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点燃3

发表于 2022-05-01  1.09k 次阅读


 

回去的路上张佳乐格外的安静。他把脸贴在车玻璃上,琥珀色的眼睛跟随着远去的街景穿梭掠过,眼睛一下也不眨动。孙哲平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时间,二十分钟了。他动了动手指,指示音在流淌的蓝调中不值一提。

 

“看到了什么?”孙哲平的声音有些哑,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鸡飞狗跳,也可能是沉寂太久的憋闷突然冒出一点儿芽尖。

 

自动驾驶的车子平稳地行进着,像一个步伐稳健的中年人,等在红灯前。

 

张佳乐维持着趴俯的姿态,有温度的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给予他一种活着的生机的错觉。他终于肯把目光舍给孙哲平一部分,开口不是欢快的声音,在蓝调音乐中有一种纸张的摩挲感觉。

 

“我们去的是三条街中唯一一家菜馆,它是会员制,你跟老板是熟人。弗兰克大街有五家电子宠物店,有一家是连锁店,不过快倒闭了。”张佳乐说起他看到的寡然无味的世界,眼睛里填了一堆沉沉的沙和灰扑扑的土,没精打采。

 

“现在的电子宠物商店竞争激烈,我以为只有猫猫狗狗,顶多是羊、兔子、仓鼠之类,你说得那家现在卖一些新奇种。”孙哲平敲了敲车内屏幕,换了一首悠扬的钢琴曲。“打个赌吗?它不会倒闭的。”

 

张佳乐一口应下:“好啊。赌注呢?”那双蜜糖色的眸一动不动注视着孙哲平,总觉得下一秒带着糖浆味儿的吻就落下来了。

 

双人座的车使气氛充满暧昧气息,淡淡的橙花味萦绕在鼻端,孙哲平的心痒痒的。

 

“一个不许拒绝的要求。打赌的期限,”孙哲平想了想,“一个月怎么样?”

 

“不用别的要求。”张佳乐从颓靡状态中变得跃跃欲试,孙哲平眼神示意他说下去。一分钟,张佳乐就满血复活了。

 

张佳乐指着指示灯旁边大厦上光幕大屏,花团锦簇里男明星戴着花环恣意大笑。孙哲平没明白,他看到上面的弹幕,是无数飞速掠过的生日快乐。于是,他试探着开口,猜想张佳乐也想这样过生日吗。

 

“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他边感叹着,边探究眼前人的情绪,尽管他总是忘记这是个不需要情绪的仿生人。

 

“我可以做到,让你像他一样。”孙哲平找不到妥帖的措辞,总觉得说多错多,对话像极了是包养关系。“庆祝生日是吧?”

 

张佳乐听着,眉毛皱着,他的笑挤在脸上让表情十分奇怪。“你见过哪个仿生人过生日的?”孙哲平的话像明知故问,又像粉饰太平,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他在照顾张佳乐的感受,但张佳乐根本不需要。

 

“那你想要什么?”这次他问得直截了当。

 

“你的花园。”张佳乐回答也不拖泥带水,毫不客气。

 

“可以。”

 

这实在是一件小事。花园而已,就像今天决定吃焖茄子还是炖土豆一样容易,就像今晚要十点睡还是熬夜到凌晨一样随便。孙哲平慷慨地答应下来,张佳乐满意地缩进副驾,摸着按钮把座位调成了休息模式。安静包围着两个人,在稀薄的花香里,车子驶向远方。

 

 

 

孙哲平思考过许多事情。张佳乐安静睡在一米以内的空间里,额发乖巧地遮住了耳朵和侧脸,金色的睫毛微颤,让人觉得他在装睡。孙哲平选择不戳破他,他望着飘到玻璃上的丝丝绵绵的雨,把张佳乐绑头发的透明发圈撸下来,让一头粉色的发盖住领口遮不住的锁骨。

 

“到了?”张佳乐动了动,没有睁眼。孙哲平的手还悬在他脸的上方,投落的阴影偏爱张佳乐的上半张脸,接着他看到,微张开的唇有些干燥,被上牙压进去舔到湿润光泽后轻松地吐出呼吸。

 

孙哲平嗯了一声,用手揉了一把孙哲平的脑袋,递过去的透明发圈被推开,张佳乐一副大爷现在要睡觉拦我者死的姿态,打开车门跳下去,一点儿也没有要等孙哲平的意思。

 

张佳乐停在一株凋谢的花旁,那朵花已经看不出颜色,佝偻着身子,花蕊暗淡低低触到因雨而润的土壤。

 

孙哲平跟上来,他疑惑地看过去,一地的枯草乱叶。他推了推张佳乐的背,无声地催促前进。

 

那朵花终究还是被掠过了,在一个小雨淅沥的夜晚。

 

 

 

“你去印个虹膜,免得以后进不来家门。”孙哲平将鞋子踢进鞋柜底层,对光着脚走进客厅的张佳乐喊着。

 

没人理他,家里仅有的另一个活人恹恹欲睡,窝在沙发里,蜷着双腿,枕着抱枕。张佳乐浑身泛着一股海浪退潮后的寂静,唯独一双眼没有波动地转了转。他有些不对劲,孙哲平察觉到一点儿,是进门之前突然停下来的那一阵短暂的时间,他明确地感到张佳乐前一秒是欢跃,后一秒毫不留恋。比起自己,张佳乐更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孙哲平想。

 

旧时光里埋藏的的伤痛,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里,随便翻出来,颇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席卷而来。

 

脱去上衣的孙哲平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佳乐。黑色的头发,眼神沉沉的,在黑夜里透着一股亮,有种不服输的劲儿,这叫他看起来性感又沉敛,却怎么也压不住内里勃发澎湃的情感。

 

他摸着张佳乐挠得一片红的手臂,有些粗糙的拇指来来回回地摩挲,让红的地方更红,烫的地方更烫。他不满足于白皙的手臂,而是转战在天鹅般的脖颈、圆润莹白的耳垂,手指重重地擦过,留一大片粉痕。

 

“生理需求吗?”张佳乐拉着孙哲平的手,将脸凑上去。那双手掌纹清晰,掌心温暖,在爱抚时,张佳乐的眼皮都烫热起来,像人类会生的一种常见病——高烧。他说:“我的功能包含了这一项。”

 

隐晦的暗示,没有人会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去看那册该死的说明书了。

 

情爱是一触即发的。

 

“热……”张佳乐的T恤还挂在身上,领口大敞,被他拽得估计没法再穿,兜头脱下。他眼皮染上淡淡的红,整张脸都热,急不可耐地去贴孙哲平的胸膛,可那里同样是热的。

 

“很顺利。”

 

孙哲平晃了晃手指,金属光泽的手上黏腻腻的,清亮的液体糊在上面,胜过洒落的月光镀上的银辉。

 

他用左手开拓着张佳乐的身体,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仿生人亲密接触。孙哲平想到了西部战区时,战斗型仿生人都是统一的外形,没有被设计外表,只能看到千篇一律的金属壳子,坏了就换,换不了就淘汰,取出芯片按到新的机器上。那场疯狂的战役能够取胜,有一半的功劳属于报废了几千几百的仿生人,那些不知疲倦、不会疼痛的机器。他记起来,在报废的机器人里面,有一个好跳脱好活泼的,是试验品,放到战区观察数据,最后只知道报废了,还有人说回收了,总之再没见过。

 

“在想谁?”张佳乐猛地坐起来,他一把推开孙哲平,眼睁睁看着对方从沙发上跌下去。“没意思,不做了。”

 

月光把张佳乐的脊背照得笔挺,柔光包裹着已经一丝不挂的仿生人,身上的每一寸仿真皮肤像银色金属,远观上去,是冷的,冰的,眼神是嘲弄的。张佳乐恼怒,这是不属于他的情绪,他对孙哲平的走神感到生气,信息分析告诉他,孙哲平的精神状态大概是怀念。

 

怀念谁?上一个情人,还是爱人?

 

他被孙哲平握住脚踝,拉扯着小腿从沙发上跌坐进怀里。孙哲平起伏不定的呼吸落在他的后颈,轻轻拍打着,让颈子的皮肤越来越红。孙哲平咬着张佳乐的耳垂,手箍着皮肤滑腻的腰,安抚他。

 

“别跑。”他道歉,为自己的不专心。“我错了。”

 

他们以一种平等的恋爱关系探索身体,张佳乐被取悦,他热情又主动的把二人的关系带到一条脱轨的铁路上。此刻,他不在乎这条路是否有别人,更不在乎谁会受伤。他坠落进情网,鼻息交缠,如一只泅游的鱼被困在孙哲平的怀抱。

 

孙哲平在吞吃他,那双手摸索过一丝不挂的身躯,怜惜胸前的两点,逗弄着,轻轻揪起,慢慢揉肿,像两朵不顾春寒绽放的樱。被舌头舔弄咬玩,就是一番雨润春花的景象了。张佳乐只觉得疼,又痒,火烧火燎一样,折磨着他。他不矜持,不做作,手掌包着胸口的软肉肆意揉捏,抚慰心照不宣的情欲。

 

上面点了火,下面也没被放过。

 

在孙哲平扩张开那个小口时,张佳乐自己都怀疑,真的是居家型仿生人吗?他比娱乐型更敏感。他的手扶着挺翘的性器,一只手刚刚圈过来,孙哲平按着张佳乐的腰顶进去,荡漾的臀波贴在孙哲平大腿,抽动时的声音,呻吟声,喘息声,杂乱在一起。

 

“慢……”张佳乐被顶得难受,眼尾泛出晶莹,不知是不是泪。他被填满,受不了孙哲平抽插的力道,胡乱伸着手去勾孙哲平的脖子,被回敬一个窒息的吻。

 

“不舒服吗?”

 

“受不了……慢点”

 

孙哲平放慢了速度,九浅一深,还是有种要嵌进张佳乐身体里的狠劲儿。他咬了一口锁骨,在白嫩皮肤上留下清晰的咬痕,拉过张佳乐的手,让他圈着自己,不至于被顶得散架。

 

屋外树影狂舞,屋里欢媾不歇。

 

食髓知味,第二次是在床上。张佳乐的脸贴着墙,脊背与孙哲平的胸膛亲密无间,他们的心动一起跳动,胸口一同起伏,一个呻吟着放浪,一个低沉着喘息,拼成杂乱的乐章。张佳乐的双腿被分得很开,他坐在孙哲平身上,被那根性器狠狠操弄着,顶到最深处,让叫喊声支离破碎。体液顺着交合的地方淌出,滴到床单上,张佳乐偏着头,凑上去索吻,被孙哲平掐着脖子含住嘴唇,又舔又咬,像打仗,不像做爱。

 

除了呻吟和喘息,他们沉默着,任由星星和月亮铺满整张床,再把光洒到身上。

 

结束后两个人还是维持着做爱的姿势,张佳乐向后倚着,把身体压在孙哲平身上。浊液缓慢地从穴口流出,糊在股间,顺着腿侧滴到床上,张佳乐费力伸着手指,戳开红艳的入口,将里面的残存引出。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孙哲平帮忙扶住他的腰,不至于张佳乐软倒。他的话引来哼声,张佳乐眼皮都不抬一下,把手上沾着的体液全抹到孙哲平身上。

 

“我的躯体90%仿真,有痛感,能高潮。”张佳乐说。他的脸上有一点餮足,更多的是懒洋洋,经历了一场痛快的释放。

 

孙哲平捏着他的手,低头吻在他的手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张佳乐语气有些促狭:“事后情话吗?”不等回答,他就起身去了浴室,脚步有些绵软,满身都是红印子。

 

孙哲平看着那双不急不慢迈开的双腿,端起床头柜上的冷水,一口一口喝完。

那年,西部荒野,百花盛开


我奉以最真挚的爱,抵御最寒冷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