Wild Target

发表于 2020-09-12  3.13k 次阅读


作者:罍歌歌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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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约4.6万
本文关键词:架空;ABO;杀手;国际刑警; 单cp

01

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这里是世界娱乐之都,是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可纸醉金迷的不夜城也有万籁无声的角落,比如,这幢刚刚建成还未投入使用的高层。

如果你现在爬到楼顶天台,你就会发现一个行径可疑的家伙——黑色卫衣,深色牛仔裤,还戴了顶印满了非主流字符棒球帽,头发留的挺长,还染成了引人瞩目的较暗红色,蹲在那里摆弄着一个琴盒。

若你就此认为他下一步就要拿出吉他来在天台倾情弹唱,那就大错特错了。

青年抬腕看了眼表,拿出了琴盒里的物事——一把AS50狙击步枪,安装瞄准镜,调试,趴伏,瞄准对面酒店的某一个窗口,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很明显,他决不止一次两次做这样的事了。他通过瞄准镜看着目标人物谈笑风生,在那人起身与对方握手时,青年微微咧开唇。

“Go to hell.”

由于许久未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一点哑,倒真有几分像是来自地狱的邀请,与此同时,他扣下了扳机,子弹射出,飞过五百米,击穿玻璃发出巨响,那可怜的目标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子弹就已经穿过了他的颅骨。

青年满意的笑了笑,迅速卸下瞄准镜,和枪一起装回琴盒背在肩上,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样东西,乍看有点像某些景点玩蹦极的那一套装备,但明显不可能是。

青年把装备穿在自己身上,绳子一端扣在装备上,另一端的锚钩挂在天台边沿,还用力拽了两下。

他知道这里很快就会被对方的人找到,决不能久留,果断的站上天台边缘一跃而下,从自由落体下坠到绳子绷直只发生在几秒之内。这时他脚尖离地面仅仅不到两厘米,青年卸下挂扣就落了地,他拽着绳子向上一甩,把锚钩收了回来,和脱下的装备一起装进背包。

青年向远处望了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哼着歌悠闲地朝那边路口走去,和找到这边的人擦肩而过。他一直走到一个地下停车场,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在手上一下一下极有节奏感的甩着,走到一辆宝蓝色宾利边上,打开车门把琴盒和背包放在副驾驶座,然后坐了进去。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打字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他手指的动作。

“任务完成,记得打余款。”

点击发送,他把手机塞到外套口袋里,手握上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青年开出停车场后,把棒球帽摘下扔到后座,甩了甩头发,露出如同悉心雕刻的人偶一般精致的面容。

这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清秀单纯,可若是了解他身份的人,便会觉得他的外表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清秀”是无可置疑的,但“单纯”就完全和他搭不上边了。不过,任谁又能想到,榜上有名的雇佣杀手“百花缭乱”居然是这样一个青年呢?

但他能登上榜单,几年来居高不下,佣金堪比天高却还有不少人心甘情愿付这钱,和长得好看绝无半毛钱关系,毕竟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他本人,而是和他的联络人联系。

几百米之外即可取人性命,一旦出手则绝无失误,百花缭乱榜上第二的名号可不是个噱头。

突然,被他扔在一旁座位上的手机开始震动,青年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看清显示的备注名后,他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旁接通了电话。

“乐乐,我刚才查了你银行账号余款已经到账了这边还有个工作你要接吗接的话你说一声我让人家付定金不接也说一声啊——”

张佳乐,这便是代号为百花缭乱的杀手真正的名字。而这个给他打电话的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语速极快且连气也不带喘的家伙,就是他的联络人,被称作“流木”的骇客,黄少天。

“我不想去。”张佳乐早已习惯了自己联络人的说话模式,努力过滤出了有用信息并进行回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发情期快到了。”

是的,令多少仇家众多的黑道巨头闻风丧胆的杀手百花缭乱竟然是个Omega,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被当做他的弱点加以利用吗?

拜托,根本没人会相信。

“可是这次的工作很有趣的哦!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游轮‘维纳斯之泪’你要是接了工作对方会出钱让你一日游哦,你真的不心动吗不心动吗不心动吗?我都快被我自己说服了啊喂!”

见张佳乐不回话,黄少天决定使出他的“杀手锏”:“我听说榜单第一的那家伙也要去,怎么你不想在他之前完成任务超越他成为第一名?”

张佳乐面无表情:“这套路你上次已经用过了,那货根本没出现。况且他这么久都没有除了兴风作浪,估计是早就金盆洗手——”

黄少天不待他说完,就接上了他的话:“我听别人说你总排名第二是因为你从来只远距离狙击而没有过近距离暗杀,这可是证明你能力的好机会啊你真的……”

“靠!”张佳乐忍不住骂了一句,“我去还不行吗!”

几天后的下午,张佳乐站在甲板上和黄少天挥手“告别”,黄少天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大声的喊着“再见——再见——”嗯……张佳乐没有具体数,但估摸着至少听到了了十声。

他皱着眉揉了揉耳根,毕竟他带着的耳钉就是个通讯器,黄少天喊的那每一声都像在他耳边炸开了似的。

张佳乐转过身打算离开甲板,又听到了黄少天的声音,这回声音很小,是从通讯器里传来的。

“怎么样怎么样我演技好吧?要我说啊乐乐你就没有演出那种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痛哭流涕的惜别感嘛,还得我——”

张佳乐毫不犹豫地关了通讯器。

突然,他听到了急乱的脚步声,由于职业习惯养成的警惕性,他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一个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船,紧接着船就开了。

张佳乐愣了一下,这剧情,怎么这么像那什么电影,好像叫《泰x尼克号》?他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进了船舱,张佳乐就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起资本主义的腐败:看看这灯,这油画,这雕塑,这地毯……当然,他可不会被这些东西晃了眼,他做杀手的收入从名气上就可想而知,决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阵唏嘘
感叹后张佳乐就回到套房整理情报。

这艘游轮的原主人是一个法国人,生意破产后就被一个叫楼冠宁的人拍下,年轻人心气高,买下没多久就举办了这场海上宴会。那年轻人的家族本是安分守己的生意人,与黑道毫无瓜葛,可到了他这一代偏偏就不安生了,从游轮上至少有四分之一张佳乐说的上名号的来自世界各地黑道大人物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而张佳乐的目标,是其中一个名叫乔特·莫斯里夫的俄国人。

张佳乐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关闭已久的通讯器。

“靠靠靠靠靠靠靠!!!!你居然关我通讯器!!!你变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二乐乐了!!!”

刚一开机,他就收到了来自黄少天的语音攻击,他忍不住庆幸自己提前把音量调小了。尽管疑惑黄少天能在他开机的第一时间回复是不是一直守在电脑前等着,他还是决定说正事:

“你帮我黑一下船上的监控,看看那什么乔特在哪。”

虽然黄少天还在喋喋不休着,但从通讯器那边传来的飞快的键盘敲击声让张佳乐知道,他已经在行动了。

“在大厅。”

得到了回复的张佳乐不待黄少天再说话就果断关了通讯器,锁好房门来到大厅,这时他才发现晚宴原来已经开始了,不过这当然不是他关心的事,他只是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莫斯里夫的照片,左顾右盼地在人群中搜索目标。

也许是因为关注左右人群太过专心,张佳乐撞到了一个人背上,撞的他有些疼。

他当然知道能到这儿来的一般不会是什么小人物,自然怕对方要是因为被撞而纠缠不休会引起目标注意,那就不好下手了。

于是张佳乐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前面……咦?”对方回过头来,他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想了想,这不是之前在甲板上看到的那个人吗!

“嗯,没事。”对方倒也不多说什么,这才让张佳乐松了口气。

“孙哥,来一下!”面前这个人朝那边应了一下,看来是在喊他。可当张佳乐看到喊话的人时,确实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唉哟我去,这不是那楼冠宁嘛!这个和泰x尼克号男主出场方式雷同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张佳乐拿了杯白葡萄酒,装作不经意的往那边靠近,怎知刚过去就看到了乔特·莫斯里夫,他只想仰天长叹“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斯里夫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给您说的孙哲平先生了。”楼冠宁介绍道。

“您好。”乔特先伸出了手,“乔特·莫斯里夫,一个商人。”

孙哲平也伸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回道:“孙哲平,国际刑警。”

此言一出,那是不得了了,周围的人纷纷讨论面面相觑,而后齐齐望向楼冠宁,毕竟船上的人彼此什么身份都心知肚明,这小子整个条子上来是什么意思?

楼冠宁显然也被孙哲平这近乎豪迈的坦诚惊到,局促地笑了笑:“孙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刻意重音强调了“朋友”一词。孙哲平怎会不知道楼冠宁是要给他个台阶下,接道:“国际刑警可是处于中立地位的。”

中立地位,这可比那“朋友”二字要明朗多了,众人闻之心领神会地笑了,宴会继续进行。

在不远处围观了全过程的张佳乐翻了个白眼,什么中立地位,你这不管从何种意义上讲都是和人家在一条船上吧,看看这举止这风度,根本就是习惯了这种场合的人,真不知道背地里都做着什么肮脏交易,有多少灰色收入……

一边暗自吐槽着,他倒也没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把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放到侍者手上的托盘里,而后偷偷跟上了离开大厅的乔特莫斯里夫。

02

张佳乐曾经对自己跟踪人的技术很有自信,但现在,他知道,他的目标乔特·莫斯里夫在刚才那个拐角就已经看见他了。他不禁想起这个老狐狸对于他自己“商人”的定义。

商人?哄鬼去吧!

张佳乐小小地纠结了一阵,还是决定继续跟上。 乔特莫斯里夫十分谨慎,走到门前左右望了望才刷房卡进门,关门时又探出头来四处看。

这可不太好办了啊!他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近身暗杀确实不是他擅长的。

“伺机而动吧!”张佳乐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定先熟悉一下船上的环境,至于行动就只能另找机会了。他四处转了转,暗自记下了错综复杂的各条走道,而后朝着一个通往甲板的舱门走去。

张佳乐走到甲板上,站在船头迎着海风张开双臂,仰着头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淡淡咸味的空气。

“……目前还没有发现目标,你们确定他会上这条船?”好像有谁在打电话。张佳乐忍不住朝声音来源望了一眼,当他看清对方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眉峰跳了一下。

又是他!!!……咦,等等,他说“目标”?国际刑警要在这船上抓什么人吗?又是哪个没长脑子的家伙破坏了平衡……

平衡,即指的是黑道势力之间相互的制约制衡,以及不大面积危及普通群众、不损害某一国家的利益等原则。只要不打破平衡,你们道上的自己再打打杀杀也轮不到国际刑警管。否则,你可能昨天还在高档餐厅喝着拉菲,第二天就只能吃通缉令了。

到底觉得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不道德的,尽管张佳乐真的是在光明正大地听,他还是停止了这种行径,走到稍远些的地方,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月亮,就回房间睡觉了。

对,你没看错,就是睡觉。那种以他不擅长的方式展开的暗杀,他只打算有机会再做,要是没机会,那就晚点做,毕竟放弃更不是他的风格。

只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二天早晨,他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繁乱的敲门声和门外的喧哗吵醒。张佳乐下了床,顶着一头乱毛,身着小碎花睡衣,揉着眼睛打开门。

只见敲门的那位国际刑警孙先生看到他的形象,先是一愣,然后右边嘴角明显抽动了几下,忍着笑强装严肃道:“张先生,请问你认识一个叫乔特·莫斯里夫的人吗?”

这问题!张佳乐顿时清醒了大半,冷静回道:“不认识。”

难道是那老狐狸发现被跟踪后把我卖了?

“这个人怎么了?”

原本孙哲平询问无果,已经打算离开,听到张佳乐问,就停下了脚步。

“他死了。”

张佳乐平静地关了门,内心却远没有表面这般淡定。

死了?张佳乐吃惊不已,居然有人抢在自己之前动了手,会是什么人?他也没心情再睡回笼觉了,毕竟百花缭乱失手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可是脸都丢尽了。张佳乐赶忙洗漱完,换了衣服绑起头发,就匆匆到餐厅吃了早饭。

当张佳乐赶到现场附近时,一群警察正喊着“无关人员请远离,一面破坏现场”,只不过,前来围观甚至是幸灾乐祸的人是不减反增。他挤进去一看,尽是些州警,到底还是纽约的地盘,看来这案件已经交由他们全权负责了。

“咦,那个国际刑警不在嘛……”

想什么呢张佳乐!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甩了甩小辫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念头甩出脑袋似的。更为重要的是,他可没有和一群人一起围观一具尸体的奇怪癖好,只看了几眼就又挤出了人群。

游轮上的人多是看惯了生死,视他人生命若无物,即使死了人,也只有那一个房间禁止进入,其他都在照常进行,仿佛只是发生了酒会上谁不小心把酒洒在谁身上这样的小插曲。

这些人是这样,可张佳乐不是。

他虽然是个雇佣杀手,但这不代表夺取他人性命就是他的兴趣爱好。他也是个人,是有人性的,接工作前他也会调查清楚目标究竟是否罪大恶极,即使处决了罪大恶极的目标他也会很难过,会自责,甚至会向根本不存在的神灵忏悔。

和他熟识又知道他杀手身份的那极少数人总会感慨,怎么张佳乐,这个曾经走路不小心踩到野花都会蹲下来给花道歉的张佳乐,就成了杀手呢?

他到底是一个心软的人,这次的目标没有死在他手里,虽有遗憾,但更多的,是轻松。

即使心情放松了不少,他却还是没有兴致再待在那种场合,只在走道里漫无目的地游逛着。

“嗡——嗡——”

手机的震动把张佳乐的心思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他摸出手机一看,是黄少天发来的短信。

“行啊你挺厉害的嘛,之前没看出来啊乐乐,动作这么快就解决了!”

张佳乐有些哭笑不得,边走边回复:“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

不愧是黄少天,发来的问号都能占满大半个屏幕。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不是你???那是谁干的?难道还有其他杀手在船上?”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张佳乐回完这句,不再管依然在不断震动的手机,直接调成静音揣回口袋里。

他抬起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发短信时已经走出了这么远,要是再多聊几句怕是就撞到走廊尽头的燃料舱门上了。张佳乐叹了口气,调头往回走。

“吱呀————”

突然,舱门开了,张佳乐脚步一顿,却又装作没事人似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行着。从门里出来的那人见门外有人,愣了一下,也不多做停留,快步和张佳乐擦肩而过。

张佳乐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人虽然长了一张丢到大街上就找不出来的大众脸,可是两边嘴角各有一道像被撕扯开了似的疤痕,猛地看上去狰狞可怖。更为奇怪的是他的走路姿势,左脚每次脚跟先落地,而右脚却是脚尖先着地,双臂僵硬地下垂着,就如同舞台上故作姿态装模作样的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不过,这些可不是张佳乐注意到他的主要原因。作为一名杀手,张佳乐对自己的人脸辨别和记忆能力很有自信,他敢发誓自己之前在宾客中绝没见过这个人,且这个人没有穿制服,那便明显不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却又从燃料舱出来,鬼鬼祟祟实在可疑。

张佳乐纠结地用手指搓捻着一小撮头发,寻思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那些还在苦苦调查的州警们。

这念头一出来,他就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想什么呢,你可是个杀手!怎么能和条子同流合污呢……

如果几个小时后的张佳乐能穿越回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多抽自己几巴掌,大骂:“你个憨定!”

午餐的时候张佳乐没有去餐厅,而是让侍者送到了自己房间来,一边吃饭一边读《无人生还》。

若是这时有人到他房间来,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坐在桌前,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如蝶翼一般随着目光的转移和眼睛的眨动微颤着,一本不厚也不薄的书摊开放在他左手边,右边是一份意大利面,他每看两页就用叉子卷起一团面塞到嘴里嚼着,那模样可比他上学时的考前复习还认真百倍。

但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紧接其后的是剧烈的摇晃和震耳欲聋的轰鸣,门外也吵嚷了起来。

这要是再不做出点什么反应,张佳乐可就是真的气定神闲到忘乎所以了。他连忙合了书,几口吃完饭,怎知一拉开门就看到了堪比非洲野马大迁徙的场面——所有人都在跑。

这什么情况?

张佳乐随手拉住一个从门口跑过的人,问他:“刚才什么声音?都跑什么呢?”

“赶紧放开我!燃料舱炸了,水都灌进底层了,不跑等死吗!”那人一脸惊恐地想挣开,却由于用力过猛摔倒在地,被后面跑来的人踩了几脚后,一边骂娘一边连滚带爬地逃窜了。

“靠!”张佳乐终于知道从燃料舱出来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干了什么了。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加入这支“迁徙”队伍。

“咦?这家伙是想做什么?”

他看到孙哲平在熙攘的人群中挤着,不过,孙哲平可不是这支大部队中的一员。此刻,他正朝着人群涌来的方向走去,如孤舟逆激流而上,又似利刃斩破风浪,即使是再急着逃命的人也要为他让道。

“喂!你不逃吗?”张佳乐朝他喊着,背上包追了上去。

“追一个通缉犯,往这边跑了。”

孙哲平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张佳乐恍然记起了之前在甲板上听到他在打电话时说的话,一番联想后,脑中大胆的推测惊的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一个嘴角有疤,走路很奇怪的人?”

“对。”孙哲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他,就在燃料舱门口。”

“那你不早说。”

“我早给谁说去啊,又没人问我,何况他脸上也没写着他是来安炸弹的啊!”

“……”孙哲平一脸“行吧你赢了”的表情,继续全心投入寻找。

张佳乐也不打算离开,就一直在不远处跟着,看着孙哲平推开一扇门,关上,然后再推开一扇……

船身的晃动比刚才更加剧烈了,张佳乐已经能听到从脚下那层船舱传来的水流声,天花板上的灯也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这可不太妙啊。”

他不打算再袖手旁观了,跑到走廊另一头开始一间一间寻找。

“你怎么还不走!”他听到孙哲平朝这边喊。

“这不还是看你没个帮手嘛。”张佳乐回道。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和自己有很大关系,想做点什么来弥补愧疚才留下的,那多没面子啊!

机械般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打开门,迅速扫一眼,关上,再走向下一间,他们很快找完了所有房间,但一无所获。

“肯定是趁乱混进人群逃到甲板上了!”张佳乐悻悻道。

在他说这话之前,孙哲平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一边朝着诸多通往甲板的舱门中的一扇奔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上甲板,快!”

走廊里没有第三个人,这句话明显是在给张佳乐说。看来,这位国际刑警先生已然在紧张的搜查与配合中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跟在他身旁的并不是他的组员,而是一个“普通群众”。

合着自己这是被当成部下用了吧!张佳乐唏嘘着,同时也向前跑去。

甲板上一片混乱,拥挤程度比起春运高峰期的动车车厢有过之而无不及,叫喊声、骂声、哀求声、孩童的哭声不绝于耳。

张佳乐小声嘟囔道:“这简直比耳边有一百个黄少天一起说话还吵。”

“不要拥挤!让Omega和儿童先走!那边那位先生请您先不要上救生艇,作为Alpha要有最起码的责任担当!……”

船员的喊话只会让骂声愈演愈烈,人们还是在争先恐后地往救生艇上跳。毕竟,在“活着”这种事面前,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Omega和带小孩的到这边来,坐我的船走!”

众人朝那边一望,出此豪言的可不是游轮主人楼冠宁嘛,他不顾周围的人劝着“楼少您不能这样做”,继续喊道:

“Alpha和Beta就别往这儿来了。”说着,他从身旁一个保镖手里夺了枪,“来一个我崩一个!”

在这种威胁之下,救援也顺利了不少。事实上,那些人根本没必要抢着去挤救生艇,因为救生艇本来就是按照人数来准备的,又不是拍电影,当然不会少了谁的位置,这也是楼冠宁如此大方地把自己的船让出去的原因之一。

张佳乐突然注意到一个正准备上救生艇的人,那么奇怪的姿态,他发誓自己不会认错。

“喂,你!”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明显认出来张佳乐,用不知道什么语言骂了一句,然后拔腿就跑。

张佳乐奋起直追,飞起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半跪下来用膝盖压在他背上,右手拽着那人手腕,左手压着他肩膀。

“孙警官,抓住了!”

孙哲平回头应了一声,继续和楼冠宁说了些什么,就朝这边走来。

“Joker,跑了这么久,还不是被抓住了。”

孙哲平给那人铐上手铐,语气就像是在叙旧。

“你就在牢里养老吧。”

Joker,混迹于北美、东南亚和非洲的最大毒枭之一。张佳乐是知道这个人的,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惊讶了,因为他发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

“靠,救生艇都到哪去了!?”张佳乐看着空空如也的海面,哀嚎道。

“我让他们先走了。”孙哲平回道,“船快沉了,救生艇离得太近会被卷进漩涡。”

这是事实。现在甲板上已经有不少海水,船身倾斜着,船头被水吞没了,他们就只能待在还露在水面以上的船尾。

“那我们怎么办?游回纽约吗?”

“我联系了组里的直升机来接应。”

“……”

张佳乐从没想到,他人生第一次坐上条子的直升机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只是沉默着,看着越来越多的海水漫上来。

“嗯?什么味儿?”孙哲平突然打破了沉默。

听他这么一说,张佳乐也用力嗅了嗅,空气中一股子海水味,但仔细闻,就会发现,还有一丝若隐若无的栀子花香游离在空气中,淡淡的,却又甜滋滋的,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心窝挠着,挠的心痒痒的。

那是张佳乐的信息素。

“卧槽!”张佳乐这才想起,今天这样折腾了一天,自己连抑制剂都没来得及注射。

他慌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针筒和一支小玻璃管,熟练地敲掉玻璃管的上半截,吸取药液给自己注射。

“小子,你给自己打了什么?”孙哲平看到张佳乐的举动,挑眉问道。

“抑制剂。”张佳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哦?”孙哲平闪过一丝惊讶,“你是个Omega?真没看出来啊。”

“我暂且把这句话当作你在夸我……嗯?!”

原本坐在甲板上的张佳乐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个激灵站起来,凑到孙哲平身旁闻了闻。

“不对啊,你难道不是个Beta吗?能闻到我信息素?”

“……”孙哲平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谁告诉你我是beta了?老子纯正的alpha,不过是也用了抑制剂罢了。”

张佳乐学着孙哲平之前的语气,原话奉还:“哦?你是个alpha?真没看出来啊。”

“……”

说着话时,他们已经能听到越来越近的直升机引擎声,不一会儿灯光就照到了甲板上,机门打开放下救援绞车,被铐住的joker倒是优先被用吊篮吊了上去。

爬上绳梯前,孙哲平一副开玩笑的语气问张佳乐:“你臂力怎么样?要是怕掉到海里,我可以让他们再放一次吊篮啊。”

张佳乐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你才需要吊篮呢!”

上了直升机,张佳乐坐在靠窗口的位置,看着游轮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视野里,也不知道究竟是视角的缘故,还是已经沉没了。

还没到自由机场,张佳乐就演技爆棚痛哭流涕地给除了孙哲平以外的国际刑警们道了谢,趁其他人没注意暗暗给了孙哲平一记眼刀。在飞机着陆后,他抢在所有人之前干脆利落打开门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走了几步后,张佳乐回眸一笑,又转过身来,敬了个挺不标准的童子军三指礼,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看到孙哲平一直盯着张佳乐的背影直到消失,组长拍了拍他的肩,用十分不标准的中文说道:“大孙,我看这个年轻人挺不错啊。”

临走前,组长给了孙哲平一个意味深长的坚定眼神:“加油。”

孙哲平觉得组长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事实上他只是在想,那红毛小子看起来比近几年招的新人厉害多了,心理素质也不错,要不要在下次招新时把他叫来呢。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靠,忘问那小子名字了!”

03

周末的早晨是睡懒觉的大好时光,这应该是一个被普遍认同的公理。因此,任谁清梦被扰,都是不会有好心情的。

比如,某个按掉了闹钟后还没睡几分钟,就又拒接了无数次电话的张佳乐。

当铃声再次响起,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掀了被子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恶狠狠地按下了接听。

“黄少天,你最好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找我,否则我现在就去炸了你家楼下的奶黄包店,然后把你常去的饺子馆里的虾饺全换成秋葵馅。”

“我去!张佳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你以前……”

“三句。”张佳乐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某人对“美好过去”的回忆,“三句之内说不到重点,你就和这些东西say goodbye吧。”

“……”黄少天破天荒地沉默了一阵,大概是在思考怎样把语言组织在三句之内。

“后天晚上有个代号为‘神父’的军火贩要转狱,他仇人想借机杀了他,让我问你干不干。”完美,正好三句,黄少天不禁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

“……是那个‘神父’吗?”

“嗯……我看看……15岁贩毒被拘留,17岁故意杀人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四十岁开始贩卖军火以及Omega和儿童——”

“就是他,我接了。”张佳乐的声音太过于冷静了,让知道内情的黄少天有些不知所措。

张佳乐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具体情况你发短信吧。”


“等等先别挂电话啊喂!”黄少天嚷道,“还有一个重磅消息。”

“‘神父’由于危险级别很高,押送转狱有国际刑警负责,找我的那个人也没有说具体情况,只知道是后天转狱,连转到哪都没说!等我查清楚再……”

不待他说完,张佳乐就挂了电话。

黄少天唉声叹气着等待电脑开机,输入了一串密码后,一片蓝的屏幕才出现了各类图标。他点开其中一个他自己设计的软件,又打开网页输入了国际刑警的官网网址,开始大量上传漏洞和木马病毒。

“哼,就算你们有robots.txt又能怎么样呢?在我研发的漏洞和病毒面前都是垃圾!这么容易就被我黑到后台了,你们国际刑警还是换一批程序猿吧!”

此刻,国际刑警纽约分部。

“组长!我们的官网被入侵了!系统拦不住了!”一个坐在电脑前的人朝一旁正在小本子写着什么的青年喊道。

青年把笔拈在指尖转了两圈,微笑着说:“那就人工拦截吧,你会拦不住一个野路子的骇客吗?”

“保…保证完成任务!”

话是这样说的,这组员在几分钟内也确实在拼了命地拦截,奈何完全跟不上对方的入侵速度,完成的结果实在不尽人意。

那位组长看到这情况,却是来了兴致。

“哦?很厉害啊。”

“谢…谢谢组长……”天真的组员以为是在说自己,暗暗窃喜着。

“不,我是在说这个骇客。他用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病毒,之前闻所未闻,估计是他自己研发的。我有注意到,他能把每一次机会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即使你只是松懈一点点都会被他钻了空子,甚至保持高度警惕时也不一定能跟上他的节奏,这是典型的机会主义风格。”

“而据我所知,符合这所有条件的骇客,就只有流木了。”

这位组长仅仅看了几分钟,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令组员瞠目结舌。他们做反黑客技术的谁能不研究大名鼎鼎的流木,怎么可能对流木的风格毫无了解?可是他没看出来,组长看出来了。

“我对流木还是有一点点研究的,要不换我来试试?”看着组长“^_^”的表情,组员敢拒绝吗?那当然是不敢啊!

这位组长名为喻文州,不久前从总部调来直接任命为组长,众人听说他之前在总部是侧写师,和IT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时都忿忿不平,直到现在组里的人也还是一副心不服口服的状态。

喻文州见这组员一脸不情愿地起身,不再多说什么,坐下来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他的动作不是很快,甚至在他们这一行里可以说是很慢了,但这位组员看到,木马和漏洞都在一个一个消失,其他本意是想围观这空降来的组长出丑的人,也目瞪口呆。他动作虽慢,却极有章法,也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他抓住了流木攻势的空档,成功拦截了这个顶尖骇客。

现在没有人敢不服了。

另一边,曼哈顿区的一个独栋公寓里。

“靠靠靠靠靠靠靠!这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国际刑警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居然会被拦截了!算了反正我需要的信息都已经得到了——咦……?等等……”

黄少天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内部系统里无意中看到的某个组长的名字和照片……

“靠!不会吧……是那个家伙???这不可能啊!!!!!”

即使再惊讶,黄少天也没忘了正事,拿起一旁的手机编辑短信:

“我入侵了国际刑警内部系统得到了消息,怎么样我厉害吧不过他们那边也有个挺厉害的人居然拦截了我,但我还是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哦对忘了说正事了,后天晚上十点左右,圣底亚茨监狱。”

收到了黄少天发来的信息,张佳乐习惯性忽略了前大半段,默记下转狱的时间地点,就照常删了短信。

两天后的晚上,张佳乐坐在和圣底亚茨监狱隔了一个街区的商务大厦楼顶,调整好瞄准镜,又给枪口安了消音器。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看了看表,才九点半不到。

张佳乐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要平复心情,把这当做一次普通的任务。

但他做不到。

他就着坐下的姿势向后倒去,楼顶的水泥材质磕得他有些疼,可是比不上他心的绞痛。

记忆如潮水涌来,将他淹没,涌入四肢百骸,渗得他血液冰凉。

他想起他十三岁的那个夏天的傍晚,吵嚷着想去打游戏,大他四岁的姐姐便带他去了纽约唐人街最大的游戏,即使是现在再想起来,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天他玩的很开心。

正因为如此,他们打算回家时已经很晚了。走过一个巷口时,涌出几个人把他们两个围住。

“乐乐!跑!……别回头!”

姐姐拼了命才把他推开,即使被打倒在地也死死抱住一个歹徒的腿不放……

他跑了。

“别追那小子了,算他运气好,这次‘神父’先生只要一个人。”他躲在路旁绿化带的树丛里,听其中一个人这样说。

“神父”,这个代号,他永远也不会忘。

现在,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张佳乐站起来,拎着抢,走到天台边沿蹲下,时刻注意着监狱门前的街道。

21:50,门前武装警卫列队。

21:58,三辆车停在监狱门口,一辆正对监狱大门,两辆一前一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双手半举着,还盖了块黑布。而紧跟着下来的人……

看见那人时,张佳乐愣了一下。

“靠,又是他!”

你一定已经猜到了,负责押送“神父”的,正是孙哲平。

但此时,百花缭乱的瞄准镜里,只有一个目标。

他扣动扳机,子弹精准无误穿过“神父”的脑袋,只在他额前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和一道歪歪斜斜的深红印记。

起身后从瞄准镜内看到警察有所动作,张佳乐果断再次卧倒,匍匐行进到天台另一端,把狙击枪装进高尔夫球杆包,从窗户翻进洗手间。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推门走出去,看上去就像这里的一个普通职员,他微笑着,熟练地和素未谋面的人们打着招呼。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子弹击中“神父”的那一瞬,孙哲平夺过了旁边一个组员背着的狙击枪,瞄准子弹发射的方向。

孙哲平慢了一步,只看到扬起的一抹红色。

红得耀眼,红得惊心。

孙哲平不敢确定,心底又坚信不疑。

是他吗。

是的。

“副组长,有发现吗?”

“跑的太快,连人影都没了。”孙哲平把枪还给那个组员,“走吧,该撤了。”

“诶?不追吗?”

“不追,我们的任务只是把人押到,早就完成了。”

真的没有发现吗?不,他不仅有发现,甚至还有怀疑对象。可至于为什么不想告诉别人,孙哲平自己也说不清。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红发的小子,你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04

处于这么一个现实却又充满梦想的时代,许多人都梦想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缘份使然在旅途中遇到对的人,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有梦想是好的,但化梦想为现实,也是需要条件的。

此时此刻,张佳乐戴着阳帽和墨镜,穿着一身白色polo衫和绿色中裤的个性搭配,背着登山包站在候机厅,手里的机票上俨然印着“From New York to Sri Lanka(从纽约到斯里兰卡)”。

暗杀“神父”的任务对他来说,意义显然与以往不同,在完成这次任务后,他终于决定休息一段时间。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和抽签操作,他的目的地选在了印度洋上的明珠——斯里兰卡。

上了飞机后,早已习惯在各个国家之间飞来飞去的他自然不会像邻座初次坐飞机的小孩一样兴奋,飞机还没起飞,他就已经睡着了。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奇道,这么容易睡着,杀手的警惕性到哪里去了!

我要说,今天的他不是杀手百花缭乱,只是张佳乐。

在飞行途中睡足了觉的张佳乐从客梯车下来时当然是神清气爽,走路带风,再加上他醒目的一头红毛和这身打扮,回头率高达110%——那是因为有不少人都要连连回头好几次。他到机场外拦下一辆计程车去了火车站。

斯里兰卡有世界上最美的火车线,而且都是英国殖民期间铺设下的。曾经的耻辱痕迹,现在却成了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开启财富之门的钥匙之一,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点慰藉了。

张佳乐买票上了火车,坐在一个离门比较近的靠窗位置。

毕竟是节假日期间,坐这趟车的人挺多,不过他所在的这节车厢里只有五六个结伴来的老妇人、一对母女,和他而已。

火车轨道离海很近,近的就像是行驶在海面上一样。海风拂进车窗,撩起他的发丝,海面浪花卷起近在眼前。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他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Hey,bro,are you alone?”一个声音问道。

张佳乐抬头一看,是个来自欧美国家的男性Alpha,应该是从其他车厢来的。

欧美国家的男性,这点当然是看出来的;至于Alpha,这位刻意放出的信息素味浓郁得都能熏蚊子了,再闻不到就真的是嗅觉有问题。

“Yeah,what's the matter?”张佳乐礼貌地回道。

“Ah,me too!”那人显得有些兴奋,“Maybe we can have the trip together!”

原来是个搭讪的。张佳乐心里了然。

“No,I prefer staying alone.”

那人见搭讪无果,闷闷不乐地到下一个车厢去了。

张佳乐摇了摇头,继续望着窗外。

“大哥哥,你要花吗?”同个车厢的小女孩坐到他对面,怯生生的用蹩脚的中文说着,“花很漂亮的。”

小女孩看起来有些怕他,估计是被他之前“prefer staying alone”的发言吓到了。

他一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莞尔一笑。

“好啊。”

女孩递来的,是一枝薄荷花。

她说:“愿大哥哥遇到属于自己的永不消逝的爱。”

……

张佳乐下火车时才是傍晚,夕阳染红了一片片云,有不少年轻人在水中玩闹着,也有几对老人携手相依在沙滩上缓步前行。

这,确实是许多人心目中的斯里兰卡。

但斯里兰卡毕竟是热带季风气候的典型地区之一,那没什么征兆说变就变的天已然不是只用“女朋友的脸”就能形容的。

五分钟前,这里还风和日暖。

现在,张佳乐即使撑开了伞也没能避免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的悲惨命运,他便干脆自暴自弃地合了伞,并美其名曰“减小在风雨中行进的阻力”。

“先找个旅馆住下吧。”张佳乐郁闷地想着。

他走进一家旅馆,问道:“您好,请问还有——”

“抱歉啊,人已经满了。”

“您好,请——”

“对不起,真没空房间了。”

“您——”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们这儿已经连空桌椅都没有了。”

嗯……毕竟是旅游旺季嘛。

走到最后一家旅馆前,张佳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他注意到,这家旅馆和其他的不同,建筑模式和装潢都很具有当地民风,旅馆规模也很小,在周围一片现代化的设计中显得有一点违和。

“请问还有空房间吗?”

“有啊,刚好就剩一间了!”

“!!!”张佳乐顿时觉得他的人生又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然后……

然后雨停了。

第二天张佳乐起了个早,从二楼下来就看到旅馆老板手里拿了一块半圆饼,一点一点掰成小块喂一条大黑狗。

老板抬头看见张佳乐,很是热情地招呼道:“小伙子起得很早嘛!厨房现在还没备上饭呢!”

张佳乐“呃嗯啊哦”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见此,老板嘿嘿一笑,把那半块饼往地上一撇,让狗自己去啃,然后把另一个饼递到张佳乐脸前。

“要不,你先吃这个?自己家烤的,可好吃了!”

“不了不了,您自己留着吧,我真的不饿,真的真的……”

“年轻人啊,客气什么呢!拿着吧!”

最终,老板扬长而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张佳乐独对着一块饼不知所措。

“汪!”

见已经吃了半块饼的大黑狗仍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这块,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张佳乐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巅峰手速把饼掰成了小块往地上一撂,撂罢还拍掉了手上的饼渣。

“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午后的海滨阳光明媚,完全看不出这里前夜才经历过一场暴风雨。

此时的张佳乐,正像许多人一样,倒在遮阳伞下的塑料椅上,轻捏着冰镇汽水里的吸管吹泡泡。

“嘿,帅哥!我注意你很久了,想不想和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后?”一个女声问道。

别误会,这话不是给张佳乐说的,即使他确实是个帅哥。

不过他没控制住自己朝那边瞟的双眼。只见被几个女人围着的是一个刚刚游完泳上来的男人,身上的水珠在太阳下反着光,那人身材精壮,肌肉线条流畅,泳裤包裹下的某个部位的尺寸更是令不少男人羡慕不已。可当张佳乐看清那人的脸时……

“咦?有点像那个孙哲平啊?”

他再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奋力一拍大腿,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

“诶呦我去,这(zèi)可不就是(sì)那(nèi)谁(séi)吗!”

张佳乐起身带上墨镜和阳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了过去。

几天前,组织上见孙哲平同志近期状态不佳,便给他批了年假。

孙哲平觉得这样也挺好,决定找个地方散散心。

那么问题来了,世界这么大,他要去哪呢?

于是他找到了分部极少数的华人之一,与自己关系不错的隔壁信息小组组长喻文州征求些建议。

得知他来意的喻组长键盘一敲,鼠标一点,搜索出一张世界地图端详许久,用笔敲了敲屏幕上一个小岛。

“斯里兰卡不错,你觉得呢?”

孙哲平自己到无所谓,反正是找个地方散心,去哪不都一样吗。

“行吧,就这儿了。”

决定好去哪儿之后,正常的套路就是订机票,预定酒店,准备行李之类的小事了。

一天前,组长拉来全组人到机场给孙哲平送行。

组长神情凝重,中文依然十分不标准:“大孙啊,你就放心的去吧!组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众组员如排练好一般齐齐用同样不标准的中文大声喊道:“请副组放心!”

看见机场的人群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孙哲平无奈地笑了笑:“行了,不过是放个假嘛,搞的这么隆重你们不尴尬我还尴尬呢!”

……

孙哲平下飞机时是这边的晚上十一点多,斯里兰卡看上去才下过雨,空气有种闷热感,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他等了挺久才拦到一辆计程车去酒店。

计程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大叔,见孙哲平是外地人,一路上给他不停地介绍着什么好吃什么好玩,孙哲平听得认真,偶尔也应上几声,却没记下几个。

到了酒店冲过澡再一觉睡起来已是近中午,孙哲平用手机搜了一下斯里兰卡旅游攻略,决定先去游个泳,然后就发生了之前所述的被搭讪事件。

他自然知道那女人所谓的“美好的午后”会是以何种方式度过。遇到这等美女相邀不少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他并无兴趣。

孙哲平随口道:“不必了,我已经有Omega了。”

他有Omega?怎么可能。当然是随便扯的谎,他只是不想和这种不明不白的女人乱搞罢了。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有又怎么?你和我一个beta就算上了床你的Omega也发现不了。而且,我是做平面模特的,无论身材还是长相肯定不会比你的Omega差吧,你又不会吃亏。”

明明是随口胡编来的理由,可孙哲平在听到“你的Omega”这个词时,脑海中莫名就浮现出一个身影,并且越来越清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再听着那女人这般言语,他没来由地怒火中烧,正要发作,却听旁侧一人笑道:

“他的Omega长得怎样身材如何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女人一愣,只见一个穿着泳裤和人字拖,上身套着一件印着“Chicago Marathon(芝加哥马拉松)”字样T恤衫的红发青年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居然已经站到了孙哲平身后。

这声音,可不是之前那小子嘛!

孙哲平心下也是一惊,这怎么还想什么来什么了!

就他们愣神这一会儿工夫,张佳乐已经走到了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女beta旁边,手从胯骨侧面比划了两下,笑得恣意狂妄。

“听说你是个模特?那给你做后期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得把你这腿p长多少啊……啧啧啧。”

“你——”

“你什么你。大姐,尊重事实好吗?我腿到你腰。”

女beta气得脸都快绿了,“你谁啊!”

张佳乐给孙哲平使了个眼色,孙哲平了然,知道这小子是要帮自己摆脱这女人,也是准备拿出毕生演技来配合他演戏。

于是在女beta问出“你是谁”时,孙哲平一把搂住张佳乐的肩,对她说:“我说了我有Omega,这不?”

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地走了,临走时张佳乐还回头对她挥了挥手,扯着嗓门大喊:

“记得给帮你做后期的朋友加工资哦!!!”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孙哲平搭在张佳乐肩上的手就被一巴掌拍掉。

张佳乐笑着问他:“还搂着呢?搂够了吗?”

孙哲平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立正站好,点了点头:“搂够了。”

他看着张佳乐一脸这计划通的笑,问他:“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们?”张佳乐听到这个称呼,认真地想了想,“难道不是你走你的、我玩我的吗?那……要不然我请你去喝两杯?”

孙哲平欣然同意,可当他跟着张佳乐坐到一家咖啡屋里时,他终究是问了出来:“小子,你说喝两杯指的就是咖啡?”

张佳乐没回他,先对等在一旁的店主说:“一杯焦糖玛奇朵加奶油。嗯……你要什么?”

“清咖,加冰,谢谢。”

店主在小本子上做了些简单的记录就离开了。

“不喝咖啡,难道请你喝酒吗?”张佳乐这才回答孙哲平刚才的问题,“孤A寡O的,你别是对我图谋不轨吧!”

说着,他还双手护在胸前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待孙哲平说什么,他又继续道:

“而且啊,你不要再叫我‘小子’了,你也不见得比我大到哪去。要不然我把真名告诉你?”

这时,店主送了咖啡和甜点过来,张佳乐端起杯抿了一口,嘴边沾了一圈奶泡。

孙哲平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环顾左右之后,低声反问道:“圣底亚茨监狱,是你吧?”

这句话看上去没头没尾,可张佳乐是听了个明白:孙哲平已经知道上次的狙击手就是自己了,但自己直到现在还没被条子找上,这说明孙哲平没打算把这事上报,他现在这么问,要的就是态度和诚意。

“是啊。”张佳乐没打算否认。

“你的代号是?”

“百花缭乱。”

“喔,这个还真没想到。”孙哲平点了点头,“那莫斯里夫那次也是你?”

“嘿,警官,这我可不能认。”张佳乐有些惊讶孙哲平会突然提到这事,“那不是Joker干的吗?”

“不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那会是谁?反正不是我。我倒是想杀他,那人太警惕了,没成功。”

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人都一声不吭地喝着咖啡。

“你真的想喝酒?”张佳乐打破了沉寂,“我有间小酒吧,算是我一个据点,你要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孙哲平笑了:“百花缭乱这么坦诚的吗?不怕我带人把你据点端了?”

张佳乐眨了眨眼睛,说道:“会吗?我总觉得我是可以信任你的,而且我也愿意去相信你。”

他直直地看着孙哲平的眼睛,抿起唇角,笑了。

那一刻,孙哲平觉得,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他心跳几乎漏掉了一拍。

好像有点不太妙啊。

这小子,笑起来好像有点好看啊。

张佳乐起身去付账,经过孙哲平身旁时,他小声念出一个名字。

“张佳乐。”

孙哲平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

05

之前的旅行与偶遇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几天后他们的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运行轨道。这就像是行星与彗星,偶尔相逢,又各奔他方。

“1队2队左边,3队4队右边,5队跟我上!”张佳乐朝耳麦喊着。

你以为他是在做什么?那当然是在打游戏了。

“骑士都在那愣着是要我一个弹药师控仇恨吗!你们……”

突然,游戏窗口一抖,一个聊天界面弹了出来。

“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是黄少天。

张佳乐很是郁闷。

事实上,他在打游戏的时候,最不想和黄少天说话,否则很可能等他回到游戏界面时,就会发现自己的角色已经死了。

但他还是一边注意着游戏界面一边飞速敲键盘回复道:“有话就说简洁点,我打野图boss着呢。”

“明晚老查尔斯有个庄园酒会,这次的东家要你去窃取一份保密文件,好像是关于什么交易的,在二楼老查尔斯的房间里。你只要以其他人的身份混进酒会然后找机会溜到二楼,破译保险柜密码再拍照就行了,我看这任务挺简单,你要是不回我就当你默认要接了。”

张佳乐扫了一眼黄少天发来的消息,估摸着这货怕是没有看到“简洁点”这三个字。

嗯,太长不看。

他关了聊天页面,继续打游戏。直到杀完boss拔了账号卡,张佳乐才想起来,好像自己还没看黄少天发的那一大段话呢。

“卧槽?!”

看完之后的张佳乐惊惧不已,拿起手机给黄少天打电话:“这什么情况?偷东西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找那些间谍怪盗之类的吗?找我一个杀手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那人怎么想的啊,我被联系的时候也很惊讶,但人家就是找你了我能怎么办?反正都接了你不如认命地准备一下?”

张佳乐从他的声音里莫名听出了一点幸灾乐祸旳意味,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顺便一提,你要借用身份的那个人叫艾娜·利塔德。”

“艾……艾娜?”张佳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名字怎么听上去这么像个女的……”

“不是像,这就是个女的。据说好像是什么什么集团的大小姐,就是东家他女儿,还是个Alpha。”

“……”

张佳乐表示他不想说话。

愿不愿意是一回事,接了任务就算跪着也要做完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张佳乐是个爱岗敬业的好青年。

不过,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张佳乐在看到那一套变装工具时还是心情复杂。他皱着眉头捏着人皮面具看了看,又翻乱了原本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女式西装,哦,还好不是裙子。

张佳乐强装淡定戴上面具,套上假发,又换上了那身西装,他看着艾娜·利塔德的照片模仿她的妆面在脸上涂涂抹抹,等一切完成再到约定地点和负责接送的司机碰面时,连司机都以为是利塔德小姐本人了。

“利……利塔德小姐???”看着一位身着西装精简干练的“女性”朝这边走来时,司机一脸惊恐,差点以为是大小姐本人来了。

“不,是我。”那位“女性”发出了男声。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甩给他一条黑色颈带:“大兄弟,变声器。”

一路上,司机给他交代了艾娜·利塔德的说话方式、广泛的喜好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之类的事,听得张佳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眨眼,神情极其复杂。

到了庄园,司机下先车,为他打开了车门,张佳乐做了个深呼吸,朝车内后视镜挤出一个微笑,便下车朝会场走去。

“喔,是艾娜小姐,许久不见,你依然如此美丽。希望你今天在我的酒会上能够尽兴。”刚进会场,就有一位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迎上来和他打招呼,这便是庄园主人老查尔斯了。

“您好,查尔斯先生,许久不见,您的身体依然是这么健朗。”张佳乐伸出手来和老人相握,尽量学着不久前司机给他形容的语气说话,他只觉得这些上层人士如此拿捏腔调真是太奇怪了。

和“艾娜·利塔德”寒暄完,老人又去招呼下一位来客。张佳乐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桌前,用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夹起一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轻摇几下,凑到鼻前,他始终低垂着眼眸。

“罗曼尼·康帝?不错嘛。”张佳乐抿了一口红酒,自言自语道。

“谢谢艾娜小姐真诚的赞美,能得到您的夸奖是我这个筹划者的荣幸。”一位金发的男性Alpha正朝这边走来,身材高大,挺是英俊,一双绛蓝色眼眸深不见底。

张佳乐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资料,立刻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你好,查尔斯先生。”

小查尔斯,听说和这个艾娜关系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现的亲近一点呢。

张佳乐一边伸出手打算和他握手一边这样想着。

“噢,亲爱的艾娜,你今天真是冷漠,以前你都会抱着我亲吻我的脸,今天为什么只是和我握手呢?”

张佳乐冷汗都快流下来了,这么重要的是怎么没人告诉他,天知道你们两个Alpha没事亲亲抱抱啊!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借口时,无意间瞟向门口,他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孙哲平一身黑色西装,内搭银灰色斜纹衬衫,暗紫色丝质领带深沉高雅,腕表和皮鞋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高级货。张佳乐看向那边时,他正把请柬交给门口的侍者。

这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酒会上?

“咦?那个人不是之前游轮上的国际刑警吗?”

对不起啊孙哲平同志,我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拿你来转移话题了……张佳乐在心里暗暗给孙哲平点蜡。

小查尔斯显然知道游轮上的事,给“艾娜”示意后便离开去问他的父亲,他也很疑惑为什么会有国际刑警出现在这里。

抱有同样好奇心的张佳乐也装作去取餐的样子跟了过去。

“哦?你是说那位先生吗?我原本邀请的是他父亲,但他父亲说纽约太远了不方便去,刚好儿子就在纽约,就让他代替来了。”

“那他父亲是……?”小查尔斯有些惊讶,这个国际刑警难道还有什么身份背景不成?

老查尔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见过的,就是我们在中国大陆最大的合作方,孙氏集团的董事长啊。”

“噗——咳…咳咳咳……!”在旁边偷听的张佳乐一口红酒喷了出来,他尴尬地抽出纸巾连忙擦了擦嘴边和衣服上的红酒,但这动静还是引起了查尔斯父子的注意。

“呵呵,艾娜小姐一定也很惊讶吧。”老查尔斯作出一副很是理解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据说他家老爷子得知自己独子非要报考警校的时候,气得摔了一套价值连城的茶具,更不让他进家门,但后来却也只得由着孩子去了。哈哈哈,这一家人呐……”说着,老查尔斯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张佳乐只觉得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孙家老爷子怎么可能高兴自己儿子去当警察,他家在民国时期可是出了名的军火商,直到现在还和不少黑帮有联系,孙哲平去当警察可不就是在打自己老爹的脸吗!

正这么想着,张佳乐突然看到孙哲平朝这个方向看了看,愣了一下,就朝这儿走来。

您可别是来找我的啊!张佳乐转身就走,只希望孙哲平没认出自己。

不过,事违人愿,现实总是残酷的。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得知您美妙的姓名,并邀请您共舞一曲呢?”

Oh,f*ck……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僵硬地转过身,撞上孙哲平玩味的目光与不言而喻的笑意。

张佳乐知道,自己这怕是已经被认出来了。

这怎么就认出来了啊!我不说话的时候连这女人的司机都认不出来,你怎么就认出来了啊!!!张佳乐在心里咆哮着,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继续演戏。

“当然可以,先生。不过,在问一位淑女她的姓名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呢?”

“呵。”

孙哲平向前迈了半步,微微俯身凑到张佳乐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的名字,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张佳乐。”

说这话时孙哲平的唇贴的很近,几乎抿上了他的耳廓,每吐出一个字都有温热的气流喷在他耳中,张佳乐只觉得有点痒痒的,像是有人在撩动他脑子里那根弦,妄图用它弹奏出动人的乐章。

“你想做什么。”既然被认出来了,张佳乐也不挣扎,此时的直截了当或许更有利于之后任务的完成。

“我想做的事,在第一句就已经告诉你了。”

张佳乐看了看周围,发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想了想,伸出左手,掌心朝下,轻轻搭在孙哲平伸出的右手上,莞尔笑道:

“艾娜·利塔德。很荣幸和您跳这支舞,孙先生。”

随着下一首音乐响起,他们步入舞池。

退左脚,横迈,上步,旋转。由于此刻所扮演的身份,张佳乐不得不跳起了女步。

“你有什么目的?”孙哲平突然问道,“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这次的目标是谁?”

张佳乐瞪了他一眼:“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孙哲平笑了:“或者我应该告诉所有人你并不是利塔德小姐,而是一个别有目的的杀手?”

张佳乐咬牙切齿:“行!算你狠……!我要去二楼窃取一份保密文件。”

“偷东西啊?”孙哲平有点惊讶,而后若有所思,“你要转型当……嘶——!”

正说着,他就被张佳乐穿着高跟鞋踩在脚尖上,还恶意地碾了几下。

“你可别来捣乱啊,警察先生。”

……

一曲终罢后,张佳乐匆匆和孙哲平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舞池,四处张望注意着查尔斯父子的动向。小查尔斯正在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金丝雀似的年轻女孩攀谈,老查尔斯则是直接和几个老友开了赌局,正赌得不可开交,剑拔弩张。

好机会!

他在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楼。

“嗯……我记得好像是在这边?”他回忆着之前在车上看的平面图,朝一个门走去,“应该就是这个了。”张佳乐看着纯金的门饰,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在走廊里绕了一圈,确保没有摄像头,也不会被人发现,这才再次走到门前。

张佳乐从头发上取下两根发夹,在钥匙孔处鼓捣了几下,门便开了。他溜进门,直奔镶在墙上的保险柜。

没兼职过间谍怪盗之类的,张佳乐自然不会解锁保险柜,别看他门撬得挺熟练,那也是他昨天才用自己家的门练习学会的。至于保险柜,那就只能暴力打开了。

张佳乐从手提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型定时炸弹,设置好时间,固定在保险柜门上。

“艾娜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查尔斯倚靠在门上,明明在微笑着,目光却令人毛骨悚然。他的身后,门外还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

“或者我应该称你为——”

“百花缭乱,是吧?”

听到自己的代号被对方叫出来,张佳乐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他吞了吞口水,试图压下狂乱的心跳。

“哈……哈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别装糊涂了。”小查尔斯一个手势,那几个雇佣兵纷纷进门,用枪指着张佳乐。“哦,或许你还不知道吧?”

“所谓窃取文件,本来就是一个为引出你而设下的圈套。”小查尔斯把枪在手上转了一圈,然后用枪口对准张佳乐,“我以为利塔德这个姓氏已经给了你提示。”

“一年前的今天,被你暗杀的乔治·利塔德,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张佳乐明白了,搞了半天这是找自己报仇来的,怪不得一切都进展的这么顺利。不过,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我们做杀手的拿人钱财替人办这种借刀杀人的事,你想要报仇,不去找人,却找上了刀?”

“不管是谁想下手,最终杀了他的都是你。”

“所以,偿命吧。”

砰——!

轰——!

枪响的同时,张佳乐扔出一颗闪光弹,从窗户跳了出去,抱头,落地,翻滚,起身。

“靠,还好是二楼,不然你乐爷我可就摔废了!”张佳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门口走去。

“不许动!放下武器!”还没走几步,就有三个保镖打扮的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有完没完啊喂……”张佳乐叹了口气,从包侧抽出一把自动手枪,玩弄着弹匣,发出咔咔声。

“想干掉我?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不待那几人有所反应,他已经冲了上去,一枪托猛地砸在其中一人后颈上,那人晕厥倒地,张佳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转身连开两枪击穿了另两人的手腕。

“对不住啊哥们,是你们先想杀我的。”

他拿过那两人的枪,合上保险塞进包里,站起身准备离开。

砰——!

子弹射出枪口的速度是声音传播速度的两倍多,张佳乐听到枪响再想要闪躲已经晚了。

血花从他的左肩头飞溅而出,在黑色西装上洇出一片深色印记,淡淡的栀子花香也随着血液的不断渗出,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糟糕,受伤的话,抑制剂就会……

“哈哈哈……”身后不远处,笑声与掌声同时响起,“精彩,真是精彩。不过,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杀手百花缭乱居然是个Omega。”

张佳乐回头一看,果然是小查尔斯那家伙。

“这样的话,只是杀了你就太无趣了,我想到了更有趣的——靠!谁他妈敢用石头砸我!出来!!!”

一人从树后走出来,手里上下颠着一小块石头。

“哟,查尔斯先生,想到了有趣的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也分享分享啊?”

小查尔斯一看来人,笑了:“这不是孙先生吗?怎么来这里了?”

孙哲平也笑道:“这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说着,他手中的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中查尔斯眉心。

这情况,小查尔斯要是再不明白,怕就是个傻子了。

“你这是要与我们家族为敌吗?!”

“不不不,”孙哲平摇了摇头,“国际刑警都是中立的,我家的老爷子也还是你家族的合作伙伴。”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只代表我个人而已。”

查尔斯正要说些什么,孙哲平已经冲到他跟前。这位大少爷怎么可能是孙哲平的对手,只见孙哲平右拳打在他面门上,左腿却是一个顶膝撞在他腹部,一手卡住查尔斯的脖子,另一手夺了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查尔斯一动不敢动,几个保镖见了更是不敢动,生怕孙哲平开了枪。

“让你的人准备一辆车,我要带他走。”

“快……快去按他说的做!”此时的查尔斯哪里还敢想什么复仇,那都没有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车很快就备好了,孙哲平一边胁迫着查尔斯,一边朝张佳乐喊着:“喂,你还能走吗?”

“呵,我伤的又不是腿,有什么不能走的。”张佳乐笑了笑,走过去开了车门,坐到后座上。

“那就行。”孙哲平拎着查尔斯的领子把他扔到张佳乐旁边,“这家伙交给你了,看好他。等安全了再把他踢下车。”说完,孙哲平坐到了驾驶座上,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孙哲平确保没有人跟上之后,又过了几个街区才停下车。张佳乐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抬腿一脚踏在查尔斯腰上把他踹下了车。

“喂喂……让你把他踢下车你还真踢啊。”

不过,毕竟这是让查尔斯的人准备的车,谁知道有没有被安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也不敢用太久,抛下查尔斯后又过了一个路口,便弃车了。

“你需要处理下伤口,我认识个不错的医生,就在这附近,现在带你过去。”

“我不……”

孙哲平不由分说地拉着张佳乐的胳膊过了马路,又走了一段距离,眼前便是一幢有些老旧的公寓,他背起张佳乐就上了楼。

咚——咚咚————

孙哲平站在一户门前如对暗号般以一短两长的节奏敲门,见没有反应,他就又敲了几遍。

吱呀————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不过,他现在黑着脸,看上去有些生气。

青年推了推眼镜,说道:“我记得我有说过十一点以后不要到我这来,孙先生。”

“救人要紧,你那规矩今天就破一次。”孙哲平拉开门,指了指自己背着的张佳乐。

青年叹了口气:“你们先进门吧。”

“谢谢了,小张。”

这位戴眼镜的青年,正是国际刑警反恐队的随队医生张新杰。

张新杰虽然说着十一点以后不要找他,待着伤员来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待了他们。

不过,在他看到张佳乐脸上的人皮面具时,愣了一下:“女的?”

“不是,”张佳乐一把扯下面具,关了变声器,“纯爷们。”

张新杰不再回他些什么,很快做完了局部麻醉。他把子弹取出后,看了看伤口。

“算你运气好,没伤到骨头,伤好了之后不会影响左臂使用。”

说着,他就给伤口上了药,做好包扎。

“行了,你们走吧。”

孙哲平笑道:“这就赶我们走啊,小张。我和你们韩队这交情……”

“我这可没有Omega抑制剂,你们不走,难道是想在我家客厅里做些什么?”

听了这话,张佳乐的脸色唰的白了:“谢谢医生,那我们走了。”他披上外套逃也似的跑了。

孙哲平无奈地朝张新杰点头示意,便去追张佳乐了。

路上的栀子花香有些重,只是追着信息素的气味,孙哲平就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了张佳乐。

“你没事吧?”

张佳乐不答反问:“你有Omega吗?”

“啊?”听到这问题孙哲平愣了一下,“没啊。”

“那就好办了。”张佳乐笑了。

“什——?!”

孙哲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佳乐已经迎面扑上来吻上他的唇,甚至由于扑得用力过猛牙齿撞在了一起,撞的有些痛,但那都不重要。随着张佳乐舌头搅进来的动作,扑面而来的是香甜馥郁的信息素。

张佳乐的动作有些蛮横,仿佛这不是一个吻,而是一场掠夺,他肆无忌惮地挑逗吮吸,末了还在孙哲平舌尖咬了一口。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着实让孙哲平懵了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张佳乐早已走到了巷口。

孙哲平看到某个煽风点火的不知死活的小子站在巷口朝自己挥手:“借了点信息素,谢谢啦!”

他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天知道,突然被张佳乐吻上的时候,孙哲平差一点就要失控了。

毕竟,对于人类来说,理智与欲望的斗争,理智通常是处于下风的。

孙哲平舔了舔唇,好像刚才的柔软触感还残留着似的。

他笑着走出巷子,身影隐匿在茫茫夜色之中。

06

经过上次事件后,杀手百花缭乱便被查尔斯家族和利塔德家族联合悬赏通缉了。

张佳乐一登上杀手们通常用的小网站,就看到自己的名号下方一个大大的“WANTED”,还有紧跟着的堪比天价的赏金。他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地步,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深思熟虑一番后,张佳乐决定先把这边的工作放下一段时间,暂时好好当他的酒吧小老板。

是的,张佳乐有一间小酒吧,作为他的据点之一,曾在斯里兰卡时他甚至还有问过孙哲平要不要去看看。不过说是这么说,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告诉孙哲平酒吧的地址。

这天晚上,张佳乐没有接任何工作,那当然是因为不敢接,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引他上钩的圈套。他只是开着车在路上溜了几圈,就直直开向一条在夜色的繁华中略显暗淡的街道,把车停在某个路口后,张佳乐徒步朝着巷内唯一一个透着微弱灯光的门走去。

那里,就是他的小据点所在之处了。

也许会有人感到奇怪,他把酒吧开在这么偏僻的角落,根本就是不想有客人来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

以此为由,能到这间酒吧的人确实寥若晨星,而且来的通常不是慕百花缭乱之名而来有求于他的人,就是一些熟识的“朋友”了。

比如,今天。

张佳乐一推开门,放眼望去,所见酒吧里坐着的那仅有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是他说不上名的。他笑着走上前,单手撑在吧台上一跃而过,然后从酒柜上取下一瓶皇冠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

“我这里什么时候成黑帮集会地了?”

他的语气就像在调侃似的,说着话的同时从吧台下方摸出一罐啤酒,抛给一个坐在不远处的女Alpha,被她精准无误地接住。

“我还以为一直都是呢。”

女Alpha扣开拉环,十分豪迈地仰起头喝了一大口之后,举起易拉罐朝张佳乐晃了晃。

“My dear,你就请我喝这个吗?”

“我可不是your dear。”

张佳乐指了指身后的酒柜,笑得一脸无辜,“照价付款,想喝什么都行。”

“哈哈哈……”女Alpha笑了,她突然上前,几乎半个身子趴在了吧台上,一对傲人的胸部在张佳乐眼前晃来晃去,他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照价付款……那我就点一些有趣的东西吧。”她压低了声音,“你常用的AS50,这里还有存货吗?”

听到这话,张佳乐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了起来。

有趣的东西?AS50可当不得这种称号。那可是以射程远、出弹快且后座力小著称的狙击枪。

被两个家族联合重金悬赏,会有多少人觊觎着他的脑袋,张佳乐自己都不敢想象,更不敢轻举妄动。枪支交易的资金量绝对不小,极易被人追查到流向,要是被查出了真实身份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没有。怎么?你还真打算把我这小地方当黑帮集会地了?”

“黑帮集会?一进来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听到这个声音,张佳乐怔住了,惊讶地望着门口的人。

只听来人继续道:“我是不是该去调个搜查令?”

“调你妹!!!”张佳乐一罐啤酒砸过去,被对方稳稳接住,“你以为你FBI啊!”

来人走到张佳乐面前,把那罐啤酒放在吧台上,笑道:“你当扔手雷吗?”

“要真当扔手雷的话我会开了拉环再扔。” 张佳乐没好气地答道, “不过,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记得我没告诉你啊。”

来人正是孙哲平,他出现在这里着实让张佳乐惊讶了一番。如果这里这么容易被人调查到,那他确实该换个据点了。

“哦,他帮我查的。”孙哲平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人,“信息小组的,做这类事挺方便。”

信息小组?

张佳乐突然想到了某个自从圣底亚茨监狱的任务后,就每天闲的没事入侵国际刑警内部系统的著名骇客。

如果你觉得“说曹操,曹操到”这样的事已经很奇妙了,其实还有“想曹操,曹操就到”这种更奇妙的事。

“乐乐我给你说这次我黑进国际刑警系统居然没被拦截住哈哈哈哈……果然还是我比较厉害啊!”黄·入侵ICPO系统·少·某骇客·天推开酒吧后门,一边喊一边走进来。

“黑进系统?”捕捉到关键词的孙哲平转过身拍了拍某位组长的肩,“看来你们新招的人都不行啊,喻组长。”

喻文州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骇客:“你能黑进系统,是因为平时拦截你的人,现在在这呢。”

看到喻文州后,黄少天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刚才的高兴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陪同事来喝个酒。”喻文州回道。

“那你们继续,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说着,他原路返回朝后门走去。

“这么久不见,不多聊几句吗?这可不像你啊……”

“少天。”

听到自己名字被叫出,黄少天离开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但最终,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刚才这两人一说上话,张佳乐就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和他认识?”

“是啊。”喻文州的眼睛望向了别处,目光里明明流露着难过,唇角却又带着笑意。“岂止认识。”

这种情况,张佳乐知道,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再对他说些什么了。

“那你们先帮我看着酒吧,剩下的柠檬汁不够用了,我去买一些。”张佳乐整了整随身物品,一如既往地从吧台上翻过来。

“便利店离这儿挺远的,我开车送你。”孙哲平跟着朝门口走去,“刚好我也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哼,你该别是想要谋害我吧……”张佳乐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

“念叨什么呢,乐乐?”孙哲平在他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谁让你叫我乐乐了!?”张佳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孙哲平往停车场走的身影,“你怎么就这么有自觉啊……”

孙哲平说了让等他,张佳乐也便难得乖巧地站在路口等着,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都不见孙哲平回来。

他突然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由的不详预感,莫名地心慌了起来。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朝孙哲平离开的方向跑去。

“喂,你还没好吗?”

“乐乐,别过来!”孙哲平的声音透着一种紧张的危机感,让张佳乐心里那种不安的情绪更加躁动了。

“怎么回事。”张佳乐已经设想了各种可能的情况,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别过来,是……定时炸弹,在我上车的时候就启动了,而……”

“那你他妈的倒是下来啊!”

只听孙哲平说了一半,张佳乐其实就猜到了,那根本不是定时炸弹。

他的声音近乎嘶吼,甚至带了点哭腔。“你还傻坐在上面干什么!”

“算了,还是实话告诉你吧,乐乐。”或许是被张佳乐的情绪影响到,孙哲平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如果重量明显减少,炸弹会立刻爆炸,所以我不能下车。不过我已经给组里的人打了电话,一会儿就会有拆弹专家来。”

“你快点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

“那你呢?”张佳乐反问,“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是啊。”孙哲平苦笑道,“本来想跟你说,‘有个一辈子的恋爱,你要不要和我谈谈’的,结果却成了现在这种最不适合告白的情况。”

“哼,这是什么老土的情话……”张佳乐走近,打开了车门,“但是我认了。”

“等你乐爷拆完弹,你再把那句老土的话好好给我说一遍……不对,一遍哪够,就罚你说一辈子吧。”

“你……”

孙哲平欲言又止,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讶道,“等等,你会拆弹?”

“不会,但是在名侦探柯x里看过,大概知道怎么拆。”说着,张佳乐已经用小刀划开了炸弹的外层。

“那……您还是别了,等救援吧。”孙哲平看着张佳乐这一脸的大义凛然,心情复杂地劝阻道。

“我开玩笑!连造炸弹我都会,破坏个引爆装置有什么做不到的!”

嘴上说着些有的没的,张佳乐手下的动作可没停,经过小心翼翼的操作,错综复杂的引爆装置线路几乎有大半都露了出来。

他们这边情势紧张,与此同时,酒吧里也不怎么太平。

喻文州正举着双手,步步后退。

“嘿,这位英俊的先生,你可别怪我要杀你哦。”那个女Alpha一边玩弄着手里的枪,一边步步紧逼。

“只是上面下了命令,除掉百花缭乱和那个国际刑警,如果有可能再把和他们亲近的人也干掉。被牵连进来,你就怪你自己倒霉吧。”

“亲近的人?所以你要连你自己一起除掉啊,老女人。”

一个声音适时从后门响起,随着几声钝响后,木质的后门裂成了几块,而破门者手中竟只有一把短刀。

“哟,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百花缭乱的联络人嘛,叫什么来着?”

那女Alpha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用食指轻点着额头,“哦,我忘记了。怎么,你也来送人头?”

“送人头?看来你对我有不小的误解啊,你是不是以为我只会敲键盘?不过没关系,有误会也是可以解决的。就像这样——”

黄少天歪着脑袋笑了笑,可是他的眼中毫无笑意,甚至冷似冰霜。女Alpha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拿枪那只手的手腕就已经被甩过来的短刀刺穿。

“我说,你知道‘夜雨声烦’吗。”

那个女Alpha呆住了,随即她脸上的神情只剩下了绝望,她明白了,自己已经惹上了绝对不能惹的人之一——曾经一时让人闻风丧胆、却又在两年前销声匿迹的杀手,有妖刀之称的夜雨声烦。

“看样子你是知道的啊,那就滚吧,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黄少天把刀从她伤口中拔出来,血液不断涌出,“自己到医院止血去,你可别死了,还指望你给你们老板传话呢,就告诉他别想动我们任何人。”

女Alpha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现在听到自己可以走,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因为想救你才救你的……呃,不对,我根本没打算救你,这只是个意外。对,就是个意外。”

一向口齿伶俐的黄少天居然有些语无伦次,看着他这样,喻文州忍不住笑了。

“谢谢你,少天。”

“靠,你别随便叫我名字啊我和你可什么关系都没有一点都不熟的!!!”

这边迅速地解决了问题,可在另一边,张佳乐的拆弹可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他经过排查已经切断一些引线,拆下了少部分的雷管,但这还远远不够。

张佳乐几乎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明明曾经不止一次玩弄过这类所谓的高危物品,却从未有过像这次一样的心悸,甚至恐惧。

他害怕自己会失手。

他在心底计算了一番后,用小刀从下方抵着一根红色引线向上挑断。没有爆炸。张佳乐不禁松了口气。

“啊,终于可以拆最后一根雷管了,可把我紧张死了。”张佳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随便地把被汗水濡湿成一缕一缕的刘海拨到一边去。

他小心翼翼地切断了最后一根雷管周围的引线,把雷管取出。到此为止,这个炸弹才算是真的失去了爆炸能力。

“累死了!蹲这么久腿都酸了,谁装的炸弹下次能不能别装到座位底下!”张佳乐站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捏了捏腿。

孙哲平下车活动了几下,说道:“行了吧你,这种事一次就够了,还想有下次?”他不是很能理解张佳乐对于安装炸弹的位置这种事的槽点,一般人不都是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遇到炸弹这东西吗?

“是啊,这种事……”张佳乐倚着车门,突然笑了起来,“喂,孙哲平,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拆弹前给你说了什么?”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不会忘。”

孙哲平走近了一步,直直看着张佳乐的眼睛。

“有个一辈子的恋爱,你要不要和我谈谈?”

“好啊”,张佳乐拽住孙哲平的衣领,把他朝自己拉近。

“我答应了。”

没人知道这个吻是先由谁开始的,也许是他们同时吻上了对方。这次,比之前借信息素时少了点攻击性与掠夺感,更多了几分缠绵缱绻。

张佳乐妄图用舌尖撬开孙哲平的齿关,却反被攻占了城池,被孙哲平纠缠着,舔舐着他的口腔中的每一寸。

这一吻足足持续了近五分钟,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将唇分开,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副、副组长,我来晚了,我……我……”来的恰不逢时的拆弹专家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

07

今天,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的各位都觉得他们的孙副组长十分反常。

早晨一进办公室,他们就看到孙哲平坐在办公桌前,左腿架右腿,手里拿着手机偶尔敲敲打打,嘴角还一直挂着如达芬奇某幅名画般的谜样微笑。

要知道,平时的副组长即使工作少时也会在各个办公桌间游走,看看这个,督促下那个,就连组长本人都是被他监督催促过的。

可今天,那个在众人眼中宛如厉鬼的副组长,居然在盯着手机屏幕傻笑。

这真是太反常了。

绝对有猫腻。

认定这一点的组长在午餐时间紧急召集了组内除副组长外的所有人,搬来凳子在组长专用单人办公室里围了个圈。

见这阵势,一个组员调笑道:“哟,您这是童心未泯要玩丢手绢吗?”

“咳咳,安静。”

组长瞪了一眼那个组员,在电脑桌上撴了撴手里的搪瓷杯,几滴茶水顺着杯壁滴落在桌面上。

“我找你们来是要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

“严肃的问题?那怎么能没副组长呢?我这就去找他!”一个坐在靠门位置的组员打断了组长的话,起身开门。

“别!回来,坐下!”组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组里似乎已经没多少威信了。

“不找你们副组长是因为这个问题和他息息相关,我怎么可能找当事人来呢!”组长严肃地敲了敲桌子。

“我相信你们也注意到了,副组长今天的行为非常诡异。你们觉得,他这是怎么了?”

之前那个靠门的组员像小学生似的颤巍巍举起了手:“副组长是不是在看新闻呢?”

他话音还未落就立刻被其他人驳回了:“笨蛋,你看新闻时会那样笑吗!?”

不过,既然有人开了头,大家的讨论也就都放开了。

“难道副组长是某个神秘组织派来的卧|底,他早上一直在和那个组织的人联络?”

“呵呵,那我还说孙副其实是外星人,早上在联络同族来毁灭地球呢!”

……

“喂喂,你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组长听着这些越来越放飞自我的想象,终于忍无可忍地结束了讨论,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组员当国际刑警简直是屈才。

“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活该单身二十多年了!连我这个单身三十多年的人都看出来了,你们副组长这是——”

“是什么?”

“这是恋爱中的人啊!”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相视而笑。

不住地看手机,和人发信息,还会盯着屏幕傻笑,这不是恋爱中的人又是什么呢?

等等。

他们突然发现了盲点。

这么说来,副组长不就成了全组第一个找到Omega的人了吗!?这可要好好八卦八卦。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众组员排着队溜出了组长办公室,谁料一出去就看到刚才讨论的焦点,他们的副组长孙哲平正倚在窗前打电话,这情景又在他们的八卦之火中填了一大把干柴枯草。

在这关键时刻,组长众望所归,被等额全票“选|举”为代表——代表单身组员去偷听恋爱中的人打电话。

尽管嘴上说着“不你们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听别人秀恩爱”,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八卦之心迫使组长一步一步朝窗台走去。

组长手里抱着他的搪瓷杯,若无其事地靠在窗边,好像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一样。

“行,那下午下班后你来找我?……嗯,好,下午见。”

说完这句话,孙哲平就挂了电话,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组长。

世事难料,组长怎会想到自己刚摆好pose,孙哲平就打完了电话,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过收获也还是有的,毕竟他可是得知了今天下午会有人来找孙哲平这样的重磅消息。

时间在期待中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下午下班的时间了。

眼看着孙哲平在秒针掠过数字12的一瞬间撂下手里的一沓文件就出了办公室,组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齐望向虚掩着门的单人办公室。

“组长,跟吗?!”

这群小子,跟踪自己人的时候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积极。组长一边腹诽着,一边点了点头:

“跟!”

好巧不巧,孙哲平刚出大楼,手机屏就亮了起来,连响铃带震动,他把手机拿到脸前一看,唇角不自觉抿起了微笑。孙哲平没有接电话,而是默默把铃声关掉,朝着对街路旁一棵不知名的树走去。

树下的长椅上有一人背对马路而坐,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拨号界面,看上去是在等待对方接听。

这人便是张佳乐,他等着接听电话的“对方”当然是孙哲平,毫无疑问,中午的电话也是他打来的。

孙哲平悄悄走到张佳乐右后方,伸手从左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张佳乐就如同有先见之明似的从右边转了过来,显然他是不会被这种小伎俩骗到了。

张佳乐抬头笑了笑:“这么快啊?”

孙哲平不答反问他:“你等了挺久了吧?”

“没,刚到。”张佳乐起身拍了拍裤子,“那走吧!”

他这样说着,同时却是扫了一眼马路对面报刊亭旁,那几个面朝这边举着报纸偷瞄的人。孙哲平朝他目光所到之处望了一眼,认出了那几人,也心下了然,无奈地笑了笑,和张佳乐一起走了。

毫无疑问,报刊亭旁鬼鬼祟祟的几人正是组长一行。不过,此时那几人的心思虽不大相同,却都可谓是心情复杂了。

组长:“我去,这红发小子不是之前游轮上那个Omega嘛!我就知道这两个果然……”

组员A:“我们是被发现了吗?怎么他们两个都往这边看了一眼呢?”

组员B:“啊啊……真羡慕组长啊!”

不过,虽然张佳乐是约了孙哲平逛街,可当这两个大老爷们走到大街上时,便发觉似乎真的没什么可逛的。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离得不远也不近,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对出来逛街的情侣。

突然,一直走在前面的张佳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步转身,束起的红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他平时总是微微抿着的浅色薄唇微启,列出一个有那么点张狂的笑,稍稍扬起的下颌与修长脖颈间的角度为他此刻的神情更添了些许气焰。

他捏着孙哲平的下巴,笑道:“嘿,看你长得不错,要不要和乐爷谈个恋爱?”

纽约街头,华灯璀璨,行人往来步履匆匆,仿佛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为之驻足。

孙哲平笑着握上张佳乐的指尖,送到唇边轻啄一下。

“我们难道不是正在谈吗?”

尽管两个大老爷们逛街的确没什么可逛的,张佳乐还是找了一家商场,直接到男装楼层的几家店挑了几身衣服,又拉着孙哲平在一楼买了同款手表。

出了商场,两人都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孙哲平看到路边一家冰淇淋店门口排着挺长的队,他回头开口打算问张佳乐要不要吃。

“别回头看。”张佳乐朝后瞟了一下,“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从ck专卖店门口一直跟到现在。”

孙哲平转回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着。他想了想,说:“那应该是我那几个闲得无聊的同事吧,出办公楼那会儿……”

“如果你指的是之前报刊亭边那几个人的话——”张佳乐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他们。”

有一瞬间孙哲平是有点惊诧的,只是突然响起的铃声不容得他用更多时间来消化这其中的涵义。

手机屏上显示的,是一封加密邮件。

08

孙哲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居然是组长发来的加密邮件——那是他们组内遇到紧急而严肃的事件,需要谨防泄密时,才会启用的联络方式。他点开邮件,输入通用密码,再叠加个人密码。看到邮件内容的那一刻,孙哲平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消失了。只见屏幕上赫然写着:

“Chameleon越狱了。”

Chameleon,变色龙,是有名的大毒|枭之一,早些年曾在东南亚,北美等多地叱咤风云,Chameleon这个代号在国际刑警和各国的通缉榜上居高不下地挂了近十年。但奈何此人就如同他的代号一样,极其擅长易容术,愣是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这使得想要将他缉拿归案也成了子虚乌有。

但是在两年前,还是特别行动组一名普通组员的孙哲平动用自家关系和大量情报网,终于得知了Chameleon的行踪,特别行动组也借此机会捣毁了Chameleon在北美的最大据点,并成功逮捕到Chameleon本人及其部分党羽。在这次行动后,孙哲平也正式晋升为了副组长。

在Chameleon入狱时,曾扬言说等他出去时一定会让所有使他落得如此地步的人都付出代价,不过,当时他已经被判了无期,又被关在全美最牢固的监狱——从未有过谁从那里越狱的先例,便没多少人去关注他的威胁。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入狱以来Chameleon在狱中表现良好,他的转狱申请毫无意外地被通过了。而今天在转狱途中,搭载他的警车上的狱警和刑警被狙击,其余几辆押送的警车发生爆炸,一辆黑色哈雷机车冲入火海劫走了Chameleon,现场十余名警|察仅一人生还。

当孙哲平接到这条邮件时,Chameleon已经越狱近一小时了,此人易容术登峰造极,制造假身份和假证件更是易如反掌,一旦让他重获自由,再想把人抓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与此同时,他要想杀谁,那个人的尸体也早已经凉透了。

这样想着,孙哲平几乎要冒出一身冷汗。

“不见了。”

从刚才就一直东张西望的张佳乐突然开口道,“那个跟踪的人。”

“别管那人了。”孙哲平把手机锁了屏塞回口袋里,“组里出了点事儿,我得回去一趟。”

张佳乐两手都提着购物袋,做了个似像非像的无奈摊手状,“好吧,公务繁忙的警官先生。”

看着孙哲平离开去拦出租车的身影,张佳乐苦笑着嘟哝道:“果然还是拦不住你啊。”

“不过,你能陪我逛这么半个多小时,我已经很开心了。”

当然,孙哲平没有听到这句话,更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张佳乐冷下来的表情。

坐上出租后,孙哲平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才为了不让张佳乐察觉,他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事实上,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当然知道Chameleon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之人,两年前他的威胁被当做口出狂言,可现在,毫无疑问的是,只要他想,参加过两年前那次行动的人都会下地狱。

突然,铃声响起,又是一条加密邮件传来。孙哲平心里忐忑不安,已经说不上是悲痛还是愤怒了。

“爆破组里奇·格雷及其妻子在便利店门前被狙击。”

“信息组马修·乔斯由于刹车失灵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

短短十分钟车程的时间,孙哲平已经收到了两条邮件,而这些由于“意外”或暗杀而死去的人,毫无例外都是参加过两年前那次行动的。

孙哲平锁了手机屏,闭上眼睛,紧紧把手机攥在手里,几乎要把它捏碎。

与此同时,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鲜血染红的地狱之花正从烈火中破出,缓缓舒展开一片滴血的花瓣,而它孕育着的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在它彻底盛放之前,都没有人会知道。

张佳乐站在马路沿上,脚边放着两个购物袋,他手里拿着手机,指尖飞跃快速打着字,正当他要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屏幕画面一转——未知号码,有人打来了电话。张佳乐犹豫了几秒,终是按下了接听。

他知道那会是谁打来的,因此他也毫不怀疑,如果他按下的是拒接,下一瞬间可能就会有子弹穿透他的颅骨!

“好久不见啊,百花缭乱,或者我该称你为张佳乐?”一个经电脑处理过的奇怪声音响起。

“您好,Chameleon先生,真荣幸您还记得我。”

……

孙哲平一到分部的大楼,就马不停蹄地冲到紧急会议室,果不其然,他这个接到通知时离分部最远的副队长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眼扫过严肃地坐在会议室里的人,除了分部长之外全都是两年前行动的直接参与者,包括他自己。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孙副队长。”分部长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几下,调出一个视频,点下播放,转过了屏幕,“不过,对你来说,这也许算是一个好消息。”

电脑屏幕上俨然是一辆银灰色大奔,几秒后,火团膨胀,火光飞溅,接着屏幕上就只剩下了一片黑白,雪花闪动跳跃着。

孙哲平当然认得,那是他自己的车。

“你以往总是在下班半个小时左右,才会到停车场开车回家。”分部长重新把屏幕转回他自己,“凶手应该也是了解到这一点,才把定时炸弹设置在那个时候。”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今天不仅提前走了,而且没有用车。”

“这个一念之差救了你的命啊。”

不,是他救了我。

孙哲平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令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想法。

是他,是张佳乐中午毫无预兆地突然打来电话说下午要不要一起逛街。自己当时问能不能等周末再去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不行,一定要今天去,你一下班就出来。哦,对了,你不要开车来接我啊,我去你们楼下等你。”

一下班就出来。不要开车。

这两点,究竟是巧合,还是他早就知道如果没有一下班就走,而且去车库开了车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这样想着,孙哲平突然有一点后怕,说到底,他对张佳乐的了解太少了,但他却又隐约相信,张佳乐绝不会害自己。

可是,你究竟要做什么?

……

“您好,Chameleon先生,真荣幸您还记得我。”张佳乐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电脑处理过的机械音不带任何感情,张佳乐也不知道这个恶魔到底有没有生气。

“不过,我一般不会和合作过的朋友斤斤计较——前提是那个人还有让我不去计较的价值。”

Chameleon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那么你是否有这个价值呢,张先生?”

张佳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拨过去时,已经变成了空号。

紧接着,就是一条简讯:

“后天,新奥尔良。”

张佳乐走在路上时仔细权衡了一番,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定了明天下午从纽约去新奥尔良的机票。

Chameleon的一通电话,是来提合作的,更是一种威胁。张佳乐知道,如果自己没订这张机票,也许明天早上自己的公寓就要被炸上天了。

他收拾好了第二天出门的行头,本打算出去找个公共电话亭,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行动极可能全在监视之下,便不敢轻举妄动。张佳乐懊恼地关了手机压在枕头底下,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嘟——嘟——”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咚——!

孙哲平重重地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09

坐上去新奥尔良的飞机时,张佳乐其实也有想过,自己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张佳乐早就知道Chameleon打算越狱的事。因为按Chameleon的计划,负责打爆狱警脑袋还有油箱的狙击手原本就应该是他,只不过张佳乐在被找上时拒绝了这件工作,事情才有了之后那样的发展。

只是没人想到的是,张佳乐不仅没接这件工作,还扰乱了那位大毒|枭的计划。

张佳乐累了,在他眼里打打杀杀早就已经是别人的事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谈个恋爱,过一过卿卿我我的小日子。

他在决定和孙哲平在一起的时候,就打算金盆洗手,不再参与这边的事,他想让这风云变幻的一切都成为与他无关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那一通电话破坏了他全部的打算。

他曾经失足踏入了泥淖之中,挣扎了很久很久,马上就要被淤泥吞没的时候,孙哲平抓住了他求救的手臂,把他往上拉,好不容易他终于就要全身而退了,沉睡在泥淖里的巨大怪物却突然醒来,又把他拖了回去。

现在,没有人能帮他了,他只能自己从里面爬出来。

张佳乐暗暗握了握拳,随后掏出手机,凭着记忆在桌下盲打,编辑了一条简讯传给他的联络人黄少天。

“已上飞机,保持联系。”

从机场出来后,张佳乐左看右看,没觉得哪个人长得像是来接应自己的,他本打算拦一辆出租车去Chameleon指定的地方,突然有一个人向他迎面走来。

那人长着一张扔到大街上就找不出来的路人脸:宽眉,深眼窝,高鼻子,厚嘴唇,胡子拉碴的,脸上还有雀斑。

那人身上没有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有可能是个Beta,或者用了抑制剂。可张佳乐总觉得,那人给他的即视感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一双灰绿色眼睛,他总觉得长在那张脸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协调。

被那人看着的感觉很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而张佳乐自己本身是个猎人,我敢保证,没有那个猎人会喜欢这种目光。

“百花缭乱?”那人虽用的是疑问语气,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疑问的情态,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笑意。

张佳乐终于知道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他看到那人下颌处有一道不怎么明显的分界线,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是人皮面具!

他有想过会是谁来接应自己,但Chameleon的贩|毒集团中,张佳乐知道的人物基本都在两年前入狱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接应自己的居然会是Chameleon本人。

“您好,Chameleon先生。”坐上来接应的黑色保时捷后,张佳乐笑了笑,朝坐在身旁的男人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一双冰冷却有力的手握了上来。

目的地是一栋别墅,不过张佳乐没有任何的惊讶。即使Chameleon在入狱后许多不动产都被收回,账户也被冻结,但是,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些个财产挂名在假身份之下呢?

“他会和你谈合作的具体事项。”Chameleon指了指一个站在窗边远眺的人,说道,“我希望我能把之前的不愉快当做你对我开的一个小玩笑。”

张佳乐看了一眼那个人:“当然。”

Chameleon上楼之后,那个人把煮好的咖啡给张佳乐倒了一杯,坐在他对面讲着这次进行的交易中需要张佳乐参与的部分,没有过多的话,关于交易的具体内容一点也没提到。

怪不得那老滑头如此信任这个人,张佳乐暗想。

但Chameleon安排的工作确实让张佳乐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居然是由自己来……

“你不喝咖啡吗?”说完事项后,那人突然问道。

“嗯……”

张佳乐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他怕里面掺的有成瘾性药物,毕竟在这个地方,要弄到那种东西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人似乎看出来张佳乐的想法,端起他放在桌边分毫未动的咖啡,一口饮尽。

“没下毒。”

那人看着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张佳乐莫名觉得那笑容该死的熟悉,甚至有点欠打,但他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看着那人摸出一根烟咬着,点上火,那人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朝张佳乐举了举烟盒,示意他拿一根。

张佳乐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人家好久,才会被对方会错了意,不过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便朝那人摇了摇头。

“不了,谢谢。”

……

被带到一间客房后,张佳乐也丝毫不敢放松,他关上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这里有没有摄像头——不仅有,还明目张胆地挂在天花板正中央。

很显然,这是Chameleon在明摆着告诉他:我只认可你的能力而与你合作,但我并不信任你。

不过,就算监控摄像机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就算Chameleon再变态,他也是不可能监视卫生间的。张佳乐偷偷把手机揣进口袋,钻进了卫生间。

这次出来,张佳乐只带了“工作”用的手机,私人手机到现在还关着机压在枕头底下。因为那个手机是他和正常世界的联系,他不想把其他的人扯进这件事中来。

张佳乐拿着手机一阵狂敲,把第二天交易的时间地点和自己要做的事全都发给了黄少天。

“明,20:15,城市公园高尔夫球场。”

“由我将手提箱交给交易对象,一旦有异动,会立刻被击毙。”

与此同时,在相隔半个美国的纽约,黄少天坐在电脑前,突然,页面弹出了两条邮件。他迅速点开一个聊天窗口,把邮件内容截图发了过去。

十几秒后,对方传来消息:“收到,会安排部署的。你们也小心行事。”

纽约分部信息小组的办公室里,喻文州在纸上写下了些什么,便把那张纸对折三次攥在手心里,起身出门走向了紧急会议室。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我只能把它交给我绝对信任的人去做。”分部长正襟危坐,目光坚定扫视过各个与会者,“而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坚信你们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说着,分组长望向喻文州,点头示意他发言。

“根据线人传来的最新情报,这场交易将于明晚八点十五在新奥尔良城市公园进行。Chameleon一方至少会到场三人,交易对方人数不详。

不能确认Chameleon本人是否会出现在交易现场,但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出现失误,线人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有可靠情报,Chameleon一定会到现场。”分部长接道,“我们绝不允许失误,一定要保护好线人。”

“最后,这次行动便以我们的线人的代号来命名,命名为——”

“百花缭乱。”

啪嗒——

孙哲平手里的钢笔掉在了地上。

分组长看了看他,疑道:“有什么异议吗,孙副组长?”

“……没有。”桌面以下,孙哲平暗暗握紧了拳却又放开了。

“那么,各位都做好准备,行动正式开始。特别行动组和爆破组前往新奥尔良,信息小组随时保持联络。

你们一定都要平安回来,我在此静候佳音。”

……

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郊外的一栋别墅。

张佳乐正靠在床上,翻看着从书架上一堆连名字都看不懂的深奥书籍中发现的一本悬疑小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门没锁,请进。”

有人推门而入,张佳乐抬头一看,是之前被Chameleon叫来给他讲合作事项的那个人,他把手里端着的饭盘放在桌上。

出门前,那人突然回头笑了笑,说道:

“好心提醒一下,在马桶上玩手机久了可不好。”

分明是一副奚弄的语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佳乐莫名觉得,那人是在提醒他:你的异样行为已经被Chameleon注意到了。

10

那人走后,张佳乐下床吃掉了饭,便又回到床上靠着看书,他手上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翻动书页,但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床头柜边放着的毫无动静的手机上了。

突然,手机响了。

张佳乐把书倒扣在被子上,悠闲地瞟了一眼摄像头,然后拿起了手机。

“嗨,伊丽莎白,好久不见,你一定想我了吧?”

电话另一端,黄少天拿着手机愣在了窗边,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张佳乐那边应该是有人在监视,便迅速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国际刑警那边已经部署好了,他们会配合你行动,你按Chameleon说的做就行。”

“什么?你想约我出来?这可不行,我亲爱的伊丽莎白,我现在不在纽约。”张佳乐一边答非所问地说着,一边用手指轻敲着手机,“等我回去一定请你吃烛光晚餐,然后我们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黄少天笑了:“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我保证。”张佳乐都语气忽然显得无比认真,不过只有这一瞬间。

“哦对了,替我向玛莉亚问声好。过几天再见,我亲爱的伊丽莎白。”

挂断了开着免提的手机,黄少天忍住笑,转身看了看一众神态各异的国际刑警们,然后锁定了一个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啊,‘玛莉亚’。”

被拍了肩膀的孙哲平:“……”

“放心吧,他会回来的,因为他保证了。他可是张佳乐啊,他一定能做到。”黄少天说,“我们只需要竭尽所能配合好他,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放下电话后,张佳乐合上了书,关掉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大大小小的任务明明已经出了无数次,却没有任何一次能让他这般紧张。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仿佛一个打算和心爱之人告白的毛头小子。

张佳乐的紧张是理所当然的,他不知道交易的内容,甚至不知道交易的对象,他甚至有过一种最坏的猜测,对方根本就是Chameleon的仇人,手提箱里只有炸弹,那老狐狸只是打算利用他把仇人炸死,顺便除掉他这个可能成为障碍的知情人。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

孙哲平和组里的其他人挤在飞机里,别人都三三两两地讨论着什么,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一颗颗检查着子弹。

他不知道张佳乐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去想,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作为一个Alpha,孙哲平只需要一往无前,因为他知道他的Omega不是应该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是一只猎鹰,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所以他敢放张佳乐去飞。而孙哲平自己要做的,就是陪着他飞得更高。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孙哲平想。

第二天,由于前夜失眠,张佳乐一直睡到了近中午的时候。他看到桌上放的有三明治和牛奶,估计已经有人进来过了——不过也是几个小时前了,因为牛奶已经凉透了。

他利索地换了衣服,吃掉冷了的早饭,就出了房间。Chameleon并没有给他“不许乱走动”之类的禁足令,因此他也没有必要一直待在这里。

只是,张佳乐没有料到的是,他刚走到别墅的院子里,就看到了之前那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货是来监视我的吗?!”

那人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意外意外,我就出来散个步,没想到还能偶遇大名鼎鼎的百花缭乱。”

张佳乐礼貌性地回以白眼,打算离开。可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干,这里除了这人貌似也没第三个人了,虽然这家伙嘴严得紧,但聊得多了说不定也能套出点什么来。

这样想着,他又转身走向那人,友好地笑道:“今天天气真好……?”

那人:“……?”

聊天的结果就是张佳乐得知了Chameleon到他的一个基地去做交易的准备,傍晚交易前才会回来,现在这栋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们依然那也不能去。

他还知道了这人从三年前就到Chameleon的手下做事,两年来负责联络狱中与外界,深得Chameleon信任。这也就断了张佳乐从这人口中得情报的可能,因为口风不严的人是绝对不会得到那种老狐狸信任的。

结果一来二去就到了下午,那人坐在台阶上抽烟,张佳乐蹲在一旁揪着花瓣,正相对无言着呢,突然大门外传来两声鸣笛,那人连忙碾灭了烟。

“走吧!”那人在张佳乐的脖子后面拍了一把,便前去开门。

按理说拍一个Omega的后颈很容易被理解为性骚扰,但那人的一巴掌拍得挺狠,况且他也不知道张佳乐是个Omega,张佳乐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上车。”坐在后座的Chameleon摇下车窗,对他们二人说。

张佳乐坐上车后,Chameleon给了他一个手提箱,箱子不是很重,他也掂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便无奈地把它放在了一边。

他抬起头,却发现那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抱着一把狙击枪,像在抚摸什么宝贝似的拿眼镜布擦拭着。

张佳乐在心里小小“咦”了一下,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张佳乐的目光,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了一眼。看着那人勾起的笑容,张佳乐撇了撇嘴,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

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城市公园,张佳乐拎着箱子下了车,左右环顾一番,公园里比他意想之中的要冷清,只有几对老年夫妇走走停停,他这个拎着手提箱的年轻人在其中显得很是突兀。

张佳乐看了眼时间,19:40,还早。他干脆坐在了草丛边的长椅上,把手提箱放在一旁。他靠在那里望着天,天空又蓝又净,飘着棉絮一样一缕一缕的白云,他忽然想到了小学时造的句子:白云就像棉花糖……

他忽然又想到了纽约,在那边的大街上走着,抬起头通常看到的总是高楼大厦,而不是这样的蓝天。

这次行动他应该会来吧,毕竟也是特别行动组的副组长……想到又能和孙哲平合作任务,张佳乐甚至有一点小兴奋,但一想到这次行动的危险系数,几天来仅有的那点儿高兴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20:10,时间差不多了,张佳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蓝牙耳机戴上,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神情中只有志在必得的自信。

胜利只会属于我们。他在心里默默念着,提起手提箱向空旷的高尔夫球场走去……

路上有老人拄着拐摇摇晃晃地走着,有情侣坐在长椅上谈情说爱,几个园艺师和清洁工装扮的人一边聊天一边工作着,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仿佛这个时候的公园就还是这么热闹。

还没走近球场,张佳乐就看到了两辆相同车型的黑色保时捷老爷车停在边上,他立刻心知肚明,那必定是前来交易的另一方。

20:14,张佳乐深深吸了一口公园里暂时还毫无硝烟味的空气,走向了高尔夫球场。

进入球场后,他清楚地看到其中一辆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也向这边走来。

远处的高层楼顶上的一点,在夕阳的照射下反着明亮的光,张佳乐当然很熟知那来自什么东西——是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张佳乐控制住自己不刻意朝那边看,以免招来对方的注意。

朝这边走来的几人中,为首的一人也带着手提箱,走近后,那人也不多说,打开箱子就让张佳乐查验里面的美元,张佳乐只匆匆看了几眼就和对方交换了提箱。

可是当对方接过箱子打开验了货之后,却变了脸色:“这不是我们要的东西!就算是只给白粉,这点量也不足价!你把Chameleon找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句很明显是对着张佳乐说的,听着这话张佳乐不禁腹诽道:那家伙是你让我找我就能找来的人吗,再说你们这什么仇什么怨要把我也扯进来……

不过,情势可来不及让他继续内心丰富了,对方的人都掏了枪,另一辆保时捷上的人也带着武器下了车。看着对方几乎有一半人都人手一把MK-48轻机枪,再看看自己手里仅有的勃朗宁手枪,张佳乐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与之一敌的必要,否则只可能被打成筛子。

啪——!

是子弹击中人体的声音——从远处那栋高楼飞来,意料之中的,被击中的人不是张佳乐他自己,而是那个从刚才的表现看来貌似是那群人头目的人。张佳乐很快明白,天台上那位也是个自己人。

“嘿,给天台上那位条子兄弟说声‘干的漂亮’!”

张佳乐开枪击中两个人,趁乱钻到不远处一棵树后躲枪子儿,他按下蓝牙耳机上的通话键,喊道。

“哈?”通话另一端的黄少天很是不解,“什么天台上的条子兄弟?他们的人都在公园里伪装老头老太太情侣还有清洁工什么的了,根本没安排人去什么天台啊?!”

“那人什么情况?”听他这么一说,张佳乐的心里浮起了一种发毛的感觉。

也就是说,是敌是友完全不明。

不过这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国际刑警的人已经卸下伪装赶到这边来,一辆银灰色大奔横冲直撞躲闪着子弹,停到了张佳乐身旁,后门打开,一把霰弹枪扔到张佳乐怀里。

是孙哲平。

无需多说什么,张佳乐拿到枪就朝一个瞄着他的人扣下了扳机,只见倒下的那人分明是腹部中弹,可一大片组织都连带着没了,从喇叭状的创口里甚至看得到被震断的骨头。

“我草,……达姆弹?!”张佳乐惊了,“这玩意不是国际明令禁用吗?你从哪弄来的?!”

“你酒窖里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哪弄来的。”孙哲平随口回道。

有了国际刑警的援助,那群人很容易就被干掉了。但所有人都不敢松一口气,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

某栋大楼的天台上,一个人站起了身,支着一把M24,神情悠闲地打着电话。

“Chameleon先生,那小子出言不逊,我把他做掉了,不过分吧?”

“呵,希望你真是这样想的!”

……

张佳乐坐在那辆大奔上,大大咧咧地开着免提和好哥们黄少天打着电话。

突然,孙哲平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挂断了这通电话。

“干什么呢你?吃醋吗?”张佳乐自以为凶神恶煞地瞪向孙哲平。

孙哲平也不回答他这两个问题:“乐啊,你没发现杂音太大了吗?”

张佳乐仔细回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点,他连黄少天的单口相声都听的不是很清楚。

“有窃听器!”张佳乐很快反应过来。

孙哲平点了点头:“这车出发前我仔细检查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很可能窃听器就在你身上,你找找看。”

张佳乐脱下外套翻来找去,果然在后衣领底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暗扣状贴片。他突然想起临行前那人在他颈后拍的一巴掌,猛然醒悟。

“我就说那货拍我一巴掌干什么呢,原来搞这幺蛾子!”

到达一家酒店后,张佳乐本来想好好睡一觉,却被孙哲平拉到条子窝里(张佳乐语)开会。看着这一屋子国际刑警,他的心情很复杂。

组长见张佳乐也来了,开玩笑道:“哟,孙副组长带着家属来开会了!”

其他组员也纷纷笑了,紧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不少。

孙哲平也笑了,说道:“乐,把你在车上说的话给这群老不正经的也说一遍。”

张佳乐看了看他,又扫视了一圈这群不怎么像警察的家伙,他一字一句道:“我在Chameleon车上装了追踪器。”

“Pardon me???”

“我说,我临下车前在Chameleon车的座底下安了追踪器。”

11

张佳乐拿出手机解了锁屏,伸上前给那群满脸难以置信的组员们看。

只见屏幕上是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图中的某条公路上有一个红点,正在不断地移动着。

“所以大家不用担心追不到,今天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行动。”孙哲平接着说道。

像是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所有人终于都松了口气,原地解散各自回房间了。

张佳乐虽然已经和孙哲平确定了恋人关系,但他们开了两间房,毕竟这两人都是正当年的Alpha和Omega,大半夜孤A寡O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现在可不是干这些事的时候。

张佳乐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

明天吧……等到明天,一切都结束了……

在意识被困意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他这样想着。

第二天早晨,张佳乐以为自己醒得很早,待他洗漱完毕收拾好了东西,再到楼下大厅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其他人都已经快要吃完了。他不好意思让别人久等自己,便随意地要了些三明治之类的,糊弄着吃完了早饭。

“走吧!”不知是谁喊道。

在旁观者看来,这一行人走在一起,竟有点浩浩荡荡的壮观,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一名染着恣意红发的青年,面容俊秀又不失凌厉,色泽浅淡的薄唇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中目光坚毅而无畏,其中透露出的自信仿佛在告诉旁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身旁与他并肩的那个男人一身标准的特警装扮,眉眼锋利,步伐坚定而稳健,好像一名可于千军万马之中披荆斩棘、以一敌百的骁勇大将。

仿佛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可以所向无敌。

追踪器的信号由张佳乐的手机接收,因此有他坐的那辆车走在前面。他打开手机,发现追踪器的信号从昨天夜里就显示停在了山里。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里也有Chameleon的老巢之一,二就是Chameleon发现了车座下的追踪器,并且把它丢在了那里。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他们都必须到信号显示的位置去看看。

那座山离得不是很远,不一会儿就开到了,他们在一家废弃的造纸厂门前发现了那辆车,明显车上没有人,但孙哲平还是试探地走上前,打开了车门。

只是在这一瞬间,孙哲平的脸色就变了,转身向回跑。

“跑!有手榴弹!”

一捆手榴弹固定在另一边车门上,拉环则由绳子和这边车门相连,只要打开车门就会连带着撤掉拉环。

那辆黑色保时捷瞬间爆炸,火光通天,油箱里的油漏在地上熊熊燃烧,随时有发生第二次爆炸的危险。

离车稍微近点的人都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所幸最严重的也只是被石砾划伤,并无大碍。

但这场爆炸也恰好证明了,Chameleon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不可能在这里。

好不容易才有的线索又断了,一切前功尽弃,所有人的心又都悬了起来。

好巧不巧,组长刚刚联系完山林消防员,颓丧地打算长长叹口气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又把他那口马上就要叹出来的气憋了回去。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时间紧迫,由不得他犹豫,组长立刻点开了那条简讯。

“密西西比河港区,xx船厂后库房。信不信随你们。”

听着组长读出这条短信,他们面面相觑。尽管对方没有明说,但显而易见,那很可能就是Chameleon真正的藏身地,除去不怎么光鲜体面,那里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不过,这也完全可能又是Chameleon设下的圈套。

只是,给他们发来这条短信的人是谁?另有其人,还是Chameleon本人?

两三句商讨后,他们决定先不去在意是谁给他们提示,而是即刻上车往简讯里说的船厂赶去。

船厂和弃车地点正好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他们赶到那附近已经是中午了。他们怕惊动Chameleon,再让他跑了,没敢把车开到船厂门口,而是停在了不大远的一条街区徒步走去。

也不知是因为来的正是饭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进了船厂后一个人也没碰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张佳乐不禁握紧了手里的霰弹枪。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他脚边的泥土地上,击出了一个小坑。

走火?威胁?还是提醒?

他们都无心去想太多,纷纷迅速就近找掩体。毕竟现在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对方势力不明,而且敌在暗他们在明,很可能会就此受制于人。

根据弹痕,对方的人应该是从二楼的一个窗口开的枪,张佳乐警惕地朝那边望了望,却再没有子弹射来,好像对方就此作罢了似的。

但他们都明白,就这么敌不动我不动地藏着也不是个办法。张佳乐咬了咬牙心一横,望向孙哲平,后者立马意会了他的意思,朝其他人做了个上前的手势,端着抢全都冲了出去。

本以为会受到子弹雨的迎接,出乎意料的是,到他们闯进楼门,无论对方还是他们自己,连一个枪子儿都没发,饶是有些经验丰富的警员也从未遇到过这次这样诡异的情况。

突然,他们看到几个船厂员工打扮的人朝这边走来——不,那根本不能被称为“走”——那是几个面色蜡黄得发黑的男人,口唇歪斜还挂着唾液,四肢由于肌肉痉挛而抖动着,连带着步伐也摇摇晃晃,甚至有一人把自己绊倒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虽然这些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一个警员还是走向他们,打算打听点消息:

“喂,你们……啊!!!”

张佳乐一直站在队伍后方,从这几人出现他就皱着眉若有所思,前面那个警员往那边走的时候,他想出手阻拦,无奈离的太远,只见其中一人瞪大了暗淡浑浊的双眼,扑向了走近的警员,张大歪斜的嘴咬在他脸上,用力之猛简直像是想撕扯下一块肉来。

那警员也不是吃素的,一脚踹开咬着自己的人,向后退了几步,他一手端枪指着那几人,一手捂住了流血的侧脸,问道:“这什么鬼东西?!Chameleon在这儿搞生化危机吗?!”

“甲卡西酮。”一直沉默的张佳乐突然开口了,“而且这几个一看瘾就很大。现在我算是知道昨天那些人说的‘他们要的东西’是指什么了。”

“那看来这里就是Chameleon的地盘没跑了。”孙哲平补充道。

那几个瘾君子毕竟还算是普通民众,他们也不能真把人家怎么样,只好一个个全都敲晕了撇在一旁。

继续往前走,他们也不清楚前方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但这一趟他们是非走不可。

只是又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走往库房的一路上他们什么也没遇到,但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会因顺境而放松一点点警惕。

站在紧闭的库房门前,组长握紧手枪对准库房门锁,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其他所有人的枪口都指着同一个方向,准备迎接组长打开门后可能出现的任何事物。

不待组长扣下扳机,只听轰一声巨响,库房们爆炸了。

被气浪掀翻在地的组长翻滚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一把将手枪别到枪套里,拉下斜背着的轻机枪指向库房门。

尘土硝烟散去,只见Chameleon站在库房二楼的高台上,他身前挡着两个看上去像是保镖的壮汉,另两个人端着机枪,旁边有一个拿着步枪的人正瞄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们。

一共六个人,按理说应该不足为惧,可张佳乐看着楼上这些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盯着拿步枪的人看了一会,不禁冒出了一背冷汗:之前往自己衣领里贴窃听器的那人并不在这些人之中!

那人在保时捷上的时候拿着狙击枪,看样子应该也是个狙击手,现在那人不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在他们这些人看不见的地方,随时可能有人放冷枪!

“小心,他们可能还有一个人!”张佳乐小声提醒自己的队友们。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警惕了起来,Chameleon更是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混杂着一丝忌惮和慌乱。

“开枪!”Chameleon朝他旁边的人下命令道。

那三人举起抢还未来得及瞄准,只听得“砰”一声枪响,拿步枪的人中弹倒地,随即就是咔咔的拉枪栓声,Chameleon身旁剩下的两个机枪手也由于同样的原因倒地。

是谁?!

张佳乐心里一惊,回头望向子弹来的方向——二楼的一扇库房门上开了一个小洞,一杆枪从那里伸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Chameleon背后的库房门大开,从里面涌出四五人,都持着武器,把他挡的严严实实,还有两人冲向那个神秘狙击手藏着的库房,只不过都被他立刻击毙了。

孙哲平和张佳乐他们一行人早就在Chameleon下令开枪时分别就近找了集装箱当作掩体,正和二楼前仆后继涌出的保镖们你几枪我几枪地打游击。

孙哲平压低了声音对身旁正一脸兴奋地和保镖互扫枪子儿的张佳乐说:“乐,听我说,这里我们应付就够了。我掩护你上二楼,你去做你擅长的事,把Chameleon干掉!”

说完,他示意身后一名警员把背着的狙击枪给张佳乐。

对方占据了高地而他们在低处,这时候离开掩体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但张佳乐毫不犹豫接过枪和头盔,笑道:“行啊,那你可要掩护好了!”话音还未落,他就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张佳乐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孙哲平拿起他刚刚放下的、扳机上还留着指尖余温的霰弹枪,在子弹集中向他的那一刻几乎要红着眼暴跳起来向高台扫射,然后被其他警员强行按回了集装箱后。

有着防弹背心和头盔的保护,还有警员们的掩护,再加上张佳乐本身的身体能力就好得不像个Omega,对他来说躲过子弹不算太难,即使他在枪林弹雨中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到二楼再进到一间库房里,真正的伤口只是被击中了左小臂以及被弹片擦伤了几处,有几颗子弹隔着防弹衣从他身上擦过,好在角度较偏,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他摸出别在后腰的手枪往门上开了个洞,把枪杆伸出去一点,寻找着一枪命中Chameleon的机会。

有一个瞬间,张佳乐确定,自己找到了。

如果把那个瞬间像电影一样慢放的话,那一刻某个保镖被乱弹击中,两眼翻白正要往地上倒,另一个正要往Chameleon的正前方挪,那一刻他的头和一小半上身都暴露在外,那一刻,是1秒,0.1秒还是0.01秒,张佳乐也不知道,因为他连0.000001秒都不敢犹豫,立刻扣下了扳机。

而在同一个瞬间,隔壁库房也传来一声枪响。

两颗子弹如流星般划破空气,在那个保镖倒地的瞬间,一颗正中Chameleon的眉心,一颗击中了他的心脏。

终于结束了。

这个叱咤风云多年、害人无数的大毒枭,在越狱逃亡后,终于得到了他应得的结果。

张佳乐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想要和隔壁帮了大忙的哥们打个招呼,可当他看到隔壁走出来的人时,他愣了一下。

“靠!怎么是你?!”

上到二楼善后的特别行动组都朝这边望过来,有几个人疑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张佳乐的声音已经近乎咆哮了,“就是他!给我衣领里塞的窃听器!”

组长很快安排了一下善后工作,走到这边来:“这位先生你好,我是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可以请你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吗?”

那人支着狙击枪倚在墙边,笑了笑:“因为……”

他说着,手伸向自己的下颌,捏住表面一层物质拉扯起,那层“皮”竟被撕了下来——是易容术!

“因为我要想帮你们,当然要知道你们的实时动向啊。”

看着那人原本的脸,张佳乐几乎跳了起来,指着那人,咬牙切齿:“怎么会是你!!!”

“君莫笑!!!”

是的,在这次行动中一直暗中帮助他们的这个人,正是杀手榜单排名第一的君莫笑。

其他人都震惊的望向那人,那人倒是一脸的无辜,摊了摊手。

组长心里满是完了完了谁请来的这尊佛这下组里的经费又要没了,他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说:“你肯定不会无偿帮我们吧?你有什么条件——先说明我们是不会付雇佣金的。”

君莫笑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我也没想着要佣金啊。”

“你们分部的信息小组有个叫……许博远的组员,你们给他放一周的假就行了。”

“一周好像有点少?那就半个月,不,就一个月吧!”

……

当一切落定,他们终于回到了纽约。张佳乐的手臂的伤在当时就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处理,现在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但在孙哲平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还是去医院做了复查,结果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只需要等伤口长好就行了。

回家的路上经过河堤时,看到柳枝上黄绿的芽儿,张佳乐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春天了。他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孙哲平,刚刚好,孙哲平也正看着他,眼里含着笑意。

一切都刚刚好。

张佳乐一把拉着孙哲平的衣领,猛地吻了上去。

12

孙哲平在被张佳乐吻上时立刻环住了他的腰,微微张开唇迎接这个突如其来又无比激烈的吻,唇舌炽热交缠,随着吻的进一步加深,孙哲平箍在张佳乐腰上的手臂愈发得紧,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让他永远不得和自己分开。

张佳乐被他勒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终于放开了孙哲平的唇,还恋恋不舍地在唇角舔了一下。他扳着孙哲平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抬眼,悠悠道:

“你是想把我勒死在你怀里吗?”

闻言,孙哲平笑了,低下头与张佳乐额头相抵,手臂也搂得稍稍松了些。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张佳乐也勾起了唇角,他紧紧握住了孙哲平的手,沿着这条回家的路,迎着阳光跑了起来。

堤下的河水流得很缓很缓,堤上的老人走得很慢很慢,苇草在微风中摇曳也是一种慢悠悠的平静,而他们,只是恰好打破了这份平静。

事实上,两个大男人牵手奔跑,不管怎么想都是很奇怪的,一路上他们也受到了不少注目礼,但他们毫不在乎。

回到家门“砰”地一声关上的那一刻,张佳乐被一把重重地按在了门板上,按着他的男人以唇封唇,连带着张佳乐的闷哼也被堵回了喉咙里。

孙哲平一下一下用力舔舐着张佳乐的上颚,在他口中搅动的动作带上了几分急不可耐的粗而这个吻的意味也渐渐地变了质。

张佳乐倚靠着门板,头发散开,皮筋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蹭掉了,黑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半遮半掩地露出胸膛。他的下颔和脖颈几乎仰成了一条直线,喉结处的牙印格外显眼。

他原本只是微张着嘴,缓缓喘着气,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如脱离了水濒死的鱼一般挣扎着,大口抽吸着新鲜的空气。

而掌控着他的身体,把他变成这副模样的那个人——孙哲平正半跪在张佳乐身前,口中吞吐着他的性器,一手压制着他的腰,闲下来的另一只手玩弄着性器下的两颗囊袋。

一般来说, Omega是不需要前端的高潮的,因为他们的身体自第二性别发育始,只要受到亲吻和抚慰,就会变得极其适合被进入、被占有,前端高潮似乎只是多余的存在,通常Alpha们都会减少自己的伴侣前端高潮的次数。

孙哲平不那么想,他只想要给自己的伴侣最好、最极致的体验。

如他所料,他的Omega在他攻击之下很快缴械投降,浊白的精液喷射在他的嘴里,还有一点顺着嘴角流下了。

孙哲平不慌不忙吞下口中的精液,他仰头紧盯着张佳乐有点发红的眼睛,伸出舌头把唇角的白浊也卷进了口中。

他清楚地看到张佳乐的脸更红了几分。

孙哲平勾起唇角笑了笑,就着把张佳乐抵在门板上的姿势,把他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直起身竟这样把张佳乐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张佳乐猝不及防,忙用双手紧紧环上了孙哲平的肩膀。

而孙哲平就这样抱着他,稳稳地走到了卧房。他的每一步看似不慌不忙,但张佳乐明显感觉得到孙哲平喷在自己颈间的炽热的呼吸,张佳乐知道他也在忍耐。

下一瞬间张佳乐就被压进了柔软温暖的床褥里,孙哲平把他翻过去让他趴跪在床褥上,搂着他的腰,轻轻啃噬着他的颈侧,气息喷洒在耳畔,似乎比方才更要沉重炽热几分,而比呼吸更加炽热、更为明显的,是男人抵在他双腿之间的欲望。

孙哲平隔着裤子在他腿间摩擦了一阵,似乎对这几层衣料的隔阂很是不满,很快褪尽两人下半身的衣物直接肌肤相贴。

Alpha硕大硬热的性器在自己腿间磨着,时不时还会擦到臀缝间那个入口,张佳乐现在不比孙哲平好受。他咬着牙想了想,似是做出了什么天大的决定,开口道

“要不.…你进来吧……”

这种话真的是太让人羞耻了,张佳乐想着,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

孙哲平轻笑了一声,硬热待发的性器抵在了那个穴口,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顶进去——事实上,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即便Omega的身体在这场性事开始时就已经为这一刻分泌了不少润滑的体液,但那远远不够。

太紧了。

孙哲平只觉得柔软高热的内壁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性器,蠕动吮吸着,那种感觉直叫他爽的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什么,抬手在张佳乐臀部轻轻拍了一巴掌:“乐,放松点,乖。”而这巴掌只是适得其反,让张佳乐情不自禁地又绞紧了些。

孙哲平可不想成为一个还没完全进到Omega身体里就被绞射了的无能Apha,但眼前这架势他确实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好把张佳乐身上的衬衫掀了起来,一手从前面探上去玩弄他的乳头,同时亲吻着他的后背。

张佳乐背上的蝴蝶骨颤抖着,仿佛真的就会长出翅膀似的,他的身体也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下来,孙哲平就趁着这一刻顶了进去。

“呃啊——!”

张佳乐显然没预料到他会就这样突然进来,呼出了声,那声音也不知究竟是痛到还是爽到。

不过,从他后来的反应看,估计是爽到的多一些。

孙哲平待他适应了一会儿,开始缓缓地抽插着,张佳乐在他每次顶到深处时会闷闷地哼一声,很是享受。那一声声轻哼就像小猫儿的爪子似的挠在孙哲平的心尖上,挠的他心里直痒痒,干脆就着插入的姿势把张佳乐翻过来,架起他的双腿,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

“嗯、嗯啊……”

喘息声、肉体碰撞的啪啪声和噗嗤噗嗤的水声不绝于耳。

这一次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打算坚持许久,孙哲平在张佳乐身体里快速抽插了几百下就释放在他体内,两人几乎同时达到了高潮。

孙哲平俯下身低头和张佳乐交换了一个吻,含着笑问道:“舒服吗?”

张佳乐眼眶还带着浅浅的红,像极染上了一抹桃花瓣儿,嗔视着孙哲平的时候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他也不回答孙哲平调笑般的问题,只是仰头含吻在了一下孙哲平的下巴。

他笑道:“再来一遍你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张佳乐还故意缩了缩后穴,紧紧裹着孙哲平已经重振雄风的性器。

见此情景,孙哲平只觉得,自己今天是不得不把这小子操服了。

他一把拉起张佳乐,自己坐到了床边,把张佳乐抱起,胯下一用力就顶了进去。

骑乘的姿势能进入的很深,每一次进出都会重重碾过敏感点,张佳乐搂着孙哲平的脖子,下巴架在他肩窝处,喘息和呼出的热气都打在了孙哲平的耳旁。

“唔、嗯啊.….慢曼、啊.….你慢一点!”

慢一点?怎么可能。孙哲平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喘息,只觉得更加燥热,几乎要被烧得失了心智,恨不得更用力把张佳乐操得浑身里里外外全都是自己的味道才好。他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从下往上狠狠顶弄着,把张佳乐的喘息撞得更加支离破碎。

被面对面这么顶弄,张佳乐的前端来来回回地孙哲平腹部磨着,前后夹击的快感风驰云卷,仿佛有一股股细小的电流席卷了全身,猝不及防就射了出来。

“嗯……嗯、嗯啊!!”

又一次的释放让张佳乐从情欲里清醒了些,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抬手抓住孙哲平的头发稍稍用力扯了扯,说话时声音还带着情欲的沙哑,而且被顶的断断续续的:

“呃……和你慢一点——啊!我、我有件事和……呃嗯.….你说!”

被扯到头发并没有那么痛,却也让孙哲平缓下了动作,问道:“怎么了?有哪里难受吗?”

“不是,没有……”张佳乐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捧着孙哲平的脸和他交换了个深吻,在唇舌交融间含糊不清地呢哝了一句什么。

但是孙哲平听清了。

他说的是:你标记我吧。

没有任何犹豫,孙哲平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性器整根没入,快速而大力地抽插着,龟头一下下顶撞在生殖腔口,锲而不舍地叩开了那块羞涩的软肉,顶了进去。

媚肉立刻奉承地缠了上来,像一张张小嘴吮吸着入侵者,孙哲平在里面顶弄了一番,毫不犹豫地成结卡在了腔内。

一股股精液拍打在敏感的腔内壁上,持续不断的高潮几乎把张佳乐逼得昏过去,模模糊糊之中,他只觉得孙哲平紧紧地抱着自己,用嘴唇抿着自己的耳朵不断地说着“我爱你”。

张佳乐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掀开裹在身上的被子看了看,果然已经被清理过了,还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当然是孙哲平做的。

他有些口渴,想下床去弄些水喝,脚还没挨着地,房门就被推开了。孙哲平端着早餐走进来,眼里满含着的都是笑意。

“我就猜你也该醒来了。”

张佳乐从孙哲平手里接过满满的一杯牛奶,喝了一大口,嘴唇上沾了一圈牛奶沫子,被孙哲平俯身舔掉。

“你还记得昨晚我对你说了什么吗?”孙哲平看着他的眼睛,问。

“你说我爱你。”张佳乐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些细节,脸庞飘上了一层薄红。

“再重复一遍。”

“我爱你。”

“我也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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