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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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72738
本文关键词： 现代；娱乐圈；主CP
防雷说明： 微叶方、喻黄、韩张
00.
小远是见惯了后台的，无论是单独的休息室，还是这种人来人往的化妆间。比起他那个面不着圣成天四处飞的老妈，一年中他跟着他小叔叔的时间还更多些。
所以在这里他也不怕生，不管旁人在干什么，他就乖乖呆在张佳乐身旁的椅子里，自在地摇晃着小短腿，认真把他的小叔叔看着。
一会儿要拍宣传照，张佳乐在上淡妆，稍转过眼睛与他相互瞧。
张佳乐指指面前的大镜子，小远就顺着他的指引去扭头。从镜子里能看到张佳乐整张脸，小远立即就要在椅子里跪起来，这样他能高一点儿。张佳乐没有扶他，让他自己扑腾，只伸腿抵着椅子脚固定。
小远凹好姿势，高兴地撑在化妆台上捧着脸，望着镜中的张佳乐。张佳乐给他一个wink，小远学着也眨一个，把身后的化妆师都逗乐了。
小远甜甜笑，像个痴迷的小粉丝那样，说小叔叔，你真好看。
化妆师掩嘴笑起来，造型做完，张佳乐也终于不用再憋着笑了。与化妆师道过谢，伸手曲着手指刮过小远软乎乎的脸，说你都看了快四年了，还没看腻呢？
不腻呀，小叔叔，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宝宝，下来吗？
小远点点头，张佳乐把他抱下来，他腻在张佳乐腿边，仰着脸问，小叔叔，今天出去玩吗？
这次综艺内容很简单，除了头尾两次外出旅行，其他都是带娃日常。
这档节目会找到自己，张佳乐也挺惊讶。不过下半年他要准备演唱会的事，将会非常忙，几个月没空陪小外甥，就接了。
张佳乐解释给小远听的录节目就是“出去玩”和“在家玩”。他摇摇头，说这次我们拍照片，先不出去玩，待会儿可能会遇见其他小朋友。你更喜欢出去玩吗？
小远还没回答，那头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张佳乐看一眼来人，就愣住了。
孙哲平与人略略点头打招呼，抬着眼扫过房间，明显在找人，直到眼神落在张佳乐脸上。孙哲平展开个笑，穿过其他人，向他走来。
张佳乐心里砰砰跳，就忘了要站起来。他不明白，孙哲平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是更高了吧，肩也更宽了。那双眉眼像是被雕刻得沉稳了许多，又像是没变过。
孙哲平腿长，步子还大，虎虎生风得张佳乐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到了面前。
张佳乐说不出话，哪怕一句最普通的问候，从他的嘴到他的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孙哲平也不开口，只是笑。倒是小远出了声。
孙哲平对他来说太大太高了，像一堵墙那种存在，小远为了看他脑袋后仰得都枕到张佳乐腿上。虽然这堵墙有点怕人，但礼貌是必须要有的，小远怯怯软软地喊他一声，大叔叔。
张佳乐噗嗤一下笑了，那颗心又落回自己的胸腔里。他摸摸小远软软的刘海，说他，你怎么一开口就我给降位了呢？
明明搁在几年前，孙哲平还痞痞地喊过他师兄呢。
孙哲平闻声单膝点地在小远面前蹲下，让他不必再仰着头看自己，他与他打招呼：你好，小朋友。
你好，我叫邹远，我还有三个月就四岁了。小远眼睛睁得圆滚，害怕劲儿还没过，他咽口口水，手里紧紧抓过张佳乐的手指，说，这是我的小叔叔。
孙哲平看张佳乐一眼，对他说，我是你小叔叔的朋友。
小远听话也回头望一眼张佳乐，见张佳乐点点头就放下心来，抿着嘴对孙哲平笑。孙哲平一掏口袋，从他的铆钉外套里拿出块花花绿绿的糖，说，吃了我的糖就不能再怕我了，行不？
小远又回头去看张佳乐，他是不能随便接人家给的东西的。孙哲平瞧着他俩的互动都看乐了，抬手捋一把小远的头，对张佳乐说，你家这也太听话了。
张佳乐也笑，对小远说，你自己看着办呗，要跟这个叔叔做好朋友吗？
小远点点头，孙哲平就帮他剥了糖，还顺着他的要求把花里胡哨的糖纸展开，展平。
孙哲平陪小远蹲着，张佳乐就仍坐在椅子里，身旁一大一小把他包围起来。
张佳乐心里升起一股因陌生而来的距离感，孙哲平是真的不一样了，除了更帅更酷更可靠，他还成了会细心给小孩子带糖果的温柔男人了。
笑过了，他终于能平静开口，张佳乐垂着眼睛，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不久。
孙哲平也抬眼看着他，看得张佳乐又紧张起来。心想这话是不是没问好啊，就跟当年孙哲平出国后自己还一直关注着他似的，嗨呀真是问得太傻了！
张佳乐在孙哲平的目光里待得太不自在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还在豪情万丈地对孙哲平表白。然后五年过去了，直到现在。
张佳乐率先移开目光，孙哲平非但没开口缓解一下气氛，还看着他笑了。
孙哲平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最讨人厌的地方真是一点都没变。
说不清是苦是甜的念头刚滚过心尖，就听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一只小豆丁从门口跑进来，小钢炮一样直直冲过来扑到孙哲平背上。
孙哲平身形晃都没见晃一下，用背稳稳接住他，张佳乐眼皮一跳。突然出现的小朋友留着利落的短发，很有孙哲平的风格。
果然他张口喊道：爸！
是了，这点也没变。从当年拒绝他，到现在，孙哲平一如既往不会喜欢他。
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喂孩子吃个糖有什么可稀奇的呢。苦与甜都化成了心酸，从见到孙哲平起所有的心悸都消失了。
张佳乐伸手把小远抱在怀里，站起来。孙哲平也跟着起身， 一只胳膊向后手掌托住小朋友的屁股。
他们面对面站着，身份是两个带着孩子的奶爸。张佳乐不再看孙哲平，而是带着自家宝宝与孙哲平的儿子打招呼。
他歪过头，对小朋友笑盈盈，说你好呀。
那孩子从孙哲平颈边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虎头虎脑笑得龇牙咧嘴，很讨人喜欢。孙哲平动手腕颠颠他，道，喊人。
小朋友表情立即严肃，冲张佳乐张嘴：MA——
01.
爬起来开门时张佳乐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说好了7点，结果节目组6点就来敲门。
张佳乐洗漱完毕，刚好咖啡也煮好了，他边分杯边问，你们是就对我这么不厚道呢，还是对所有人都是啊？
工作人员接过咖啡，连忙表示一视同仁，每家都是突然袭击。
张佳乐满意地点点头，说我先做早饭吧，让小远再睡一会儿，大家都吃过了吗？
喝人手短，看来是没法拍到张佳乐把孩子弄哭的场景了。摄像师便跟着他来到厨房。
说是做早饭，其实平时张佳乐都是吃阿姨做的。今天没有阿姨，张佳乐也就是把面包放进面包机里。
他原地呆站了一会儿，从冰箱里拿出两颗蛋，对着镜头解释道，我不是特别会做饭，昨天才专门学的煎蛋，小远还点名要吃双面煎的。
虽然张佳乐是个歌手，鲜少上综艺节目，但意外的综艺感还不错。
他边不太熟练地热锅，边和镜头继续絮叨：小远是我的小外甥，大名叫邹远，已经45个月啦，超级可爱的。因为没孩子的话，我只能和我爸一起来参加了哈哈，所以就找我姐借他用一下。
摄像老师提出疑问，姐姐的孩子好像应该喊你小舅舅啊？
张佳乐听话就哈哈笑起来，把蛋打进去，被油吓得往后一让。
好像大家都能分清楚啊，只有我家，怎么就我家人这方面完全不行啊！我小时候也是乱叫的。等有朋友指出的时候，小远都已经喊我小叔叔喊得很顺口了。张佳乐小心翼翼给蛋翻面，继续说，没办法，只好按他的来啦。
说着张佳乐把蛋黄戳破了。
哎呀我去，帮我看看小远醒了吗？没醒就好，我再来一颗。
孙哲平这头同样接到了节目组的突袭，从被迫早起到搞定一切出发，这爷俩十分酷地把面无表情发挥到了极致。
车都驶出去好半天了，大扑克脸在塞着耳机闭目养神，小扑克脸则从窗外的街景中逐渐醒过来。糖糕终于打破沉默，扭头去问孙哲平，爸，我们去见乐乐叔叔和小远，对吗？
孙哲平略一点头，答道，不光他们，还有别的爸爸带小朋友一块儿。
他取下一边耳机，方便听儿子说话，伸手在糖糕头顶囫囵一摸，说，儿子，这趟出门，就一个要求。
别惹事儿。糖糕自觉接话。
从现在起他们全程都要待在镜头前，糖糕要是再跟张佳乐或者换个谁来这么一出，孙哲平就得头大了。他伸出手掌，说，能做到吗？
糖糕帅气地下巴一抬，用小奶音答应他老爸，能！
说着扬手去打孙哲平的手掌，达成一个纯爷们儿之间的约定。
首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南方的一座小岛屿，张佳乐走在海边，把一路抱在怀里的小远放下来。
沙滩细软的触感让他新奇，小远放开张佳乐的手，还咯咯笑着跑了挺远。等人陆陆续续来齐，他就又倚回张佳乐腿边了，躲在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
参与节目的有五组家庭，共六个宝宝，有两个是小姑娘。
小远在其中不大不小，因为陌生还有些腼腆，显得很乖。糖糕则很酷，鼻梁上架着和他那个帅爹同款的亲子墨镜。目前看来最活泼的是方锐家的小儿子，等明天孩子们都玩熟了就不好说了。
相互打过招呼就要开始分房子了。他们将在这个小岛上度过两天两夜，一张舒服的床还是很重要的。工作人员拿出个泡沫骰子，让孩子们来掷点数。
规则一出来，孙哲平就开始笑，糖糕则抿着嘴唇表情十分凝重。张佳乐不明所以，隔着旁人忍不住看了他俩好几眼。
喻文州家的小男孩第一个扔，他是最小的，骰子几乎有他本人高了。瀚文很是可爱地张开小胳膊抱住骰子，奋力举起再松手，骰子好不容易离地20公分又落下，四平八稳。
初始的1点还是面朝蓝天。喻文州无奈又宠溺地在善意的笑声中对儿子比出个大拇指。
游戏间孙哲平和张佳乐不知不觉站到了一起，张佳乐终于有机会一探究竟。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待会儿你就能见识了。
张佳乐听话仍是睁大眼睛瞅着他，眨眨眼，因不解而天真着。
孙哲平看着他，有点没辙，低头靠近，在镜头前实在显得很亲密。他偷偷告诉张佳乐：糖糕是点数杀手，我年少无知时，没少让他帮我摸过牌。
张佳乐还不大信，孙哲平一点下巴，示意他等着瞧。
张佳乐居然和孙哲平相处得十分自如，他自己也没想到。
不知是因为糖糕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孙哲平不爱他仍会和其他人相爱，从而放下了余情。还是因为孙哲平告诉他糖糕从小见到合眼缘的就会乱喊，因为他真的没有妈妈，让张佳乐对那个“其他人”的情绪还未浓稠就转化成对孩子的心疼。
小远完美地掷出全场唯一一个6点之后，压轴的糖糕皱着眉出了场。他把脸蛋吹得鼓鼓的，像只在和自己生气的小河豚。孙哲平拍拍手，冲儿子喊，加油！
糖糕抱起骰子卯足了劲往上一甩，骰子被高高抛出，在空中轻盈地旋转，接着一阵风让它偏离了既定轨道。大家齐刷刷地随着骰子抬起头再扭过头，就见它远远飞入水里，随着一个不早不晚的浪恰好来接，就自由自在飘向大海的怀抱。
明白过来事情走向后人群瞬间爆发狂笑，甚至有人已经弯腰蹲到了地上。孙哲平大笑着跑两步，趟进海里把节目组的道具捡回来。张佳乐眼泪都出来了，抹着眼睛问他，你输了不少吧？
孙哲平故作严肃地逗他，所以我已经戒了。
张佳乐他们组的房子在半山腰，不必自己走，有小小的观光车送他们。小小的岛屿上一切仿佛都是小小的。小远坐在张佳乐腿上，心里还在想他的新朋友。他扭过头去摸张佳乐的脸，说小叔叔，下次我想帮糖糕扔骰子。
好呀，那你见到糖糕了跟他说呗。张佳乐说完就想起孙哲平那句“所以我已经戒了”，又开始笑了。
小叔叔，你不要笑他啦！
托糖糕的福，喻文州一家不用住最差的房子了。糖糕可不大高兴，孙哲平给他一根手指牵着，俩人沿着海岸线缓缓地走。他们的家就在不远处，一只节目组临时搭的顶着茅草的帐篷，美名曰茅草屋。
我们家得是离海最近的吧。
近很好吗？糖糕仰着脑袋问。
好啊。孙哲平答道，而且我觉得睡海边挺酷。
糖糕高兴起来，把手心里老爸的手指握得更紧，说那我也觉得很酷。
我们晚上睡在沙子上边，能听见海水先退回去，再扑上来。孙哲平抬着胳膊模仿海浪进进退退，说，海浪打在海岸上，哗——
糖糕龇牙咧嘴地蹦起来，酷！
帐篷里垫的居然是水垫，这在简陋的环境里算的上是个惊喜。这间小帐篷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爷俩坐在晃来晃去的垫子上，打开属于这顶小帐篷的任务盒，是一条游玩路线。
他们的任务就是当个称职的游客，孙哲平换掉湿透的鞋，从行李箱里拿出两顶棒球帽，一顶扣在糖糕脑门上，说走，玩儿去。
糖糕推起遮住眼睛的帽子，戴正，问，我们现在去找乐乐叔叔和小远吗？
可以。孙哲平通过了儿子的提议，说，带他们玩，再把他们的任务也玩了。
02.
等看到张佳乐和小远的豪华山间海景房，糖糕才深刻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和他们家那个光秃秃的水垫不同，这里的餐桌上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小点心，凤梨酥、牛轧糖。糖糕想吃糖，又不想承认孙哲平的帐篷不酷，十分愤怒，又要变河豚了。
张佳乐真是太喜欢糖糕这倒霉孩子了，他一生气自己就乐。张佳乐忍住笑，为两个小朋友分配好零食，再给小远和自己戴上路飞草帽，愉快地出行了。
孙哲平显然是个带娃熟手，张佳乐独自带小远的经验也不少，带孩子旅游对他们来说毫无压力。亲子节目愣是被他们玩成了旅游节目，他们真的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样，借节目组的机缘，结伴一路吃喝玩乐。
糖糕抽到的路线沿途都是特色美食，各种制法奇妙的海产，排长队的有名肠粉，软乎的沙茶面，让人眼花缭乱的当地点心。
这里常年日照充足，水果几乎不用挑选，随便买都是甘甜的。张佳乐毫无戒心，接过孙哲平给的黑色果子看都没看一眼，张嘴含※住吸管一吸，瞬间酸得定在原地，软着腿捂脸蹲了下去。
在这里他们还遇见了方锐带着一对儿女，三家一起在甜品铺子里吃了冰沙。
吃饱喝足后小远有点昏昏欲睡，张佳乐就把他抱起来，摘下布艺围巾裹住他，让他伏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
和糖糕的路线几乎是对角，小远抽的博物馆在小岛的另一端。好在午后的阳光很好，他们就随游人一起慢慢逛过去。
在这里每面墙壁都能开出花。有顺着墙面攀岩的爬藤植物，也有从墙内探出的花枝，被艳丽的花骨朵压得低低垂在来往路人的头顶。
行到途中孙哲平抱过小远，帮张佳乐减会儿负。张佳乐就冲糖糕伸出手，说那我牵你好吗？
糖糕看着别处，不出声地点点头，把手放进他手里。张佳乐抿嘴笑起来，握住他软软的小手晃一晃，忍不住又问他，抱你呗？
糖糕连忙拿后脑对着张佳乐，直摇头。
博物馆里只有钢琴，全部都是。来自各种国家，生于各个年代，用不同材质制造成这些大小各异的尺寸。把小小的展厅堆得满满的。
张佳乐看着这些琴，特别想和孙哲平聊聊他们的同窗生活，又担心孙哲平想起那个校园告白会尴尬。
孙哲平此刻所想恰与他相同，笑问张佳乐记不记得某位老师，那个只弹自己的窄窄高高的奥地利钢琴的老先生。
张佳乐也笑起来，与他回忆起那位像是童话里来的坏脾气的固执先生。
眼看着琴却不能碰，张佳乐手指都痒了，谁知节目组真的为他安排了一架，就在二楼展厅外的露天阳台上。也是，来上节目怎么能不表演点儿才艺呢。
张佳乐欣然在钢琴前坐下。他们在海边的高处，潮汐与海风围绕着他，脚下是盛放的花，远处有自由低飞的海鸟在晴空。
他的指尖击下琴键，小远就醒了，靠在孙哲平颈窝里，喃喃一句，小叔叔。
孙哲平哄他一声，嗯，是他。
张佳乐弹的是他在学校时写的歌，孙哲平听过的。这么想着张佳乐就抬起眼睛去看他。发现孙哲平也正注视着自己。
如果孙哲平的眼里是他身旁的海，他也能看出汹涌之下静谧的温柔。张佳乐霎时心跳得不能自己，那片海，完全吞噬他甚至要不了0.5秒。
放下余情，放下个屁，他还是和五年前一样轻易就能为这个人心跳得要疯了。
还喜欢孙哲平的感觉真好啊。张佳乐心满意足地低下头微笑，弹完这一句就停下，然后换了首小朋友们都喜欢的儿歌。
他边弹边唱起来，像个幼儿园老师那么可爱，跟着节拍摇着头。小远自然是最捧场的，边唱边摆起小手，糖糕被张佳乐笑盈盈瞧着，也跟着唱起来。
03.
游玩之后要去海边集合，做游戏领取晚饭的食材。剧本里有自己做饭这一环，张佳乐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该来的终于来了，张佳乐想，但愿能领到颗蛋，他可以给小远做煎蛋。
食材被挂在距沙滩三百米远的木架上，他们要得到出海的工具就得先从一盘破碎的贝壳里拼出完整的一枚。张佳乐挑了枚颜色特别的，率先拼好，第一名的工具居然是汽艇，真是杀鸡用牛刀。
他笃笃笃地就开走了，拎了食材最丰盛的篮子回来。回来时所有人都陆续拼好出海了，只有孙哲平还在奋斗。张佳乐默默在心里唉声叹气，又高又帅，奈何是个游戏黑洞，可怎么办呀。
糖糕在一旁摇摇头，说，爸，这里真是咱们的死亡海滩。说得孙哲平大笑起来，张佳乐也笑着凑过去帮孙哲平拼好，让他能作为最后一名顺利出发。
等待孙哲平的只有一只破木筏和一支不明所以的篙了。糖糕很讲义气的表示要和老爸一起去，孙哲平欣然同意，蹲下给他套救生衣。
仿佛海上未知风浪的危险，四月海水的凉意在他这里都不算事儿。有他在，这些都不会威胁到他的儿子。
拿到食材的爸爸们陆陆续续回来，和孩子一起回家享受晚餐。晚霞与蔚蓝融成迷人的胭脂色，张佳乐蹲下问小远，宝宝，你饿了吗？
小远摇摇头，张佳乐摸摸他的肚子，说我们在这里等大孙叔叔和糖糕平安回来，再回家煮晚饭好吗？
嗯！小远甜甜地笑，今天他在孙哲平身上睡了很久，对他的喜欢排第三了，第二是糖糕。
你真好。张佳乐也对他笑，低头翻他们的篮子给小远看，说咱们今晚都有什么好吃的呀……哇螃蟹、鱼、还有虾，诶没蛋啊……
等张佳乐检视完胜利果实，再抬头就看海中央那片小筏子被浪扑得一颠，糖糕小小的身影一晃，篙子就脱手了。孙哲平很快抓住他的胳膊，没管那根竹竿。
张佳乐给吓了一跳，手心瞬间冒出汗来。他紧紧盯着远处，海上风大，孙哲平的外套被吹得直飞。
孙哲平拎糖糕到木筏中心坐下，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然后开始脱鞋。张佳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眶一烫，就看孙哲平真的跳了下去。
他在水里推着木筏往前游，在木架处领了被剩下的最简陋的食材。
张佳乐牵着邹远走近些，站在海边等他们回来。
他以后大概也不会和孙哲平相爱，他知道，就像以前一样，但这不妨碍张佳乐希望他好好的。
孙哲平已经把木筏子推回浅滩，他从水里起身，浑身都在淌水。他不方便碰孩子，张佳乐就上前，抱起糖糕回到沙滩上，糖糕手里还紧紧捏着孙哲平的鞋带。
张佳乐蹲下※身解开被系了个结的外套，再为糖糕脱下救生衣，孙哲平赤着脚走过来，手里拎着被糖糕忘在木筏上的篮子。里面只有馒头和生鸡蛋。
糖糕扭头看着孙哲平一步步走近，十分崇拜地说，爸你真酷！你的鞋我没有弄※湿。
孙哲平笑笑，接过自己的外套披肩上，说干得好，再帮爸拿会儿。
张佳乐脑子有点混乱，一面觉得他帅爆了，一面又觉得太乱来。不知道该让哪种情绪主导才对，暗恋真是扰人心智。
张佳乐取下自己的布艺围巾，这围巾今天的用处也相当多了。他递给孙哲平，说快擦头发，冷不冷啊你。
说完想起孙哲平上午捡骰子时也是穿得短裤，突然觉得这家伙大概真的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觉。
孙哲平也不客气，接过就往湿哒哒的脑袋上蹭，然后随意把围巾搭在脖子上，抬手点点摄像头，玩笑道你们心太脏了啊！我下水那么久毛巾都不备一条，还是我师兄知道心疼人。
张佳乐没想到孙哲平会当着镜头这么喊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低着头拿起自己的篮子，说别贫啦，回家吧，宝宝们要饿死啦。
四月的天还黑得挺早，这会儿已经暗下来。孙哲平说去我那儿一起吧，近。
张佳乐一下感觉解决了个大问题，打开自己的篮子给孙哲平看，问你会弄这些吗？我没做过虾。
孙哲平看眼他的篮子，就手接过来拎着，说鱼你也没杀过吧。
张佳乐诚实摇摇头，孙哲平说你坐着玩就行了。说着招呼小朋友道，走吧崽子们，回家了。
他一手拿了两人的篮子，一手牵着糖糕，张佳乐也牵起小远，四人向岛上最糟糕的小茅屋走去。
孙哲平换个衣服的空档，回来就看张佳乐正在刷虾。海鲜都很新鲜，大虾钳奋力挥舞着，孙哲平喊停，让他一边儿待着去。
他们的烹饪环境就是节目组给搭的桌子和火堆，一会儿吃饭能披星戴月的，张佳乐觉得还挺浪漫。他听话放下虾，说下手也不要我打啊？
刚弹了琴的手还碰什么虾，真是没点数。孙哲无语平接过手，头都不抬打趣他，你会干嘛？
张佳乐确实做饭不行，就说，洗个葱还是可以的吧？
孙哲平笑一声，赶他，玩去吧。
不远处糖糕和小远倒是玩得挺好的，俩人在海边捡贝壳，浪扑来就笑着叫着往后躲。
张佳乐悻悻在火堆旁坐下，心想我玩什么呀我，看着孩子们又看得自己傻笑起来。
安生了会儿，孙哲平看张佳乐一眼，觉着他一个人坐那儿像是挺可怜的，又把人喊过来。
张佳乐。
干嘛？被点名的张佳乐不想显得自己太高兴，拍拍屁※股才慢腾腾过去，问，终于有事情要师兄帮忙啦？
站这儿跟大厨说会儿话。
说什么呀……张佳乐不知道要聊什么，他看孙哲平熟练地处理鱼，就问，你怎么都学会做饭了？
为了奶孩子呗。
孙哲平告诉他糖糕小时候比同龄孩子体弱，身体都特别小一点儿，吃的也少，他这个当爹的只能想办法弄丰富点儿吸引儿子多吃。
难怪很少看你主动给他吃零食。
零食塞嘴，本来就那么丁点儿小鸟胃。
张佳乐看着两个小朋友跑跑跳跳，露出笑容，说，我看他现在挺能吃的啊，比小远胃口大，你养的挺好的。
孙哲平也随着他看儿子一眼，肯定道，现在是不操心吃了。
鲜美热乎的晚餐为今天的旅行画了个太美的句号，张佳乐简直觉得明天都好过了。游戏他来，做饭孙哲平来，完美。
两个小的在帐篷里玩水垫，其实疯了一天都累了，尤其是糖糕，中午都没睡过。
糖糕倒在水垫上，问小远，为什么是你小叔叔带你来，你爸爸不来啊？
小远坐在一旁，小短腿伸出去，他盯着自己的西瓜袜子眨眨眼。袜子是张佳乐给他选的，一个系列呢。
我小叔叔一个顶俩，可以当爸爸，颜值还可以当妈妈。
小远乖乖顺顺的，倒是把糖糕收得服帖，糖糕觉得他说的肯定是对的，不过不懂的部分还是要问，颜值是什么？
就是长得好看呀。
唐昊点点头，觉得果然很对，学他爸那样酷酷地说，你也很好看。
孙哲平开了两听啤酒，是当地的果酒，一股子凤梨味儿。张佳乐喝一口，感到很餍足。他看着烧得啪啪作响的火堆，很想说要不是这档节目，他都不知道孙哲平还在做音乐，而且居然转了制作人。他还以为他早抛下音乐潇洒去了呢。
但张佳乐也不想在镜头前和孙哲平聊这个话题，就问他，你这次回来……
不走了。
孙哲平拿酒罐子碰了碰张佳乐的，不等他说完就答了，张佳乐抬头对他笑起来。
等他俩喝完酒，小远已经既来之则安之地睡了，糖糕也差不多了。孙哲平在行李箱里找了张干净的床单，给张佳乐当毯子裹在小远身上。
张佳乐说我们走啦，孙哲平略一点头，糖糕仰躺着喝完最后一口奶，放下奶瓶霸气一翘腿儿坐起来，对张佳乐说，我送你。
张佳乐哈哈大笑，说好呀。和糖糕在海边走出两步，说到这儿就行啦。
糖糕摇头，很坚持，说还没到呢。
张佳乐要给他笑死了，一手抱着小远，一手牵着他，走进连接岸上的半人高的芦苇丛。
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回到了家。张佳乐把熟睡的小远放到床上，盖好，拿一只大芒果给糖糕让他和孙哲平明天早上吃，再抱着他坐上小小的观光车。
下了车还得走一段，糖糕说不用送啦，我都超过四岁啦。
张佳乐蹲下，摸摸糖糕的脑袋，问真的吗？天都黑了。
真的。糖糕说，乐乐叔叔，明天见。说罢转身摆摆手，走了。
张佳乐好笑地原地等一会儿，再远远跟着。
糖糕两只手抱着大芒果，一个人在窄小的泥土路上快快走，两旁茂密的芦苇悄悄地晃。其实他是想要张佳乐送的，他很想像小远那样被张佳乐抱在温暖的怀抱里，披着月光走一段路。
穿过高高的芦苇，世界突然变得宽广，是孙哲平在小路尽头等他。
在清冷朦胧的月光下，孙哲平也远远看见了张佳乐，看他立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做个俏皮的表情倒着退两步，再转身消失在摇曳的银色的细穗里。
04.
从南方小岛回来之后，糖糕就有点儿魂不守舍了。孙哲平给他洗好澡搁沙发上，糖糕玩了会儿自己的手，问孙哲平，那下次在家录是不是见不到乐乐叔叔和小远啦？
孙哲平捋把儿子的头发，小孩儿的头毛刚洗过被吹得蓬蓬的，软乎乎地乱翘着，摸起来手感很好。
孙哲平心情也很好，说把他们喊咱家一块儿录也行。
真的吗？
真的，你自个儿跟他说，看他同不同意。孙哲平把手机调出微信界面递给他，说乐乐叔叔可能在工作，别拨电话，知道吗？
嗯！
张佳乐没在忙，已经回到家宅着了，收到孙哲平的消息还觉得挺奇怪。微信是之前录节目时就加了，回来后他们还没说过话。
张佳乐点开语音气泡，就听见可爱的小奶音在喊他“乐乐叔叔”，心下一甜。
孙哲平冲杯奶的功夫，儿子已经跟那边视频上了，孙哲平坐在一旁晃手里的杯子，只听得见张佳乐的声音在笑着，他说，小远今天没在我这里呢，后天去接他。
糖糕有点失望，耷拉下肩深深叹一口气。
小朋友真是连烦恼也充满了喜感，张佳乐看得直笑，说要不把你借我养两天呗，明天我去接你，后天咱们俩一起去接小远，然后去游乐园玩好不好？去吃草莓蛋糕。
糖糕非常心动，不过他还没忘记似乎不在计划内的老爸。问张佳乐，那我爸呢？
张佳乐跟糖糕聊了半天没见孙哲平的人，也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没在一旁，就偷偷使坏说，咱们不带你爸玩，他是游戏黑洞。
孙哲平一扬眉，糖糕抬头望着孙哲平如实汇报道，乐乐叔叔，我爸听到了。
哈哈哈哎呀……
张佳乐，你怎么就知道坏呢。孙哲平勾起嘴角笑，把奶递给糖糕，接管了手机，问，后天几点啊？
张佳乐本来整个窝在沙发软垫里，蓦地看到孙哲平的脸紧张得收起腿，面上尽量如常，答道，我上午先去我姐那儿接小远，12点左右游乐园见吧？
挂了视频张佳乐从沙发里翻出来，到餐台旁给自己倒杯水。原以为要到最后一期录结束旅行时才会再见到孙哲平，没想到第一期才回来两天，就又要见面了。
这几个月里，他们会一直见面吗？录完节目之后呢？
张佳乐垂着眼睛想着以后，以后孙哲平会给糖糕再找个妈妈吗？那时候他会在一旁送上祝福。会很心痛的吧。
或者现在就拉开距离，即使孙哲平回来了，也让关系淡成那几年那样。
可他不愿意呀。对上孙哲平，他的理智从来管不住他的心。何况小朋友们还要做好朋友的。
所以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都会像今天一样，浸泡在无望的甜蜜里。
张佳乐深深吐出一口气，耸耸肩，哎，喜欢直男就是难呐。
出游的那天太阳很好，孙哲平刚见到张佳乐时差点没认出来。张佳乐扣着卫衣的帽子，把特征明显的酒红色长发藏在里面，架了能遮半张脸的大墨镜。
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人贩子。
先把你儿子偷了，张佳乐回嘴道，你们怎么又亲子装啊。
继同款帽子墨镜之后，这爷俩又穿了同色系的机车服外套，张佳乐觉得自己这边输了。孙哲平笑道，你也可以跟我们亲子啊。
张佳乐抬腿佯踹孙哲平一脚，愤愤儿地说，占谁便宜呢！
他捏捏明明并不在意的小远的手，说没关系，咱们明天就去买新衣服去。
等进了游乐园，张佳乐才反应过来，那句话除了“给孙哲平当儿子”，还能往“给糖糕当爹”的方向理解啊。
天啦！张佳乐头顶默默小冒一缕烟，都开始佩服自己飞转的大脑了。
喜欢一个人真是什么都能凹成糖。
因约在饭点，四人便先去游乐园的主题餐厅解决午饭。张佳乐还记得自己许下的草莓蛋糕，在饭后作为甜点被送了上来。
作为一个很注重身材管理的人，张佳乐自觉没点自己那份。于是三人面前都是甜丝丝的奶油，就他剩一杯白水。
对小朋友来说草莓个头太大了，整颗塞在嘴里的话软乎乎的脸就会鼓起来。张佳乐忍不住用指腹点了点糖糕凸起来的脸蛋，把糖糕点得一下定住，像被仙子施了魔法一样。
糖糕比上次还要喜欢张佳乐多一点，当然不全是因为蛋糕的缘故，他冲张佳乐眨眨眼，想到答应过孙哲平不惹事儿，又忍住了。
糖糕把嘴里鼓鼓囊囊的果肉咽下去，冲孙哲平寻求表扬：老爸，你的草莓得给我。
孙哲平说行啊，你跟乐乐叔叔石头剪刀布，谁赢给谁。
张佳乐一愣，心想，靠，还是把我当儿子。
游乐园里有专门为幼儿设置的卡通主题馆，一切都是可爱又迷你的，两米高的攀岩墙、三米长的滑索和弯弯绕绕的障碍跑道。
往常张佳乐都是带小远来坐宇宙飞船的，结果这一进来糖糕就要挑战滑索，小远居然大着胆子跟风也要试。
张佳乐有点犹豫，他总觉得孩子太小太软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多少有些放不开。
孙哲平早就发现了，张佳乐对小远太宠了，在外面基本能抱着就不让他自己走。
他抬手环着张佳乐的肩拍拍，说，没事儿，安全着呢。男孩儿可以往皮实了养。
张佳乐知道孙哲平是对的，便点点头。
结果他稍一放手，小远就跟着糖糕玩疯了。以前坐摩天轮都能吓哭，现在可以自己吊着绳子一步步往上攀爬，曾经担心他不行的事情，现在磕磕绊绊就做到了。
好像每天醒来，孩子都不一样一点，稍不注意，他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长大一点。
俩孩子玩得正欢，丝毫不明白张佳乐内心的感慨，孙哲平看着他好笑，问他，晚上要不要陪你喝一杯啊？
张佳乐听话一下想起什么，转为惊喜，说喝呀，今天晚上有烟花看！
游乐园的焰火晚会一个月只有一场，张佳乐才专门挑了今天。
于是吃过晚饭他们早早来到观赏区坐下，草坪是新抽的嫩芽，带着春末的香气。闲聊间四周三三两两的游人渐渐多了，薄暮绚丽的霞光褪尽，天色也一点点厚重起来。终于第一束星火直直蹿向空中，“嘭”一声绽放，在来自地面的许多小小的惊叹中闪耀，再披着流光下坠。
张佳乐与孙哲平碰个罐，说没白等吧？
邀功似的。孙哲平便笑说，敬今夜，与机智的张佳乐。
烟花很美，但还没看多久，两个疯玩了一下午的小崽子已经撑不住各自昏昏欲睡在家长怀里。孙哲平用敞怀的外套把糖糕包进去，但张佳乐不行，他的卫衣没拉链，今天连万能围巾也没有。
虽然有点可惜，但张佳乐更怕孩子感冒，而且不知为什么，喝了酒身体是挺热的，可风一吹反而更冷了。
张佳乐随风打了个颤，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你抱着。孙哲平说着把糖糕也搁到张佳乐怀里，然后脱下外套，反扣在张佳乐身上。
温暖的体温，连同孙哲平的气息就这么兜头盖脸地笼罩下来。
张佳乐一下连呼吸都屏住，结果孙哲平还伸手在他背上撸两把，问不冷了吧？
张佳乐闷着声摇摇头，他都要疯了，这个孙哲平怎么回事，发散荷尔蒙也要讲究基本法吧！
他悄悄瞥一眼孙哲平把袖口撑圆的赤/裸的上臂，行吧，硬汉柔情，最为致命。闭眼认栽了。
张佳乐不说话，孙哲平也没再出声，就这么安静地待着。两个孩子在张佳乐怀里睡成一团，被外套挡了光，更是连声儿也不理了，睡得岿然不动。
张佳乐偷偷低头把鼻子埋进孙哲平的外套下面，也许是因为荷尔蒙，因为多巴胺，或者单纯是因为酒精，他终于生出一股呼之欲出的委屈——这个人到底还记不记得他跟他告白过啊。
都已经认了是无望的甜蜜了，还给什么希望。
孙哲平，糖糕像妈妈吗？张佳乐轻轻地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现在还爱她吗？下一个呢，会爱上男人吗？”，但他说不出口。
孙哲平低眼看眼自己鼓鼓囊囊的外套，不可闻地叹口气。
会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叹气呢？他喊张佳乐一声，张佳乐抬起头，孙哲平靠近他耳边，在烟花炸裂的声音下低语。
张佳乐听话心脏狠狠缩了一下，他睁大眼睛去看孙哲平，孙哲平隔着外套拍拍下面的小团子，说，他不知道。
原来糖糕不是孙哲平亲生的，而是受友人临终之托才抚养的。所以上次在化妆间，孙哲平可以大方笑着承认自己是单身爸爸。
因为糖糕什么都不知道，孙哲平也就没有在那个人来人往的环境下告诉张佳乐实情。
可其实关他什么事呢，如果没有今天一问，孙哲平也许永远不会把这个秘密宣之于口。
他想孙哲平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的爱，才让糖糕不介意自己家庭的不同，还把给自己物色老妈变成了个父子间有趣的事。
张佳乐胸腔内血液在腾，却还作不出反应，只是望着孙哲平。五味杂陈中最是愧疚探寻了这个秘密。孙哲也在看着他，好像看懂了他此刻的心事，也明白他刚才的发问。
孙哲平抬手拍了拍张佳乐的头，说，别瞎想。
很奇怪，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突然就让气氛全变了。沉重全部消失了，周遭的空气一下变得粘/稠暧昧，包裹住他们。
张佳乐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孙哲平也有点喜欢自己的可能，真是奇妙的错觉。就在他们对视的现在，绚烂的烟花散落在天上，孙哲平的目光从他的眼睛下落在他的唇上。
那一瞬间，张佳乐心如擂鼓，甚至直觉孙哲平是想要吻他。
05.
经过游乐园连环暴击，张佳乐觉得再这么跟孙哲平相处下去，自己根本活不到第二期的录制。
结果那之后他们还是又见过几次，算是正经的见面，为了孩子的事。
回国后糖糕的懒散日子过了挺久了，幼儿园被提上日程。
孙哲平向土著人士咨询，张佳乐哪懂这些，他只知道小远的幼儿园挺好的，反正是他姐拉了表格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左右那所离孙哲平的住处也不远，就也定在那儿了。
对此两个小的是高兴了，张佳乐则感觉很微妙。几个月后节目录完了，他们偶尔还能一块儿接个孩子。
好像从化妆间那一面之后，孙哲平就带着儿子一步一步，全面入侵了他的生活。
转眼第二期的录制还是来了，此时已经是五月初，天亮得要早些，鸟儿也早早醒来鸣叫。
行李是前一天就准备好的，张佳乐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再去折腾小远。小远穿着小动物睡衣睡成一滩，被张佳乐强行捋起来，要哭不哭的。
昨天不是和小叔叔说好了这个点起的嘛。张佳乐轻声软语，把小远抱在怀里拍拍，哄他，说起床去糖糕家呀，糖糕爸爸给我们做好吃的。
没错，才和糖糕一起上了几天幼儿园，孙哲平的地位在小远这儿就从“大孙叔叔”变成“糖糕爸爸”了。
小远在张佳乐身边很乖的，光哼哼了两声，眼泪还没哭出来就收住了。
等张佳乐把小远放在儿童座椅上，系好安全带，出发时才八点多。跟拍的摄像师坐在副驾，说，张老师这次好早啊？
张佳乐开着玩笑，说孙哲平说了，这回要从早饭开始“包养”我们。
第一期也都是孙老师做饭吧，张老师一次都没做过。
哈哈被你们发现了，张佳乐掌着方向盘笑道，可全靠他啦，所以这次我又要带着小外甥去蹭饭了。
他看眼后视镜里的孩子，说宝宝，咱们买泡芙带过去给他们吃好不好？
小远点点头，他还没睡醒，窝在椅子里像小兔子一样安静。
张佳乐把车停在路边，去他们经常光顾的西饼屋买甜品。想起在游乐园时糖糕挺喜欢草莓，特意又要了四杯草莓奶昔。
张佳乐还是希望能在糖糕口中保住“乐乐叔叔”的地位的。
哇好香！
一屋就闻到早餐的香味，是新鲜的豆浆与软乎乎的火腿蛋饼。张佳乐带小远与孙哲平打招呼，孙哲平蹲下摸摸小远的头，起身接过张佳乐的巨大箱子，对他十分服气。
就住一晚，你这也太夸张了。
嘿嘿，我带了好玩的东西来。
张佳乐为小远脱下外套，随孙哲平来到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打开自己的箱子。他翻出两套新置的儿童连体居家服，是柔软亲人的天鹅绒，正适合这个季节穿。张佳乐蹲在地上举给孙哲平看，问是不是挺萌的？
说完又低头继续翻找，抽※出套大人的。
这是我的，不过第一次来做客就这么随便是不是不太好。
张佳乐都被自己说笑了。孙哲平无奈又好笑，低头与他对视，纵容道，换呗，反正也不指望你干嘛。
哈哈哈，你别这样啊。
等孙哲平把早餐端上桌，就看一只又一只比卡丘陆续从房间里出来。黄油油的绒布还泛着亮，像是养得毛色很好似的。唯一的饲主问，我的呢？
没有你的，你不是要干活嘛。
孙哲平一扬眉，罕见的没跟张佳乐打嘴炮，点头道，行吧。
小朋友吃完饭要自己把餐盘放进水池里，像上次在海边一样，孙哲平没让张佳乐管厨房，赶他去玩会儿。
张佳乐不知道玩什么，于是带着小朋友集体犯懒窝进沙发里，发呆，等着孙哲平收拾好回来。
我们这样录是不是太敷衍了？节目组都没法剪了。
张佳乐起得早，现下一放松，良好的综艺感也消失了，靠在靠垫里一左一右玩糖糕和小远头顶的耳朵。见孙哲平走过来，突然想起什么，坐直说哦对了！我们还带了泡芙来！
孙哲平在糖糕另一边坐下，驳回突然来劲的张佳乐。
刚吃完早饭吃什么泡芙。
那我们现在干嘛啊哈哈哈，我怎么觉得我们那么好笑。
谁知道你。孙哲平也笑了，嘴上怼他，还是又起身去把被张佳乐忘在玄关的泡芙和饮料拿过来。
张佳乐接过草莓奶昔，吸一口，享受照顾得有些良心不安，于是带点讨好地对饲主说，其实我有准备你的，但是你会穿吗？
张佳乐拿不太准，说，我感觉你好像不会喜欢这种。
你想我穿吗？
这可给他问着了，张佳乐瞧着他不答话，嘴里哧溜吸着奶昔，心想这让我怎么答。他轻轻撞了撞他俩中间的糖糕，问，想要你爸穿比卡丘吗？
糖糕抬起脸望孙哲平，孙哲平在他心里是很酷的，还得是酷得海不枯石不烂那种。糖糕心里天人交战了两秒左右，点了点头。
儿子的要求，孙哲平自然有求必应。于是比卡丘又加了一大只。
亲子节目瞬间变懒人节目，张佳乐乐得不行，说怎么办，观众真的会觉得我们这两组家庭是神经病的。才第二期，我们这边已经整段垮掉了。
那就别瘫着了，来做会儿晨间运动。
玩玩闹闹早饭也消化了，孙哲平给张佳乐留了一块位置，自己在地板上俯卧，喊糖糕。
糖糕十分熟练地噔噔噔跑过去，爬上老爸的背，小胳膊环住孙哲平的脖子。
抱紧了吗？
糖糕用脸蛋紧紧贴着孙哲平的额角，高兴地应一声，嗯！汽车人变身！升降机！
然后比卡丘爸爸开始背着小比卡丘做俯卧撑。糖糕随着起起伏伏咯咯直笑，龇牙咧嘴的，比在之前绷着脸耍帅时还要可爱。
居然还有名字……你们的亲子娱乐都这么刺※激的吗！
说着张佳乐也撑到地上，喊小远，来宝宝，小叔叔也带你玩升降机。
才第五个张佳乐就跟不上孙哲平的节奏了，到第十五个，真是怎么都撑不起来。
小叔叔升降机没油了……小远坐在张佳乐腰上，十分心疼地摸摸他的背。
远儿，上来。孙哲平招呼道，你抱住糖糕。
等小远也爬上去坐好，比卡丘爸爸再次带着小家伙们撑起身体。
张佳乐都热出汗了，脸蛋红扑扑的，他扯掉半散的发绳，捋一把头发，盘腿看着那三只其乐融融。小远坐在后面抱着糖糕，俩人笑成一团，孙哲平颠着他俩玩，大气都不喘。
即使是比卡丘，他也是超人比卡丘爸爸。这么想着，张佳乐不自觉露出笑容。
糖糕还趴在孙哲平背上，小远已经坐到他腰上了，张佳乐怕时间长了会伤到腰肌，就说好啦，玩够了，下来吧。
糖糕天真地仰起脸，问，换乐乐叔叔玩吗？
孙哲平从善如流，对张佳乐说，可以，上来吧。
张佳乐顿了顿，用窘恼掩饰害羞，说上什么上，我不要面子的啊！
06.
玩了半天再歪歪倒倒喝掉奶昔，孙哲平差不多要准备午饭了，问小远中午想吃什么，小远眨眨眼，小声说汉堡。
没问题。孙哲平摸摸他的脑袋，起身去厨房，喊糖糕一声。
儿子，你带他们去超市，乐乐叔叔没去过，别把他俩带丢了。
要买什么？张佳乐跟过去，其实他今天还打算跟孙哲平学两手的。
汉堡肉，芝士片。
零食可以买吗？
孙哲平侧过脸看靠在门框上的张佳乐一眼，似笑非笑，说，可以。
结果小远放弃了整个超市选择留下来陪糖糕爸爸，张佳乐还挺意外的。孙哲平给他置张小凳子，让小远踩在上面，能看得到料理台上自己在干嘛。
张佳乐便和糖糕单独出行，他给小朋友换衣服，从衣架上取下糖糕的外套，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围巾。
不是单单放置在这里了，而是明显被使用过。这意味着从南岛回来之后，孙哲平戴过他的围巾。也许还戴过不止一次。
孙哲平为什么要戴他的围巾？张佳乐想起那场烟花下孙哲平外套的味道，仿佛迎面被一只春天的小鹿撞在心上。
镜头正在拍着，张佳乐按下乱七八糟的心跳，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牵起糖糕出了门。
我来带路！
一下车糖糕就兴奋地牵着张佳乐跑起来，张佳乐迈长腿跟着他，笑着配合道，你可要牵好我呀，别把我带丢啦。
糖糕的小手抓得紧紧的，说不会的！
到了超市，张佳乐拿了辆有婴幼儿座椅的推车，把糖糕放进去。糖糕面对着张佳乐晃荡小短腿，挺满意待遇。
咱们去买点什么好吃的呢？
汉堡肉……糖糕掰着手指重复孙哲平的清单，张佳乐俯身用手指轻刮他的小鼻子，说你怎么那么听你爹的话呢？
糖糕扭过身子去看货架，说，那我们可以买熊饼干给小远吃吗？
食材和零食挑选完毕，张佳乐推着糖糕到玩具区，打算找个不那么刺※激的亲子娱乐项目下午玩。
大富翁好像有点难啊，张佳乐顺着瞧，瞧到个勾起愉快回忆的瞬间乐起来，笑问玩这个是不是太欺负你啦？
糖糕不认识飞行棋，不过认识包装盒上的大骰子，就反抗说，小远说以后他给我丢！
好吧好吧，你俩一组，他掷点数，你定航线。
什么是航线呀？
就是飞机飞行的路线，这个游戏里有飞机，我们玩这个好吗？
可以！
哈哈哈什么可以呀，不要再学你爹啦！
飞行棋的棋盘展开很大，孙哲平把它铺在落地窗旁。回到家他俩又换上懒人睡衣，着装很搭的四人坐在软垫上，阳光穿透玻璃洒在身上叫人幸福。
升降机不太行的张佳乐原本想在飞行棋里找回场子，结果给游戏黑洞孙哲平一连打回家三架。
张佳乐都没脾气了，看着自己老老实实待家里的四架飞机哭笑不得，说，怎么上回出去旅行没看你这么厉害呢，一到家里录就净逮着我怼，这明天得玩什么我才能扬眉吐气啊。
谁让你就在我眼前晃。
这张佳乐就不服了，孙哲平怎么就看不见小朋友组的飞机，而且那不是只有一条路嘛，还能晃哪儿去！还没开口，孙哲平又说，明天去外头吧。
他指给张佳乐看，那儿有个公园，出去晒晒太阳。
张佳乐顺着孙哲平望向窗外，午后的光照在他的脸庞，那些光穿过纤纤的眼睫落进张佳乐的眼睛里，让这个午后更加美好而温柔，叫人移不开眼。
明天我们骑车好不好？小远，我爸说要教我们骑车！
好哇，那下次去我家玩吧！小远发出邀请，扭头去征询张佳乐，张佳乐摸摸他的头，便去问孙哲平，你们下次录制有别的安排吗？
孙哲平正看着他，回答道，没，就等远儿喊我们去玩了。
于是约好下次换糖糕家庭组来做客，晚上小远也没有跟张佳乐睡客房，而是和糖糕一起睡在他的小床上。糖糕正在练习自己睡觉，和老爸说好一周要自己睡三天。
张佳乐靠坐在床头，给两个小朋友念图册，他俩意外的很快就睡着，还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在公园度过，孙哲平提前给两个小朋友准备了儿童脚踏车和安全配件，扶手上有拉风的红蓝亮条，小车动起来亮条就随风哗啦啦地飞。
公园里还遇见了张佳乐的歌迷，女孩儿们激动但有礼的没有影响拍摄，只怯怯跟着瞧，最后还是张佳乐主动上前给她们签了名。
吃过晚饭，这期的录制就到尾声了。张佳乐的大箱子比来时轻了一些，孙哲平帮他放进后备箱。
一组摄像跟着张佳乐走了，还有一组跟着他们回家。糖糕抓着孙哲平的手指没有说话，孙哲平矮身把他的小比卡丘抱起来。
糖糕能跑能跳之后孙哲平就不经常抱他了，在他的育儿理念里，儿子要摸爬滚打和世界相处着长大。不过这个当下，应该抱会儿。
糖糕本来能忍住的，但门一打开，家里那么安静，孙哲平搂着他安慰地拍拍，糖糕就伏在孙哲平肩上呜呜哭起来。
糖糕很喜欢张佳乐，喜欢他总是笑，喜欢他带来的怪怪的衣服，喜欢他偷偷给自己买糖果吃，他们昨天一直站在门口吃完才回家，就有了只属于他们俩的小秘密。
他还喜欢他晚上在床边讲故事。张佳乐不酷也没关系，有老爸一个人就够酷了。
可是张佳乐走了，只讲了一个晚上的故事。
孙哲平抱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糖糕哭了一会儿就不再出声，挂着泪痕在老爸的怀里睡着了。孙哲平把他放到小床上，抹了把他的小猫脸，录制终于结束。
与工作人员道过辛苦，送走了他们，家里彻底安静下来。
孙哲平重新坐回沙发上，划开手机，看到一条张佳乐发来的半小时前的消息，应该是刚走就发了。孙哲平估摸着是张佳乐忘了东西，点开一看——
「客套话就不说啦，下回换我们带你俩玩！糖糕好像挺不舍得我们走的，你可得安慰安慰他呀」
「对了孙哲平，我的围巾呢？」
07.
张佳乐憋了两天，一出小区就停在路边，哒哒哒把消息发出去了。反正孙哲平那边肯定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张佳乐发完也没有多心跳。
仿佛解了好久的数学题，终于要放下笔交卷一样。就交给孙哲平来判他的生死吧，再一次。
张佳乐挂上档，驾着车重新走上归途。一路上小远也怅然若失的，热闹过后小朋友果然是最失落的人，他们还不明白快乐难得而短暂才是生活的常态，于是那些时光也会变得珍贵。
回到家，张佳乐给小远洗好澡，哄上床，小远望着天花板的星星投影，宣布道，小叔叔，我明天去幼儿园吧。
张佳乐摸摸他的头发，轻轻地说，糖糕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听小狐狸的故事好不好？
他从床头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图册，像昨晚一样开始念睡前故事。
等小朋友睡着，张佳乐这边的拍摄也结束了，他终于要面对他的答案。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落地灯，张佳乐拿来个抱枕抱住窝进沙发里，点开孙哲平回过来的消息。
一句语音，就四秒。张佳乐举到耳边听——
「我给洗了，把褶子洗没了。」
什么呀！张佳乐有点想笑，就也按下语音键对着手机说话。他都想不起昨天看到那条多灾多难的围巾时它还有没有褶了。
「没关系，我就拿来包孩子也挺好使的。」
「什么挺好使的，你这口音又是谁给你带跑了？」
张佳乐把脸埋进抱枕里笑起来，这个人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把自己逗笑。太没有出息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又不说话了，改打字。
「上周老跟老林聊工作的事，他还不是才过去那边就给带跑了」
「怎么都跟我呆两天了还没拐回来呢？」
说明两天不够呗，张佳乐心想，还挺美的，哒哒哒按了几个字，又批判起自己：搞什么暧昧，搞正事啊！
张佳乐删了重来。
「其实我在衣架上看到我的围巾了」
一鼓作气。
「你戴过」
直捣黄龙。
「其实你挺喜欢我的，就说对不对吧」
语气是很豪迈，但实际上张佳乐可紧张死了。不过他肯定自己是洞察一切而非自作多情。
孙哲平拒绝过他，所以在“孙哲平对他也有感觉”这件事上，张佳乐其实挺没自信的。从有点儿眉目开始，他就一直否定一直不想给自己希望。都这样了孙哲平还能让他觉得他也喜欢自己，那必须不能是错觉。
孙哲平的消息回过来，毫无迟疑，时间还比上条更短。
张佳乐点开，是孙哲平低声在笑，听得张佳乐嗓子都痒了。孙哲平的声音接着说——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没有必要再听第二遍了，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那尾音很轻，又轻又温柔地包裹住他的心。就像整个世界突然都亮了，也静了，像一直一直在长长的隧道里行走，这一步突然就踏出来了。
因为见到了光，才惊觉原来过去是混沌而懵懂地在活，不知有流云与花香。原来当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也想着自己了，世界是这样。
没收到张佳乐的回复，于是孙哲平也打起了字。
他原以为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和张佳乐恢复到曾经的熟络，然后再花更长时间让他愿意再一次爱上自己。毕竟他曾经拒绝过张佳乐，安全感这个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
结果孙哲平也没想到他那么傻，从化妆间张佳乐看着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时起，孙哲平就知道张佳乐还站在原地，在被他留下的那个地方。没有要等他，但也没有走开，可能连张佳乐自己都不明白他干嘛要一个人守在那里。
孙哲平噼里啪啦发来好长一句，这太不像他了。他说那条围巾他没洗过，有那片海的味道，还有张佳乐身上的骚包香水味。一看到那条围巾张佳乐在岸边等他的样子就总是冒出来。
孙哲平还说他戴过两次，香得头晕，而且实在太热了。反正过季节了，刚好他也不准备还，不如明天去商圈转转，给张佳乐买条薄点儿的。
张佳乐想反驳他才没喷什么骚包香水，充其量就是防晒霜的味道，不知道孙哲平是什么错位嗅觉，此刻都想凑到他面前给他闻闻了。
张佳乐抬手揉揉自己的脸，真是没出息透了。但没出息也很开心呀，没出息被孙哲平知道了也没关系。他的心放松而柔软，张佳乐轻轻地说话，告诉孙哲平：「两天不够久。」
孙哲平听到就笑了，心又很酸。
「那你得跟我待很久，张佳乐，非常久。愿意顺便给我儿子当个二爹吗？」
原本说好第二天早上把小崽子们送幼儿园，他俩出去约个会，享受一整天二人世界。结果张佳乐不知是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还是终于把梦中情孙拿下整个人太放松，孙哲平来接人时，他还在梦里。
孙哲平真是服了，张佳乐显然也被自己的脱线惊到，很慌，又真的还没睡醒。他来开门时拖鞋都没穿，头发乱翘着，还穿着睡衣。俩人面对面相互看了会儿，都被这情景逗笑了。
孙哲平抬手把张佳乐圈进怀里，低头在他耳边亲了亲，说你再睡会儿，我送完回来给你弄早饭。
我……张佳乐一下抓住孙哲平的外套，说，我跟你一起去。
小远已经被糖糕喊醒了，张佳乐去给小远穿衣服洗漱，孙哲平则简单煎了个蛋裹馒头，夹了蔬菜和培根肉。中式汉堡小远也吃的很高兴，很快小朋友就可以出门了。
张佳乐套了个长外套，扣顶棒球帽就坐进副驾驶。见到面就连一秒钟都不想分开，反正他不下车，偶像包袱也不要了。孙哲平拖家带口驶到幼儿园，把两个小朋友送进去。
糖糕还挺新奇，说今天有两个人送我们上幼儿园。
小远问他，你喜欢我小叔叔吗？
喜欢啊。
小远满意了，拉住糖糕的手说那今天我们多吃一个布丁吧。
回程时他们话不多，闲闲聊两句。孙哲平问他待会儿想干嘛。张佳乐说干嘛都行。他躺在靠背里侧着脸看孙哲平，问，下期我们还一起录吗？我觉得我要露馅的。
其实关系被公开对他们本身不会有太大影响。
孙哲平这种幕后人士就不说了，业内只看能力，没人在意私生活。张佳乐虽在台前，因形象所致粉丝成分里不乏女友粉，但他从出道就没往偶像方向靠过，一直用作品说话，这种真人秀综艺都是红到现在才第一次接。相信公布恋情了也是祝福居多。
问题是他们正在录亲子节目，一旦爆出，这先是单亲家庭后是同性重组家庭的，他们包括孩子势必都会成为焦点。然后一言一行再被过度分析揣测一番。
对呆惯了聚光灯之下的人也罢了，张佳乐不想小朋友也被这样对待。再往更坏的方向想，万一领养关系被扒出来要怎么办。
孙哲平看他一眼，顿感好笑又头疼。所以他原打算就借节目跟张佳乐恢复熟悉，顺便给儿子刷刷好感度，之后再开追。至于单亲这点，都单了四年了，他的儿子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只是一旦公开，届时节目一开播张佳乐就要一路被冠上“后爸”的头衔评头论足，孙哲平对此并不乐见。但不公开更是不可能，无都能生出有的娱乐圈里，等那些暗涌的情愫全都被镜头一五一十的呈现出来，看客们会怎么说张佳乐？
人们向来只看得见自己愿意看见的，把他说成“第三者插足”也未可知。
交通灯跳红，孙哲平停下车，抬手摸了摸正看着他的张佳乐的脸。但张佳乐把他看得这么透，上来就给他的节奏全打乱了。当然也怪他自己没憋住。孙哲平捏把张佳乐的脸蛋，想，这怎么能憋的住。
张佳乐被捏了也不知道躲，而是很乖地在他手心里蹭蹭。那天还觉得他聪明，现在看来又傻乎乎的，简直想带他抛开所有飞到月球上去。孙哲平用手指抹张佳乐的眼角，说宝贝儿，你自个儿的脸洗了吗？
重新回到家，张佳乐冲个澡换身衣服，神清气爽粘到厨房等孙哲平投喂。孙哲平把蛋饼盛在盘子里，让张佳乐端出去吃，再给自己泡杯茶，拉开椅子坐到他身旁。
张佳乐吃着爱心早餐，彻底睡醒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于是他就觉出不对来。孙哲平可不像是这趟回来才幡然醒悟自己多迷人，单身五年也没给糖糕找个后妈，那当年告白时性别应该也不是大问题。
张佳乐开口道，孙哲平，我要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说完他自己很不严肃地又咬了一口蛋饼，咽下后发问，你当初干嘛拒绝我？你早就喜欢我了，说不定比我跟你告白那会儿还早。
张佳乐捉摸了一下，说对，应该比我早。他伸手握住孙哲平的手，问，是为什么呢？
孙哲平感觉张佳乐的智商可能是可蓄的，平时不用，累积到需要的时候就用个大的。
他放下杯子，举起他们相牵的手到耳边，略低下头让张佳乐的手心捂在自己左耳上，说这边，之前听不见了。
就你跟我表白的前半个月吧。孙哲平边说边稍施力按住交叠的手，把他轻轻的颤抖都收进掌心里。
同窗时他们总是同台，各自的乐队有各自的风格，却像宿命一样从相遇起就一直比对着，相惜着。但孙哲平比张佳乐小一届，所以做过他的观众，仅仅一次彻头彻尾的观众。所以他知道如果不能比肩，站在台下仰头看张佳乐的话，有多耀眼就有多遥远。
那时候转不过弯来啊。孙哲平用另一手摸了摸张佳乐的头发，笑道，不跟你站一块儿，我站哪儿啊。
那现在呢？
现在这不是转过来了吗？
不是，我是说——
好多了。见他着急，孙哲平在张佳乐脑门上一弹，打断他，你见过聋子做唱片啊。在恢复，会好的。你下礼拜跟我一块儿去复查。
张佳乐闷了一会儿，蹭过去绕到孙哲平身后，俯下※身把脑袋埋在他肩上，隔着椅背拥住他。孙哲平握住横在胸前的胳膊拍拍，把他拎到自个儿腿上。张佳乐坐在孙哲平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我以后不吃蛋饼了。
孙哲平抱着他无语地踮脚颠他两下，说起话来却格外温柔。
因为吃的时候听了坏消息啊？那可太对不起我的手艺了。
不是的，张佳乐暗暗地想，他特别喜欢孙哲平做的蛋饼。刚才在厨房张佳乐从背后环抱住孙哲平的腰，就在想，要是这辈子以后的每一天，早上醒来都有孙哲平做蛋饼给他吃就太幸福了。
08.
但突如其来的无能为力太可怕，甚至让他一瞬间就产生了毫无根据的迷信。于是他愿意放弃一些欲望，来换取祈求一个心愿成真的微小的可能。
张佳乐把孙哲平这些年的诊断书都认真看了一遍，再传给相熟靠谱的同科医生好一通问。孙哲平当初去A国就是为了治疗，眼下无论是诊断结论还是治疗方案都已经是权威结果。
部分不可逆的神经损伤在当前的医疗水平下无法治愈，但孙哲平也没有哄他安心，可修复的部分最终能慢慢恢复到常人百分之七十的水平。这是目前最好的期望了。
陪孙哲平复诊出来，张佳乐突然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生活是属于他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痛也只有他们自己去尝。
即使舆论真的爆出来，小朋友也没有太多机会知道，他们不依靠网络而活，除了在幼儿园玩自己，就是回家玩家长，单纯又快乐。张佳乐也做好了当一个好爸爸的准备，他会很爱糖糕，能像孙哲平一样给他一副抵挡外界伤害的坚强的盔甲。
现在换张佳乐开车了。他跟医生问了一堆注意事项，又自己给自己添了一堆注意事项。孙哲平坐在副驾闲闲地吹风，还挺享受张佳乐紧张他。
我们下期还是一起录吧。张佳乐说，冲孙哲平笑一下，都答应他俩了，要对小朋友守信用。
行啊。那天你想吃什么？
在一起之后孙哲平就老让张佳乐列菜单，张佳乐也喜欢他这样，有种很受宠爱的感觉。但问题是一开心就容易多吃，爱人的劳动成果还不能浪费。这才在一起一礼拜，张佳乐就感觉自己明显圆润了不少。
再这么吃下去我演唱会的衣服全得重做了。张佳乐幸福地烦恼着，睨他一眼，说升码！
孙哲平胳膊抵着车窗，撑额笑他，说你跟着我做会儿运动不就得了，我做多少你做三分之一。
得了吧，你那些项目我做起来会死的，别折腾我了。
张佳乐虽然有点儿偶像包袱，但本质还是个爱懒的人，他掌着方向盘，皱眉看着前方，嘴里叨叨，有没有轻松又不累的运动方法啊。
孙哲平顿了顿，看着张佳乐那双能杀死他的生动的眉眼，再下滑到薄红漂亮的唇，低声告诉他，有啊。
结果第三期的录制时间跟张佳乐其他工作冲突了，两边都不能改期，只好让孙哲平带着糖糕前一晚就住进来了，第二天帮他带半天小远。
张佳乐坐在地毯上，把两个小朋友都圈怀里，跟他们保证明天尽量中午就回来，最晚天黑之前肯定到家。
糖糕，你帮我照顾小远好吗？你们相互照顾，和在幼儿园一样，一起玩，一起午睡，一起乖乖吃饭，好不好？
嗯。糖糕点点头，张佳乐揉揉他的小脑袋，笑起来，说你怎么这么好呀。
小叔叔，小远戳戳自己的脸蛋，说你要补偿我。
张佳乐侧头在他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一下，说对不起，本来说好了要陪你的。
没关系，小叔叔，我还是很爱你。
我也爱你，宝宝。说完张佳乐去看糖糕，想征得他的同意也亲他一下，就发现糖糕正巴巴儿看着自己。这下不用问了，直接搂过来也啵一口。
孙哲平走过来，矮身顺了把张佳乐的头发，在他们身边坐下，问，明天等你中饭还是晚饭？
都不用等吧。其实张佳乐很想也给孙哲平一个吻，不过有儿童在场，只能装作关系纯洁的样子。
张佳乐冲他笑，说中午给我留点儿就行了，反正我肯定要留着肚子回来吃的。
同样撞了档期的还有方锐家，方锐人正在国外拍戏，剧组赶进度是铁定回不来的。于是这期只好让他的合法另一半，孩子们的另一位老爸叶导顶替了。
吃过晚饭，儿女们正在客厅玩成一团消食，叶修端着笔记本坐到阳台的老爷椅上，再带上阳台的玻璃门，终于能抽口饭后烟。
他估算着那边的时间，在QQ上喊人：「方小锐」
果然点踩得好，方锐秒回：「您好」
黄金右手手速就是快，叶修把没打好的又删了。
「你拍戏呢还是谈业务呢？」
「你就是我的业务」
叶修叼着烟笑起来，敲字：「业务员同志请解救我们一双儿女和我本人于水火」
「请问这周边哪位朋友做饭不错？」
方锐在那头简直才看开头就猜到了结尾，大手一挥发过去。
「老孙啊！第一期张佳乐他们组全靠他养活了，你带上小包子和小肉丸去他家录呗，我特批你跟他搭伙过一天」
叶修对着发回来的消息眯起眼睛，还未回话，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是他的小女儿，正趴在玻璃门上认真瞧着他，儿子还在地毯上玩得没心没肺。
叶修和方锐的小女儿单名一个柔，原本是很女儿家的名字，奈何哥哥的小名叫小包子，方锐说女儿的小名也得是吃的，这样出去人家一听就知道这是一家人，于是就喊起女儿小肉丸。
这名字没少被朋友吐槽，都说别人女儿都叫小布丁小桃子，多小清新，就他家特立独行。其实叶修也觉得有点儿不靠谱，不过方锐总有他的道理。而且女儿可爱，无所谓了，什么名字都撑得起来。
叶修放下笔记本，蹲到玻璃门另一边，扬扬手里燃着的香烟。
爸爸抽烟就要被关起来，柔柔知道的，所以她在这里陪爸爸。她把额头抵在玻璃上，对叶修眨眨眼，等着他。
叶修真是拿他的小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把才抽两口的烟按熄，从老爷椅后头拿出把破了边的老蒲扇，冲自己一通扇，彻底没味儿了才打开门，伸手把她抱起来。
第二天早上叶修乱中有序把孩子们分别收拾起来，一个个安置到餐桌上，先倒两杯奶，再去厨房煮速冻饺子，忙活道现在，水还没开，叶修给孙哲平拨过去电话。
老孙啊，是我。方锐在组里，这期我替他录，我们上你那儿一块儿呗。
可以，来吧。我在张佳乐这儿。
叶修一听瞬间笑了，嚯！
那头孙哲平也笑一声，不接话。叶修看一眼桌上那两位饿得一口气就把奶喝光的小祖宗，又把揶揄咽下去。
于是张佳乐不在家，他家反倒成了最热闹的。五组家庭，三组都在他这儿了。
因为自己会缺席，为了哄小朋友们开心，张佳乐提前买了很多装饰物。那些墙贴、彩旗和各种各样的小挂饰，是前一天晚上带着糖糕和小远一起布置好的。这会儿他家里像是在过年一样。
张佳乐差不多下午两点就赶回来，一打开自家门看到叶修还愣了一下。跟小朋友们打过招呼张佳乐就和叶修抬起了杠，他俩见面问好的惯有方式就是抬杠。
叶不修，你怎么跑我家来了，你家那位知道吗！
拖家带口来找孙大大蹭饭呗。
叶修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旁边四个小朋友围了一圈在观战，着迷又崇拜的，叶修的待遇简直跟山大王一样。叶修抬眼看张佳乐一眼，眼里带笑，揶揄不了孙哲平，这不还有张佳乐吗。他说，谁让孙大大只有你这儿有呢。
张佳乐感觉就是自然光落进了叶修眼里那都成了狡黠的光，他过去也坐到沙发上，伸手指戳戳叶修衬衫下的胳膊，说怎么感觉你比上次见面胖了，叶导你的形象管理呢？
叶导这种靠才华的幕后工作者哪要什么形象管理，张佳乐就是转移一下话题。
婚后幸福的男人会变胖，这都不知道。叶修都懒得反驳，十分不屑，摇摇头说算了，不跟你这种没有婚姻滋润的未婚人士计较。
张佳乐抬杠也抬不赢，还越说越心虚，干脆瞪他一眼，跑去厨房了。
张佳乐一回来孙哲平就去给他蒸包子了，面点好填肚子。张佳乐跑过来时包子还没好，俩人就站在蒸锅前傻等。厨房里也架了固定摄像机在拍，什么都不能干，但只是站在一起张佳乐就觉得空气闻着都特美。
蒸的什么啊？
奶黄包。孙哲平答道，因为张佳乐喜欢甜口。果然张佳乐听话就抬头对他抿着嘴笑，甜得孙哲平立刻马上就想尝他一口。这录个节目可太折磨人了。
差不多熟了，孙哲平揭开盖散散热气，拿筷子戳起来一个给张佳乐。张佳乐就着孙哲平的手吹了半天气，然后张嘴咬了一口。
嚼吧嚼吧咽下去，准备再来一口才发现孙哲平看他的眼神，又好笑又没辙。
完了，露馅了。露得就跟这个奶油融化香气四溢的奶黄包一样明显。
张佳乐僵了一下，无声放开孙哲平的胳膊，然后转身走了。
孙哲平真是要被他笑死，天地良心，他是打算让张佳乐接筷子的，谁想张佳乐的智商又给蓄上了。现在好了，筷子还在他手里，剩个被咬了一口的白面包子，人跑了。
张佳乐不但咬了一口，还在又白又软肤脂似的面皮上留下一吻淡红的唇印，像极春日里撩人的杏花。
因为他唇色浅，上镜总要涂点颜色提气色。今天回来得急，工作的妆就还没卸。
孙哲平喉咙发干，面无表情顺手就把被剩下的包子喂到自己嘴边，把张佳乐的唇印吃进胃里。
张佳乐出去溜达了半圈，心想，不对啊，包子没拿，我还饿着！他又转回去，一进厨房就看到孙哲平的手已经空了，嘴里正嚼着的想也知道是自己咬过一口的包子。
张佳乐站在孙哲平面前，一路从心口烫到耳尖，感觉十分完蛋。
09.
云压得很低，似要落雨。下午爸爸们就没把孩子带出去玩，干脆在家宅一天好了。
叶不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来别人家蹭个饭还要带笔记本？
那你不明白的事儿可海了去了。
除了叶修，张佳乐和孙哲平面前也分别架着电脑。大家都盘腿坐在地毯上，小朋友们抱着水果碗坐在家长怀里，边围观边吃草莓。叶修一拖二，闺女抱着，儿子则趴在背上探出小脑袋，看起来十分人生赢家。
我确实还有一件不明白的，张佳乐又说，为什么我们面对面还要组队开语音啊？
刚问完叶修那边就“叮、叮”两声——「您的好友“海无量”上线了」、「“海无量”已加入队伍」
紧接着大洋彼岸方锐的声音冒了出来：靠老叶，你守着我呢！
有儿童在场啊，注意素质。
听到方锐的声音，小包子和小肉丸都雀跃地呼唤起了老爸。
嗨，我的小伙伴们，孙叔叔饿着你们了吗？
那不能够，孙哲平说道。
张佳乐算搞明白了，叶修就是来跟方锐远程连线打游戏的。工作感情两不误，领了证的就是好啊，张佳乐十分羡慕，但张佳乐不说。
对把线呗，方小锐，张老师交给你了啊，老孙，咱们散了重组。
为什么啊？这张佳乐就很不乐意了，说你们两口子就不能一个队相互祸害吗？
这你就不懂了，并肩作战哪有相爱相杀过瘾啊。叶修笑问，是吧，老孙？
张佳乐听话有点窘，孙哲平看他一眼，笑一声，不置可否。
哟，张老师也在呢？来啊张老师。方锐喊他，声音特别有精神，一点儿不像躺床上准备睡觉的人。他说，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黄金右手，保证你不后悔！
结果没一会儿，孙哲平和叶修已经干下半片江山了。这俩人分头行动目标明确，一个下路堵张佳乐，一个上路推方锐。
方锐被打得节节败退，叶修通过张佳乐的同队语音对方锐发出停战条约：喊老公，不推塔。
张佳乐内心“靠”一声，心想这个叶不修真是太过分了，身体上清方锐的线，心灵上还要调戏他。刚要替队友抱不平，就听连麦那头十分流畅又有节奏地喊起来：老公老公老公，爱你么么哒！
张佳乐一口老血吐不出，咬牙切齿地说，方锐你太没有出息了！
结果那头还唱上了：我爱水晶，水晶爱我，对我来说，出息算什么——
叶修一开口方锐就知道他肯定哪儿气不顺了。他自然猜不出是昨天自己一句让他跟别人搭伙过日子的玩笑话挖的坑，但猜不猜得出又有什么关系，一句话就能让对方高兴的事儿，出息算个蛋啦。老夫老妻对生活就是有觉悟。
听见爸爸在唱歌，小包子立刻跟上，奶声奶气开唱，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
我的天，方锐你儿子到底是哪边的！
小叔叔！小远一下坐直身体要应援张佳乐，用毛绒绒的头顶去蹭张佳乐的下巴，忙说小叔叔我也可以唱歌！
混乱间孙哲平也带兵到了塔下，他大笑，问张佳乐，师兄，要出息，还是要水晶？
张佳乐臊得脸都红了，真是特别不想理他。以后就不能让孙哲平跟叶修多接触，流氓劲儿学起来一套一套的。张佳乐憋了半天，怼道，要你给我洗干净等着！
结果下路真的就被推回去了。叶修扭头看一眼孙哲平被爆得眼花缭乱的屏幕，摇摇头，就像张佳乐恨方锐没出息，他俩刚好掉了个个儿。为了晚饭，只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傍晚时张佳乐跟孙哲平去准备晚饭，叶修则负责继续带孩子。盯了一下午电脑屏幕了，电子设备被禁止。糖糕蹦起来提议玩升降机，在叶修了解升降机是什么之后，果断接受了张佳乐的中英双语识图卡片，给小朋友们涨知识。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孙哲平就干脆做咖喱，方便还快，再打个汤就完事儿了。张佳乐被安排在一旁掰口蘑，看孙哲平拿出猪排在化冻，问咖喱配猪排吗？我不想吃猪排。
不自觉就在撒娇了，孙哲平笑，说知道，给你弄虾。
哇我是特殊待遇啊。张佳乐听话就高兴得哼小曲儿，美滋滋的。
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孙哲平刚想逗他两句，就见小远跑进来。
小远抱住张佳乐的腿，头靠着他，也不说话。张佳乐没有立刻安抚他，而是继续手里的活儿，问小远，怎么玩得好好的跑进来撒娇啦？
小远声音闷闷的，开始数好朋友：小糖糕、小包子、小肉丸……
张佳乐一下就懂了，外面叶修点小朋友的名字念卡片，都是吃的，只有小远不是。张佳乐被他的烦恼逗得乐得不行，擦擦手，蹲下来搂着他，问宝宝，你也想要一个好吃的名字吗？
小远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要了，我喜欢小叔叔叫我宝宝。说完抬头看孙哲平一眼。
对呀，小叔叔最喜欢你，才叫你宝宝。
嗯。小远点点头，接受了名字不太合群这件事，又懂事地说小叔叔你就算有别的宝宝我也不会生气的，因为我很喜欢你，但是今天晚上我要跟糖糕睡。
张佳乐对孩子的脑回路真是哭笑不得，答应他，好啊，小叔叔晚上给你们俩讲故事。
心满意足的小远又噔噔噔跑出去玩了，张佳乐站起来刚准备继续对付口蘑，身旁孙哲平就靠过来，低头在他耳边用麦克风收录不到的气音喊他一声。
晚饭后叶修就带着儿女告辞了，带两个孩子出门过夜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他不打算折腾。张佳乐这里有小远自己的房间，不过小远几乎不睡，每次来都是跟张佳乐睡。这两天儿童房终于派上了用场。
张佳乐按照约定给小朋友们念睡前故事，念完一本小远已经睡熟了，糖糕困得不住眨着眼睛，却还不肯睡。张佳乐摸摸他的头，问他，怎么啦宝贝？
我想再听一个，糖糕说，我明天就走了。
所以他困得不行也舍不得睡。张佳乐想告诉他，没关系的，他会像爱小远一样爱他，等这个节目结束，他就能经常去给他念故事了，他们将来甚至会一起生活，组成一个家庭。
但摄像机在拍着，他没法说。可因为摄像机在，张佳乐就得让糖糕失望吗？他不愿意这样，张佳乐俯下※身亲亲他的额头，说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对吗，随时都可以见面。而且我舍不得你明天走呀。要不我们再一起玩一天，后天乐乐叔叔送你和小远一起去幼儿园，好吗？
小远的房间在一楼，张佳乐只开放了一楼的部分区域供节目组拍摄。孙哲平的客房和他自己的卧室都在二层。晚上工作人员离开了，只剩下固定摄像机还工作着。
张佳乐洗好澡爬到床上坐进被子里，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期待又有点紧张地等着孙哲平过来。做晚饭时孙哲平说轮到他洗干净等着了。
算起来在一起半个月了，他们还没一块儿过过夜。一来现在还要避嫌不能经常见面，二来孙哲平晚上要在家带儿子。孙哲平会过来干什么呢？楼下还架着摄像机呢，可他又让自己洗干净等着……
正想着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又被轻声锁上。
一见到孙哲平张佳乐的紧张和胡思乱想就消失了，只剩下欢喜。孙哲平走近坐到床边，撑在柔软的床褥上，把张佳乐圈起来。
宝宝，等一天了我。
孙哲平用正常音量又喊了他一遍，张佳乐害羞但也更开心，倾身去亲孙哲平的嘴。虽然憋了一整天，但这个吻意外的温情，满是柔情蜜意。孙哲平一面亲他一面收手臂把他搂紧。
张佳乐很喜欢孙哲平抱他，待在他怀里特别有安全感。他的手心贴在孙哲平手臂上轻缓摩挲，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男朋友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张佳乐想起什么，稍稍分开，说给孙哲平听：今天糖糕要老叶做升降机，可把老叶愁死了。
孙哲平没说话，准备继续亲他，堵住他在床上提别的男人的嘴。
张佳乐眨眨眼，不好意思却又很期待的模样，那份天真让孙哲平没法打断他，只好听他继续说。
你真的…可以背着我做俯卧撑吗？
孙哲平没辙，在他唇上偷一口，说上来。
孙哲平到张佳乐的床上的第一件事，是带他玩升降机。
张佳乐从被子里钻出来趴到孙哲平背上，搂着他的脖子，长发软软地散下来，不安地问我重不重啊？
孙哲平没理他，慢慢撑起来，张佳乐就在他耳边小小声惊叹，哇你好棒！侧头在他脸上亲一下。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张佳乐比孙哲平还要大一届，但也许是他很早就选择给一个幼小的生命当了父亲的缘故，张佳乐觉得孙哲平有时候对他也是这样的：把他当儿子宠着，可好像比儿子还糟糕。孙哲平还有意识培养糖糕独立，对他完全是往自理能力为零方向发展。
孙哲平每带着他撑起来一次，张佳乐就亲他一下。才亲了五下，张佳乐害怕他累着，自己从孙哲平背上滑下来，扭身钻到他身下。
孙哲平俯下※身，张佳乐就仰头嘟嘴亲他一口，等着他撑起再下来。结果孙哲平撑到一半就停住了，张佳乐想亲他又够不着，就抬手环住孙哲平的脖子，轻轻地问，你不做俯卧撑啦？
但孙哲平也不是一直那样的，就像现在，他又成了会半夜溜到恋人房间的小伙子，像冲动的恋爱上脑的少年郎，为了心爱的人莽莽撞撞。
就像是唤醒了成熟男人心中的大男孩一样。张佳乐摸着孙哲平的头发，觉得他所有样子都让自己着迷。
孙哲平没再次撑起身体，而是直接卸了力整个人压到张佳乐身上。他的宝贝又乖又软，孙哲平与他耳鬓厮※磨，低声说，还做个屁，骨头都被你亲酥了。
10.
张佳乐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此时交叠着的二人都笼上暗黄的光，像是亲密得成了一体。张佳乐听了情话就只知道埋在孙哲平颈窝里傻笑，不知害羞也没有紧张了。
虽然已经明白远在最初孙哲平心里就也是有他的，但五年的单恋毕竟太长了。现在他被孙哲平好好地抱在怀里，并亲吻着头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张佳乐摸了摸孙哲平的脸，他们对视，然后自然地吻在一起。他分开唇，任他温柔侵入，细腻的舔舐与缠吮带来叫人微醺的痒。张佳乐的手心贴在孙哲平后颈处厮磨，手指缓缓插进他的短发里。
孙哲平结束了这个吻，张佳乐抿着唇对他浅浅地笑，孙哲平亲了亲他的眼睛，张佳乐就顺着地合上眼。
于是更多细密的吻落下，顺着他的眼睫向下，软软散着的长发被硬挺的鼻梁蹭开，带着湿热的鼻息。孙哲平碰了碰他的耳尖，把耳垂那一块小小的软肉轻轻含住，再舔湿它。
越是温柔缠绵，那些细碎的舒服就越是清晰，张佳乐发出绵长的叹息，越过孙哲平肩膀的手轻轻抓着他的背心，不自觉就收起未被压住的那条腿，紧密倚在孙哲平身侧。
孙哲平说要他洗干净等着，他就真的乖乖洗好坐在床上等，上面睡衣扣子还扣得好好的，被子里就连睡裤也没穿了，只有一条小内裤包住屁股。
他不知道孙哲平今夜过来是不是要做什么，其实时机好像不合适，家里张佳乐也还什么都没有准备。但如果孙哲平觉得可以，那他也都行的。
孙哲平吻到张佳乐的颈侧，张佳乐微微偏着头任他，酒红的长发间他露出的颈子就像下午那团印了唇印的白面一样撩人，但现在孙哲平还不能施力也给他留下艳红的痕迹，只能拿嘴唇细细地亲吻。
他的手掌贴上身侧那条裸露的大腿，刚摸上张佳乐就在他掌心悄悄颤一下，孙哲平安抚地捏了捏他，然后顺着抚摸揉捏到膝弯。张佳乐怕痒，颈间被舔吻得更是难耐，不自觉就缩着腿把孙哲平夹得更紧，还偷偷地蹭。手掌再往下是盈盈一握的小腿，覆着薄薄的肌肉细却不软。他一贯爱惜身体，孙哲平掌心所到之处俱是滑腻的，叫人离不开。到最纤细处是微凸的踝骨，之后便是他的脚，圆圆的脚趾凉凉的，怯怯地蜷在孙哲平手心里。
冷？
张佳乐摇摇头，他真的不觉得冷，心口太热了，其他就顾不过来了。
孙哲平搂着张佳乐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把被压住的被单抽出来搭在他肩上。
张佳乐撑起身体，长发就垂下来落在孙哲平脸上，香香又痒痒的，他脸有些红但笑得很甜，主动低头去亲孙哲平。
孙哲平两手搭在他的腰上，一面亲他一面掀了睡衣下摆探进去，摸过性感的腰窝再贴着颈椎骨向上。一寸一分，渐渐整支胳膊都进到张佳乐的衣服里，指腹摩挲着那对诱人的蝴蝶骨。他扣子扣得不算严实，这会儿也是没什么空隙了，孙哲平便用手托着张佳乐的屁股把他抱上来些，然后仰头头咬开他锁骨间的扣子。
笔直漂亮的锁骨完整地露出来，连带着那片白嫩的胸口。孙哲平张嘴吮住一小块皮肤，稍一用力，就在张佳乐身上留下今夜第一块印迹。
张佳乐吃痛微弱地哼哼一声，像是撒娇，更像是纵容。孙哲平抚在他背上的手略略施力，将他按进怀里，张佳乐就塌着腰贴下来。
他们离得极近，下一秒就能亲在一起，却只是相互地看着。孙哲平掌在他背后的手在睡衣里从后面挪到前头来，他握着他，把那粒软软小小的肉按进乳晕里，再按着圈儿揉他。有点痛，但又不只是痛，张佳乐很轻地叹息，接近气音了却还是那么粘。
他的脸也愈发红了，仍没有移开视线，任孙哲平瞧着。
孙哲平盖在他屁股上的手指推起贴着肌肤的内裤边儿，问，进去了？
张佳乐眨眨眼，发出一声鼻音。应完声再不好意思对视，就闭上眼去亲他。其实有什么可问的呢，他怎么会对孙哲平说“不”呢。
孙哲平原只打算来搂着他睡一夜，在一起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同床共枕过。他感觉张佳乐还挺喜欢肌肤接触的，只要张佳乐乐意，那孙哲平觉得黏糊点儿没什么好。
但此刻外面有摄像机不说，明天一整天还要录节目，今晚做到底，明天要他早起未免太辛苦。结果张佳乐整个听之任之的，是亲是碰都可以。真是太爱他了，所以即使害羞也连一点点矜持都没有，对孙哲平完全敞开，乖得要命。
既然这样了，再要做柳下惠未免太不解风情。孙哲平被张佳乐舔得笑起来，勾了在口腔里乱蹭的软舌缠吮，手指伸进内裤里贴着肉摸了进去，把那团软腻的臀肉捏了满手，不太客气地揉一揉，揉得张佳乐短促地哼叫一声，多半是给惊了一跳。
张佳乐惊得险些咬了孙哲平的舌头，好在他被亲得早就晕乎发软了，没真用上劲儿。但他的反应还是被孙哲平发现，他压着他的的舌头从上颚舔进喉头，又酥又痒得张佳乐口水都含不住了。
他想停一停，又撑不起身体停下这个吻。
屁股刚被揉捏了两把，孙哲平拉下那片小布料就给张佳乐脱了，接着侧过身让张佳乐落到床上，紧密相拥的身体间终于有了缝隙。他松开臀肉，手掌绕到前面包住张佳乐已经硬了的性器。
张佳乐很早就有反应了，几乎是从孙哲平那么近地看着他开始。他知道孙哲平也是，那个又烫又硬的东西也一直贴着他，就顶在他身上。
其实就这么硬着亲亲抱抱也很舒服了。
那里一直没人管，现在蓦地被人握住张佳乐头皮都麻了。孙哲平的手掌好热，把性器顶端按在张佳乐自己小腹上，没揉两下顶端就湿哒哒的。他用手指夹着茎身向下摸到会阴处还不停，继续挤进臀肉之间的缝隙里，指腹在那么小的穴口磨上一磨。
张佳乐缩着肩呜呜出声，被亲得说不出话来，不明白怎么刚才还挺温情的，突然就这样了。要是孙哲平要来真的了，那前面那些难道是在逗他玩吗？
孙哲平搁在张佳乐腿间的手被夹得紧紧的，原是紧张他动，倒成了不让他抽出去了。
这股迟来的紧张劲儿都让孙哲平笑出声了，他结束了这个吻，搂着他拍拍头。他原想哄哄他，看着他被亲得艳红水润的嘴唇，话到嘴边又变了。
你还有挺多围巾的吧？
说着掰起张佳乐一条腿挂到腰上，把他搂紧，两个人面对着面侧卧着，胯贴着胯，勃起的性器也相互顶在一起。
张佳乐望着孙哲平连呼吸都滞住，刚还有点儿气要生的，这下又全忘记了，听话地答道，有啊。
孙哲平就贴到他耳边舔吻说话，叼住耳垂与颈间那一小块肉舔吮两下后重重一吸。
嗯那里不行，太高了、遮不住……唔！
是孙哲平的性器挤着他的，被握在一起上下撸动。
宝贝儿，小点儿声。
张佳乐这才想起外面还架着摄像机，隔着门，他明知道不可能，但仍羞耻得仿佛之前那些声音都被一丝不漏地记录了一样。他哼哼的声音，孙哲平对他的爱语，甚至是两具身体相互摩挲的声音——思及此，真是臊得连心跳声也放大到叫人无处可躲，震耳欲聋。
明明在自己的卧室里和自己的男朋友增进感情，结果搞得像偷情一样。真是有多羞耻就有多刺激。刺激让快感来得愈发强烈，顺着脊椎骨直向上蹿到后颈。张佳乐不自觉弓起背，孙哲平已经在他颈间胸口吻了许多，张佳乐这样缩着身子亲不到，他便用嘴唇碰碰他的额头。
孙哲平带着他的手向下，一起将他们包裹在一起，张佳乐连指尖都是颤抖的。两人的性器流出的津液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弄得两人手指都黏糊糊的，又湿又热。
张佳乐垂着眼都不知该往哪里看了，他抿着嘴不想出声，腻腻的鼻音还是泄出来。
亲你？
张佳乐点点头，嗯……
谁想孙哲平说完自己就笑了，又否定道，不行，明天得肿了。
张佳乐终于肯抬头看人了，他十分想真的咬孙哲平一口，想说孙哲平你真是跟叶修学坏了，但他说不出那么长的句子。只能红着眼角，看着他，不断重复、呢喃着他的名字。
孙哲平、呜……
最后两人出来的东西全被孙哲平抹在张佳乐小腹上，没弄湿床，还能继续睡。他在被子里摸到张佳乐的内裤，又给张佳乐把肚子擦干净。
洗不洗澡？
不洗了，你抱着我。
孙哲平料事如神，张佳乐果然很喜欢抱，便收了手臂圈好张佳乐让他撒黏糊劲儿。张佳乐蹭到孙哲平胸口，再一次忘记了要生气，只是闭上眼满足地叹息。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没有更好的了。
如果他们就这么做到最后，张佳乐会觉得很幸福，不做到最后，他也觉得同样幸福。
11.
睡醒时孙哲平已经不在旁边了，张佳乐撑起来呆坐了一会儿。腿※间没有光溜溜的感觉了，应该是孙哲平起来时好心顺手给他套了条干净的底※裤，但又觉得怪怪的。
张佳乐拉起被单往里看，果然。但为什么是这条？他脸一热，心想孙哲平这个恶趣味。
除此之外睡衣仍是散着的，只扣了两粒聊胜于无的扣子，遮不住胸※口几处暧昧的红痕，再往上颈子还能不能见人，他自己也看不见。
昨夜仿若偷※情的那一段又浮现出来，张佳乐霎时就很想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一圈。他揉把脸，压下冲动与难为情，说服自己要淡定，外面摄像机还架着呢，今天还得打起精神继续偷※情的一天。
张佳乐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走到卧室的洗浴间，一进去就看到昨晚被弄脏的内※裤。孙哲平不知道该往哪儿晾，就给他洗了搭在毛巾架上。
做完心里建设并收拾好自己，还顺手在手机上下了个单，张佳乐下楼时早饭已经做好了。两个小朋友也都挨着坐在餐桌旁的儿童椅里，没等他这三人就先吃上了，见张佳乐向这边走来，小远抬头去喊他。
小叔叔！
早上好啊，宝宝。
你睡懒觉。
张佳乐还没说话，旁边的糖糕接道，没关系，我爸起得早。
孙哲平跟着就说，喝牛奶还是粥，自个儿盛。
行吧，张佳乐偷偷吐个舌头，去厨房端自己的早饭。
孙哲平问张佳乐今天想干嘛，张佳乐边吃煎蛋边说，有点想带他们去录音棚玩，咱俩给他们录个儿童单曲，说不定就此组合“出道”了。
你之前有首就收了小远的音吧？
哎你听过我那首呀？
张佳乐全然没有自己是个销量常年在榜的超红歌手的自觉，直接就生出没联系那几年孙哲平仍在关注着自己的甜蜜。
不过他想得也没错，除了起初刻意的回避，后来孙哲平细细品过他的每一支歌。包括现在说的这首，末尾张佳乐有一段念白，念白中冒出小远一声甜甜的“爱你”。
那时候小远才两岁吧，张佳乐回忆说，小奶音多萌呀！不过我也有点想带他们去拍照片，拍个童话主题之类的，昨晚讲美人鱼的故事他俩可喜欢了，是吧？
张佳乐冲小朋友一抬下巴，糖糕立即点头，他也很喜欢小美人鱼的，这是张佳乐说的故事里他最喜欢的一个。
或者去动物园也行，张佳乐又说。他想一起做的事情太多了，就问孙哲平，你觉得哪个好？
两个家长自个儿讨论得起劲，全然忘记咨询主角们的意见了。张佳乐一脸神往地说起哪哪儿的华夫饼好吃，孙哲平都懒得说他，说你又不真吃，光惦记有什么用。
张佳乐出了名的爱甜口不爱运动，还挺有偶像包袱，下半年又有演唱会要准备，在那之前甜品都只能可怜巴巴地用来惦记。
那我吃一口也行啊。张佳乐边说还边舔舔嘴唇。
话题越跑越远，糖糕也不想理这俩大人了，扭头问小远，你想出去干嘛呀？
想看乌苏拉。小远模仿画册里的样子抬起两只手抓一下。
我们想去动物园！糖糕举手发言。
这回孙哲平和糖糕没再延续亲子装扮，因为张佳乐给两个小朋友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丛林探险装和双肩包，包包里放着小零食，小朋友们头顶宽边遮阳帽有模有样地出发前往动物园。
动物园新增了一间恐龙馆，里面大多恐龙都由真人穿戴仿真道具扮演，互动性很强。孙哲平觉得挺有意思，两个小家伙应该会喜欢，在家里认卡片的时候他俩说起恐龙来可是一套一套的。
于是他们率先进入了恐龙馆，沿途一条石子小道，小道两旁有茂盛的植物，也有细腻的软沙，营造出丛林或海边的场景。
他们遇见的第一只恐龙就让张佳乐吃了一惊。那扮相太逼真了，比他还要高出许多，乍一看真是挺吓人的。两个小朋友直接惊呆，吓得原地定住，不敢上前。
张佳乐只好自己做榜样，要走得近些，小远一手抱住孙哲平的大※腿，一手死死抓着张佳乐的手不让他去，急得要哭了，仿佛他的小叔叔要去英勇就义一样。
没事的，小远你看，这是禽龙呀？它是吃草的，不会吃掉我的，我们跟它打个招呼好不好？
不不不……哇！
同时糖糕也尖叫起来：爸——！
突然间的混乱只因为恐龙居然动了，长脖子上大脑袋张着大嘴一摇一晃向他们走来。调皮的工作人员走到张佳乐身后，张佳乐一回头恰好音响发出一声恐龙的叫声，给他吓得也哇哇叫着往后跳了两步。
这一下可完了，榜样的力量立竿见影，两个小朋友都开始暴哭。孙哲平原想上前一步接住张佳乐，但两个孩子一人一边抱住他的腿并正边哭边拼命往上爬。孙哲平真是动弹不得又哭笑不得，只好矮身先把他俩都抱起来。
小远一手搂着孙哲平的脖子一手还要去抓张佳乐，糖糕也在哭喊“乐乐叔叔”，一时间跟上演生死离别似的，别提多苦情。
张佳乐很快回过劲儿来，就看这俩在孙哲平怀里一左一右正大哭特哭，瞬间被这架势打败。他握住小远伸来的小手，把他接过来抱进怀里，也哭笑不得地佯装生气用手指去戳孙哲平，怪他提议来这边。
孙哲平一脸绷不住的想笑，解释说，这跟我想的可不一样。
小远伏在张佳乐肩上哭得不敢抬头，糖糕呜呜地指挥“快跑快跑”，两个家长只得先抱着孩子退出恐龙馆。
为了稳住小朋友，四人立马去了有毛茸茸小动物的展馆，在考拉的安抚下他俩又高兴起来，一人拿一只棉花糖手牵手走在前面。张佳乐走得慢，孙哲平便和他并肩跟在后面。
孙哲平还在不解，说他俩不是知道恐龙灭绝的事儿吗，有什么可怕的啊？
大啊！张佳乐跟他比划，说我都吓一跳呢。
孙哲平看他一眼，想起他刚才吓得哇哇叫的样儿，回味无穷地一点头说，嗯，你也吓一跳。
张佳乐知道孙哲平就是故意调侃他，偏他还不能在镜头前跳上去揉他的脸逼他改口。这可太打情骂俏了。张佳乐只能又讨厌他又难为情地睨孙哲平一眼，又控制不住地想跟他笑。
除了开场有点混乱，接下来的一整天动物园之旅都相当愉快。两个小朋友实在太喜欢熊猫了，在展馆前久久不舍得离开，工作人员还破例让他俩进去给小朋友熊猫投喂苹果。
出园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晚饭就在外面解决。张佳乐问小朋友们，今天玩得开心吗？
糖糕想了想，问为什么我们没有看见乌苏拉？
张佳乐略一思考就想起来了，问他，你想看乌苏拉才选的动物园呀？可是乌苏拉是生活在大海里的呀，那我们今天应该去海底世界才对。
什么玩意儿？孙哲平看这一大一小对答如流，完全没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张佳乐就解释说，就是小美人鱼里的那个巫婆嘛。说着还比划起章鱼提示他，跟早上小远的动作如出一辙，说，她就是乌苏拉。
噢。孙哲平大致明白了，琢磨着说里头还有个比目鱼是吧？
对！小远声援孙哲平，说，比目鱼就是爱丽儿的好朋友！
孙哲平点点桌上被吃得差不多的清蒸海鱼，对小远说，喏，比目鱼。
小远瞬间就傻了，呆呆望着刚才被他夸好吃的鱼，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开始无声地蓄起了泪水。
眼见是又要完了，张佳乐简直乐得要倒，他想安慰一下小远，又怕一开口就笑出声来。
孙哲平咳嗽一声，开始哄孩子，说远儿，我们吃的这条呢，它不是小美人鱼的朋友，只是它的同类。你看世界上有很多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海里也不只有一条比目鱼，它们只是一个种类，对吧？
张佳乐已经笑得枕到自己胳膊上，他勾勾围巾露出笑模样来，眼睛由下向上地瞧着孙哲平，说，你太残忍了，晚上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们。
回程时两个小朋友已经在后面儿童座椅上睡着了，张佳乐坐在副驾驶里和孙哲平闲话，开着开着就发现不对，问怎么往这条路开了？
买华夫饼安慰安慰你们呗。
哦。
张佳乐应完声就扭过头看向窗外，缩着肩把半张脸藏进今天带了一整天的布艺围巾里。藏不住的眼角眉梢全是甜蜜的笑意。
回到家两人分工行动，先分别带小朋友们洗澡，再把孩子抱出来排一起，张佳乐吹头发孙哲平泡奶。喝完漱口由张佳乐念故事哄睡觉，孙哲平则去收拾他和儿子这两天的行李。
等小朋友们睡着，本期录制到这里就结束了，送走工作人员，张佳乐往孙哲平身上一挂，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偷※情的一天，可以放心大胆抱自己男朋友了。
孙哲平搂着他的腰在他背上捋捋，像捋猫似的，说你先洗澡，我出趟门。
出去干嘛……张佳乐不想洗澡，也不想动，就想当一晚上树袋熊。呢喃完他转过弯来，仰起脸冲孙哲平就乐，说不用出去买了，帮我拿个快递就行。
张佳乐一大早下的单，果然到得很及时。孙哲平边拆快递边感慨，真是太可心了。
12.
和昨晚一样，等孙哲平洗好澡过去，张佳乐已经窝在床上等着了。不一样的，是那些匿藏了一个白天的痕迹，此时或艳或粉的显在他的颈间、胸口，深浓浅淡，皆是由孙哲平亲自留下。
见他进来，张佳乐抬起头对他笑，手指拨过垂落的长发将之挽到耳后，动人之中又流露三分旖旎。
有了昨夜的浅尝缠绵，今夜就不似第一次真正的交合了。余地与矜持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满足对方欲求的热烈回应，同时还想将自己更加毫无保留地向对方敞开。
那些由他带来的感受与点燃的欲望，都想告诉他知道。张佳乐手指插在孙哲平的短发里，随着孙哲平唇齿间的动作轻轻地哼。他脖颈肩头的吻痕又重新覆上更深的颜色，新的压着旧的，像是被疼爱得没完没了。
胸前的小肉粒昨晚只是被盖着衣裳拿指腹揉了一揉，今夜是真的赤裸地落进嘴里了。孙哲平舔吮着他，用齿贝去咬嗫，再用舌尖去顶弄。先有了疼，再从疼里生出难耐的痒。那是张佳乐从未想过的，他因为刺痛急促地吸气，又因为酥酥的麻发出满足的鼻音。
男人也能从那个地方汲取快感吗？可孙哲平确实让他舒服，用他的手、他的唇、甚至是他喷薄在他皮肤上的炙热的鼻息。这具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乖乖等待孙哲平来开发。
乳尖周围也被舔湿了，孙哲平便连带着那圈肉粉色的乳晕一起含进嘴里。他吮得用力，连吸带咬的，像是要把他吃掉一般。张佳乐觉得疼，也只是挺起胸随他任他。
甜腻的哼哼变得可怜起来，孙哲平听了两声，就松了口去吻张佳乐的唇亲吻安慰，现下还舍不得欺负他。
孙哲平的身体贴着他的，蹭过那粒充血红肿的小乳尖，真是让人愈发疼了。可一疼张佳乐就想念起刚才湿濡的舌面碾过时那难以言喻的酥痒，他伸手勾住孙哲平的脖颈与他接吻，恍惚地想，明天还怎么穿衣服啊。
孙哲平的手掌向下，抚摸过平坦的小腹，意料之中没触到早上他亲手穿上的那件蕾丝，就问，怎么换了？
张佳乐被问得红了脸，讨好地仰头亲亲他，小声说，那我都穿了一天了……洗澡不得换呀。
孙哲平神经一跳，垂下头与张佳乐厮磨，问他，今天一直都穿着呢？边问边用掌心隔着布料包住张佳乐已经有了反应的那里慢慢地揉。
孙哲平只是早上醒来看张佳乐在他怀里睡得像只小猪，随手逗他玩罢了……难怪他今天穿的长裤完全不修身，走路也慢，一整天都懒懒的不爱动。想到张佳乐就这么穿着那件蕾丝录了一天节目，孙哲平血液直涌，再没法不欺负他。
张佳乐被揉得都想尖叫了，可孙哲平就要这么缓着磨他。张佳乐用力把孙哲平搂得紧些，与他挨着脸，不让他看自己。他害羞得眼睛不住地眨，睫毛像雏鸟儿的绒毛那样在孙哲平鬓边、心上怯怯地扫。才贴在他耳边悄声说，这条也是的。
也是和那条蕾丝的一样，是张佳乐代言的某时尚品牌这季推的内衣新品——情趣款，男女皆有。张佳乐照例会收到各种新品，好奇就拆了盒，拆了就随意放在衣帽间，不怪孙哲平看不到。
孙哲平顺着向下，果然布料越来越窄，茎身下的软肉都只堪堪包住，指腹一按就要从两边漏出来了。是啊，女式的他穿怎么会合适呢。会阴之后布料终于缩成一根细带，嵌进臀肉之间，和那处入口一起隐匿于臀缝里。
孙哲平用手指分开软腻的臀肉，挤进里面，按着挡在湿濡小口外的细带一起揉。再不是逗他玩的轻缓了，张佳乐被弄得不住地哼，不知孙哲平是想把那处揉开，还是要把那细带塞进去。
要还是之前那条，孙哲平沉声说，这么碰一碰就得磨红了。
张佳乐难为情得不行，可孙哲平还非得看着他说话，他就试着跟他撒娇，嗔道，唔、肯定已经磨红了。
怎么会，都被你洗软了。
张佳乐一下顿住，孙哲平给他一个吻，问，是不是昨晚也自己洗过了。
是你让我……
是了，是他让张佳乐“洗干净等着”的。孙哲平被太多爱意挤满了胸腔，叹口气，一面细密地亲他，一面低声问，舔你行么？
张佳乐很享受被孙哲平抱在怀里吻，乍一下还没明白，等反应过来孙哲平说得是哪里，立马直摇头。
摇得孙哲平低声发笑，哄着他，这有什么好怕的？
第一次就上情趣装备对张佳乐来说已经玩得很大了，再过他怕自己会直接自燃。
先躲过初一再说，张佳乐一着急果断卖了日后的自己，讨饶道，下次行吗……
真是再可爱没有了，孙哲平亲亲他的眼睛，说行，乖，帮我把润滑液打开。
即使清洗时自己已经碰过两次，但换做别人去触碰探入，感觉却完全不一样。那里含了三只手指了，那根细带被孙哲平夹在指间，已经被润滑液浸得湿透，黏答答地随着手指出入绷紧扯出，又嵌回臀缝里。张佳乐把脸埋在孙哲平颈窝里，耳尖都热了。不是觉得太胀了难受，是明显的异物感与那件不合身的内衣带来的难堪与兴奋在相互胶着，缠绕着他。
张佳乐不自觉就想并着腿，孙哲平收起膝盖，顶着他的大腿向一旁打开。张佳乐因突然的动作变换急促地抽一口气，就再没其他了，任孙哲平把他摆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穴口与内壁已经被插得湿软，孙哲平微微分开手指，把他撑得更开，问，进去了？
埋在颈间的脑袋就动一动，是在点头。
太乖太可爱，这么害羞又任凭摆布大概这辈子只此一回了。孙哲平抽出手指，性器抵上穴口，喊他，宝贝，我看着你。
张佳乐就抬起脸，一张脸早都红透，孙哲平垂眼看他，说，我爱你。
张佳乐睁大眼睛，孙哲平露出笑，再说一次，一面说一面缓慢而不容拒绝地进入他，一寸一寸，完全占有进去。
孙哲平真是赌上了好男人的尊严在忍，里面有多湿多软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这么缠人。手指再怎么扩张也比不上真刀实枪的尺寸，那么窄小的地方毕竟是初次承欢，被撑到极致只想本能地缩起来。软腻的甬道紧紧缠裹着那侵入的凶悍东西，收绞着要把孙哲平挤出去，直让他想全部抽出来，再快而大力地直接操开张佳乐一次。
可张佳乐那么听话地瞧着他，听了情话眼眶都红了。
孙哲平埋在张佳乐体内没有动，仍继续吻着他说着爱语，等他适应了再抽出两分缓缓动起来。
被肉刃拓开时张佳乐真是又胀又痛，几乎是条件反射要流泪。但他也顾不上疼了，孙哲平太扰人心智，张佳乐心跳得要疯什么都没法想，只觉得好在是忍住了，没有真的哭出来。
孙哲平见他不出声，哄吻着他，问，疼？
张佳乐摇摇头，孙哲平抽出些再挺进去，正碾到那处要命的腺体，张佳乐立即哼了一声。痛刚缓了几分，那胀里又泛出叫人难耐的酸来。
尾音上挑，听着很甜，孙哲平便再加了力往那里顶过去。
嗯…嗯、啊！
呻吟声随着两人交合处的动作变得高而短促，孙哲平终于不必再等，退到把鼓胀的顶端留在穴口，而后握住张佳乐的腰全部捅进去。每一下都又凶又深，插得内壁软软的发颤，从缠到吮，一次比一次更粘着他进来。
张佳乐是第一次从那里汲取快感，上来就大开大合更是全然无法招架，好像才一下腰就软了，腿也没了力气。那里不停地被顶弄着、碾按着，泛出越来越多的酸麻，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孙哲平的东西那么烫，那么深地进到他体内，好像被他挤压着的每一处都酥得发痒，就快要化了。
孙哲平的脸贴着张佳乐的，让那一声声腻腻的呻吟都落在耳边。他咬着张佳乐的耳廓，舔进去，说，我就知道，唱歌儿这么好听，叫起来也一定好听。
浑话听得张佳乐都要烧起来，可那快感那么汹涌，铺天盖地淹没了他，又那么陌生，他还不会忍，只能随着孙哲平每一次插入诚实地叫出来。呻吟里夹杂着时而喘不上气的轻弱气音，可人心疼又异常撩人。
孙哲平的掌心捧着张佳乐的脸抚摸，而后顺着脖颈摩挲向下，经过胸口与小腹，包住张佳乐已经鼓起来的那一团。
那条不合身的小裤子还绑在他身上，后面一根细带是不碍孙哲平的事，前面却裹得张佳乐难受。半硬的性器从布料边缘腼腆地探出头来，孙哲平揉揉他的顶端，大半只手挤进紧贴的内裤里，那片薄薄的小布料被撑得高高隆起，真是半点都遮不住了。挤在里面作弄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夹着茎身从底部向上一捋，那半勃的性器就完全翘起。
唔！
那一下舒服得张佳乐肩都缩起来，那里的手指刚松开，体内抽插的性器又重重地撞进去，撞得他微张着嘴声儿都发不出，只泄出一丝气音，像是甜得要飘起来了。
孙哲平的手指一下一下捋着张佳乐的性器，一捋张佳乐里面就吸得更紧，愈是插得用力愈腻腻地泛出水来，就和前面一样。
两边的快感都来得快而直接，时而错开，重叠时就更让人承受不住。张佳乐脚趾都蜷起，他缠在孙哲平的腰上磨蹭想让他慢一点，想告诉他不要那么用力了，他受不了。偏孙哲平低头去吻他，缠着他的软舌不让他说话，张佳乐合不上嘴，连津液都衔不住，只能随着细碎的呻吟流下来。
内裤一直被撑开，系在腰侧的蝴蝶结勒得髋骨处一边一朵诱人的红痕，张佳乐吃痛，哼哼唧唧地让孙哲平帮他脱掉。孙哲平往更深处顶了顶，问那我先出去？
这哪里是停得下来的，张佳乐不知是太爱他，还是沉没于情欲晕了头，都觉不出孙哲平的坏来。他牵了孙哲平的手去碰，把那枚待解的蝴蝶结交到他手里。
因着他害羞得灯都要关到最小，孙哲平还没掀开被子好好看过，原来张佳乐不但听话洗干净了，还像个礼物似的等着他。
孙哲平拆了他的礼物，一面发狠地亲他顶弄着他，一面握住张佳乐的性器快速撸动刺激得他终于在他手里迎来高潮。
第一次就正面来全套太勉强了，张佳乐平时还不爱动，腰实在没那么软，刚射过浑身都又酸又倦的。孙哲平退出来哄他趴着，张佳乐就听话翻过身背对着他。
再次进入内里就热情地蠕动收缩着把他往里吸，张佳乐的身体习惯了用那处汲取快感，便缠吮着不要孙哲平再离开了。孙哲平缓缓地抽送，直到他不应期过去，再一下下恢复到两人都舒服的节奏。
很快，张佳乐浑身都泛出耽于快感的情态，连臀尖都是红的。不光是那个蝴蝶结留下了印子，细带在他尾椎那一圈都勒出了红痕，情色得美好又非常态。
孙哲平摸过那条痕迹，似被挑动了难言的神经。他捞起张佳乐的腰，挺跨进得更深。
于是两人身上的被单也掀落了，露出张佳乐浅浅的腰窝性感地凹下去，那头酒红的长发也从裸背向下滑去。滑过曲线诱人的肩颈，露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再往上是一段缀了吻痕的白颈子，那些绯红的印记就成了孙哲平盖在张佳乐身上的章，顿时艳情丛生。
张佳乐额头抵在床上，那只弹琴的手难耐地抓着床单。他侧着脸，眼尾染了情潮，微张着嘴随着孙哲平的动作不住呻吟，双唇被亲吻得红而水润。他自下而上瞧着他，孙哲平就似被勾了魂摄了魄，只想再多疼他一点，好像怎么也不够。他俯下身去吻他的肩与唇。最好从这里下口，全部吃进肚子里。
孙哲平进得越来越快还更大力，张佳乐被做得腿软得不行，实在跪不住了，直打颤。两人交合处湿濡得厉害，有润滑液混着他自己的水随着孙哲平抽插被带出体外，顺着腿根一点点向下滑，在一片快感中难耐得叫人抓心挠肺。混沌间他又想求孙哲平轻一点了，可他更想让孙哲平舒服。张佳乐攥紧床单，抽抽鼻子忍着难以承受的官感。孙哲平俯下身，胸膛覆上他的背，将他完全拢在身下，他亲了亲张佳乐的耳尖，问他，喜欢我么？
今晚孙哲平说了很多“我爱你”，张佳乐在心里也回应了无数遍，但实际上他被做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过。
张佳乐连忙点头，眼神湿漉漉地瞧着他，他怕他没说明，孙哲平就不够明白。
软糯的鼻音像是要努力回应又像是床笫间无助的呓吟，孙哲平搂紧张佳乐的腰，用力将他按向自己，凶悍地挺进去，进到再无可进，继续问他，喜欢我儿子么？
张佳乐被冲撞得都有些迷糊了，快感累积得太多又来得太快，他好像又硬了，他知道孙哲平需要一个出口，他也是。他也顾不上去想孙哲平突然问这个是做什么，连呻吟都带上可怜的呜咽，仍是傻傻地点头。
接着孙哲平吮咬着张佳乐的耳垂，再问，那我们再生一个？
问得他都懵了，张佳乐昏了头，甚至无法用理智去思考这个问题，迷茫与本能的羞耻感还有汹涌的快感同时缠裹住他，连心脏都颤栗起来。
内壁一阵阵痉挛，不住地绞紧他，绞得孙哲平头皮发麻催人疯魔。结连处抽插得更疯狂，拍打得早就泛红的臀肉都在颤颤发抖。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孙哲平握着张佳乐的腰的手向下，温暖发烫的掌心覆上他的小腹，仿佛要保护张佳乐即将为他怀上的孩子。
宝宝，生么？
孙哲平捂着那里，捂得他甜蜜又害怕，张佳乐真是没办法了，不知是被逼迫的还是被操干的，终于呜呜哭出来，点了点头。
孙哲平便从张佳乐体内退出来，扯了套子，再立刻肉贴肉地捅进去，发疯而快速地深插几十下，然后在张佳乐终于失控的哭叫声中灌满了他。
等慢慢回过神，张佳乐才觉出孙哲平的坏来。可他仍压在他身上，抱他在怀里，时不时地拿嘴唇亲蹭他，真是宠得很。想到那些坏之外的，张佳乐又舍不得说他了，只好说些别的。
好在他们俩都热着，余韵里人汗津津也红彤彤的，倒是看不出张佳乐有没有不好意思。
孙哲平…我好累啊。
孙哲平手里玩着他的头发，心想一直在动的不是我么，真是再娇气没有了。他笑一声，顺着他说，相当于你跑了个八百米吧。
才八百！？张佳乐简直不可置信，但他是真的累，还觉得酸，不可置信也显得十分没力气。就说，我肚子都跑饿了。
孙哲平捏把他羞红的耳朵，说我给你弄点吃的。又补一句，马上回来。
然后他下床套了裤子到厨房给张佳乐热杯奶，再把晚上买的华夫饼放进盘子。
回来时张佳乐仍是趴着，还抓来一旁的枕头抱怀里，趴得挺自得其乐。见孙哲平的盘子里还淋了蜂蜜，就说，吃掉这个我八百米白跑了。
急什么，吃完再跑个八百。
张佳乐有点蠢蠢想要又有点怕，他腰真的很酸了，而且那里感觉怪怪的。被那么粗的东西撑开了半夜，总错觉孙哲平还在顶着他，合不上了似的。
孙哲平看他光说话也不动，当他在撒娇，就拿叉子分了华夫饼，插一小块喂给他。张佳乐张嘴吃了，有些不好意思，说怎么办啊，我都不敢动了……
孙哲平射进去的东西还在他里面，感觉滑腻腻的，张佳乐身都不敢翻。他手背垫着下巴歪着头抬眼向上瞧着他，带着一身艳红的斑斑爱痕，看起来那么淫糜又天真地问，会不会漏出来啊？
孙哲平顿时被撩得有点上头，方才在他体内释放的感觉被回味起来,引得身体躁动如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在游走。
他又动手插一块华夫饼沾满蜜糖喂给张佳乐，恨不得现在就重新操进去给他堵上。
宝贝儿，快点儿吃。
13.
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第二天乐乐叔叔并没有起来送他们。是糖糕爸爸料理两个小朋友起床，再送去幼儿园。
车上小远扶着脸蛋，说糖糕爸爸，自从有了你我小叔叔就老睡懒觉。说得孙哲平大笑。
送完小朋友回到家，屋里还静悄悄的。张佳乐已经醒来天马行空半天了，连将来糖糕高考报志愿、结婚娶媳妇儿以及他跟孙哲平的老年生活都畅想了个遍。
他有股今天就带孙哲平回家见爸妈※的冲动，澄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今天连天气都这么好。孙哲平那么酷，带他回家的话，他会紧张吗？虽然同性通婚法案已经通过好几年了，但他还没跟家里出柜呢，这一下好像步子跳得有点儿大。
孙哲平推开卧室门走进来，立在床边低头看张佳乐。张佳乐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眼睛滴溜地转，对上孙哲平就眯得弯弯的。
如今真的和张佳乐在一起了，孙哲平对当初的选择也没有后悔。各自发展比相互拉扯要好。但可惜也是真的，这么好的笑容，让张佳乐等了这么久。
他自己也不想再等了，孙哲平感觉和张佳乐呆一块儿的每个时机都是好时机，现在这个就是。他被张佳乐瞧得在他身旁坐下，勾勾被单就让他整张脸露出来，孙哲平抬手捏他的脸，又舍不得使劲儿，半捏半摸的。
还以为你要亲我呢。张佳乐眨眨眼，很会在情事后的第二天早上腻歪人。
孙哲平俯下※身与他贴了贴额头，贴完也没起身，仍撑在他身上，脸对着脸，说，赖到现在牙都没刷，亲什么亲。
张佳乐从被子里抽※出手臂，胳膊还光着，往孙哲平脖子上一环，甜蜜控诉道，孙哲平你变了，你昨天晚上在床上不是这样的。
我一辈子都这样儿，你最好赶紧适应。
张佳乐一下滞住，嘴炮都不会回了。孙哲平低头应邀亲了亲他，说愿意这辈子就跟我过么？我做饭特好吃，你考虑一下？
听他这么说当红歌手瞬间就要化身迷弟了，张佳乐收紧胳膊，脸埋到孙哲平肩上，说什么做饭啊，你优点有一百条。
孙哲平搂着他的背连人带被子抱起来，说求婚么，不得谦虚一下？
谦什么虚，只准骄傲不准谦虚。
孙哲平拍拍肩窝里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首饰盒。张佳乐随着他的动作抬起脸。
你刚才出去买的啊，我说怎么那么久呢。
你行不行啊，我刚才超速回来的。孙哲平单手打开方盒，说回国前买的。
张佳乐抿着嘴笑起来，第一反应居然是孙哲平挺傻的，心想对男人求婚也要戒指的吗？于是也这么问了。
我怎么知道？孙哲平莫名其妙，他之前又没求过，就说明年纪念日换你求一个我看看。
张佳乐拿过首饰盒，里面不是一枚孤零零的钻戒，而是一对对戒。好像他们可以立刻双双戴上，就变成合法的一对儿。那些关于婚姻与家庭的繁复的法律条文从古老演变至今就是为了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他们将从此忠于彼此，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还挺好看的。张佳乐夸道，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指摸摸他的结婚戒指，可惜录完节目之前应该都带不了，就撇撇嘴说，还得先配个链子在脖子上挂一阵吧。
孙哲平抬手弹他脑门儿，说想点儿正经事。
张佳乐想不出被求婚时该想什么正经事，就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一下，以示同意。孙哲平问，你后头工作怎么安排？给我排个档期见下家长。
张佳乐要先跟家里报备一下。孙哲平也得向儿子通知一声。
糖糕隔了三天终于回到自己家，全然没上次分开时那么恋恋不舍了。孙哲平坐到沙发上，拍拍旁边的垫子，示意糖糕过来。看架势还挺严肃，糖糕爬上沙发侧身坐着，正对着孙哲平，准备好跟他来一场MAN TO MAN的对话。
孙哲平也横过腿与糖糕面对着面，问，你觉得乐乐叔叔怎么样？
好，我喜欢。
多喜欢？
糖糕竖起短短的三只小手指，说三分都给他。他伸手抓过孙哲平的手指，把他握在手里，问，老爸，你能追他吗？
孙哲平咳嗽一声，应道，行。不过有摄像叔叔在的时候，这事儿要先保密，知道吗？
为什么？因为乐乐叔叔会害羞吗？
对。孙哲平面不改色地胡说，还夸他，我儿子太聪明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糖糕特别受用，嘚瑟地晃晃脑袋，兴奋地说，老爸你可追快点啊！追到我就有两个爸爸了！说完又自个儿就怏了，嘀咕道，但是小远一个爸爸都不在身边。
那怎么办？
那我就不叫乐乐叔叔爸爸了，我也叫他小叔叔。
孙哲平都给儿子逗乐了，不光想得远还想得挺是那么回事儿，就说，可以，你俩到时候商量着办。
对此糖糕实在太满意了，他爸说追就肯定追得到，唯一需要担心就是——再见到张佳乐，糖糕巴巴儿地问他，乐乐叔叔，你能别太难追吗？我爸没追过人，可能追得有点慢。
张佳乐真是乐到不行，都不知道孙哲平怎么跟孩子说的。孙哲平也是没辙，他不悠着点儿，他儿子能直接帮他俩节目出柜了——这事儿怎么也得他自己来吧。
张佳乐把糖糕抱起来，小朋友就是能让人心里又甜又柔软，他用额头抵上糖糕的，问他，你希望你爸几天追到我？
糖糕伸出一只手指，想了想又加两只，比给张佳乐看，问三天可以吗？
结果这三天里，张佳乐还没带孙哲平回家，孙哲平就要走了。A国那边团队制作中的专辑出了点问题，必须孙哲平亲自赶回去救场。
对此张佳乐还是有点郁闷的，前两天孙哲平还在嫌两家二十分钟的车程远是异地恋呢，谁想这就异国了。张佳乐的郁闷还没显出来，倒是孙哲平先严肃地耷拉下脸，像头不高兴的大狮子，看得张佳乐真是喜欢死了。他又不郁闷了，放下为他理到一半的行李，笑着站到孙哲平面前揉乱他的脸，说不要不开心嘛，第四期能不能回来录啊？
够呛。孙哲平抬手圈住张佳乐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说儿子留给你玩。
那可不得押我这儿，不然你又一去好几年怎么办。张佳乐玩笑着，被孙哲平不轻不重地打一下屁※股，拍得他“哎呀”一声。他捧起孙哲平的脸，俯身亲※亲他，说我和儿子等着你，早点回来。
于是新婚燕尔还没享受到，张佳乐就先当起正经奶爸了。他给孙哲平匆匆理好了出行用的行李，再和孙哲平一起去理糖糕的，糖糕只是挪到张佳乐那儿去，反而行李有一大箱。
两人直接带着一堆东西去幼儿园接人。糖糕长到这么大还没跟孙哲平分开过，分离所致的焦虑和恐惧都来得十分汹涌。其实孙哲平也舍不得，但长途飞行对四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折腾，而且没必要。他蹲在儿子面前，握拳举起，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保护好乐乐叔叔和小远，能做到吗？
糖糕点点头，眼泪包在眼里打转，也举起小拳头和孙哲平的碰一碰。
我儿子太棒了。孙哲平搂过他的小朋友，说我肯定尽早回来，我向你保证。
张佳乐并没有带着糖糕送孙哲平到机场，他们在幼儿园就分开，张佳乐先带着糖糕去了商区，买一堆甜品零食再回家，美名曰趁孙哲平不在放肆一下。
糖糕直到孙哲平走都没哭，等孙哲平的车开远了，他才埋在张佳乐肩上蹭眼睛，可把他心疼死了。于是初为人父的张佳乐对糖糕贯彻了一贯对待小远的宠，能抱着绝不用他自个儿走。
糖糕一直被抱在怀里，他的小胳膊环在张佳乐脖子上，还挺有安全感的。选什么好吃的张佳乐都要问问他的意见，不一会儿糖糕的心情也晴朗起来。
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到家，两人心情都还行。张佳乐把刚才糖糕自己挑的杯子洗出来，给他倒上果汁，说这次太着急啦，你的房间还没布置呢。你先跟我睡好吗？小远这两天在他※妈妈那边，后天我把他也接过来，你们就可以一起上幼儿园回家也一起玩啦。
好哇。糖糕喝一口果汁，甜甜的。他跟张佳乐解释说，乐乐叔叔我喜欢和你一起，我刚才哭是因为我爸爸走了。
我知道。张佳乐搂住他小小的身体，有些话他打算婚礼上再跟糖糕说的，既然现在他们就要一起生活了，那么提前说好了。
张佳乐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缎面的小盒子握在手里，又拎出一直藏在衣服下贴在心口的戒指。
糖糕，你看这个。
张佳乐垂下头，糖糕把张佳乐的戒指接在手心，说是戒指。
对，是你爸爸送给我的。我接受了它，就代表我希望我们成为一家人，以后都一起生活。张佳乐揉了揉他的头，说，我和你爸爸在一起就意味着你以后也不能有妈妈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糖糕摸摸张佳乐的戒指，说，我就有两个爸爸了。
对。张佳乐笑起来，说所以乐乐叔叔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张佳乐打开手心，露出他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儿童尺寸的戒指，和他们的一样，也套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糖糕，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爸爸，和孙哲平一样爱你吗？
糖糕该是高兴且激动的，但他同时还有点儿懵。张佳乐很郑重，他也很严肃地点点头，伸直脖子让张佳乐给他戴上属于他的小戒指。他低头攥着自己的小环儿摸摸，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爸已经追到你啦？？这么快！？？
14.
孙哲平走的第一天，张佳乐并顾不上想他。
他带着糖糕逛大街去了，各种亲子套装要添一添，而且现下已经快六月了，比卡丘穿着太热。家里糖糕喜欢的物件也要添一添，糖糕选了小远房间旁边那间，张佳乐要参考着小朋友的意见布置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挑战起了儿童筷。张佳乐发现糖糕不大会用筷子，之前国外没有氛围，孙哲平也图省事儿一直给他用叉子，结果幼儿园里比他小的小朋友都会用儿童筷了，就糖糕还在用叉子。
晚上张佳乐特意让阿姨做了面条，糖糕夹起一把，到嘴里只剩一根，一顿面条吃得一大一小笑个不停。最后还是张佳乐认输，拿起筷子边教学边把剩下的喂给糖糕。
张佳乐作为一个新晋奶爸，把能放下的事全放下了，还把小远也接过来。除了小朋友们在幼儿园时他能待在工作间琢磨会儿写写歌，其他时间都被小朋友占据了，打开琴就忍不住弹起了儿童曲目，真是闹腾又幸福。
这下张佳乐手上有两个小朋友了，可得好好玩玩。他想要一家人一起尝试的事很多很多，虽然现在孙哲平不在，但他们可以先试试看。张佳乐提议去拍主题照片，两个小的就闹着要拍《小美人鱼》。张佳乐被自己的脑补弄得乐不可支，忍着笑问，你们谁扮演爱丽儿呢？
小远举手，说我我我！
糖糕呢？
糖糕有点儿犹豫，他有两个爸爸了，但小远一个都没有，他想扮川顿国王给小远当爸爸，可是国王的白胡子也太不英俊了。
糖糕演王子好不好？张佳乐哄他。
糖糕很好哄，立马答应，好！
小远最喜欢《小美人鱼》了，是百听不厌级的睡前故事，然而梦想和现实的距离不是一点点。到了摄影棚，小远一套上鱼尾就开始哇哇大哭——可没人告诉他小美人鱼的尾巴穿起来是这样的呀！
张佳乐一下都给他哭懵了，突然就想起上次动物园他俩对恐龙的叶公好龙来，瞬间又好笑又无奈。
你不喜欢小美人鱼啦？小美人鱼就是不能走路的呀，她只有大尾巴对不对？
小远哭得直抽抽，一手抹眼泪，一手拽着自己的上衣，说小叔叔、我不、不要穿这个…呜呜呜……
小美人鱼的上衣只有一块和鱼尾同色缀满亮片的翠绿抹胸，小远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但直觉一定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张佳乐刚才已经给糖糕换上了王子装，白色礼服衬衫配上金闪闪的小皇冠，很帅的。他听小远在哭就回到换衣间来，这么一对比，小远更不想穿自己的了。
张佳乐还没开口继续哄小远，糖糕就摸摸他的脸，说你别哭啦，我们换吧。
小远还在抽抽，泪眼朦胧地看着糖糕，不确定地问，你想穿尾巴吗？
可以。糖糕点点头，拿下头顶的王冠给他，说你当王子。
张佳乐挺惊讶，明明只差了三个月，但糖糕对小远相当有哥哥样了，总是要照顾他。不知道孙哲平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呢，才把儿子教得这么酷。他搂过糖糕啵一口，夸他，小哥哥你好棒呀。
糖糕被夸了就很高兴，他想装酷的，但对上张佳乐又忍不住想冲他笑，干脆也在张佳乐脸颊上亲一下。
换完衣服可算皆大欢喜了，糖糕穿着鱼尾，顶着假发，在毛绒绒的长毛地毯上跳着走。他边跳边对这种前进方式新奇得咯咯笑，结果地毯太软，跳两步就倒了，公主假发糊了一脸。
张佳乐笑得快门都按不利索，不知道再过十年糖糕看到这些照片会不会想毁尸灭迹外加杀人灭口，边这么想，他边又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立即传送给孙哲平。
糖糕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坐下，大尾巴伸出去，悠闲自得的。小远嘻嘻哈哈绕着他跑两圈，也在他身旁坐下。
在小远的强烈要求下，糖糕也没有穿亮片抹胸，张佳乐给他找了个小花环挂在脖子上。糖糕把挂在脖子上的小戒指放在花环中间，他很宝贝它。
两个小朋友一般高，肩并着肩相互笑着，装扮着王子与公主，可爱又搞笑。这一刻张佳乐特别希望孙哲平也在，他按下快门，记录下属于他们的两小无猜。
孙哲平没有立即回复消息，因为他当时在工作。等他忙完翻手机看到自己儿子的造型时，一直十分放心把儿子交给未婚夫的孙哲平突然对张佳乐带孩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晚上照例是要跟孙哲平视频的，张佳乐先给糖糕洗好澡，然后把视频请求拨过去。三人一起挤在镜头前与孙哲平说两句，之后把平板交给糖糕，让他独自和老爸说说悄悄话，自己则带小远去洗澡。
儿子，今天过得高兴吗？
高兴啊。糖糕仰靠在沙发软垫上，小短腿儿惬意地翘着，两只手抱着平板与孙哲平说话。他穿着墨绿色的恐龙连体服，是张佳乐新买的家庭睡衣。
我们今天拍照片去啦，小远还哭了。
为什么哭？
因为他不喜欢穿美人鱼尾巴。糖糕边说，边挪下沙发。
所以换你穿了？孙哲平问道，心里对儿子的扮相勉强接受了一分。
对啊。糖糕说着，到茶几旁拿一块曲奇饼，边往沙发上爬边问他老爸：爸你今天过得高兴吗？
还行。孙哲平说，就是想你们。
也许是受张佳乐的影响，孙哲平变得更多更坦率地向孩子表达自己的感情。好像不像以前那么酷了，但这样的老爸糖糕也很喜欢，他嘿嘿笑，咬一口饼干，含糊地说我也很想你。
你不是刚洗完澡，又吃？孙哲平挑起眉，说一会儿乐乐又得给你刷遍牙。
没关系，小叔叔不会生我气的，因为他喜欢我。糖糕把曲奇饼放到镜头前跟孙哲平显摆，显摆完戒指又显摆起饼干了，真是每天都有新花样。糖糕说这是姥姥做的，里面有特别多巧克力豆，姥姥也喜欢我。
张佳乐跟家里报备得十分顺利，虽然同性通婚法案通过有几年了，他家也不是古板的家庭，但还是顺利得超乎了他的想象。张佳乐不知道，实际上张爸张妈对儿子单身二十多快三十年终于肯谈对象这件事简直要拉横幅庆祝。
他交代得清楚，张爸张妈对糖糕很是心疼，准儿婿还没见到就先来看了小朋友，之后张妈妈更是每天都要拿各种东西过来，还嘱咐张佳乐忙就送回去给她带。
糖糕跟着小远喊张佳乐小叔叔，也跟着小远喊张妈妈姥姥，张妈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家向来对称呼理不太顺，就随孩子去了。
孙哲平瞧他的嘚瑟劲儿真是乐得不行，张佳乐宠孩子果然是家族遗传，就逗他说怎么全世界都喜欢我儿子，你有那么可爱吗？
你的儿子你说呢。糖糕可爱地晃着小脚丫，像小远经常对张佳乐那样对孙哲平说，不过我还是全世界最喜欢你的，老爸，放心。
等再次接通视频就是孩子们睡着之后的成人时间了，换张佳乐跟孙哲平显摆。张佳乐说相机里还有可多照片了，我还没挑过呢，明天再发你看。
还看？孙哲平想起儿子的造型略感为难，问张佳乐，折腾一天了吧。
是啊，累死啦。张佳乐侧躺着支着脑袋与孙哲平说话，手指绕自己的头发玩儿，问他，你呆会儿又要忙还是要睡觉？
弄完再睡吧。
又连轴转…记得吃饭啊。
好。孙哲平点头答应，还挺享受张佳乐天天叮嘱他。
真是听话的好男人，看到脸反而更想他了，张佳乐抿抿嘴唇，说你不在都没人陪我扮美人鱼了。
孙哲平看他会儿，笑起来，问，你扮还是我扮？
当然是你呀。张佳乐被自己逗笑，谁想孙哲平答应道，可以，等我回来。
真的吗？张佳乐睁大眼睛。
真的，你那盒情趣装备里有鱼尾没？孙哲平似笑非笑，又说，没有就备一条等我回来。
张佳乐听话脸一红，垂着眼睛岔开话题，说后天那个什么，第一期就播了。
那天抽得出空就跟你们一块儿看。
得了吧，张佳乐抬起眼睛去看他，笑说您抽空可多睡会儿吧老爷。不跟你说了，你去忙吧，早忙完早休息。
录音棚的人都习惯了孙哲平每天逗完儿子再哄恋人睡觉的节奏，把这功夫当做难得的小憩。现在孙先生的son和baby都休息了，他们又得开工了。
15.
第一期节目终于要播出的那晚，张佳乐专门打电话给家里要他们记得看。南岛之旅孙哲平的表现绝对是相当刷好感度的。
小远又被亲妈接走了，张佳乐就自己在家带着糖糕守在屏幕前。他掏出手机登上孙哲平的微博，这还是前不久才开通的。给他转完节目组的宣传微博，再用自己的号去转孙哲平的，完美。
孙哲平的视频电话没有如期打过来，张佳乐和糖糕并不介意，只希望他是在休息而不是在工作。张佳乐盘腿坐在沙发上，糖糕坐在他怀里，负责抱着爆米花桶，俩人都十分惬意。
片头曲儿唱起来，他们定格的身影像皮影戏一样左摇右晃陆续登场，小朋友还没上过电视，糖糕十分激动地抓着张佳乐的手指认人——瀚文、包子、哇我和我爸！我爸好帅！
张佳乐哈哈直笑，手心呼噜揉着糖糕头顶的小短毛。
在旅行之前，每个爸爸都有一段独白，张佳乐还记得，是拍宣传照那天录的。就是那一天，他在化妆间又见到了孙哲平。
节目组非常搞事，请的五组家庭都相当有看点。喻爸爸和王爸爸早年合作过敏感题材后一直王不见王，两家粉倒是天天见，相互针对掐得不亦乐乎。这回他俩算是时隔多年首度同框了。方锐那家子更是同性通婚法案通过当天领的证，其效应如同在当时的娱乐圈投了枚核弹，时至今日仍有余波。再就是他们这对在亲子节目里搞起对象的单亲爸爸和实习爸爸。
播到方锐，张佳乐就低头逗糖糕，喜欢柔柔吗？
糖糕干眨眼，眼神乱飘不回话，突然一下聚焦到屏幕上，眼睛亮亮地喊：我爸出来了！
张佳乐也抬头去看，是孙哲平，但穿的并不是他们那天见面的衣服。孙哲平坐在一张高凳上，长腿一条曲着，一条伸到镜头外。他带着笑，又拽又酷的，坦然道自己是单亲爸爸，又在被问及为什么决定回国时答道，为了解决人生大事。
张佳乐心中一动，骤然悟过来孙哲平的用意。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比起这个，此刻更该担心糖糕会对“单亲”两个字介意。
这是他和孙哲平不同的地方，张佳乐因为心疼而太在意，在意里就没法不带着怜悯。于是同样是单亲，比起糖糕的坦率，小远就多一份敏感。
要是换做以前，他会环抱住糖糕亲亲他，告诉他咱们现在不是单亲了。但如今张佳乐怕自己的在意会影响了他。
我爸说不是每个家庭都一样。
张佳乐还没动作，倒是糖糕主动和他说起来：有的家是先有爸爸妈妈，再决定之后的家庭成员。我们家是先有我爸和我，然后我俩一起决定第三个家庭成员是谁。
糖糕扭过身子去看张佳乐，说小叔叔，我自己决定给你三分的，我是不是很酷？
是啊，你很酷。张佳乐摸摸他的头，问，不过我怎么只有三分啊？
因为我也只有三分啊。糖糕皱皱脸，说，剩下七分都在我爸那里，我爸说我的意见不是主要意见，主要得听他的。
张佳乐真是乐得不行了，孙哲平的教育方式太好玩了。他弯腰抱紧糖糕，问他，那你三分都给我啦？
糖糕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梗着脖子大声回答，对呀！
你怎么这么好呀。张佳乐用脸蛋蹭蹭小朋友软乎乎的脸，蹭得他直笑，又说，因为这个人是要跟你爸一起过一辈子的，他老了也会陪在他身旁，所以他的决定权就要多一点。将来你长大了，你要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一分都不用听我们俩的。
正片终于开始，每家都早早的被闹醒，张佳乐看到两个月前的孙哲平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开门只觉得他难以言说的可爱。他把下巴搁在糖糕脑袋上，眼睛笑得眯起来，又想，那么大个儿到底哪里可爱了。
其实张佳乐琢磨着节目组敢这么配置嘉宾，肯定也敢往有争议的方向剪，现在还有那三家先顶着，后期他和孙哲平必然是要露馅儿的。
想是这么想，事实证明他俩从第一期就开始完蛋。不知道是戴了情侣滤镜还是怎么的，张佳乐简直没眼看。别人在做游戏，他俩在交头接耳，别人旅游在带孩子感受风土人情，他俩在打情骂俏。不是对视笑，就是贴耳讲小话，小动作不要太多。
而且他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喝的那颗酸得要命的百香果是孙哲平喝过的。孙哲平自己尝了一口酸得表情都崩不住，就偷偷对镜头说，张佳乐特怕酸，看我骗他喝。
他怎么这样啊！张佳乐垂头整张脸都埋进糖糕头顶的小短毛里，十分鸵鸟行径。原来他们那么早就间接接过吻了，那时候张佳乐还以为孙哲平是钢铁直男暗地里难过来着。
虽然已经证实那些所有所有的他曾以为的自作多情，都是真情，但此刻亲眼看到了他才知道，原来孙哲平看他的眼神真的有那么温柔。真的和曾经那片春日下的海一模一样。
当播到孙哲平带着糖糕出海那段，张佳乐才发现原来自己担心他们时情感外露得那么明显。因为糖糕还完全不认得中文字，为了小朋友的观赏体验张佳乐弹幕都没开，此时他也完全不敢开了。要是观众要乱想，那也是没办法了，说这里头没点情况，他自己都不信啊！
不明所以的糖糕只觉得他的二爹越抱他越紧，歪着脑袋说，小叔叔，我喘不上气了。
呀，对不起宝贝儿。
糖糕想了想他爸嘱咐他的话，回头问张佳乐，小叔叔你是害羞吗？
张佳乐顿了顿，捧着糖糕的小脑袋扭回去，说看电视要多吃爆米花少说话。
节目中晚饭后每家都随着夜晚的降临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第一期只播到南岛之旅第一天的内容，要看第二天的得等下个礼拜了。糖糕又跟着片尾曲唱起歌来，那是他们五组家庭一起录的。
张佳乐陪着他哼唱，回忆着四月里的那个第二天。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和孙哲平永远都是两条平行线，谁能想到后来种种呢。
节目播完已经过了小朋友睡觉的时间了，张佳乐带糖糕快速洗了个澡，再哄他睡着。之后他默默带上门一个人回到客厅，关小声音把节目重头放起来。
他还是不想打开弹幕，他知道剪辑会引导舆论往什么方向去。正片里要么是他俩的互动要么是孙哲平对他的单箭头，张佳乐默默注视了孙哲平那么多次几乎都被剪掉了。原因大概和孙哲平重新去补※录片头那段一样。是孙哲平和节目组做了协议，是孙哲平在保护他。
张佳乐也不想理会看客会说些什么了，此刻那个人不在身边，他只想再多看看屏幕里的孙哲平，和孙哲平看他的眼神。
刚重播没一会儿手机突然震一下，张佳乐摸来看，是孙哲平问他睡了没。
「还没呢，你忙完啦？」
「想你了」
张佳乐抿嘴笑起来，心口很热，心脏也跳得砰砰地快，他打字回复：「我现在特别想打飞的去见你怎么办」
孙哲平的消息很快回过来，他总是这样，从来不带犹豫的。
「来呗」
张佳乐疯起来也是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把糖糕送去给老妈，直接就去了机场，去机场的路上再跟经纪人打个招呼。
等飞机时，张佳乐终于开始刷手机了。白天没夜里那么多情绪，舆论还是要面对的。
他看到很多关于他俩的讨论，有零星暗搓搓萌CP的，少数骂张佳乐倒贴的，更多的则是针对孙哲平。盖得最高的那层标题就点名道姓对孙哲平很不客气，楼里大致说他不知是国外几十线的音乐制作人听都没听过，回个国就真当自己是镀了金回来的，名气被张佳乐甩十八条街带个拖油瓶还一直CUE张佳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这张佳乐就很生气了，立即就想注册100个小号来吹自己男朋友。再往下翻有一层起手就放出一堆路透，显然是手里捏了真料。
那些照片从没流出过，大概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那个纯种张佳乐黑顶着孙哲平粉的皮，先鄙视了一通楼主见识浅薄如纸，再叹孙哲平多么小众低调有才华，而后举照片说明暗恋人父的明明是楼主蒸煮——瞧瞧张佳乐对孙哲平那一脸的待字闺中含苞待放外加望穿秋水，最后扔出重磅炸※弹：据考他们还曾是同窗，同窗时期就来往亲密，也不知张佳乐的情愫萌生是从何时起。究竟是这次节目才有，还是早在孙哲平结婚生子之前，那岂不是早已动了为人小三的心思想上※位多年。
张佳乐对那段编排引战的话倒不在意，真论起来他跟孙哲平都相互暗恋八百年了。他倒是仔细翻起照片来看，全都是他单方面注视着孙哲平的照片，一直，多次，随时随地。是那些被节目组剪掉的他爱着孙哲平的细节。
其中有一张是在海边，孙哲平低头跟张佳乐耳语时张佳乐耳尖不争气的红了。孙哲平嘴角勾着坏笑，那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要亲在他耳朵上一样。张佳乐瞧着瞧着就露出笑容，回想起那片四月的海，那时孙哲平扑在他耳边的热气。太甜蜜了。他轻戳屏幕，加载原图，保存到相册，心满意足。
直到登了机张佳乐才想起自己忘记注册100个小号吹孙哲平了，瞬间很气闷，气闷了一路，直到落地见到了正主才烟消云散。
他花了三天时间飞去又飞回的折腾，在孙哲平身边呆不满24个小时，只为与他深爱着的人面对面微笑，亲吻，拥抱，再领个证。
16.
张佳乐偷跑几天，回来证都领了。被告知的家人与唱片公司少数朋友纷纷对他五体投地。还能说什么，只能问问婚礼还补吗，不补份子钱可不给了。
张佳乐宣布时是藏不住地要宣布，真被问起婚礼什么的又不大好意思了，就推脱说等孙哲平回来再说。
孙哲平是终于要回来了。不过也只赶得上第四期的尾巴，头一天还是得张佳乐一个人带孩子。
同样缺席这期录制的还有小远。本来这期张佳乐要一人带俩，还想约好友老林当客串嘉宾来着。美名曰是请来帮忙带孩子，其实还是来救场做饭。从第一期开始到现在都第四期了，张佳乐在这方面被孙哲平惯得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结果临近录制小远突然感冒了，咳得厉害，医生怕他转成肺炎要求留院观察几天。虽然生病很难过，但让小远开心的是一直到处飞忙工作的妈妈回来陪他了，而且会一直陪着他。
于是这期彻底少了一对父子，节目组为避免素材单调，给每组家庭都设置了任务卡。此时属于张佳乐与糖糕这对新搭档的任务卡正静悄悄地躺在餐桌上。
而张佳乐也还静悄悄睡在梦乡里，睡在他旁边的糖糕倒是已经醒了。他自己醒了也不闹，小短腿儿在被单里动来动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佳乐。
昨晚张佳乐有不得不去的工作，只得让助理去幼儿园接糖糕放学，在家配合节目组布置摄像机，再陪他到晚上自己回家。
张佳乐的助理没少帮他接过小远，这一下除了外甥，儿子都接上了，小助理内心还是很激动的。第一回见面糖糕也不怕生，跟助理姐姐处得很好，小书包都不要助理姐姐拿，说是老爸说的要照顾女孩子，无形中帮他爹在张佳乐的工作圈子里刷了波好感度。
张佳乐时近凌晨才赶回去，等他到家糖糕都等不住地睡了。虽然昨晚没等到张佳乐，但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他，糖糕还是很安心并高兴的。他用脑袋蹭蹭他，像对待孙哲平那样慢慢爬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热乎乎的重量让张佳乐醒过来，他有些歉疚地把压在身上的小身体搂到怀里，问糖糕睡得好吗？
嗯。糖糕点点头，张佳乐笑起来，说我们起床吧。
张佳乐烤了面包，做了煎蛋，还按糖糕的喜好又用微波炉热了培根肉。味道虽比不上孙哲平做的，但糖糕依然很给面子吃得很香。吃过早餐他们看起了属于他们的任务卡——「请爸爸带孩子去学游泳」
节目组都是故意设计好的，首先张佳乐“屏幕首次湿身”就可以炒一波话题；其次糖糕亲爹不在，本来就很没安全感，小孩儿再一到水里就更容易害怕，必然是要大哭的——就等着张佳乐这个实习加代理爸爸手忙脚乱提供看点了。
节目组虽然早早被孙哲平打过招呼，但任谁也猜不到他俩已经从“孙哲平打算追求张佳乐”迅速发展成为板上钉钉的关系。张佳乐看着任务卡也确实面露难色，倒不是被游泳难住，他和工作人员商量道，可是今天要带糖糕去打针，没办法下水呀。
糖糕幼儿园的紧急联络人在孙哲平离开时已经更换成了张佳乐，前两天才接到通知，糖糕有疫苗需要补接种了，最好今明两天就去。明天要去给孙哲平接机，所以张佳乐原本预约的是今天。
其实比起打针，张佳乐真宁可带糖糕去游泳。敢跟他爸乘个木筏就出海的小孩儿带去游泳能多难，但打针哪是一个量级的啊。节目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欣然同意让张佳乐临时换了任务。
糖糕突然从张佳乐口中听到今天就要打针的消息，十分震惊。虽然前两天张佳乐是跟他提了一嘴，但这也来得太快了吧……他半张着嘴望向张佳乐，张佳乐对他苦笑一下，抱歉地摸摸他的头。
实际上张佳乐也十分难做，每次带小远打针都是灾难。他跟糖糕单独相处还没十天呢，他都不知道孙哲平不在自己搞不搞得定他。为什么这疫苗就不能等到孙哲平回来再补呢……
打完针我们去吃好吃的好吗？张佳乐讨好地哄他，说吃什么都行，趁你老爸回来之前我们最后再放肆一下。
糖糕合上嘴，皱着鼻子略一点头，表情十分凝重。
这份凝重持续了一路，一直到儿童医院。张佳乐坐在医生面前，把糖糕放到腿上，递上糖糕的健康卡。医生接过，查看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疫苗，一面挽起小朋友的袖子一面与他说话。
糖糕你好呀。
医生好。
真乖，打完针医生请你吃VC糖好吗？勇敢的小朋友才可以吃哦。
张佳乐也跟着挽好他的袖子，握住他需要接种疫苗的小胳膊，才发现糖糕虽然十分配合另一只手却是都攥紧了张佳乐的领口。其实张佳乐比他还要紧张，他搂紧他，用抱着他的手遮住他的眼睛。
孙哲平从来不给糖糕遮眼睛，看不看得见都是要被撅针的呀……张佳乐的手心很温暖，糖糕睁眼待在张佳乐为他营造的黑暗中，疼痛来时皱一下眉，好像因为看不到又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针扎进去的瞬间怀里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再小小声喊了一声“疼”，就没有然后了。
这也太容易了。张佳乐都惊呆了，医生也夸他真勇敢，喂他一颗橘子口味的VC咀嚼片做奖励。
张佳乐抱起糖糕向医生道谢，抱他出去坐在长沙发上，仍按着需要止血的地方，终于惊叹道，你好棒啊，你以前打针也不哭吗？
糖糕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说哭的。
其实他刚才也想哭的，但忍住了。他不想在张佳乐面前哭，怕他觉得自己不勇敢，就没那么喜欢他了。糖糕望着张佳乐的眼睛，寻求表扬地问他，小叔叔，我很勇敢对不对？
对。张佳乐笑着低头与他碰碰额头，说你超勇敢，但是哭也没关系呀。张佳乐对镜头毫不避讳，对他的小朋友说道，无论你勇不勇敢，我都一样爱你。
糖糕撇撇嘴，有人哄着就生出后知后觉的委屈，说，我想吃肉。
好好好，吃烤肉去？
不想吃叶子。
孙哲平在吃上对糖糕一直严格，搭配要丰盛，饮食要均衡，在张佳乐这儿终于破功了。张佳乐一面在内心对孙哲平嗷嗷叫，一面满口答应道，好好好，我们不吃菜叶子，就吃肉。
中午吃太多肉了，晚上怎么也要吃点蔬菜。张佳乐和糖糕一起逛超市，买了面粉和其他包饺子的材料，试图挑战一下自我。当然机智如张佳乐还是顺手买了一袋速冻饺子作为补救方案。
他俩从下午到家开始做饺子，边做边玩，弄得家里和两人都白乎乎的。一直到晚饭时才终于有成果能下锅，结果直接散了三分之二在锅里，倒煮出一锅肉面汤来。
张佳乐叹口气，又拿出补救方案倒了小半袋下去。
虽然他们自己包的饺子变成了面皮和肉馅儿，但糖糕并不嫌弃。他的儿童筷已经用得不错了，薄薄的面皮也照样夹起来。
张佳乐对此还是很得意的，边撑着下巴瞧糖糕夹饺子边说，等你爸回来了给他秀下咱们的成果，吓他一跳。
糖糕听话就在空中挥挥他的儿童筷。
第二天早上醒来，餐桌上又出现了新的任务卡。张佳乐好奇地打开，这次的任务卡是提前发给下一期的，他一字一句念给糖糕听——「最后一期的旅行，请把妈妈/爸爸也带上，全家一起出行」
张佳乐给糖糕一个wink，说小case，对吗？
对！
孙哲平是下午三点落地，他们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张佳乐给糖糕穿了条小背带裤，方便把气球系在他身后。他打好一个氢气球，就给糖糕系一个，糖糕兴奋得不行，背着一堆气球在家里疯跑，问张佳乐，小叔叔你要是给我打很多很多气球，我是不是就能飞！
打完气球张佳乐开始做接机牌，和一水儿的粉红与珠白的气球不同，牌子做得花里胡哨的。张佳乐很满意，让糖糕举着牌子给自己看看效果。看着看着他皱起眉伸手拨拨糖糕的刘海，说宝贝儿，你头发是不是长长了？
糖糕往上看，也摸摸自己的刘海。张佳乐起身想拿把剪刀先修修，转念又担心自己剪坏了，干脆找来一个发卡。他抹过糖糕的小刘海，把发卡别在他脑门儿上，说好啦，特好看！出发！
孙哲平老远就看到那么一堆扎眼的气球，心里还嘀咕了一句“谁家小粉丝这么狂热”，再瞟一眼才看到气球之下他自个儿的儿子。穿个小背带裤，举个大牌子，上书“孙哲平，快来亲亲你的宝宝！”
孙哲平心脏一紧，手心都开始冒汗。糖糕显然也看到了孙哲平，兴奋得上蹿下跳。
孙哲平就迈着长腿两步跑近，一把抱起糖糕，然后才注意到他儿子脑门上别着的亮粉色发卡。
这就是他合法另一半的带娃风格了，跟他被气球遮住的本人一样，甜得人心里发慌。
粉※白的气球后张佳乐又架了个能遮半张脸的大墨镜，仍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真是太想了，孙哲平太难自持，当着镜头也搂住他。张佳乐埋在他肩上轻轻地笑，然后抬起脸，取下墨镜。
张佳乐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爱意，毫无遮掩，是下定决心，也是他拒绝不了的瘾。于是孙哲平就在镜头前，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低头给他一个吻。
17.
那个机场的亲吻果然立即就被路透爆了，铺天盖地的讨论随之而来。托他俩的福，紧接着播出的第二期节目收视率直接破了6.
其实关于他们的话题从第一期就开始了。即使孙哲平上来就表明了单身，在节目中又做足了铺垫，这次骂名却还是几乎都冲着张佳乐而来。“勾引人父”、“小三上※位”之类恶意揣测仿佛借那个吻都成了真的，黑的角度是花了心思的刁钻。
反正讨厌他的人只为骂他过瘾，谁会在意真假呢。
而喜欢他的人里同样也有接受不了的，仿佛张佳乐爱上一个名气不如他，又是离异带个孩子的人就是他瞎了眼。
与网络气氛完全不同的是，孙哲平终于回来了，他们在证都领了之后终于可以把见家长提上日程。孙哲平和张佳乐就顶着骂名一来一回再加双方家长会晤，总共见了三趟，简直雷厉风行得不行。
虽然网上争议得凶，做父母的看到难免忧心难受，但孩子们在一起看起来太好了，幸福得太有说服力。那么这就够了，他们自己好好的就是给家人最好的安慰。
粉丝的反应是比张佳乐想象的大了些，但总归骂的是他，不是孙哲平，他也就没那么在意。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不必再隐藏了。
一个空闲的午后，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在洒满阳光的落地窗前，张佳乐倾身为孙哲平取下挂在他脖子上那枚戒指，再为他戴在无名指上。孙哲平收了手按在自己胸膛上那个没了戒指空落落的地方，说都把你放着这儿放习惯了。
张佳乐听话就笑起来，用同样戴了戒指的手在他心口揉一把，说才挂几天啊你就习惯了。
说是这么说，但那几天毕竟是意义不同的分离，张佳乐何尝不是想他就摸摸那枚戒指。他笑说，那我再给你弄个别的东西挂着呗。
实际上张佳乐的理智粉还是多些，骂声虽响，祝福也多，但最有趣的还属自节目开播以来拿他俩组CP的CP粉。这才刚萌了一期CP，正主就亲上了，一瞬间恍惚如美梦成真。一面磕着惊天大糖出门买张彩※票，一面深挖他们的同窗时代※开始脑补“少年不识爱恨，兜兜转转重回故人怀”的戏码。
而两个正主顶着骂名也不打算低调，仍在继续发糖。要不是当时一冲动飞去A国找孙哲平领了证，一路公正回来还要点时间，张佳乐都很想拿着结婚证一起晒戒指了。
实际上虽然他没晒，但也被扒得和晒了差不多。孙哲平原本给自己预留了大把时间追张佳乐，除了录节目基本没排别的工作。于是现在只要张佳乐出行，他就算不陪同，也至少会接送，把缺席的那十来天新婚燕尔全补给他。
这就导致一开始大家拍到他俩同行还挺激动，现在的疑似婚戒、节目路透的同款手表、甚至同窗时期的撞色球鞋都要扒一扒。新料频出跟整点报时似的，以至于到后来黏糊得群众简直有点儿腻烦。
话题热度一直不跌，沸沸扬扬持续了一个多礼拜，眼看就到了第三期播出的日子。
播出当天张佳乐有工作，孙哲平依然来接他回家。走出大楼时楼外有些嘈杂，他们还未多想人群中突然飞出一只水瓶砸向张佳乐，孙哲平当即抬臂把人护住搂着他避开。
那水瓶该是灌满了水，张佳乐的眼睛本能地追着它，看它沉甸甸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响。接着身后爆发出尖锐的哭喊——“你是没人要吗非得去给人当后爸！？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张佳乐听话转过头去，保安们已经上前拦住闹事的粉丝，那粉丝大概也没准备后招，只是大哭，哭得保安不得不从拦住她变成架住她。她还在声嘶力竭地质问：“你是没人要吗？！”
这种爱多么扭曲而炙热啊，仿佛只要张佳乐不按照他们期盼的轨道行走，去过他自己的人生，他们就可以打着心痛惋惜的名号向他发泄他们的不满。
过激的粉丝被保安带走，孙哲平搂着他的力道仍然不减，牢牢把他按在怀里。张佳乐有些木地回过头来，抬手也扶上他的腰，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完全被孙哲平用身体护住的姿势。
他只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不解他们的狂热。因为他自己完全不在意。很奇怪，那些骂名也好，恶意也罢，他一点都不为之所动——他和孙哲平没有错，相爱能有什么错？那些人离他们那样遥远，对他们在彼此眼中的意义一无所知。
既然这些总是要来的，张佳乐甚至庆幸它来得早，因为他早一天选择了和他的爱人牵手站在阳光下。
比起自己，张佳乐更担心孙哲平的心情会受到影响。而孙哲平当然不爽。和张佳乐一样，那些骂名不是冲他，而是扑向他爱着的人，他就相当在意。这也是这些天他从不放张佳乐单独出门的原因之一。
张佳乐不想低调，想如常的生活，恰好孙哲平也不打算让他低调，也不会让纷扰真的伤害到他的家庭。张佳乐挽在他腰上的手在安抚地蹭他，想要他消气，孙哲平侧头拿嘴唇碰碰他的额头，带着他重新迈开步子，回家。
血雨腥风的是成人世界，小朋友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单纯。自从节目播出，糖糕和小远一下就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总是被缠着讲他们在南岛的好玩事儿，还有那些好吃的都是什么味道。毕竟他们还处在杯子里放颗枸杞都要好奇舔一舔的年龄，对好玩好吃的实在抗拒不了。
可以料想，今晚节目播完，明天糖糕和小远又要去幼儿园当风云人物了。
他们已经彻底住到了一起，晚上吃过饭一家三口就准时守在屏幕前看第三期。
那期是张佳乐带着小远去做客，四只比卡丘出来时果然画面美得没法看，三人霎时被屏幕里的自己笑喷。
节目组也很会搞事，原本和孙哲平的协议在他俩高调公开后也不必再作数，索性借着东风怎么暧昧怎么剪。张佳乐带糖糕出门时，对着衣架上自己的围巾怔忪那半秒被后期精准捕捉，并续上了第一期里海边“张佳乐望夫”和孙哲平那句“还是我师兄知道疼人”的片段，简直比比卡丘还闪人眼。
再往后孙哲平就发现了张佳乐和糖糕在门口偷吃的事儿了，张佳乐被逮个正着，吐吐舌头说，我给我儿子吃糖怎么啦！
糖糕附和道，就是，怎么啦！
真是无法无天了。孙哲平摇摇头，手下依次摸摸这两个的脑袋。
那段张佳乐带糖糕出门的时间里，小远在乖乖地看孙哲平做饭，他几乎全程都在看孙哲平。
张佳乐突然意识到，原来没有爸爸陪伴长大的孩子，对爸爸的渴望是这样的。无论他们家给了孩子多少爱，缺失的仍然是缺失的。这一幕他姐也会看到，张佳乐想，也许这是好事情。
屏幕里孙哲平处理完食材要开火了，就把小远抱起来远离料理台。他单手毫不费力地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熟练地翻炒，嘴里不忘跟小远聊着天，说，下一步就放我们远儿喜欢的鸡蛋进去。
已经炒得金黄的蛋花滑进锅里，和出汁儿的番茄融为一体，隔着屏幕张佳乐都想起那天的味道。
屏幕里孙哲平问小远，香么？小远乖巧地点点头，凑近他耳边要说话。
就看孙哲平侧过头挨得很近，因为他那边耳朵听不清，张佳乐突然就很难过。
小远小声说，你可以喊我宝宝。说完又自己急急补充道，糖糕爸爸你已经有自己的宝宝了对不对？
对，加上你现在有三个了。
有一个是糖糕。
真聪明。
还有一个是谁呢？
屏幕里孙哲平笑一声，低头在小远耳边说话，告诉他，你的小叔叔。
张佳乐的心跟着漏跳一拍，紧接着就被填得太满太满。孙哲平手里顺着他的头发，张佳乐侧过脸去看他，他们在专注看节目的儿子头顶交换一个吻。
哇！屏幕里的小远开心地伸直小胳膊扑腾起来，孙哲平显然没料到他是这么个反应，赶紧抬手护着小远退得开些，免得他一激动把自个儿跳锅里。
小远放下手去搂孙哲平的脖子，再次确认道：糖糕爸爸，你会对我小叔叔很好，像小叔叔对我一样那么好，对不对？
对，我保证。
18.
和爸爸的最后一次旅行，目的地是极北之地。正逢六月末，这里有独具特色的夏至节，更有机会一睹璀璨的极光。
与首次出行相比，原本的五组家庭合成了四组，亲子队伍却更加壮大了。一下飞机，爸爸们不但带上了宝贝，还携自己的另一半一同出现在镜头前。
喻文州的爱※侣是活泼爱闹的性格，黄少天让瀚文坐在行李箱上推着他走，时不时趁四周没人还向前冲刺着小跑两步，哄得儿子笑个不停。
同样推着孩子出来的还有孙哲平，他一人推了两只大箱子，身前小远和糖糕一人坐一只晃着小短腿儿，身旁倒是空落落的。上期录制时刚高调脱单，这期张佳乐就缺席了，让他们这组在众家庭组里略显单薄。
而最热闹的自然是儿女双全的方锐组，小包子一手拖一只游戏角色的周边小行李箱，一手牵着妹妹走在前面，后边叶导两手推一只装了全家人行李的巨大箱子，箱子上竟横坐着方锐。
唯一一家三口自己走路的只有王杰希家庭组，不愧为本季节目的稳重担当。
出了机场还要坐一路车，小远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再次跟孙哲平确认道，糖糕爸爸，我小叔叔中午就来对不对？
虽然他也很喜欢孙哲平，一路不哭不闹十分听话，但没有张佳乐的远行毕竟还是第一次。孙哲平摸把他的头，说对，过会儿他就来，现在你还是我的。
小远听话咯咯笑，孙哲平倒想起个事儿，就跟孩子们商量道，待会儿到了，第一件事儿肯定要做游戏。
因为要选房子！糖糕兴奋抢答，孙哲平略一点头，对他说，这回咱们家派远儿出战，就不派你了。
糖糕想起第一期自己扔出的茅草帐篷，和小远那套豪华山间海景房，表情凝重地服从了这一安排。
孙哲平料想的没错，到了目的地所有家庭被聚在一起，确实要先玩个游戏。但获胜的人不止能决定一间房子，还能决定今天上午是哪个爸爸要一口气带六个小朋友。
这回首点房子的权利可比上次更吸引人了，毕竟一次带六个可不是开玩笑的。
各家派出一个小朋友，围在道具组送上来的小矮桌前，桌面子上倒扣了四只彩色杯子，和一颗糖。由刚在新戏里扮演了魔术师的王爸爸为小朋友们表演“糖果去哪儿了”的有趣把戏，让小朋友们来猜杯子。
王杰希为了让孩子们玩得开心，故意放慢了动作，愣是猜了好几轮层层淘汰才角出最后的优胜者。
站到最后的果然是小远，孙哲平简直想大笑。他在众爸爸们羡慕的眼光里过去单手把小远抱起来，选妃似的在所有家长面前溜一圈儿，说远儿，面前这些叔叔，随便挑。
方锐见状连忙把叶修按着蹲下，然后站到他前头把他藏起来。除了孙哲平这几组家庭里就他们家老叶跟张佳乐家一起录过，危险系数太高。叶修虽觉好笑，倒也配合，任方锐折腾地听话猫起来。
小远被孙哲平抱着走了一圈，可他只想让孙哲平这个爸爸带他们玩，孙哲平让他选别人，他就不会选了。小远眨眨眼，软软地说，要不还是让糖糕选吧。
孙哲平看向被他留在原地的儿子，还没开口，糖糕就跳起来喊，我选我爸！
瞬间全场爆笑，黄少天乐得直接蹲下歪靠在喻文州腿上，喻文州眉眼带笑垂手揉揉他的头。原本蹲着的叶修则顺势站起身来，仿佛刚才偷摸儿躲着的人不是他。方锐笑得简直要倒，一条胳膊挂在叶修身上借力，说糖糕你可以的，从第一期坑你爹坑到最后一期。
叶修一手在后头扶着方锐的腰，一手对仍满脸兴奋的糖糕比了个大拇指，说坑出风格，坑出※水平。
还蹲在地上站不起来的黄少天鼓鼓掌，接口道，初生牛犊不怕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被坑的孙哲平真是好笑又没辙，手里还抱着小远，另一只手抹把脸，然后点点自个儿乐颠颠的儿子，笑说庆幸你爹爱你吧就。
方锐打趣他，老孙你说怎么这么巧呢，偏偏就你家属没到场。这样吧，兄弟一场，你在咱哥儿几个的家属里挑一个，借你半天。
孙哲平配合道说那感情好啊，兄弟们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慢慢把各位家属们又打量了一遍，方才选妃的气势又回来了。
喻文州笑说，看这架势是打算选了带回家啊。
王杰希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顺势调侃道怎么，喻老师舍不得？
喏，就孙大大选妃这段。叶修跟节目总导演是老熟人了，玩笑着指点他们，说，剪出来放预告，这期收视肯定又能过6。
孙哲平听话大笑，说别闹啊，我是有家室的人。
黄少天挽了喻文州的手臂对着镜头飞快地出鬼点子，说快快快，把这段导出来，现在就给张佳乐发过去。
黄少天，你儿子待会儿可在我手上，想好了再说话。
人孙哲平当然没有真的选，但房子是要选的。其他爸爸们一会儿要为了房子带另一半去做情侣挑战，所以房子的真面目暂时还需保密。孙哲平家在一旁选房子，其他家庭就为即将来临的短暂分离跟自家小朋友做起了思想工作。
孙哲平单膝点地立着一把照片给糖糕和小远看，他没有直接拿本期“豪宅”，而是相中一间当地最普通的小木屋。
乐乐喜欢花，咱们选这间给他？孙哲平向两个小朋友征求道。
嗯！同意！
等家长们都走了，豆丁们就留给了孙哲平。
其实孙哲平对带小孩儿倒没什么，小男孩儿一个和一群都是一样地带，光糖糕都能带着包子瀚文他们疯玩去，孙哲平主要是对小女孩儿没辙。他没带过女儿，方锐家的闺女太小，王杰希家的又怕生，怯怯的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刚才哭过的。
孙哲平蹲下，举起小木屋的照片给小朋友们看，说孙叔叔带你们看花儿去？
他把照片递到两个小姑娘面前，问，好看吗？
最小的瀚文歪着脑袋凑到小姐姐们旁边也去近近地看照片，问，孙叔叔，有没有瓜子呀？
孙哲平给他逗乐了，摸把他的头，说这你都知道，可能有，咱们找找去。
在瓜子的诱惑下，小朋友们都愿意跟孙哲平走了。孙哲平问工作人员，我们家房子在哪边？
工作人员抬胳膊指一个方向，说那边，三公里远。
孙哲平一听瞬间笑了，怎么也不能带着一群孩子走三公里。他低眼打量这一群还没他腿高的小豆丁们，说，一趟抱俩得抱三趟，运完他们估计上午就过去了。要不我先抱两个走，剩下的你在这儿帮我看会儿？
工作人员听话再绷不住，噗嗤一下也笑出来，说孙老师我们和您开了一个小玩笑，不会真的要您一个人带孩子的。
原来张佳乐因为不能到场，就邀请了好友林敬言来当嘉宾，代替他和孙哲平搭档半天。然而林敬言也临时有事，于是转而委托了自己的制作人。
工作人员说话留一半，远处扬沙飞土地开来一辆路虎。那路虎稳稳停在他们面前，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一只高帮马丁靴踏出来。
韩文清取下墨镜的瞬间，刚才还对孙哲平怕生的王杰希家小女儿立刻紧紧依在了他腿边，像是又要哭了。
韩文清抬手跟孙哲平打个招呼，然后转身拉开后座车门。
听说是来客串亲子旅行节目，他干脆把家属和孩子也带来了，借录制的契机全家出游一趟。反正录制也只有半天时间，张新杰此时正留在酒店远程处理些工作，中午录制结束韩文清就回去接他。
韩文清探身解开儿童座椅，把儿子也抱出来。
于是他们现在除了多了一个可以吓哭小朋友的凶叔叔，小朋友的数量还从六个变成了七个。
孙哲平发现继糖糕之后，张佳乐终于成为另一个给他挖坑他还非跳不可的存在。
不同于孙哲平那边任务艰巨，张佳乐从下飞机起就一身轻松。孙哲平已经提前把他的行李包办了。
张佳乐坐上车，一路上就向工作人员问着录制进程。上期都直接亲上了，工作人员也不再避讳，笑着问他，张老师是不是特担心小远啊？
还行吧，我觉得问题不大。
那是担心孙老师咯？
担心啊！张佳乐倒没有不好意思，十分坦诚地就承认了，他说，都不知道那个游戏黑洞给我弄了个什么房子哈哈！这回该没有帐篷了吧？最后一期了，你们要厚道一点。哈？还有帐篷啊，不是我们家的吧……
得知孙哲平正带着六个小朋友张佳乐也是乐得不行，一面控制不住地好笑一面又皱着眉着急，说你们太坏了，怎么能设置这种环节呢。哎这下老林被我坑惨了。
林老师有事没来。
诶！？
下了车张佳乐也需要自己走一段，他一面走一面和摄像老师说话：我们家帐篷大不大啊？那么多小朋友在帐篷里挤得下吗哈哈，哎，孙哲平现在肯定焦头烂额的。
难怪张老师走路都变快了。
对呀，要辛苦你们跟上了。张佳乐笑着侧头去看路旁开满的成片的向日葵，喃喃道，这里真好看……收回目光再向前时眼里就多出了几分甜蜜。
我要快点去拯救我家孙先生了。
说着张佳乐的步子更轻快了些，一下就走到摄像老师前面。他脚底一转，回过身倒着走，对镜头说，说不定我一到，孙哲平会抱住我哭呢，哈哈哈，想到那个画面就恨不得一秒飞过去。
说完他又两步跳着转回去，大步向前。想到就要见到孙哲平和他的两个小宝贝，连身后扬起来的布艺围巾都是开心的。
这里的阳光热烈，张佳乐没走一会儿就举手在额上搭起小凉棚，问，我们家还有多远呀？
在前面左转上木桥就快到了。
张佳乐听话走上木头铺的矮桥，那桥架在向日葵间，一路延伸到花海深处。张佳乐走到木桥中央便停住，他睁大了眼睛，原来节目组是骗他的，他们家才不是帐篷。
孙哲平给他的当地随处可见的小木屋居然坐落在这片向日葵海的中心，在湛蓝如瓷的晴空之下被金灿灿的花朵簇拥围绕。那片金色随风轻轻翻起波浪，就像在梦中那么浪漫。
19.
张佳乐怀了满腔的情绪，结果推开门的瞬间就被屋内情景笑得破了功。
张佳乐知道林敬言放了他鸽子，却没想到代替他来的人会是韩文清。他和孙哲平两个高过一米八的硬汉敛了气势收了大长腿盘腿坐在地毯上，被一群小豆丁哇哇乱叫着围攻也不反抗，简直像两只被小奶狗们欺负的大狼犬。
孙哲平闻声望去，就看他迟来的家属终于到了也不进来，不说给他个见面吻吧，就知道在那儿扶着门框笑。孙哲平被他笑得跟着也乐了，小包子正从后头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孙哲平歪过脖子就他，喊张佳乐，别傻站着了，过来。
听到孙哲平说话，已经玩疯的小远和糖糕才反应过来是张佳乐到了，立即放过这俩大玩具向张佳乐跑去。
张佳乐与他的小朋友们打了招呼，终于进到屋子里。他在孙哲平身旁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当着镜头在孙哲平脸颊上亲一下，再越过他去和韩文清打了招呼。问他们，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啊，玩得那么惨？
韩文清抬个握实的拳头给他看，说玩这个，掰开了就有糖。
张佳乐这才发现孙哲平跟韩文清一人握着两个拳头，跟打坐练功似的。他伸手去掰孙哲平的拳头，真是紧得很，他边费劲边说你还真使劲儿啊…我都掰不开，难怪好好的孩子都给你俩逼疯了。
小远见状就给张佳乐加起了油，孙哲平让他努了会儿力，就松了手。张佳乐拿了他手心的糖歪到他身上，说不好玩，你们怎么不玩升降机？
孙哲平抬手弹他脑门，这个张佳乐，人才来就又开始坑他了。说，七个怎么玩，你别把我跟老韩玩儿死。
张佳乐笑嘻嘻地捂住额头，仍靠在孙哲平肩上，扶着他的手臂和韩文清说话，说对不住啊老韩，把你也给坑了，我也没想到节目组这么坏哈哈。
孙哲平的视线仍留在张佳乐脸上，故意呲他，你能想到什么啊。
张佳乐被呲了也不跟他嘴炮，就轻轻用肩撞孙哲平一下，这反击落在孙哲平眼里跟撒娇差不多。
现在的孙哲平还不知道，等日后这期节目播出了他看到其他人正进行的情侣挑战，他就该庆幸和韩文清只是一起看孩子了。
韩文清其实也暗中松了口气，说还好，你到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韩文清摊开手掌，手心的糖果很快就被眼疾手快的小朋友抢走。爸爸的糖没有给自己，奇英也很乖没有闹，把自己的手放到韩文清空空的大手掌上。
一块儿吃了午饭再走啊。
不了。韩文清握住儿子的小手，说，新杰在等我们。
来了一个爸爸，又走了一个爸爸，还是两个爸爸带一堆豆丁。不过张佳乐成功逆转了局面，由他带着孙哲平玩起了小朋友。
张佳乐让小朋友们假扮僵尸颤颤巍巍地走路，刚才辛苦了的孙哲平被张佳乐护在身后给他当向日葵递软糖，他自个儿充当豌豆射手。被软糖砸中的僵尸宝宝要先倒地，数十声后才能爬起来回到起点重新出发。
张佳乐还指挥孙哲平拿手机放《植物大战僵尸》的背景乐，真是不知道多会玩。途中瀚文大概是之前闹得太疯，趴在地上数数的时候直接把自个儿数睡了，被孙哲平抱起来放到床上。
临近午饭时节目组来了通知，午饭不用他们自己动手，已经由其他分完房子的家长们联手做了一长桌，特地犒劳孙哲平组。
虽然这些爸爸里不乏叶修这种只会煮速冻饺子之流，却也有黄少天这样做菜十分拿手的。同时当地居民还送来了特色菜品，午饭可谓相当丰盛。
糖糕和小远在孩子堆里是年长的了，吃饭也不用操心。不像喻文州家的小儿子与王杰希家的小女儿，还要人抱着喂。不过难得四组家庭都凑在一起，相互比着吃饭宝贝们都吃得很香。
张佳乐很喜欢这里的油炸糕，咬一口连皮带馅儿的夹给孙哲平看。孙哲平就着他的手看两眼，说容易，回去给你做。
吃过午饭，下午每个家庭组就要按照既定路线展开冒险了。孙哲平挑的小木屋对应的路线也满是树木，九曲十八弯的沿岸正分布着郁郁葱葱的白桦林。
也许不止是白桦树，还有许多张佳乐喊不出名字的松柏或杨树点缀其中。它们笔直挺拔，向天生长。这对小朋友来说可太高了，他们四人走在白桦林间蜿蜒的栈道上，小远脑袋仰得要翻过去，孙哲平就矮下※身，让张佳乐把小远抱到他脖子后面。
小远还是第一次被人扛到肩上，视野一下变得那么高，那么辽阔。他发出小小的惊叹，天真地把手掌伸出去，像是可以顺着光摸到太阳。
栈道不宽，张佳乐就牵着糖糕走在后面，他低头摸摸糖糕的脑袋，问，我也扛你呗？
糖糕抓着张佳乐的手摇一摇，豪迈地说不用，我喜欢自己走！小叔叔你牵着我就行了。
午后的阳光穿过林间，铺在地上明亮而斑驳。糖糕一路捡了好几片漂亮的落叶，给张佳乐，又给小远和老爸。他看张佳乐捏一片在指尖转来转去，就问，小叔叔，等到了秋天这些叶子都会变成黄色吗？
张佳乐也不确定这里有没有广义上的秋天，按理说这里没有夏季，除了漫长的冬季，现在就是春秋了。他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啊，要么等秋天的时候我们再来看看？
好！
不过这里很冷哦，也许9，10月就开始下雪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的纬度高呀。
小叔叔，什么是纬度？
除了观赏，白桦林中还有许多节目组设置的小关卡，过了关就有吃的做奖励。一路吃吃喝喝把晚饭也解决了，真像是郊游一样。
穿过白桦林，他们抵达观景台时已经入夜。恰逢日渐北沉，河道曲如蛟龙游走又碧如缎面轻扬，风吹过河水，波纹泛起好似霞光之下舞动的水袖一般。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自然的壮丽使孩童也懵懂生出敬畏之心。糖糕和小远抱着观景台的围栏，探出小脑袋去看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色，孙哲平和张佳乐并肩站在孩子们身后，回望盛景之下他们来时的路。
近处的河水是剔透的蓝，尽头与天相接处则染上落日的金灿。那金色延展出胭脂般的霞，一点点吞没了天空的本色，河水也跟着变了模样。
要是叶子也是黄的就好了。糖糕喃喃的又一次说出他的愿望，小远扭头对他说，那我们秋天再来呀！
但是小叔叔说这里秋天会下雪的。
哇…小远惊讶地睁大眼睛，转头去看张佳乐，问，小叔叔，那下雪了这个河会不会结冰呀？
会呀。张佳乐拉着孙哲平蹲下与孩子说话。孙哲平说，到时候整条河都会结上冰，向下冻出好多米。
听话糖糕和小远又赶紧回过头去看那仍在流淌的河水，像是很珍惜它现在还活蹦乱跳似的。糖糕问，那结冰了也是这样彩色的吗？
嗯…应该不会。张佳乐想象了一下，说结冰就全是白色的啦。
他伸手用指尖临空描摩迂回向前的河道，说，就变成一道这样大大的白绸子。
小朋友们对张佳乐的描绘很是向往，他们来到这世上的时间还太短，见过的世界太少，万物都是新奇的馈赠。张佳乐看着他俩眼睛亮亮的样子也跟着感到惊喜，他的脸埋在自己膝盖上，扭头去看孙哲平，问他，孙爸爸，下次还带我们来吗？
孙哲平手里正玩着张佳乐的头发，看他眼里映了霞光地瞧着自己，正想背着孩子跟他打个啵。结果张佳乐一发问，那俩就立刻回头直盯孙哲平。孙哲平探身到一半，尴尬停住，在小电灯泡们期待的目光中把冬日之旅应了下来。
重回到小木屋时霞光才刚褪尽，孩子们从来没见过那么长的白天，很是亢奋。即使今天走了许多路，也激动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因为涉及家长的隐私，夜里摄像头便不再工作。小木屋里只有两张对着的床，两个孩子睡了小的，他们则睡在靠窗的那一张大床上。
说孩子亢奋，张佳乐自己其实也亢奋得睡不着，就压低声音和孙哲平说起悄悄话。他趴在床上，手托着腮，两只脚在被单外翘※起来可爱地晃。他对孙哲平露出笑，说我来的路上他们还骗我，跟我说你又抽了个帐篷。
孙哲平枕在自己手臂上看着他，把张佳乐垂落的长发挽到耳后，说怎么可能带你住帐篷。
跟你住帐篷我也高兴。
张佳乐就是顺着嘴一甜，立马就被孙哲平识破。孙哲平想着他情事里那个娇气劲儿，把自个儿也想亢奋了。他装作镇定地说话，拉倒吧你。
张佳乐听了也不反驳，语气放软，说这个房子特别好，我特别喜欢。说着低头在孙哲平唇上落一个吻。他是轻碰一下就要分开，结果被孙哲平掌着后脑亲了个彻底。
虽然张佳乐很喜欢这间小木屋，但他们也只睡这一夜。明天所有家庭要集合去其他地方住，一起过夏至节。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们还会再来，下次可以继续住这里。
但下次可能要换个木屋了，至少得是孩子家长分两个房间的。这个吻有些过了，两人都气息不稳，只得赶紧打住。孙哲平摊开手臂，说过来，睡觉了。
张佳乐靠过去枕在他胳膊上，回头看一眼床边的大窗，问这里几点天亮啊？
两三※点吧。孙哲平答，伸腿去够他晾在被单外的脚。
张佳乐见了光就要醒的，听话就往被单里缩了缩，手臂与腿和他熨帖纠缠着，他把脸埋在孙哲平胸膛上，争取听着他的心跳声在天光乍现后也睡个地老天荒。
20.
第二天四组家庭都被早早唤醒，集合在景色醉人的河畔一起共度夏至节。
张佳乐还没睡醒，半靠着孙哲平在出神眨眼睛，一听节目组说要做游戏得早餐，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带我们来过节的，怎么还是折腾我们啊？
叶修好笑地看他一眼，他胳膊挂在方锐肩上，他俩每次站一块儿就显得吊儿郎当的十分不正经。叶修出声调侃张佳乐，说都录这么多期了，张老师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啊？
张佳乐抬手越过孙哲平冲叶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早餐的游戏，张佳乐他们家还真成功PK掉了叶修家。节目组事先就摆好三个草垛，一个赛一个高，一个赛一个长。由每家派出一位家长跳马，跳过哪一档就享用哪一档的早餐。一轮蹦蹦跳跳之后，就孙哲平成功拿到了第三档。
张佳乐很是感慨，他家这个游戏黑洞的一身腱子肉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其实方锐也厉害，他原是舞蹈演员出身，半路改行拍戏，柔韧性和协调性都很好，就是身高上吃了点儿亏。第三个草垛实在太高了，方锐试了两回都过不去，叶修拍拍他的头，说多喝牛奶，快高长大。
孙哲平拿到的早餐相当豪华，甚至有啤酒和水果。那是本地特有的红果子，甜丝丝的，长得像葡萄。张佳乐把啤酒和水果都浸泡在一旁清凉的河水里，准备之后和大家一起分享。
第二个游戏就轮到宝贝出场了。由小朋友们进行障碍跑比赛，在终点有不同档次的午饭食材在等着他们，还有小狗等待挑选。
黄少天到食材区蹲下，摸摸凑上来闻他舔※他的狗狗们。他们家就养了两只宠物狗，所以他明知故问地开起玩笑，问这几只也是午餐食材吗？结果还真把一旁的小包子唬了一跳。
昨天选房子时孙哲平派出了小远，这次就轮到糖糕了。方锐家则不走寻常路地让可爱的小女儿上场。
孩子的反应是不可预期的，第一个抵达终点的居然是喻文州家的小儿子。年龄和身高都最小的瀚文一路哇哇笑着叫着爬来钻去，速度倒是快得很。
按排名他拿到最丰盛的食材，接着在一群长腿狗狗里挑了唯一的短腿柯基犬。因为他们家里那两只都是柯基。
黄少天无奈蹲下，笑着伸出双手迎接被柯基牵着跑的儿子朝他跄跄踉踉过来，感觉下个环节他们家肯定惨了。
方锐家的小女儿也很棒，小小一只冲起来很是勇敢。不过爬上木头阶梯后就停住了，那阶梯太高，她自己走下不来，颤颤巍巍试了左脚又收回来，再去试右脚。已经快到终点的糖糕见状，就折回去牵她。
他们一起最后抵达，糖糕把好一些的让给妹妹，自己拿了最简陋的食材回来。孙哲平接过篮子，摸把糖糕的头，夸他做得好。
简陋只是暂时的。之所以要挑选小狗，是因为在这河里有一种当地的特产美食，叫做狗鱼。当地人会饲养猎犬来捕鱼，于是能不能加餐就要看这些狗狗们的了。
小狗们下了水，孩子连同家长一起在岸上为自家小狗加油。黄少天料想的没错，他家小柯基张嘴吐着舌头下水欢乐地游了一圈，又不明所以地扑腾回来了。
在紧张快乐的游戏之后，转眼就到了做午饭的时间。每家没有参与上午游戏的家长，需要给孩子与另一半做午饭。
这下张佳乐就傻眼了，本来最简陋的食材也没关系，反正孙哲平做什么都好吃，现在同样是没关系，反正张佳乐基本都不会做。糖糕选中的小狗还叼了鱼上来，别提烹饪了，张佳乐连杀鱼都没有过。
面对张佳乐的满脸崩溃，孙哲平在一旁也是爱莫能助。他抄手看着，觉得好笑，给他出主意，说，你敢用油吗？敢就调个面糊，全裹上面糊炸什锦。不敢就白水煮吧，没事儿。
张佳乐听话心里就稳了点儿，认真一点头，说，那你看着我做啊。说罢挽起袖子就拿锅子去接水。孙哲平又说，那什么，宝贝儿你煮之前得先把菜洗一遍啊。
同样犯难的还有速冻饺子选手叶修，他看着鱼，握着刀，简直无从下手。方锐在一旁幸灾乐祸，跟节目组说，你们下一季是什么时候？我们家预定一下，下次让孩子带老叶来，权当参加《变形计》了。
受之前游戏的影响，孩子们以为做饭也是比赛，纷纷跳起来给自己的家长加油。
小包子和柔柔激动地给老爸助威，学着方锐喊他：“老叶！加油！老叶！加油！”直喊得叶修对着鱼更下不去手。
糖糕和小远也是，一个喊：“小叔叔加油！我可以不吃鱼！”另一个喊：“小叔叔没事！我吃一点点就行啦！”
由于午餐水平过于参差不齐，傍晚时节目组在篝火旁架起了烧烤架。得知终于不用再做饭了，叶修和张佳乐都暗地里松了口气。
美味的烧烤之后，节目组在篝火旁拉起了幕布。张佳乐也起出啤酒与水果，分发给每一组家庭。在透凉的河水里浸过，就和冰镇的一样爽口。家长们享受着饭后啤酒，孩子们则分吃着水果。
篝火在一旁燃烧，大家纷纷坐在幕布前，有一种小村庄里看电影的感觉。仿佛此刻他们远离城市、远离生活，只在此刻，只与最亲近的人相聚相依。
幕布上放映着爸爸和孩子在这五期录制中的经历剪辑，虽然今夜是“白夜”，幕布看不太清楚，但每个人都看得很认真。这短短几个月里，孩子的成长与变化是飞速的，而爸爸们也在陪伴的过程中，慢慢地一点点地，学习做一个更好的爸爸。
孙哲平组和张佳乐组被放在了最后，是合在一起剪的。想分开剪也不行了，从最南边的小岛到极北处的河畔，他们一直在一起。
小远从最初怯怯的，到后来变成和糖糕一样活泼起来就上蹿下跳。糖糕从酷上天的纯爷们儿，变得打完针也会跟张佳乐撒娇了。但孙哲平的变化在哪里呢？张佳乐觉得他离自己太近了，每一天每一天都看在眼里，就看不见变化了。
张佳乐看着那些片段，甚至分不出哪些是他们在一起之前，哪些是之后的。因为从头到尾，他们的眼里和心里都是有对方的。
其他家庭组都有一段这次前来的家属对爸爸想说的话，是事先录好的。大家都看得很感慨，但孙哲平和张佳乐没有，毕竟他们这组比较特殊。即使分开录也能猜到节目组的套路，干脆就不提前录了，节目组来现场提问。
第一个问题就是问张佳乐看完剪辑，觉得孙哲平表现得怎么样。
张佳乐看到一半就很深沉地抬手掩住了口鼻，大家还当他也是被VCR感动的，孙哲平也抬手臂圈住他。结果张佳乐顿了顿，掀了手心只说两个字：好帅。
惹得全场大笑，经前几组渲染的终章催泪氛围瞬间没了。孙哲平也被他搞服气了，边笑边搂着他拍拍，让他歪倒在自己怀里。
感慨当然是有的，可不好意思还要更多些。张佳乐看不出孙哲平的变化，可他又是真的变了很多。只是幕布上任何时候的孙哲平，都仍和那时化妆间中撞进他眼里的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的心砰砰乱跳。
幕布上那么多孙哲平，晃得张佳乐都没办法了，连身边这个都没法对视。张佳乐答完又把手背盖下来继续掩着，在笑声中任孙哲平搂着，没出息就没出息了。
如此后面的问题就都由孙哲平回答，从他们的恋情、他们的婚戒，再到他们的婚礼。
孙哲平笑起来，说这就要给我们乐乐宣传一下了。8月开启的张佳乐全国巡回演唱会，首站的城市，我们会在那里办婚礼。他低头晃晃臂间靠着自己的人，问他，我说的对么？
张佳乐终于抬眼看他，听话就抿嘴笑，点点头。
夏至节最让人期待的当属极光。他们不睡觉，在篝火旁热闹着，期盼着。
孙哲平调好节目组准备的吉他，把颈间的金属链取下来，那链子坠着一块小小的三角形亮片。他一拨弦，张佳乐便随他哼唱，伴着弦音，唱一支他们同窗时代他写的歌。
那枚金属吉他拨片是张佳乐后来特地去定做的，为着孙哲平说胸口空落落不习惯。
拨片一面镀刻了他们二人姓名首字母的缩写，孙哲平拿到时取笑它像个不称职的狗牌儿，张佳乐问怎么才算称职，于是那拨片原本空着的另一面又被孙哲平镀刻上了张佳乐的姓名与联系方式。
爱※侣间甜蜜的小情趣，孙哲平一直挂在脖子上。等节目播出后，这块大糖想必又要砸晕无数细心的cp粉。
晚霞迟迟才来，朝云又起。大些的孩子还撑着不肯睡，小些的已经窝在家长怀里睡熟了。日落日升，每个家庭都相互依偎着，那么眷恋又亲密。
每年为一睹极光趋之而来的人有那么多，为她绚烂得奇幻莫测，为她美艳得动魄惊心，可她到来的次数只有那么少。
张佳乐坐在孙哲平左边，孙哲平应其他爸爸们的要求正唱着一支写“极光”的歌。他们的小朋友一边一个靠着身旁，张佳乐摸摸小远的头，小小的重量是大大的爱与牵挂。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再没有更好的了。
孙哲平在唱着，日复一日的曙光其实也变化多端，细水长流的平淡也走过万水千山。绕过每个转弯，风景并不简单，我该当你的极光，还是你的答案？*
张佳乐抬头望向星空，与他合唱最后一句。
我的答案，那么简单。*
FIN.
番外1：孙先生今天感冒了
继节目录制期间先搞暧昧后高调出柜，孙哲平和张佳乐这对娱乐圈情侣更是一路高调到底，于最后一期《MyBaby》播出当晚，在微博上同步晒出了结婚证。
几周后，就像孙哲平在节目中所说，他们在张佳乐巡演的第一站举办了婚礼。
那之后倒是归于平淡了。无论是趁热打铁的情侣档、亲子档综艺邀请，亦或是相关代言合作，他们无一不拒绝了。只把精力专注回音乐上，也不再让糖糕和小远出现在镜头前。
下半年张佳乐忙巡演，孙哲平则归隐幕后，除了偶尔被张佳乐拉上台当演唱会嘉宾玩儿，他甚少露面。这么一来，CP粉们又怀念起以前嫌他俩腻味的时光了。
当初撕得血雨腥风的两家唯粉，如今也能坐下来说说闲话。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双方粉丝对相方倒是越看越满意，粉丝关系也从商业互吹往适当互损稳固友好发展。乐粉常调侃十项全能的孙先生收了只会煎蛋的张乐乐，可不是从此多照顾一个大宝宝了。
实际上回到舞台，张佳乐就不再是那个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实习爸爸。他又变回有才声又美，颜好气质佳的当红歌手，偶尔照顾粉丝的体贴暖心还能引得迷妹们尖叫一把。
只是尖叫完，想起节目里待在孙哲平身边时张佳乐的模样，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许是见过生活中有点甜有点闹还有点小缺点的他，再见到聚光灯之下的他，就觉得耀眼却遥远。
节目组洞察粉丝们的愿望，当然更为冲击收视率，时隔半年再次敲开了那四扇门。在新春的特别节目中带领大家一起看看爸爸们与宝贝们的变化。
其实原本是五扇门的，不过孙张两家现在共进一扇门了。那扇门打开，节目组全体大跌眼镜，来开门的居然是张佳乐。
张老师好早啊？
是啊，怎么冬天你们也这么早啊！家里地暖开得足，张佳乐只披了件长及脚踝的绒睡袍，里面是单薄的T恤与居家短裤。他冷得直跳，避着风躲到门后只探出脑袋，说快进来吧。
喝茶还是咖啡？
和之前一样，张佳乐先为工作人员准备起饮品，不过孙哲平和他口味不同，于是这次就多了一项选择。
泡绿茶的水不宜太烫，不然会闷坏了茶叶的鲜嫩，张佳乐已经学会熟练对待孙哲平喜欢的各种茶叶了。他一面分杯一面解释道，你们以为会是孙哲平来开门吧？他感冒啦，还睡着呢。呆会儿先把两个小的喊起来吧，让他多睡会儿。我先弄早饭，大家都吃过了吗？
说是弄早饭，其实张佳乐仍是和第一期节目中一样就煎了个蛋。粥与面点都是现成的，他只热一热。
盖上锅盖保温，张佳乐就要喊小朋友起床了。糖糕的房间与小远的邻着，但只要小远来，他俩还是要一起睡。张佳乐在床沿坐下，伸手同时去揉那两个睡得头毛乱飞的小脑袋。小远蹭过来卷着身子去抱张佳乐的腰，哼哼唧唧地假哭，糖糕则向更远处翻个身，背对张佳乐开始消极抵抗。
从一个到两个，两个小孩儿达成同盟反而没半年前好收拾了。张佳乐顺势抱起小远，拍他的背哄他，说今天是幼儿园的大日子呀，你忘啦？你不演你的小花儿了吗？
新年联欢会他们七班要演白雪公主，都排练半个多月了。小远演森林里一朵花，糖糕重要些，演白雪公主要吃的那个苹果。之前张佳乐和孙哲平一块儿给他俩做头套、戏服，做了好几个晚上。
小远心里惦记他的小花儿，乖乖收声，张佳乐带他到洗手台前给他挤好牙膏，又回去抱糖糕。糖糕的头发睡得全立起来，和小远一起踩在小矮凳上刷牙，像只小小狮子。
都知道孙哲平感冒了要多休息，小朋友们醒来也很安静。吃过早饭再换好衣服，张佳乐开车送他们去幼儿园。他掌着方向盘，说好好排练，下午我们就要去看演出的，你俩可别在台上忘词儿了。
姥姥姥爷也去吗？
摄像叔叔也去吗？
张佳乐看后视镜一眼，笑答，去呀，都去。明天我们去游乐园玩好不好？上次放烟花你们都睡着了，什么也没看见。
小叔叔，糖糕晃着脚喊他，说，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你还不是我的爸爸。
张佳乐听话笑容更显，说那时候你睡着了还不是我抱你的，明天可别再睡了啊。
一部分摄像老师留在幼儿园拍糖糕和小远，一部分跟着张佳乐回来。张佳乐到家时屋里还是静悄悄的，孙哲平还睡着，张佳乐换回居家的衣服，推开卧室门。
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仍是昏暗的，张佳乐俯下※身摸摸孙哲平的脸，还没出声先被他抓了手。孙哲平闭着眼，抓着那手指放到唇边，不知是亲还是咬的，昏暗间就生出暧昧来。张佳乐看一眼正对着他们的摄像头，羞窘又尴尬，又被握着腕子拽得歪倒下去。
孙哲平还半昏睡着，病中用力也没个自觉，拽得张佳乐压到他身上，他刚好抱着继续睡。
张佳乐都被孙哲平下意识的一串反应闹得乐了，他轻轻地笑，被搂得结实就探着头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醒醒……
张佳乐捂了麦克风悄悄在孙哲平耳边喊他几句亲昵的爱语，孙哲平这才终于醒了，他缓慢眨眼，再低头去看张佳乐。张佳乐都笑得不行了，埋着脸肩膀一个劲儿地抖。
喊醒了孙哲平，张佳乐再一次去厨房盛温着的粥。那粥是孙哲平前一晚煮好的，张佳乐是有心学做饭，可孙哲平说用不着，于是半年过去了，他还是只会煎鸡蛋。张佳乐盛了粥出去，孙哲平听话已经起来了，没坐到餐桌旁，而是套了个睡袍靠坐在沙发上。还是单人沙发。他仰着头、合着眼、十指交叠搁在身前，像个等人伺候的大爷。
张佳乐端着碗过去，问他，牙刷了吗？
孙哲平略一点头。张佳乐又问，喝点粥吃药好不好？
孙哲平再一摇头。张佳乐忍不住地想乐，把碗隔着软木垫轻放到茶几上，问，您是不想喝粥还是不想吃药啊我的老爷？
孙哲平可算睁了眼，正经得诚恳，说，我头疼。
沙发靠背高，张佳乐就面对着孙哲平侧身坐到扶手软垫上，并了食指与中指按在他两边太阳穴，给他揉脑袋。才揉没两下，孙哲平就不靠沙发了，歪过身低头埋在张佳乐胸前，过一会儿又抬臂环过他的腰，斜靠到他身上。
感冒发烧当然难受，但张佳乐觉得孙哲平感冒都跟别人感冒得不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体格好，一年到头都很少生病，难得感冒一次就表现得跟经了不得了的大病一样严重。他渴睡、怕冷，嘴里没味儿犟脾气上来说不吃饭就不吃饭，还变得像个小孩儿似的特别黏……张佳乐觉得好笑，他手里给孙哲平揉着脑袋，又觉得偷偷笑话他对不起他。可感冒的孙哲平实在太好玩了，大概是一年限定一次的好玩。
叶导说过的，婚后幸福的男人会变胖。张佳乐是被孙哲平喂胖了点儿，抱着比以前软了。孙哲平紧了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他好抱，身子又暖和，是治疗他感冒难受的一味良药。
只是现在鼻子堵了，贴得再近也什么他的气息都闻不见。孙哲平隔着张佳乐的T恤嗅嗅，他鼻下紧贴的胸腔就轻轻震颤，接着听到张佳乐轻笑的声音。声儿好听，还有对待病患的纵容与温柔。他说鼻涕可不许往我身上蹭啊。孙哲平听话故意又吸鼻子，惹得张佳乐笑个不停。
孙哲平收臂把他往怀里带，张佳乐就从扶手滑坐到他腿上。熟悉的重量落进怀里才舒心，孙哲平额头抵在他颈间满足地长出口气。
那气息贴着张佳乐裸※露的颈子，带着不正常的病中的热。张佳乐柔柔抱着孙哲平的脑袋，指尖一下一下梳着他的头发，又有些心疼，小声嘀咕道，真是变成黏黏怪了。
他膝弯还挂在沙发扶手上，居家的长袍垂落下去，露出一节白白的脚腕子。绒拖鞋扣在脚背上随着小腿晃一晃。他说怎么办啊孙黏黏，全都拍下来了，你狂拽酷霸的形象要崩塌了我跟你说……
孙哲平不知是头还晕乎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还是听明白了也懒得搭理他的嘀咕，反正不吭声。就这么抱了老半天，张佳乐又给他揉揉太阳穴，都开始想他们这段肯定又要垮掉了，孙哲平这才终于说了话。鼻子堵着声音听起来就闷闷的，问他中午想吃什么，要给他做。
张佳乐笑起来，捧着他的脸捏捏，他这两天病了都没刮胡子，有点渣手。张佳乐说，昨天的粥还没喝完呢，就跟你一起喝点粥呗。
孙哲平是没胃口才喝粥，自然不让张佳乐跟着对付，重复道，给你弄别的吃，想吃什么？
那我想吃排骨。张佳乐报了个孙哲平爱吃的，指腹摸摸他刚才被自己捏过的地方，声音放软，说，感冒能不能快点儿好啊，明天那俩小魔头就放寒假了，你再不好我可就惨了。
他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可心又可爱，孙哲平喜欢。他掌着张佳乐的后脑往下带，亲吻他的额头。张佳乐垂着头任他亲，又说，说好了我生日去小木屋过的。
撒起娇来就没完没了了，孙哲平笑一声，哄他，等你生日我肯定好了。又说，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那儿的向日葵还开不开。
中午他们一起在厨房做午饭，仍是孙哲平动手张佳乐瞧着。做了排骨，还有别的，又一起吃了。正经吃了饭孙哲平精神也好些，张佳乐折腾着给他刮胡子又涂发蜡抓了抓头发，手法和早上给小小狮子抓头发如出一辙。
快两点的时候就要出发了，幼儿园的联欢会三※点整开始。
孙先生感冒了，张佳乐就没再让他继续酷下去。一贯被孙哲平嫌弃的帽子围巾手套，这下得来全套了，张佳乐也陪他一块儿舍弃风度穿得严严实实。
出门时张佳乐把一只手套揣在兜里，手伸进孙哲平厚羽绒的大口袋，被他握在温暖的掌心。他们手心相抵，走进正在到来的春天里。
番外2：孙先生今天感冒好了
孙哲平感冒期间有个习惯很不好，他自个儿不舒服就喜欢抱个东西靠着。抱枕、软被都不顶事儿，抱的这个最好是张佳乐本人，暖和又够分量。
白天还好说，一到晚上张佳乐就很烦恼。
孙哲平不但要搂怀里，还要时不时摸摸蹭蹭。他病里骨头泛酸，总要动一动才舒坦，那调整姿势的小动作对张佳乐来说跟动手动脚也差不多了。
头一晚他是面对着孙哲平睡的，是他们最平常的睡姿。他枕在他肩窝里，孙哲平的口鼻在他头顶，偶尔亲蹭他的头发与额头。张佳乐肌肤暖和，嘴唇贴上去很舒服，于是蹭着亲着就上了瘾。
病里孙哲平鼻子堵了闻不到熟悉的味儿，就改用手里的触感来弥补。他一手盖在他肩上，一手伸进睡衣里掌着他的背，时不时揉捏摩挲两下。
抱得比平时紧，是把他当抱枕的抱法，张佳乐觉得憋得慌，更糟的是他完全不禁撩拨。孙哲平只亲亲碰碰他就很有感觉，他弓着身想躲开些，结果孙哲平动了动腿把他翻过来半压到身下。于是胯贴上了胯，一下避无可避，孙哲平反应过来，缓缓睁开眼。
他看张佳乐近在咫尺的眼，张佳乐也正瞧着他，脸上晕出团软扑扑的红，是被抓包的尴尬，尴尬得很可爱。孙哲平笑一声，问他，想要？
张佳乐听话连忙摇摇头，但孙哲平不理他的摇头，自顾自地说，那摸摸你。
他说话时吐出湿热的气息，就像情事间的那么烫人。张佳乐抵挡不了，这么个怔怔的空挡，孙哲平已经更多地压到他身上。他的手向下推开内裤，肉贴肉地探进去，将那处包在手里。掌心也是热的。
第二晚张佳乐就学聪明了，反正自己就是充当个抱枕，就背对着孙哲平睡到他怀里，随他抱了。孙哲平的胸膛贴上来，胸膛又硬怀抱又暖，张佳乐觉得挺好挺安心，也不像昨天那么憋。
孙哲平原本就不是存心要作弄他，不过是对张佳乐有求必应而已。他仍是埋在他发间亲蹭，抬腿胯在他身上半压着他，标准的抱抱枕姿势了。盖在肩上的手仍握着揉捏，另一只手还是伸进睡衣里，要贴着温暖的肌肤才舒服。只是和抚摸裸背不同，摩挲间就有柔软微立的小凸起蹭进指缝里。
触感唤醒记忆，那拇指习惯性就去压着它，把那粒小小的软肉揉进乳晕里。揉得硬了再松了力让它挺起来，好用指甲掐着拨弄，让小小的乳尖充血变大。孙哲平手里一下又一下地弄着他，半睡半醒也玩得很顺。
对此张佳乐简直要崩溃，抿嘴闭眼忍了好半天，见他一直都不见停，忍无可忍抬手打了胸前那只臭手一下。
前一晚才被病号服务过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孙哲平这样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张佳乐收起一条腿，希望身体起的反应能自个儿消停下去。
孙哲平被拍那一下是停了手，却也清醒过来。醒过来就发觉怀里的身体比平时更热，长发里半隐半现的耳尖也是红的。于是他探身去咬，把他含进嘴里舔湿，感觉他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颤，再压在他发热的耳廓笑他：你怎么这么会挑时间？
孙哲平感冒得比前一天还重些，喉头也是干哑的，和情事中调情逗他的语调尤其像。张佳乐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又要完了。
于是他收着的腿被孙哲平的膝盖从后面一顶就开，贴在身前的胳膊也退出来，再把睡衣撩上去，方便圈着他的那只手继续照顾已经被捏得充血挺立的小肉粒。
张佳乐有些羞恼。虽然算起来还是要怪孙哲平，但他不想孙哲平生病了还要照顾自己的生理需求。
况且他只是对他有反应，一个男人对喜欢的人有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是非做些什么不可。张佳乐稍翻身要挣，说不用了，我……
孙哲平贴在他耳边低声“嘘……”一声，像在哄扑腾的小动物。他亲亲他的耳朵，说乖了，不闹。声音听起来还困倦着，手劲儿也不像以往那样不容抗拒。见到他难得的示弱，张佳乐就蒙了心似的不再挣了，乖乖地让了。
让孙哲平发热的手心捂在他睡裤外，隔着布料揉一揉他。随之而来的快感好似也隔了一层，隔着他的难堪，又与难堪相互纠缠生出更异样的舒服。
接着指尖从大腿内侧推开布料，伸进去。张佳乐敏感地缩了缩身体，孙哲平便把他搂得更紧。那手指没有如往常一般向后探去，而是老实向前，和昨夜一样。
孙哲平感冒了一个礼拜，张佳乐就烦恼了七个晚上。即使一开始打住了，后来抱着蹭着还是会重蹈覆辙。途中他不是没想过干脆分开睡两个人都清静，可心里又舍不得，万一孙哲平半夜难受或者饿了想吃东西呢。
好在巡演结束张佳乐正给自己放假呢，闲在家里就是白天精神不好也不误事儿。只是他感觉孙哲平的感冒再不好，他迟早得虚。
而且，虽然孙哲平每次都让他舒服了，但经过人事的身体已经习惯从另一处汲取快感。这样单纯的抚慰，快感来得越是直接越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缠着病号做当然不利于康复，可那种感觉又逃不掉。越到后来，越是强烈。
所以当那物什终于顶开湿软的穴口，张佳乐几乎是急不可待地向下沉腰，要全部吞进去。
一周没做过了，那里真是紧得很，张佳乐一下也只含了大半进体内。甬道被肉刃拓开的感觉让他舒服得泛了个激灵。而快感是相互的，孙哲平也被缠得头皮发麻，张佳乐里面和他本人一样热情，收缩得厉害。
那个痴缠劲儿惹得孙哲平直想立刻就快而大力地全部捅进去。但这才刚开始，张佳乐情事里又一贯娇气，他就没着急向上挺胯，给他一点儿时间适应。孙哲平抬手去抚他的脸吻他，吮着他的软舌含糊不清地说，你今天特别主动啊。
张佳乐听话就有气，发狠咬了孙哲平一口，可用力得很。他皱眉控诉他，你都折腾我一个礼拜了！
孙哲平听得笑了，一笑就扯到下唇的伤口，扯出一丝丝火辣辣又让人兴奋的疼。真是又热情又野。他仍抚着他的脸，轻捏一把，说宝贝儿，爽过就不认账了？明明是我给你单方面服务了一个礼拜。
说话间伤口渗出血来，晕染在他的唇上，暧昧而热烈。张佳乐瞧着他笑笑，贴在他的手掌里歪过头，长发从光滑的肩头垂落。他推着他倾身去吻他的伤口，把他的血舔进嘴里，腥咸得催情，说，那换我服务你。
张佳乐跨坐在孙哲平身上，敞着腿，一面轻柔舔吻着他的嘴，一面撑着床款款摆起了腰。不是光顾着自己舒服的动法儿，而是每次都抬腰抽出一些，再努力往下坐得更深。每次多吃进一分，紧窄的甬道就被孙哲平硬挺的性器再多操开一分。
张佳乐吻够了他的嘴，又顺着去亲他的下巴。孙哲平这两日感冒才好，胡渣还没刮，刺刺地扎人。刺在他柔软的唇与舌上，那么麻又那么痒。
孙哲平被推得半靠在床头，张佳乐也贴着他塌下腰，孙哲平的手掌顺着裸背摸过凹下去的性感腰线，捏在他软腻的臀肉上。一面揉捏一面将那里掰得更开，帮他吞得更深。
张佳乐指尖抚摸着孙哲平的脖颈，感到指下喉结随着自己下身的吞吐而滚动，就轻笑一声，趴到他怀里仰头含了他的喉结去吮。口里一面含吮着他，一面用同样的节奏摆腰，一下一下缩着甬道去吸吮体内他的性器。于是更感受到孙哲平喉结震动，粗粗地出气。
他指腹顺着向下，滑过锁骨，落在胸膛。捏一把硬实的胸肌，学着之前孙哲平弄他那样，也玩一玩他的。
张佳乐又亲又蹭的，似舔又似咬，像只被宠得没规矩的小猫。野起来野，粘起来又是真粘人。也不知他到底是要服务还是要勾引。孙哲平耐不住，手指掐进臀肉里，愈发用了点儿力，捏得张佳乐疼。一疼就想到之前情事里孙哲平投入时在他腰上、腿上留的指痕，也就知道他正忍得辛苦，更故意缩了缩里面，要夹一夹他。这一下绞得孙哲平耐性全无，按着他的屁股挺胯就全部顶了进去。
唔！张佳乐被捅得哼叫一声，指尖用力就掐破了孙哲平胸膛的皮肉。
全都进去了对不对……张佳乐枕在他颈窝里轻轻地喘，回头看一眼身后，手心摩挲着孙哲平的后颈要他低头。他仰头用鼻尖去碰他的鼻尖，唇去贴他的唇，腻腻地说，我知道、到那个地方了，你进到最里面了……
就像是重回处子之身，又被他再操开一次一样。他们第一次做时张佳乐又乖又羞，现在不但会使坏，还会挑逗他，真是出息了。
孙哲平离开软垫直起身，引得顶在张佳乐体内的性器也变了角度，弄得他又是哼一声。
玩高兴了？
孙哲平一面说话还一面用鼻子喷着气，张佳乐瞧他的样子就笑起来，点点头，说嗯！
他笑得憨甜，仿佛使坏的不是他，他是乖乖等着被疼爱的。张佳乐两只手臂都搭在孙哲平肩上，环着他的脖子，甜蜜地说我不想自己动了。
还未说完就被孙哲平掌着后脑发狠地亲，翻身把他压到身下。
性器退到穴口再重重全部捅进来，撑得他疼，正蹭过那处敏感的腺体，又引发酥麻的痒。快速而激烈，像狂风骤雨。
就是那个了，想了好久的感觉，现在终于尝到。是舒服到发痛，甚至发抖。张佳乐被孙哲平冲撞得不住向上耸动，才几下他就浑身都被操软了，连手指也是，再没了挠破人的力气。可他还想用力搂紧他的脖子，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抱着我……
不用他说，孙哲平已经抬着他的肩紧紧把他按进怀里，恨不能进得更深。疯狂的抽插很快就把被撑开的接连处都撞红了。
张佳乐被抱着压着，弯折得厉害，呻吟也带上了难受的鼻音，又觉得连这难受也是舒服的。
这次不像以前，他再怎么可怜地哼哼孙哲平也没减缓力道，每一下都用饱满的顶端碾着让他舒服的地方顶压过去，刺激得张佳乐勾在孙哲平腰上的腿都是酥软的，蜷着脚趾在他身上不住地蹭，不知是想他轻一点，还是想他进去更多。里面熟悉的酸胀泛出来，身前未得抚慰的性器也跟着有了反应，高高翘起来。
孙哲平这次没帮他服务了，张佳乐也不想自己碰。快感来得太猛太快，他怕自己一碰就要出来了。
孙哲平的狠劲儿像是没完没了了，张佳乐实在没劲儿再攀着他。腿滑下来只能无力地靠在他腰间，连抬胳膊搂着他都做不到，只堪堪扶在他肩上。
孙哲平边操他边拿嘴唇亲蹭着他，将他完全拢在身下，像是大型猫科动物伏在他身上。他的汗滴落下来了，张佳乐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玩过了头。
但过了就过了。孙哲平的汗水落在他身上，他就跟着荡漾，孙哲平吻他，他就在他的吐息里汲取氧气。张佳乐待在他为他圈出的领土里，仿佛只依靠他的爱就能活。
这场情事从激烈地开了场，就再没缓下来。没什么情趣技巧可言，完全是遵循欲望的交合与占有，颤抖与呻吟。快感也是原始般让人招架不住又欲罢不能。
张佳乐的性器抖个不停，顶端冒了水，随着孙哲平操干的频率晃来晃去。津液一下下黏在小腹上，滑腻腻的。他快高潮了，所以里面也缠人得厉害。孙哲平沉声发笑，声音低哑得吓人，说，绞这么紧，还没操开？
张佳乐被快感淹没得混沌一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体内驰骋的东西又粗又硬，经络鼓胀得一跳一跳的，不停地顶进来，顶得他受不了。
他受不了就哼哼，可这次非但不管用，他越是哼哼孙哲平还越来劲。张佳乐憋着嘴假哭要变真哭了，扶在他肩上的手就要推他挠他，挠得软软的只有痒，孙哲平还笑话他。
笑得意识浆糊一团的张佳乐又回过味儿来，回过味儿了就要生气，恼得皱眉质问他，什么紧…我以前不紧吗？
那质问夹着甜腻的呻吟也是黏糊糊的，似娇似嗔。孙哲平顺着他的腰摸到屁股，推起大腿压得他弯得更厉害。他拍打他两下，打得臀肉直颤，吻着他往他深处重重一挺，尾音匪气地上扬，附和他，紧——
在床上被打屁股还是第一次，张佳乐一下害羞得很，不要他亲把脸埋进孙哲平颈窝里，咬着唇不再说话了，呻吟也只肯泄出难耐的鼻音。孙哲平再拍打他两下，又揉着把那里掰得更开。抽搐的小口都箍不住了，里面却痉挛般收缩得更厉害。
孙哲平的东西隔着胶套也那么烫人，在他体内搏动，是要到了。张佳乐知道的，他自己也快了。也许这次可以单纯靠后面射出来，他们以前试过的，他记得那个感觉，也很舒服。
孙哲平进来得越来越快，最后一下正碾过他要命的地方，埋进最里面。精液隔着套子打在他内壁上，一股一股。力道是一样的，只比被内射的感觉少了些粘腻感，张佳乐被刺激得也呜咽着到了顶。
被插射的舒服和之前单纯的手活儿完全不同，高潮的快感不是喷薄而来，而是绵长磨人的。连精液也是缓缓流出来的，很稀薄，流了他自己一身。
他们相拥着缓了一会儿，孙哲平从他体内退出来，摘了套子又压回他身上。炙热的肌肤贴着肌肤，仍在余韵里轻轻战栗，张佳乐弯过嘴角，伸手越过孙哲平的肩亲昵温柔地抚摸他的背。孙哲平背上好多汗，他自己也是，刘海都湿得粘在额头上了。
在背上触碰的张佳乐的手那么轻、那么软，指尖像打上花瓣复又滚落的雨水，手心则像那花不堪风雨被压得弯垂摔落在他心里。与方才的激情相比，此时的轻柔愈发叫人难以忍受。可他那么撩人而不自知，孙哲平沉默地看着他，张佳乐轻轻地笑出声，觉得他们真是像疯了一样。孙哲平低头吻他，温存里带着隐忍不发，给他体贴的缠绵。
余韵褪去张佳乐就觉出腰酸了，却又是酣畅淋漓的满足。他一面和孙哲平接吻，一面摸他的脸，考虑一会儿起来洗澡的时候要给他把胡渣刮掉才行，又觉得倦得很，要么还是干脆明天早上再说吧。
而孙哲平显然不这么想，他亲着他，手里摩挲着他的身体，捏住小小的乳尖手法很色地拧。
张佳乐这才觉出不对来，想说话，可孙哲平吻得他说不出来。相贴的胯也蹭起来，性器抵着性器，把张佳乐刚弄出来的东西蹭得两人粘腻一片。张佳乐推了两下孙哲平就放开他，张佳乐被亲得气息不稳，喘着气问，还来啊？我不行了……
说话间孙哲平粘着他的地方就又有反应了，变热，充血。孙哲平笑一声，说那我不进去，就蹭蹭你。
张佳乐听话噗嗤一下也笑出来，说你当我十八岁那么好骗呢。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就是那个年纪，相爱，却没有在一起。孙哲平亲亲他，说听你的。说着让张佳乐侧过身，叠着腿，再次硬挺的性器从他湿软的穴口蹭过，挤着会阴与囊袋挺进他两腿之间。
张佳乐一下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孙哲平撑在他上方，像情事间那样缓缓地在他身上起伏、挺入。他亲他的耳朵，肩头，说宝贝儿，腿夹紧。
张佳乐听话就并拢了腿，夹紧了在他腿间进出的性器，也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床单。那性器是滑腻腻的，不知是沾的套子里的润滑液，还是粘上了他刚出来的精。反正全蹭在他腿根上了，和张佳乐自己的混在一起，感觉新奇又叫人害臊。非插入的性交带来了异样快感与羞耻感，总像是比过去的交合还彻底，是被他更深层次的侵占了。
挤在腿间的性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烫，孙哲平的吐息就在他耳边，听起来性感得要命。张佳乐听得不敢睁眼，孙哲平在他体内的时候也是这么喘息的吗？
他闭着眼睛不出声，也不敢看孙哲平，睫毛一个劲儿地抖。孙哲平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之前还野得咬人，结果这么容易就害羞了。他害羞了就又乖了，和他们第一次做时一样。
孙哲平侧头去亲他的嘴，张佳乐抬起眼睛看他，眼睛湿漉漉的，他喊他的名字。
孙哲平……
嗯。
进来吧。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孙哲平一下就顶开已经被干软的穴口，捅了进去。
里面很粘，没有排斥地推挤而是软软地缠吮着他。孙哲平也没再大开大合，他依然缓着节奏，专顶弄着张佳乐体内的腺体，用他喜欢的方式操干着他。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腿交，也许是孙哲平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被反复疼爱过的地方异常敏感，张佳乐很快动情，没几下里面就湿得更厉害。里面的水被性器带出来，发出嗞咕的水声，又随着插入拍打回连接处，在被磨红的软肉上蹭出白色的沫沫，蹭出一股子艳情。
他的身子又热了，脖子连着胸口、背心都显出情潮，绯红一片，呻吟也愈发绵软撩人。孙哲平啄吻着他，问他，喜欢用腿还是用这儿？
喜欢…张佳乐答非所问，又说，可是……
可是什么？
张佳乐摇摇头，像是不知该怎么说，又像是耽于情欲被快感纠缠得失了主意。他呜咽着哼哼，这次是真的可怜了。可是他纵欲了一个礼拜，又才经历了那么激励的情事，真的很难再硬起来。即使硬了也射不出来了。
孙哲平堵了他的嘴，不让他撒娇，把他的哼哼都吃进嘴里再全咽下去。他动得快起来，方才缓慢累积了许多的快感就成倍炸开，张佳乐无处排解难受得夹紧了腿直蹭人。没蹭两下腿也软得再没劲儿了，复又无力地敞开，刚才被性器磨红的腿根不住地抖。
那感觉来得太凶太快了，那种濒临高潮的酥麻酸胀，张佳乐太熟悉，汹涌得连心脏都要颤栗，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他被快感逼迫得浑身都紧张地发颤，胸膛无助地挺起来靠近孙哲平，是渴求的姿态。乳尖也软软地立着，那里只左边被揉了一揉，右边今夜没被好好照顾，没有变红变硬，还是天真的肉粉色。
张佳乐舒服又崩溃，呜呜地念着孙哲平的名字求饶。
孙哲平、孙…呜呜…不行了……
念得孙哲平心发软，身下的进犯却根本不肯停。他只觉得此时讨饶的张佳乐真是天真得可爱。他在他怀里软绵绵地哼叫着单方面高潮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孙哲平都摸得到吃不着的，这会儿怎么可能做一次就完了？
干性高潮知道么？
呜…张佳乐乖乖摇头，鼻尖红红的，眼睛水泠泠地求他，呻吟里带了哭腔，真的不行…孙哲平，好奇怪……
宝宝你婚都结了，不是十八岁的小孩儿了。孙哲平捋开他汗湿的额发，亲吻他的额头。他实在太可爱太欠欺负了。
他告诉他说，大人该玩点儿过的。
张佳乐不知道这个“过的”是怎么个过法，也不知道那个什么高潮是什么东西，他只感觉得到孙哲平是肉贴肉地在操干着他，比刚才还逼迫着人。他太烫了，比隔了一层胶膜要炙热，还要更亲密。他硬挺的性器在他体内流出津液，再推着那些滑腻的东西进到更里面，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硬实的顶端反复顶碾着张佳乐体内要命的地方，又凶又大力，顶得他好酸，甚至酸得发痛。总像是马上就要高潮了，可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得到解脱。
陌生的预感让他生出恐惧，又因汹涌的快感而无所适从，即使这恐惧是孙哲平带给他，他感到无助也只有攀紧他，依赖着他。
张佳乐呜咽着蜷起身体，像是要躲进孙哲平怀里。他里面愈发粘稠，孙哲平感到包裹着他的嫩肉在抽搐地绞紧，绞得他头皮发麻。是要到了信号，孙哲平哄吻安慰他，说快了。
张佳乐听不明白，只抱紧孙哲平的脖子好可怜地哭吟。他被快感逼迫得不住摇头，甚至天真地想把他挤出去，可一用力那里再被毫不留情地拓开，那快感就更强烈。
张佳乐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像熟透的蜜桃，甜得饱满，水分又足。惹得孙哲平忍不住下口去咬他。他想直起身好好看着他，可张佳乐不让，手上没什么力却搂他脖子搂得紧得很，像是真的害怕。
孙哲平再一个不深不浅地挺入，手里握着的腰腹突然敏感地绷紧，呻吟也一下停住了。张佳乐微张着嘴出不了声，攀着孙哲平的指尖都在颤抖。
那种感觉和射精的高潮不一样，甚至和被插射也不同。那是完全失控的，不由己的。就像是吸饱了水，软乎乎的一碰就颤的海绵，终于被挤压着让充盈的液体排出去了。带着被强迫的意味，却甜美得让人上瘾。
孙哲平抱起怀里哆嗦的身体，抚摸他的背，问，还好么？
张佳乐让他抱了半天才重新发出声音，他抽抽鼻子，呜呜地说着好舒服。
孙哲平笑起来，抹过他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笑他，小傻子。
既然张佳乐的身体终于学会用腺体直接获取高潮了，孙哲平也不用再刻意忍着，可以恢复让彼此都舒服的步调。
张佳乐只被他搂着哄吻亲一亲，还没跟孙哲平腻歪够，堵在里面的性器又再度动了起来。他还尚在余韵中，那快感竟是又冒出来了。张佳乐睁大眼睛，不明所以，觉得自己是被孙哲平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连身子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了。
张佳乐不知道，干性高潮是可以连续获得的，甚至没有需要孙哲平克制照顾的不应期。即使他纵欲一个礼拜乏得很，孙哲平只要继续在他体内冲撞挤压他的腺体，他就依然能继续获得快感，乃至高潮。
可他还没适应刚才那样的玩法，就慌乱且害羞，他侧过头不看他，手里推拒着孙哲平，说你怎么还来……
真是爽过了就不认账了。孙哲平指缝夹着他还软软的乳尖，用几分力去拧，弄得张佳乐痛哼一声。他身下往里一送，填得他满满当当，才说，我还会硬着呢。
那你、你，张佳乐急得跟他撒起娇来，有些害怕地问，还要多久才够啊……
他的声音与眼尾俱是媚意，这具身体才开始展露被疼爱过度的情态。孙哲平沉声笑一声，告诉他，够不了。
等孙哲平终于释放在他体内，张佳乐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了，舒服的哭叫伴着难耐的抽噎，到后来叫都没了力气，只剩可怜的鼻音了。持续刺激下，他的性器再度有过反应，又被孙哲平握在手里揉搓着出来了一回。铃口被沿着沟线揉开，射精时又舒服又痛苦。
体内孙哲平射出来的东西这次是直接一股股打在内壁上了，是张佳乐熟悉的感觉，粘稠的液体挤开哆嗦收缩的甬道，进到他自己都没触碰过的深处。
总算结束了。张佳乐呆呆望着天花板半张着嘴喘息，激情在慢慢褪去，身体还在微微战栗。他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因为哭得泪水沾在睫毛上，还是干脆承认是被做到缺氧。
孙哲平摸摸他的头，给他一个吻。他们一直亲来亲去，孙哲平下唇的伤口就时不时要流血，亲蹭间弄得嘴巴一圈都血糊糊的，看着吓人。张佳乐收回视线，抬手去摸他唇上的伤口。咬是他咬的，现在心疼也是真的心疼。虽然他被孙哲平折腾得几近虚脱，但看他流血还是舍不得的。
他手指头都没什么力了，孙哲平抓了张佳乐的手指轻咬一口，张佳乐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唇上脸上也蹭上了血印子。孙哲平用拇指抹他的脸，说，还挺够劲儿。
张佳乐听话就很想翻白眼，他不看他了，又去看天花板，说我都要死了…能不能明天再洗澡啊，我动不了……
不洗澡是不可能的。孙哲平没把持住，弄在里面了肯定要及时清理。他哄哄他的黏糊劲儿，起身去放了热水，再带张佳乐一起泡个澡。
张佳乐被孙哲平安置在怀里，泡了会儿又去玩水，掬了水扭身去擦他的脸，把血痕洗掉。一面洗一面想，明天估计要睡到下午了，睡醒可得帮他把胡渣刮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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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