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如愿

发表于 2020-03-06  3.95k 次阅读


作者:天腐的多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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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约9万字

本文关键词: 古代;洪荒;神话故事;双cp

防雷说明:副cp喻黄

“我说……商量个事行吗?”

“咕?”

“你老跟着我干嘛?”

“咕唧!”

“把你烤来吃了啊!”

“咕咕……”

“我真的不是你妈啊……”

“咕咕咕!!”

孙哲平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脚边站都站不稳、身上还带着粘液的鸡仔样的雏鸟。这个小家伙最开始是被自己发现的一颗从巢里面咕噜咕噜滚出来的蛋,撞到自己鞋边时裂开了一条口子。当时孙哲平正可惜这个鸟蛋不是完好的,不然今晚上就有口粮的时候,那个裂开口子的鸟蛋塌陷下去一块蛋壳。

大片蛋清一样的东西溢了出来,孙哲平正叹息可惜了好东西的时候,一只尖尖的鸟嘴从蛋壳里面探了出来。

“啾?”

一只毛都没长齐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的鸟崽啊……

“你就是赖定我了是吧?”孙哲平蹲下去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幼鸟,“我把你带回你自家的窝好不好?”

幼鸟靠在他的鞋边,蹭了蹭,然后努力抬起爪子在鞋面上挣扎地要蹭上去。

孙哲平觉得幼鸟迈着两个小短腿努力要爬上自己充满着喜感,他故意捏住一只毛都没长齐的翅膀,看着小家伙拼命地抖着腿挣扎地想摆脱控制。

“我留着你也只能拿来当储备粮啊,”孙哲平拿着手上的配枪戳了下小家伙,“还要等到你长肥,还要喂你东西,我很划不来啊。”

“啾啾。”

发现揪住自己翅膀的家伙,幼鸟准备狠狠给他几下,但是那个抓挠啄的力度近乎没有。挣扎间它差点把自己脑袋塞进了那个黑黝黝的枪口里面。

“非要跟着我啊?”孙哲平收回手上的枪,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点压缩饼干捏成渣滓送到还是嫩黄的鸟嘴前面,“你这样炖汤我都嫌弃肉少啊。”

幼鸟看了看孙哲平的手,干脆利落地挪动自己半个身体完全压了上去。

孙哲平相当无语地看着那个终于爬上自己手掌然后安心闭眼不动的毛团。

“装死么?”

一动不动。

“炖汤啊!”

处变不惊。

孙哲平一脸无奈地把这个小家伙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然后大踏步地往森林外沿走去。

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小家伙微微睁开了眼睛。

“啾啾啾~~”

但是孙哲平并没有听见,他要赶在傍晚的薄雾飘起来的时候离开这座森林。

佛像寺庙的残骸和大板根的古树交织在一起,青砖里面是腐朽的树根。质地轻巧的石块在千百年前被打磨干净后刻上了繁复的花纹,鸟兽虫鱼风雷电雨。

还有……

孙哲平的手抚摸过一处崩塌的石壁四面狮石柱座下是毁了一大半的石雕,隐约可见展翅的鸟兽和缠绕在其周围的吉祥果西番莲等各种造型的纹路。

他的掌心下面是带着湿气的石壁,粗糙而且古老。

“mayūra啊……”

古老的音节在他的唇间吐露,喉结在上下滑动,雾气在他的四周升腾。

“你看,”他的目光随着向上抚摸石壁的手不断游移,目光痴迷而放肆,“在你的地盘上,我连只不知道品种的小崽都只能把他捧着……”

“咕唧……”

孙哲平看着严重毁坏气氛还不自知,探出脑袋眼巴巴把他看着的鸟崽简直就想……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孙哲平阴测测地看着把脑袋支在自己口袋上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你知道有人说过岭南獠民好为蜜唧吗?”

那团明显毛色渐丰的毛球看上去懵懂又无辜,它尽量把自己缩到孙哲平口袋里面最角落的地方,然后用圆溜溜的眼睛把孙哲平看着。

孙哲平漫不经心的抓住一只趴伏在树根和泥土中的长蛇,手上摁住七寸的地方微微一使劲,就看到那蛇跟痉挛一般盘卷抽搐起来,尾巴噼里啪啦抽打着泥土和孙哲平的手腕。

最后就像是耗尽力气一般,一动不动和长绳一样垂了下来。

“看我们今晚有晚饭了。”孙哲平朝着努力把自己团巴起来的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

一团橘黄色的火焰在他指尖腾起,映照在毛团眼睛里面出落出了满满的好奇。

“看在有新生的面子上,我送它一程,”孙哲平漫不经心地提着蛇尾在火焰上烤制着,“我们来继续说那个蜜唧的事。”

苍青的砖石混合着青黑的苔藓和枯叶,看上去浓稠而又轻快的薄雾在石缝和巨木当中穿梭。孙哲平的声音就沾染着潮湿的水汽,在簌簌的声音中落到了地面。

“才出生的幼鼠裹着蜂蜜,拿筷子一夹就唧唧的叫开了。据说筷子碰到,就吱的叫一声;蘸上蜂蜜,再叫一声;入口的时候,还有一声吱。所以这玩意也叫三吱儿。”

毛团团看着烤的噼里啪啦作响的蛇,默默缩了缩,努力把自己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云南蜜唧、峨眉雪蛆,”孙哲平瞟了一眼老老实实窝在自己口袋里面的雏鸟,“这些都是非理类的吃食,不过三吱儿还有一种衍变类的吃法你知道吗?”

毛团团可怜巴巴地抬头,抬起翅膀把自己脑袋埋了起来。

孙哲平恶狠狠地看着那团毛茸茸的家伙:“其实才出壳的鸟崽也可以这样吃。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觉得风干鸡这样的菜品也不错,就是可惜活珠子的话你太老了。”

“啾~”幼鸟突然放下一只翅膀偷眼看了孙哲平一下。

就一下。

就像是大雪山上那双温润的眼睛,苍茫凌厉的大雪山上刮着带着冰锥的风,那颗广梧桐在风中窸窣作响却又岿然不动。苍叶梧桐的地方是一片净土,鸟兽安详,风刀雪刃都要拐个弯离开。

他在大雪山呆了多久呢?

孙哲平的眼睛里面有些恍惚……

“啾啾~~咕”

一股焦糊的味道飘了上来,孙哲平急急忙忙掐灭了手上的那簇火苗,蛇肉表皮一片焦黑,连爆裂炸开的地方,雪白的肉都微微泛黄。

孙哲平看了一眼努力伸长脖子朝着自己讨食的嫩黄鸟嘴,撕去那层糊掉的蛇肉把还算雪嫩的蛇肉凑到使劲张开的嘴巴边上:“这是我的,你要吃的话我吃什么?”

毛团毫不犹豫拽了一小块下来。

“还真是的……”

不愧是这里孵化出来的飞禽啊。

“你是哪个品种的?”孙哲平抓住还想拽一丝蛇肉下来的雏鸟,“毛都没长齐我也认不出你是啥品种啊,不过是姑娘还是小伙?”

“唧!咕唧!”

孙哲平拉开两条不断抓挠的爪子,扒开那层软绵绵的绒毛往屁股那截看了看。

“原来是个小伙子啊……”

不再挣扎的小家伙蔫搭搭地一点一点挪动着,直到拿屁股对着孙哲平为止。

“害羞了?”

不理你。

“悲愤欲绝?”

拿屁股对着你。

“这么别扭真是男孩子?正好再看一眼……”

“啾!!”

孙哲平的手指被狠狠啄了几下,孙哲平捏住已经完全硬实的鸟喙:“喜欢吃蛇肉这是什么品种啊……没见过啊……”

毛球抖着已经丰盈了不少的毛茸茸的身子,翅膀不停地在孙哲平的手上划来划去,细碎柔软的绒毛磨蹭过肌肤的感觉,就像是清风穿过河面荡开了轻纱一般。

孙哲平转过头看着那堵残破的石壁,天色沉下来的时候,石壁上暗色浓黑得化不开。石壁上斑驳的吉祥果和西番莲的刻纹越发的清晰和逼真,就像是下一刻枝叶都可以和蔓延出来攀上你的手臂。

孙哲平把趁他不注意又跟蛇肉展开拉锯战的雏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别吃了,你没法消化这个。”

在这片森林的背后,是这片天地最大的雪山。

大雪山有九十九座,里面藏着太多蛮荒异兽和盛景奇观。天地初开的时候有浑身雪白走兽匍匐在雪山上,等人的足迹遍布这个天下的时候,贤人出世他就衔着奇书下山;还有天河从山尖落下,上半河道中是雪玉水晶,下半河道里面是黄金宝石;豹身人面的天神守护着可以拓印下天空的湖面,湖面盛开着万千九层金莲花。

在三足金乌托起日君的时候,金黄色火焰点燃的扶桑树巅上的那片红色的叶子。每日太阳落下,火苗熄灭,然后灰烬随着长风洒遍了整片长空。

月君在大雪山带走灵蟾的寒气,日君在大雪山吞没所有的金乌。

混沌交合的时候凤凰降生于天地。

凤凰停在那棵苍叶梧桐上,他的尾羽带着落日的烈火,他的凤冠带着明月的姣白。

“你看过大雪山吗?还是说,你的魂魄还惦念着大雪山?”孙哲平站了起来,他的指尖抵在了石壁上不停地摩挲着,“mayūra……”

“啾啾!”

孙哲平的手停在了一个地方微微使劲,就像是切入豆腐一样,手指顺滑地插进了石壁。

“你的眼睛我帮你带走了……”

森林的黎明来得很突然,在一瞬间阳光就突破了树冠,就像是可见可触碰的光柱一般坠落下来。

那片遗迹已经恢复到以前从来未被发现过的样子。

那堵石壁上的刻纹清晰可见,破开孔雀脊背的菩提树已经崩塌,展屏的孔雀缺失了一对眼睛,西番莲和吉祥果破碎得看不出原来富丽堂皇。

石壁带着森林恢复了他往日的死气沉沉,连羽虫的鸣叫都没有。

只有阳光窸窣落下,草木依旧盘绕生长。

孙哲平带着一只雏鸟回到了他的住所,那只才破壳一天的雏鸟简直就是见风就长一样,已经浑圆得跟一个球似得,比才破壳的时候大了一倍多。

“你是品种问题还是……”孙哲平把已经升级成为毛球的小崽扔到了自己的床上,“那个蛇肉不能多吃啊,要放在以前的话,那玩意好歹也是一只Nāga。”

“咕啾。”

孙哲平抓着已经满羽的翅膀展开看了看:“看毛色你不是迦楼罗啊,怎么吃了没事?”

毛球果断又拿屁股对着孙哲平。

孙哲平看着拿屁股对着自己的小崽伸手就捏住他的脖子:“小鬼别忘了你成年以前要靠我来庇护。”

毛球愣了一下,果断滚进了孙哲平的怀里。

孙哲平搂着一只明显又重了不少的毛球突然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可以带着你去咨询一个很有养鸟经验的家伙。”

有一个猜测在心底,但是孙哲平回避去猜想他的真实性。

很明显被归类到鸟类让毛球幼崽相当不高兴,他用已经长出了尖端的爪子狠狠地给了孙哲平一下。

“真是长肉的同时长胆啊!”孙哲平狠狠捏了下他的后脑勺,他手上有清晰的几道红痕,“直接带你去兽医院你信不信?知道看兽医是什么结果吗?要么你被人剖开肚子拿去研究,要么被阉了这辈子你就当姑娘吧。”

长胆的毛球果断又狠狠啄了一口。

孙哲平头上青筋暴起,他默默按捺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拎起毛球再次出门。

在这座城市的南边有一个古董书店。

“你从大雪山的领地回来?”

在孙哲平踏进那家书店之前,垂在门楣上的风铃就开始叮咚响了起来。

“你家那只躁动了?”孙哲平跨了进去,“大雪山的归属性就这么割舍不下吗?”

书店里面坐着一个面目温柔缱绻的年轻人,他的手上摁着一只异鸟,纯金的羽毛柔顺的铺满了他的身躯。头上有着极长的三层凤冠,从顶端的纯粹灿烂奢华的金黄色到逐步收敛到根部低调繁复的铂金色。在他的尾部还有极长的尾羽,每一根尾羽都是浓烈到可以媲美太阳的金黄色。

“不是冲着大雪山啊……”青年一个没看住,那只异鸟哗啦一声就完全展开了羽翼,小小的旋风开始在他身边若隐若现。

他的翼展极宽极大,足有他的三个身长。满屋的书页在哗啦作响,尘埃被刮卷起来化作大量符咒一般的文字在上下沉浮。

“乖啊……”青年抓住黄金鸟的背部,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喙部,“安静点我才好问事啊,或者你变回来不就完了?老是保持着自己的法身你是在跟谁赌气啊?”

“这个品种的都喜欢赌气么?”孙哲平放下眼见着又大了一圈的毛团,“黄少你再怎么闹在喻文州的控制下也翻不出花样的。”

黄金鸟狠狠地盯了孙哲平一样:“孙哲平你是瞎子吗?你看不出来这个傻货跟我不是一个品种吗?”

“飞禽在我眼里就两个品种。”

“那你还真是瞎子,”黄少天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明显对那碟墨汁感兴趣的毛球,“见风就长的你觉得天地间会有几个?你不是想找他很久了吗?怎么放到你眼前的时候你不敢认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孙哲平你不仅是瞎子还是一个傻子和胆小鬼!”

喻文州明显对那只幼崽很感兴趣,他伸手去抓那只开始准备糟蹋他墨汁的毛团,却不料那个家伙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翅膀。

“你带回去再过一天,你就可以确定他是什么了,”喻文州收回了手,顺手抚摸着自己怀里面柔顺的金黄色毛羽,“闻风长的不外乎就是凤凰之子,你觉得天下会有除了我怀里这只以外第二个迦楼罗?”

不会有第二个迦楼罗,迦楼罗每日吞食一条龙王和五百条小龙,在一万年以后龙毒焚心而死。它会飞到北地至寒的地方在冰天雪地中上下翻飞七天七夜,最后留下一颗如意琉璃心。

等琉璃心化开的那天,天地间又迎来一只迦楼罗。

迦楼罗有上古妖神的血脉。

凤凰在天地阴阳交合的时候诞下了两子。

孔雀和迦楼罗。

或者说,孔雀和金翅大鹏。

“不跟他打个招呼么?”喻文州捧着歪在他怀里的黄少天的翼翅,“好歹是你哥哥啊。”

“哼,”黄少天相当不给面子的转了过去,“这只孔雀魂魄都没齐全谁要叫他哥哥啊?你看那个傻样我简直不想承认我们是一个妈生的。”

见风而长的毛团已经看得出来孔雀的雏形了,麻褐色的羽毛在逐渐脱落,他的头部长出了羽冠,繁复硕大的尾羽开始出现。

“我早该想到,”孙哲平看向已经不像毛团的孔雀神色有些恍惚,“敢吞噬娜迦迎风而长,还在大雪山孵化出来的灵物,除了他还有谁?”

“我也是敢吞噬娜迦迎风而长大雪山出生的呜呜……”

喻文州和颜悦色地捏住怀里金翅大鹏的喙部:“快带他回去,孔雀闻风而鸣,鼓动八方。再过一会,你等着他在这就给你化身吧。”

孙哲平上前抱住那只孔雀:“他的三魂七魄少了哪几个?”

喻文州挥手示意他把孔雀抱过来,抓住想狠狠啄他一下的脑袋对上了那双眼睛。

孔雀有一双继承了凤凰的眼睛,极其深沉的黑色瞳孔外面是瑰丽的金黄色。

“少了命魂地魂和灵魄天冲和精魄。”

“原来还剩了一半啊?”黄少天扇了孔雀一下,“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家大孙不是傻子,少了命魂和灵魄的你才是傻子。怎么办更不想叫你哥哥了,一个傻子当哥哥简直有损我金翅大鹏王的形象啊。”

孙哲平看了围着孔雀打转的金翅大鹏,开口刺道:“他也不想有一个被做到连化身都没法维持,只能用法身出现的弟弟。”

盛怒之下的大鹏金翅王准备扑上去狠狠给孙哲平一爪子,不了被喻文州拽着尾羽揪了回来。

“晚上补偿你,”喻文州不容挣脱地用手按住他的翅膀,“现在别闹好吗?”

黄少天合拢翅膀,乖乖趴伏在了喻文州的怀里。

“你知道该怎么做,”喻文州抬头看了眼孙哲平,“把这本书带回去好生翻一翻吧,说不定……”

一本书从书柜里面无声抽了出来飘到了孙哲平的面前。孙哲平接过那本书,便准备带着毛都快换了一半的孔雀离开。

“走的时候注意打扫一下这些毛,”喻文州抱着黄少天往后院走去,“祝你,终成所愿,终得所应。”

终明己心,终明所求。

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所欲所求的是什么了,孙哲平抱着那只不断褪毛出羽的孔雀扯出一丝苦笑。不知道是所欲所求太多一时间没法确定是哪个,还是在轮回和岁月中被碾压到无欲无求。

唯有一点确定,孽缘深重,无所解求。

佛求不得,神无所破;问心不得,可知其所?

孙哲平埋着头看着怀中越发华丽张扬的孔雀,低低的笑声逐渐变作他仰天的狂笑。

所求所欲只有一个。

他坐在自己的住所的床上,替不断疯长的孔雀打理收拾着凌乱的羽毛。

“喃,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孔雀伸长脖子轻轻啄了一下孙哲平上下嗡动的嘴巴。

“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歪歪脑袋,不是说取名字吗?

“也是啊,”孙哲平捂住眼睛,“孔雀大明死去的时候周身会如同他的父亲一般燃起大火,不同于凤凰直接般涅重生在火海一样。灰烬里面会长出一株天雨曼陀罗华,等这株曼陀罗华谢了的时候果实坠地会化作一枚孔雀的蛋。”

所以当时根本找不到鸟巢,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凡鸟,。

孙哲平根本不敢让不停啄弄自己的孔雀看到自己的眼睛,他搂着孔雀的脖子声音低哑,就像是大江起风雨一般渗入耳朵:“快点想起来啊,等你化身想起来的时候我带你去南海捞蝤蛑怎么样?”

“不喜欢蝤蛑?那去热恼那边抓娜迦吧,怎么你和那只金毛一个性子?娜迦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虎枭呢。”

“啾……咕唧?”

“先把你的命魂和灵魄找回来吧,”孙哲平闭上眼睛顺着孔雀长脖抚摸下去,“这么傻缺就跟着人走了,幸亏是我。要不是我你准备怎么办?在那个林子里面呆着?就这样魂魄都不齐整的呆着?呆在森林里面一辈子还是跟着别人就走了?”

“唔?”

孙哲平搂紧怀里面带着灿烂耳羽背负五彩羽翼的少年,睁开眼睛看着他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上下摸索着自己身上不同于法身的躯体。

“叫你什么?还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的那个名字?”

“啊……”少年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细细柔柔的绒毛一般的触感,“什么……”

孙哲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搂着少年的后脑抵住他的额头。

“乐乐啊……”

“嗯……”

孙哲平觉得养孩子是个很操心的活,尤其是一个大号心智不太健全的家伙。

其实按照时间算的话,这家伙还属于一个幼崽。

自从抱了只会化身的孔雀回来,孙哲平每天早上都会在“惊喜”中醒过来。

“张佳乐起来啊……”孙哲平低声哄着趴在他怀里睡得特别香的少年,“你怎么半夜又跑到我这来了?”

“唔……”张佳乐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孙哲平一眼,然后再次果断埋在他怀里继续睡。

孙哲平有些头疼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缺少命魂和灵魄的孔雀心智就是幼儿。不,不仅仅是幼儿,这个家伙就像是才破壳的幼鸟,直接把孙哲平当自己最亲的人了。

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缺少了命魂和灵魄,就是懵懂无知的状态。

孙哲平给趴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张佳乐裹严实了,靠在床上摸出了放在床头的那对石雕的眼睛。

“万物之灵汇于睛目,”孙哲平看着那对石珠喃喃自语,“这块里面是你的命魂还是灵魄?”

张佳乐抱着他的腰趴在他的怀里睡得特别香,他的形态还不稳定,时不时的耳朵就会化作耳羽。炫丽繁复的细碎羽毛细腻的贴着他脸颊逐步显现出来,最后化作花冠一般五彩斑斓的长羽环绕在耳朵的位置上。

雪腻的皮肤在色彩斑斓的羽毛下格外通透,翠色柔亮的碎羽从微红眼角蔓延到浓黑的头发里面,半妖状态下的孔雀就像是堕落的天神。

诱人犯罪的无辜。

孙哲平伸手捏了一把张佳乐的腮帮子,恨恨地说到:“让你打呼噜,让你还流口水,让你还这么没心没肺。”

我简直要操碎心了……

孙哲平把好不容易睡熟的张佳乐从自己身上挪到了床铺上,然后下床去弄点吃的。

幼龄化的张佳乐其实也没啥过分的爱好,一个就是吃,另一个就是睡。

虽然没搞懂为什么张佳乐热衷于半夜钻自己的被窝,但是对于美人投怀送抱这一行为孙哲平乐在其中一点都不反对,就是忍得有些辛苦……

弄些什么吃的才是每天孙哲平最头疼的事情。

他活了这么长的岁月重来没有操心过这个问题,从上古到现在,就算是轮回了三次他也从来没有关心思考过怎么做饭,怎么把吃的弄得特别可口。

现在不一样啊,张佳乐一天的乐趣就指着每天三顿和随时可以打盹的地方。

好吧,孙哲平继续在张佳乐醒来之前头疼吃什么怎么做这几个重大问题。

孙哲平最怕的就是孔雀跟迦楼罗一个脾胃,挑嘴嗜鲜,孙哲平看着喻文州把一个迦楼罗养的都快超重了确实很羡慕人家那份细心和耐性。更何况回来看到自家的总觉得摸哪都咯手,薄薄一层皮肉下面就是骨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亏待他一样。

其实算起来他们之间已经分不清楚谁欠谁谁亏待谁的问题了,因果缘由彼此根植得太久太远太深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记得的全是一种叫做庆幸的感觉。

庆幸于千万人之中,千万年之间,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庆幸他走下了那层汉白玉嵌了云母八宝的丹壁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佛说因果不断,缘起缘灭。

道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

谁都逃不过那千丝万缕的时间的联系和岁月的碾压,连佛也有三世轮回,燃灯熄了青烟才有现世佛陀,连弥勒都还等着来世轮回。

一死一生,有上有下。

一念缘起,因果轮回。

因果缘分那么飘渺脆弱,却可以维持我们彼此的纠缠到现在,我怎能不庆幸?

但是,事实上是现在孙哲平给什么,张佳乐就接过来吃什么,好吃也好不好吃也好他都吃的干干净净,恐怕是连挑嘴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凤凰那一脉的血统从最开始那一辈起就是挑嘴的杰出代表,这不吃那不吃、不干净不吃时辰不对也不吃,到了他后一辈这个习惯已经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迦楼罗专门盯着娜迦吃,吃到蛇毒攻心反噬而死了都不悔改。

所以孙哲平更心疼,连如此顽固的本性都丢到了脑后,怎么不让他心疼?

虽然喂食和思考弄什么有点麻烦,但是孙哲平还是坚持每天变换着花样给张佳乐弄些吃食。

喂食麻烦是因为孙哲平教了几次张佳乐如何用餐具后发现张佳乐还是喜欢用爪,没奈何下孙哲平只有亲自来喂张佳乐。

更何况每次端着食物进门的时候,张佳乐把你眼巴巴看着的表情确实让孙哲平从内心涌现出一种特别爽的感觉。

今天早上就吃鲜虾蟹肉蔬菜粥吧,孙哲平几下破开大海蟹的蟹爪,把大块的蟹肉撕成细丝混着豌豆鲜虾仁和玉米一同熬粥。他端着碗回卧室的时候张佳乐已经自己醒了坐在床上,听见门响就抬头冲着孙哲平笑。

孙哲平魂都要给他笑掉了!

张佳乐不知道是饿坏了还是好奇,抱着孙哲平离开时随手搁在床头柜上的那对石雕就开啃。原来完整圆润的两块石头给他像是啃丸子一样啃了一大半,然后嘴角还沾着石屑就冲着孙哲平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孙哲平倒是不担心把张佳乐牙给崩了,毕竟他当年吞噬佛祖金身都没问题。

但问题是那块石头崩了的话上哪去给他找命魂和灵魄?

“你啃什么……”孙哲平一只手卡住张佳乐的手就要去抢那对石头,“饿了我们吃其他的好不好这玩意没味道啊……”

张佳乐眨巴着眼睛看着孙哲平,干净利落地伸长脖子埋头直接再啃一口。

孙哲平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看着张佳乐一口啃完剩下的石珠,简直就像是磨牙一般直接嘎嘣嘎嘣几声就把这个粉碎了。

张佳乐啃完抬头看着孙哲平,眼神无辜又水润。

孙哲平把手上的那碗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搂过张佳乐:“你把它啃了那……”

张佳乐顺势伸长手臂勾住孙哲平的脖子把自己埋进了他的肩窝:“大孙……”

孙哲平觉得今天的惊“喜”有点大,他觉得惊得连他的魂魄似乎都有些不齐整了。

“再叫……一遍”,孙哲平捏住张佳乐的下巴把人对上那双眼睛,“刚刚叫我什么?”

张佳乐一脸理所当然地开口:“大孙啊……”

上一次听到这个人用这种语气这种神态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上一世在雪地里面,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干净的时候他看着那人双唇一张一合。

呼吸间的白气似乎将面容都模糊了,只剩下最凛冽的颜色对比,黑发乌金色的眼瞳五色丝绦,唇红齿白间似乎可以触及到他的声音。

“大孙……”

“嗯。”

“孙……哲平……”

“呜……嗯”

孙哲平端过那张天真无邪还带着好奇的脸就吻了下去,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把压在自己心底最勃发的情绪传达过去。

从我的心底传达到你的心底。

你不闻不听不知不察,我便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你。

张佳乐被他搂着腰拗过头从上往下吻住,从微张的口中侵入舔舐口腔里面的嫩肉,他刚刚触及了几下还有点不知所措的软舌,就发现对方已经不点就会自发的开始试图用舌尖去探寻自己口腔的侵入物。

“嘶……”孙哲平捂住自己的唇角心情复杂地放开了张佳乐。

张佳乐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睁着一双水汽弥漫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孙哲平。他的舌尖挂着一丝血红,嘴角更是明显的落下一抹艳色。

张佳乐有些不解地舔了舔嘴角的血丝,然后抬眼看了孙哲平一眼,按住盘坐在他旁边的孙哲平的大腿就要往他身上爬。

“没咬够么?”孙哲平纵容地看着张佳乐伸手点了点他嘴角的伤口。

张佳乐盯着孙哲平嘴角被他咬出来的伤口看,然后葱白如玉的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那块血渍。

张佳乐舔了一口自己的指尖然后伸手去搂着孙哲平的脖子就伸出舌尖朝着那处伤口舔去:“饿啊……”

孙哲平脸色有些不好看……

饿了就逮住自己咬啊,咬了第一回还要咬第二回啊……

刚刚要不是自己舌头收得够快,以他的牙口估计就得被他牙拉一道长口子。

“饿了你就咬我啊,”孙哲平有些咬牙切齿地逮住在自己身上乱蹭乱咬的张佳乐,伸直腿压住张佳乐精瘦白润的一双长腿,“简直长胆了啊……”

张佳乐把胳膊撑在孙哲平的肩膀上努力往上伸长脖子要去够着刚刚占尽自己便宜的那双嘴唇,孙哲平微微一个后仰两个人一块摔进了绵软的被窝里面。

孙哲平的手顺着张佳乐敞开的睡衣下摆就摸了进去,勒住他一只手就可以搂住的细腰:“想干什么?”

张佳乐眼波流转一派天成的婉转风流:“想……吃啊。”

孙哲平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端过放在床头的碗:“来吃吧。”

张佳乐明显打量评估了一下那碗粥和孙哲平,念念不舍地盯着孙哲平的嘴巴:“我想吃……唔……”

孙哲平果断把微凉的粥塞进了张佳乐的嘴巴里面:“不许挑食。”

张佳乐嚼了两口乖乖地任由孙哲平一勺一勺喂完了那碗粥。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吞完最后一口后亲了一下张佳乐的嘴角,张佳乐缠着孙哲平的手还要亲回去的时候被孙哲平强行摁进了被窝。

“乖乖睡觉啊。”

张佳乐很明显没有睡意,在啃下那块石头后他就像是注入了活水的一汪绿水一样,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就像是古玉有了灵气,枯木迎来新春。

“我得找个时间让那个爪残的看看么?”孙哲平搂着张佳乐亲了他的额角,“还是你自己老实交代一下?”

张佳乐把自己埋进了孙哲平的肩窝,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哲平脖颈一截麦色的皮肤。

然后果断咬了上去。

“嗷!”

孙哲平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张佳乐简直就想……

就想……

“你真以为我会这么惯着你么?”孙哲平把张佳乐压倒在自己的身下,伸手去捏张佳乐一脸讨好看着自己的小脸,“牙口真好啊……”

张佳乐可怜巴巴地从孙哲平身下挣扎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好几个红印子,本来就没怎么扣上的睡衣更是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细嫩的皮肉。

“算了我带你出去逛逛,”孙哲平抓住看上去不堪盈盈一握的脚踝把人拖了回来,“这是什么表情?赌气给我看?”

张佳乐鼓着脸看着孙哲平。

“不理我了?”

“你还小么?”

孙哲平发现张佳乐生气赌气的方式跟之前一模一样,比如老喜欢转过去不理自己,比如喜欢……

“又拿屁股对着我啊……”

孙哲平捏了把张佳乐的屁股,看着张佳乐一脸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屁股就往床里面缩。心情大好的下床给张佳乐找他可以穿的衣服。

张佳乐嫌弃地看了一眼孙哲平给他找出的衣服:“太素。”

孙哲平一口血哽在心口:“你要穿多花的?”

张佳乐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从自己身后捞出尾羽:“至少这样吧……”

孙哲平果断拒绝了这个建议:“那我还不如抱着一只孔雀上街。”

张佳乐立马转过去又不理他了。

所以说养孩子不仅是个让人操碎心的活,还是个体力活。

因为张佳乐就为了孙哲平那句还不如抱只孔雀上街,张佳乐果断变回了自己的法身。

“果然是一个品种的……”孙哲平伸手去摸孔雀长长的尾巴,“赌气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

不给摸!孔雀拖着自己的大尾巴努力避开。

但是……

混蛋嘤嘤嘤嘤!

孙哲平提着一只鸟笼站在了门口,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微缩了的孔雀在愤怒的挠着笼子。

拿法术困住自己算什么!

还把自己缩小!

还把自己塞进笼子!

孙哲平给鸟笼盖上布就拎着鸟笼准备上街。

喻文州似乎早就知道孙哲平要来,桌子上摆着的都是两碗沏好的茶叶。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孙哲平是这样带着张佳乐出来。

黄少天在孙哲平拎着鸟笼进门的那一刹那就笑开了,声音欢快到可以让一条街感受到他现在是有多么的幸灾乐祸。

“丢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叫你孔雀你敢应吗丢人丢到这份上,”黄少天这次是化身人形,直接笑跌进了喻文州的怀里,“张佳乐你真的简直是咱们一族的标杆啊!我们一族有几只享受过进笼子的待遇你简直丢人哈哈哈哈!”

“不对,”黄少天上前去掀起那层布料,“孙哲平你说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孙哲平把张佳乐从笼子里面抱出来,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少天的话就看见张佳乐张开翅膀就狠狠给了黄少天一扇子。

“靠!!”

黄少天果断恢复了自己法身迦楼罗扑上去跟孔雀打了起来。

喻文州护住那两碗茶叶,指了指后院:“要打去后面打,少天你再把这里弄得一团糟我就让你吃一个月的素败火。”

很显然这个威胁对黄少天来说太致命了,他在躲开张佳乐一个狠啄后就果断缠着孔雀去了后院。

“现在,你想知道什么?”喻文州端起一碗茶吹了口气。

“这回找到的是哪一个?”

“你没看出来吗?”喻文州指了指自己的后院,“不仅是灵慧,整体都精神了不少吧?”

“万物之灵汇于睛目,”孙哲平看着那扇门后,“所以是命魂吗?”

喻文州不置可否。

原来是命魂,三魂七魄里面最重要的那个。

打起来的话,以前迦楼罗不是孔雀的对手,现在迦楼罗还没动手就可以把孔雀给聒噪死。

“喂喂,还记得我不?”

“上次看你整个都傻了的样子,你还记得多少啊?”

“喂喂老不理我干嘛?我好歹是你弟弟啊!”

“张佳乐张佳乐你是不会说话吧?难道说命魂回来了整个人反而更傻了?”

张佳乐实在忍不住了,一个抬翅一下把在自己身边碎碎念个不停的黄少天砸到了地上。

“闭嘴,”张佳乐恨恨地说到,“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我亲爱的话唠弟弟?”

黄少天趴在地上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一般神秘兮兮地凑上去贴着张佳乐问道:“你装傻是不是?”

“我就是真傻不是么?”张佳乐斜眼看了黄少天一眼,“反正都傻了这么久了,真傻和装傻有什么区别?”

黄少天换回自己的人形法身坐在地上抿着嘴看着张佳乐,他习惯性地伸手搂过孔雀抱在怀里:“还是有区别的……这个影响很大啊你要是真傻”

张佳乐有些不解的抬头问黄少天:“啥影响?”

“影响我的形象啊,”黄少天摸着孔雀的羽毛上下其手,“你看说出去迦楼罗有个傻子哥哥……喂喂!你又打我!还打我脸张佳乐我给你说这个不能忍啊你别逼我动手揍你这个智障!”

孙哲平去后院的时候孔雀和迦楼罗正打作一团,两团拖着长尾巴的毛球简直就是滚成了一团太极八卦。打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翼翅互相卡着不说,他两的尾羽已经搅合在一起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疙瘩。

喻文州看着自己后院碎成渣的好几盆植株,笑得越发的温柔了。

他施施然走到互相较劲掐成一团躺在地上摇来摇去的一个阴阳球状的两只面前蹲下来,准确伸手抓住金黄色的那只:“我们这半年都吃素吧。”

迦楼罗就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几个踢蹬松开纠缠在一起的翅膀就跌跌撞撞栽进了喻文州的怀里。

不过半路被两只互相打结的尾羽直接拉拽到了地上,然后一脸委屈地抬头看着就在他身边蹲着的喻文州,低声哀叫了几声。

喻文州叹了口气捡起趴在地上的迦楼罗,搂在怀里给他解开和孔雀尾羽打结的长尾。

孙哲平搂住扇着翅膀朝自己扑棱个不停的孔雀,接手解开了剩下的几个疙瘩。

“管好你家的金毛,”孙哲平搂着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曲着脖子不断摩擦着他的手腕的张佳乐,起身的时候看了眼冠羽都炸开的黄少天,“你就只会趁虚而入么欺软怕硬吗?”

黄少天简直委屈得要死,像是一只带爪的蝙蝠蹭蹭就往喻文州的脖子上爬。

喻文州抱着唧唧呜呜叫个不停的迦楼罗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脖子:“咱们妖族可不分什么趁虚而入啊,只有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啊。”

喻文州抬起黄少天的下巴亲了一口:“别忘了饕餮吞吃八方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几个兄弟一块啃了,螟蛉子连父母都要啃噬干净的。”

“凭他吗?佛祖小舅子的地位?”

“都说了是妖族的,”喻文州身边翻滚着一层波澜透明的水汽,抬手间温润得隔了一层薄纱一般,“跟那个金身修炼的有什么关系?横竖是我族的事情,与如来何干?”

风云在喻文州的脚下云集聚散,雷声伴随着虎啸龙吟在他的身后乍响。他似乎是换了一个人,穿着青玉抽丝云气聚集而成的繁复衣饰,长发就像是染了墨的银河堕下了九天。他的眉目在水雾缭绕之间如诗如画,温柔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

“佛祖说他是佛母他就是佛母吗?孙哲平你那身天生反骨呢?”

“你以为,那个叫如来的算什么?”

喻文州捧着一只迦楼罗,一步一行之间便是天人之姿龙凤之章,眉目带上讥诮也是柔和得如水如云般飘渺。他随手摘下院中熟透了的一颗葡萄塞进了明显还想开口的迦楼罗的嘴巴里面。

“青赤之鸟若见兮,比翼可说无怨悔?既得一面见公子,何如不尝喜?天知云君降风雨,东皇驰骋驾青云。凤鸟栖梧桐饮醴泉,黄泉不知金羽归。苍鹏起翼转……”

喻文州哼着一首小调消散在了云雾之间,若说孔雀当年闹翻三界六道叫傲骨铮铮,这位却是傲骨天成,就像是松菊竹天生的骨节一般,天生的谦谦君子,如切如琢。

云雨风雪刻画了他的骨骼,时光雕琢着他的躯壳。大蛮荒时期他就已经在和烛龙对饮畅谈,看那一睁眼一闭目的昼夜更替和一呼一息间的春夏秋冬。

喻文州给他的书店提名叫做云梦泽,孙哲平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

醉月云梦泽,不知南风至。如蜃吞风雨,须臾若有无。

便是气吞云梦泽。

他要是愿意,区区一个云梦泽便是翻手即成覆手为虚。

应龙君。

孙哲平转身带着张佳乐离开:“我们去找剩下的魂魄。”

“你不打算告诉他们么?”黄少天从喻文州的怀里振翅飞了起来,“关于……”

“关于张佳乐现在装傻还是关于他们的大蛮荒时代的事?我可是漏了些口风出去啊,”喻文州偏过头看了黄少天一眼,“可惜别人的事我没那么多兴趣去查那么细啊,我只用了解清楚你便是了。”

太古的事情记不清楚了对于孙哲平来说是恩赐,因为张佳乐魂魄不全的事实就像是一把钝头刀,天天在他心尖最嫩的地方磨来划去。

都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佛说万事皆有缘法,一念缘起,因果即成。

什么是缘?黄少天蹲在喻文州的肩头看着孙哲平带着张佳乐离开,转过头用喙替他的应龙君梳理了下发丝:“文州,文州你说他们可以参悟明白多少?”

“何必参悟?”喻文州扶了扶被迦楼罗整得乱糟糟的头发,“佛说有因果,就因果成了?问题是,那个如来他在这飘渺天地之间算得了什么?我觉得如来在有资格说这句话之前,先和大梵天撕分清楚谁是他们那边的主宰比较好。”

天地不言不语四季轮回生死交替,从混沌被盘古劈开的那刻起,便有冲鳞鸟木欣欣向荣。到女娲照着自己的模样捏出人类,万物都在安静看着这个孱弱的生灵繁殖、迁移和扩散,最后城池林立,聚散合离。

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和古神有什么相似?上古洪荒众生万物在窃窃私语。

就因为女娲给了他们七情六欲,生死轮回?

那么弱啊……

却又是那么强。

他们当中出现了可以斩杀九婴相柳之辈,他们似乎可以有了跟我们抗衡的力量,现在抓捕一个人来当食物不止比以前麻烦了一点。

他们成长得好快,更替得也好快。

个体没有足够的时间长久维持下去,他们是怎样传承和壮大他们的族群?

似乎在那个一瞬间,妖神鬼魔第一次把人作为食物的眼光稍微转移了一点,他们都想去尝一尝那个滋味,那个叫做情感叫做欲念的滋味,那个他们从未有过的从未体验的滋味。

何为缘起,孰以情深?

不外乎,情之所以,天地大义。

六界众生,看不破,参不尽,数不清。

谓之有情。

你折下一只雪松的枝桠,它无知无觉无感无察。但是你靠近人族,便是酸辣苦甜百种滋味尝个遍,如坠冰窟如进火域,然后终于明白一番什么叫做情之一字。

你见一眼春水便是含情脉脉,夏雷霹雳谓之心之所惊;秋风长空尽抒心旷神怡,冬雪寒气独知凛冽彻骨。

从亲情到友情到爱情。

从随心所欲无所无求到求之不得寻之无所。

看不破,何必看破。

孙哲平翻出了积古的残卷,一一摊开在上面寻找着他所能找到的蛛丝马迹。

喻文州说过横竖是我族之事,那么,他说的我族是什么?

妖么?

孙哲平突然冷笑出声,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傲够狂的了,没想到原来这位应龙君不声不响间已将把诸天神佛给哽住了。

他把自己划到了妖族,他是大洪荒时代的大妖。

不是神不是仙不是佛也不是魔。

盘古血肉,伏羲同族。

那么,迦楼罗也算妖族的话,孔雀算什么?

佛母还是大妖?

答案不言而喻,甚至诸天谁都知道,千百年前孔雀本来就是上古大妖。

佛祖当年钦羡孔雀身姿矫矫面如冠玉,便去了大雪山愿求见一面,被拒绝后勃然大怒的佛约战孔雀于昆仑山下。

孙哲平的指尖划过那卷已经破碎不堪的布料。

“百鸟中以孔雀最美,华丽夺目,霞光漫溢,百花为之羞容,云彩为之失色。然性傲,不羁。佛曾尝与之交往,不得,乃怒,约之大战于昆仑山下。孔雀凶猛,鲸吞佛,佛艰难破其背而出,大惧,欲杀之。帝谓曰:不可。孔雀乃凤凰最宠,杀孔雀则伤凤凰,谅之,谅之。乃投之无间道中……”

怕的不仅仅是会找上门来的凤凰吧?还有杀了八部众娜迦并以其为食的迦楼罗。

所以把堂堂的孔雀束缚在灵山,在他背上的伤口上种了一株八宝琉璃菩提树,把上古的妖神当做他豢养的器物……

孙哲平捏了捏扯着自己衣袖搅来搅去玩个不停的张佳乐的后颈,声音略微带着些沙哑:“你恨不恨……”

如何不恨……连自己当年不都是恨不得碎裂了那株八宝琉璃菩提树,将灵山付之一炬烧成优钵花疯长的荒芜吗?

张佳乐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懵懂干净,明显察觉孙哲平翻滚的情绪,张佳乐下意识凑上去摸了摸孙哲平已经聚拢的眉间。

“没事,”孙哲平逮住那根葱白的手指吻了吻,搂过张佳乐继续往下看着。

张佳乐窝在孙哲平的怀里面,下意识抬头看着孙哲平上下微动的喉结。

“别……”孙哲平抓住坐在他怀里看了一会古籍就开始不老实的张佳乐,“别咬,你又饿了还是牙痒?”

张佳乐抬起埋在孙哲平颈窝的脑袋:“饿……”

孙哲平捂着自己脖子上被磨红的那块,有些无奈地捏了下张佳乐的鼻子:“你是饕餮变的吗?逮到什么咬什么啊……饿了就啃我?牙口够硬是不是?”

“饿……好吃……”

“说谁好吃?”孙哲平放下手上的书搂过张佳乐。

“你……”张佳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凑上去轻轻啃了下孙哲平笔挺的鼻子。

顺便留了一个牙印。

孙哲平摸了摸那个牙印,凑上去捏住张佳乐的下巴:“我见过猫磨牙的狗磨牙的,我还真没见识过孔雀磨牙的,张开我看看。”

张佳乐“啊”的一声特别听话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孙哲平趁机扣着下巴吻了上去,捏着张佳乐的牙不准他合拢:“胆肥了时不时就想咬我啊你。”

“唔……”

张佳乐的牙关被摁住,让孙哲平可以畅通无阻地品尝他口中的细嫩滋味。

“咬人不准用牙知道么?”孙哲平捧着张佳乐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尖,“饿了可以像刚才那样,但是不准用牙。”

张佳乐皱着眉头看着孙哲平,手指不由自主地顺着孙哲平脸上的线条从额头摸了下去:“为什么?”

孙哲平凑上去捏住他的下巴,唇舌厮磨间勾住那条学得有模有样的软舌来到自己口中轻轻咬了好几口。

孙哲平不怀好意地诱哄着:“刚才那样舒服么?”

“不舒服。”张佳乐瘪着嘴。

“那之前那个咬舒服么?”

张佳乐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

“以后咬人不准用牙知道么?”孙哲平满意地凑上去亲了亲嘴角。

张佳乐顺从地点点头,伸长手臂搂住孙哲平的脖子,有样学样地捧着孙哲平的脸从眉角一路吻了下去。

孙哲平感受到脸上蜻蜓点水一般细弱的轻吻,柔软带着湿意的触感就像是春雨扑面弱柳扶风。叩击冰雪把一刹那的温度,点燃的是一把业火。

把人从里到外焚个干净,从心底窜出来的贯穿四肢百骸的业火,连灵魂都可以烧灼透,骨肉都化成灰烬。

孙哲平扣着张佳乐的后脑把人摁进了被窝,他把自己埋在张佳乐头颈一带微微喘息了一会,爬起来:“我去弄点好吃的,乖乖等一会。”

张佳乐乖乖点头,看着孙哲平跨出房门,有些挫败的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骗谁啊……”张佳乐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咬不用牙用什么……看着你这个混蛋就牙痒……”

张佳乐拽过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有些忧伤地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就算有了命魂,缺少灵魄的他在一半的时间内都是在装傻一半是真傻,而且最崩溃的是,张佳乐没法控制自己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真傻。

这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张佳乐竭力这样自己安慰自己,反正这样更看不出来他是装傻了。

就算是看出来,也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真傻。

不对……谁傻啊……

啊呸!!

张佳乐在心中奋力把自己和傻剥离开来,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迦楼罗笨蛋弟弟!都是他先入为主说我傻!谁傻啊!那是明明是命魂灵魄遗失带来的后遗症好吗?!

不过……

等等好香……

我饿了啊……

张佳乐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替代的磨牙的东西,还是决定先去找找可不可以先弄点吃的。

孙哲平在处理食材,大块的白到透明的肉被他分解成了小块,就像是半透明的玉石一般带着水润的光泽。他手下刀起刀落食材便成了薄如蝉翼般一片一片,他放下手上的刀起火架锅,一边回头一边问道:“闻着味道就过来了?不是让你乖乖等一会吗?”

张佳乐眼巴巴看着菜板上片好的肉,再眼巴巴地转过头看着孙哲平。

那眼神太过于……

孙哲平陡然有一种张佳乐是房梁上燕子窝里面嘴巴张大最大嗷嗷待哺的幼崽。

简直就是完美用眼神解释了嗷嗷待哺里面那个拟声词的意思。

“这是蛇肉啊,还没处理完……等等!”

张佳乐可怜兮兮地被孙哲平撵出了厨房,手上顺便被塞了一包土豆片。

“不抵饿,但是适合磨牙。”孙哲平把人扛出厨房摁倒客厅后顺手给他打开了电视,“来随便翻随便整,这个是前后,这是音量。你自己看一会我马上就好。”

张佳乐念念不忘新鲜可口的蛇肉:“可以吃……”

“不准。”孙哲平捏了捏张佳乐的腮帮子,深深感觉到养孩子的压力,“生的……”

“我以前经常……”

“以前?”孙哲平慢慢单膝跪在了沙发座前面抬头看着咬着自己下唇眼睛到处乱转的张佳乐,“你想起什么了?”

张佳乐内心内流满面,怎么办说漏嘴了啊!!

孙哲平一点一点接近张佳乐,用额头抵住他后微微抬眼看着那双眼睛:“想起什么了?”

张佳乐微微抬眼又迅速阖上眼睑,那双眼睛……

太过于熟悉太过于遥远的那双眼睛,他在孤独等待的时间里面什么都可以磨灭忘记,却忘不了那双眼睛。

那年佛颂大乘经,名无量义,教菩萨法,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谓之天花乱坠。

有个人从云母嵌佛八宝的丹壁上走下来,每一步走过都有优昙钵花聚集上来替他铺路。

他面部鼻尖以上扣着狰狞的鬼叉面具,赤着麦色的上半身上有流光一般的银色神纹。手臂上层次不齐地束着镶琉璃的金环,腰间重重叠叠系着多色的流苏五色丝绦。他的头发燃烧着红莲之火,他的足踏过的荆棘成河。

阿修罗族。

面具下的面容不可见,那双眼睛却是来自梵天的星空,重叠了千百年的琉璃星子。

赤色的瞳仁就像是战鼓,一下一下敲击声下燃起了战火。

阿修罗王。

“你在这里做什么?”站在丹壁上的阿修罗王从上而下的问着菩提树下的孔雀。

当年他怎么回答的?

张佳乐眼前越发的恍惚,他好像说……

菩提树影下半妖的孔雀拨弄着自己翠绿斑斓的耳羽和眼角的金色羽绒,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着阿修罗王:“作孽啊。”

孔雀眼梢微抬,百千春色汇集在他的眼里,微微一个侧头间如瀑的青丝滑了下来。

阿修罗王就像是看到了青色的烟雨迷蒙,鬼使神差间他开口了:“作什么孽?”

孔雀看着他露出一个盈盈的笑容,百花瞬间绽开,阳光刺破林荫。

“你说,”孔雀长长的羽睫缓慢开合着,“诱使阿修罗界和灵山对立,是什么孽?”

魔由心生。

一句话,阿修罗王已经入魔。

从此万劫不复。

“我欠你的……”

“还不清了。”

“你还想过让我还啊?”

“我心甘情愿给你的。”

“所以?”

“还不清,就纠缠生生世世好不好?”

“听上去不错啊。”

“大孙……”

张佳乐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哲平,本来因为缺失灵魄而略显呆滞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水雾,反而有一种朝露秋水雾沉沉的绮丽。

上九霄碧落下三尸黄泉,六界茫茫众生当中孔雀有美得近乎奢侈的容貌,瑰姿艳逸得如同涨潮的浪头,一波一波打上来把你淹没的同时还后劲绵延。

孙哲平时常有自己就是那被淹死的水鬼的感觉,在冥河下看着浓黑的河面却始终抓不到哪怕是作为念想的那根稻草。

张佳乐埋下头凑上去吻了吻孙哲平的嘴角,从嘴角沿着下颚那条流畅刚毅的线条一路沾染下去。从下巴尖往下留念辗转到他微微移动的喉结上面。
张佳乐抬手遮住孙哲平的上半张脸,含住喉结顺便在上面留了一个泛红的印子。
孙哲平低声笑着,微微的振动让他的喉头不断上下滑动,他抬手摸上张佳乐的后颈微微往上一抬,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唔……嗯呜……”
“不是说过么?”孙哲平伸手拨开张佳乐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被人压在沙发上压制住后,顺着腰肢摸了上去,“不准用牙啊。”
张佳乐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角,手指沿着他衣领上第一颗扣上的扣子往下拨弄着:“你骗谁啊?”
“原来……”孙哲平放任张佳乐毛手毛脚扯开他的上衣顺着分明的肌肉线一路啃噬下去,手顺着张佳乐衣服下摆进去抚弄光裸的脊背,“装傻啊?”
张佳乐抬眼看着孙哲平,咬着他的纽扣隐约露出一个微笑……
“啊啊啊……别……放开啊啊……”
张佳乐像是一只被捏住要害的蛇,腰肢款款扭动,孙哲平的手贴服在他的脊背上,掌心的热度贴着皮肉源源不断地吐露出来。
“别……别碰那……混蛋啊啊……”
孙哲平压下张佳乐的反抗,伸手摸了一把耳羽乍现的那片灿烂,拉下他的上衣便沿着那条骨节分明的脊背线一一啃噬下去。
尤其流连在肩胛骨高耸的那截雪白细嫩的皮肉上,薄薄皮肤下就是带着嶙峋质感的骨节。被逼着不断扭动的腰部带动着整个上半身的肌肉和骨骼,下一刻仿佛就可以从他肩胛脊背一带破开升腾出两扇辉煌绮丽的羽翅。
有翼之族的众妖化身均是这样,孔雀是翼族之妖,生出翼翅的地方极为敏感,除了极为亲近之人等闲碰不得。孙哲平这样极力几乎惩罚一般的连啃带咬,已经逼得灵力不全魂魄残缺的张佳乐轻易露出了半妖之像。
酸麻疼痒一并在脊背上炸开,顺着脊柱一路烧上了大脑,万千光斑在他眼前炸开,连带着五感都要迟疑半拍。
只有那像是电流流窜的触感分外明显。
“孙……哲平……”
“嗯?”
“别……啊……别咬……”
“你不是很喜欢咬人么?”孙哲平压低声音含住张佳乐的耳珠揽过他的腰揉搓了几把,“在我身上咬的那几口是不是挺爽?”
张佳乐来不及回答就被他几下欺负得丢盔弃甲,拖长了声音呜咽地细碎又撩人。
孙哲平前世今生见惯了张佳乐或强横或妖气十足或绝世独立或略带郁色的各色模样,却决然没有见过如此天真略带呆气的神色,天成的绝色被迫染上了情欲,生涩和契合简直就是那把无名之火。
孙哲平觉得再过千万年他还是照样参不透情关,破不了欲网。
何必看破?
张佳乐在清明和懵懂之间不停地沉浮,他控制不了自己两种状态的切换,新生的身体足够稚嫩,就算是以前全胜时期对阿修罗王了如指掌,他在床上最后还是不得不任由孙哲平翻来覆去肆意欺负。
“我……啊啊……别……听……听我说啊啊……”
“我听着,”孙哲平解开自己的皮带,清脆的金属“咔哒”声惊得张佳乐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腿闪避,孙哲平顺势把自己卡进在张佳乐细长白嫩的两条长腿之间,“说啊……”
张佳乐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恶意顶弄低声呜咽了一下,孙哲平略带薄茧的手掌摩擦着大腿内侧的嫩肉的同时,将张佳乐剥了个干净。
“我控制……不了唔……”
“控制不了什么?”孙哲平埋头在张佳乐的腿根留下一个红色的印子,抬头看着已经泫然欲泣的张佳乐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张佳乐伸手搂住孙哲平的脖子:“灵魄……不全……呜呜……我没法……啊啊……”
张佳乐剩下的声音全部哽在了喉咙里面,孙哲平捏住他细嫩粉润的那根欲念,手指温柔却又略带惩罚性地摩擦了一下顶端。
“夹这么紧啊?”孙哲平低哑着声音亲吻着张佳乐的敏感的耳羽末端的嫩肉。
张佳乐不由自主地并拢了双腿,大腿根不自觉地磨蹭着孙哲平的手腕。两条细长的腿就像是没骨的蛇一般纠缠着孙哲平的臀腰和大腿。
“乐乐啊……”孙哲平偏头让张佳乐一口咬住自己的肩膀,声音越发的平稳低哑,“你知道我想这样想了多少年吗?”
“唔……嗯……大孙啊啊……唔”
孙哲平低头狠狠吻住了张佳乐,撬开他还没来得及合拢的牙关,大力舔舐着他的口腔,品味着细嫩的软肉。张佳乐呜咽之下嘴角溢出一缕银丝,被稍微分开的孙哲平舌尖一勾舔去了。
张佳乐眼眸飞水薄腮嫩红,神智在沉沉浮浮中已经是一团乱麻。他凑上去吐露出石榴籽色泽的软舌描绘着孙哲平的唇形和纹路。
“真听话,”孙哲平颇为满意的鼓励性的吻了吻张佳乐的眉间,“给你的奖励。”
“啊啊……”
张佳乐浑身跟过电一般痉挛着,快感和热流从下身炸开,沿着经络骨血在浑身上下乱窜。肩头嫩白的皮肤上面翠羽时隐时现,似乎下一刻就有羽翼伴随着快感磅礴展开。
“爽得连法身都控制不住了?”孙哲平带着几分诧异手上微微使劲,大拇指不怎么温柔地摩擦着手上越发硬挺的那根欲望,指甲直接抠挖着开始不断溢出白浊和清液的小口。
“混蛋……混唔”张佳乐挺直了上半身,腰椎塌陷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度。孙哲平手上按压揉搓不断的同时,埋首在张佳乐绷着极紧的腰身上留恋不舍,一个绯红的印子叠着一个,青红斑驳在雪白的皮肤上异常惹眼。
张佳乐眼前蹦出了各色的光斑,下身不自觉地随着孙哲平手上的速度律动着,孙哲平看着张佳乐眼角隐约挂着的一抹盈盈水色心痒难耐,顺势把人翻过来压在身下,强势不容拒绝把自己下身那根硬得发疼的欲望挤进了张佳乐的双腿之间。
张佳乐一个短促的呻吟后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他全身上下都呈现一种玫瑰花般的色泽,细密的汗珠遍布全身。
“别紧张,”孙哲平发出一声几乎赞扬的喟叹,伸手扶住张佳乐近乎酸软的身子,摆出一个适合自己心意的角度,“加紧一点。”
“哈……啊啊……”
张佳乐开始了低泣一般的喘息,手指死死抓着手下的沙发布料,膝盖开始不停地颤抖。
孙哲平一手并住张佳乐的一双大腿,一只手不断抚慰着张佳乐的欲望。
张佳乐死命挣扎了几下就像是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了下去,由着孙哲平把他摆出称心如意利于下口的姿势。
“大孙……”张佳乐拗着脑袋有些不安地转过头去。
“帮我一下……”孙哲平安抚性地吻了几下张佳乐的眼角,“帮我一下……”
张佳乐喘息越来越急,大腿内侧被一根炙热欲望肆意磨蹭出入恶意顶弄,那颗晃荡在眼角的水珠子从开始的轻颤到摇摇欲坠。
“孙……”
孙哲平一口咬上张佳乐耸起的蝴蝶骨引起身下反抗一般的抽动,张佳乐仰头发出一连串无声的呻吟,那颗泪珠终于承受不住一般,砸到了孙哲平的手上的同时下身的欲望,也在被迫撞击和摩擦中得到了释放。
全身上去都在没法控制中抽动,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间,下一刻磅礴的羽翼带着堂皇绮丽的色泽从张佳乐的肩胛骨和脊背一截喷薄而出。
孙哲平抚弄着那截羽翼和脊背交接处敏感的肌肤,加快下身的抽动和撞击。
“你……哈……你还不如……”张佳乐抬手揪住孙哲平的头发,扭转着身子正面吻上孙哲平,双腿也顺势缠上了麦色精悍的腰。
孙哲平微微停下喘了几口气,压住张佳乐的长腿迫使他并拢,几下大力的抽插,释放在了张佳乐基本上是一塌糊涂的下身。
张佳乐的睫毛沾着细小的水珠子,湿漉漉地横了孙哲平一眼。孙哲平心里一痒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手指顺着脊椎一路细致地揉捏上去:“怎么?不够么?”
张佳乐扶着孙哲平的肩膀对准位置连啃带咬,脊背上逐渐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别弄了……”张佳乐手指拨弄着孙哲平汗湿的发梢趴在他的肩上调顺自己的呼吸,“我控制不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回之前那个……”
“我一点都不嫌弃,”孙哲平安抚性地吻了吻张佳乐的鼻尖,“反正,你再蠢我都不嫌弃。”
张佳乐气呼呼地狠命咬了孙哲平一口,顺势给了他脑袋一翅膀。
“胆子肥了你啊!”孙哲平伸手去摁翅膀的末端,张佳乐缩着身子往沙发下爬去,被人拽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尾羽。
“唔……”张佳乐可怜巴巴地看了孙哲平一会,伸手护住自己的尾羽就想拖回来。发现死活没法搬开那只手,张佳乐近乎讨好地凑上去舔吻孙哲平的眼角。
“大孙……唔……”
孙哲平眼角抽了抽,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张佳乐歪着头看了一会,怯生生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孙哲平有些无奈地捂住了额头,装傻和真傻这两种状态切换得简直连一点预兆过渡都没有。很明显眼前张佳乐就是在真傻的状态下,整个人都幼化了。
孙哲平摸了摸张佳乐的后脑,打横把人抱了起来:“带你去洗澡。”
“细……?”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一脸懵懂却又信任地伸手搂住自己,眼睛干净澈透还沾着没化开的情欲,刚消下去的那股火气又烧上来了。

孙哲平叹着气把人搁到浴缸里面放了热水,然后捉住还不老实试图拽着自己衣角把人拉下水的葱白粉嫩的爪子,压低声音威胁到:“不乖就把你煮来吃了。”

QAQ……

张佳乐用表情表明了什么叫做委屈什么叫做泫然欲泣。

“就这样,放热水洗干净,”孙哲平捏了把明显老实了很多的张佳乐的下巴,“然后上锅煮了。”

“不好吃……我……”

“所以乖不乖点?”

张佳乐拼命的点头。

孙哲平满意地揉了把张佳乐湿乎乎的头发:“那就好,下次不乖的话……”

张佳乐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用脸颊贴着他的下巴蹭来蹭去:“我乖乖的……是不是……不吃……别吃我……疼……”

孙哲平正在往张佳乐身上浇水的手顿住了,迟疑半响抬手扣住张佳乐的颈窝:“怕疼?”

“疼……怕,很怕”

孙哲平顺着后颈安抚性地拍着蹭着自己的张佳乐:“不会有了……我逗你呢,怎么舍得啊……”

“对不起……”

张佳乐安安静静蹭着孙哲平,整个人表现得足够柔顺而又依赖。

“不会有了……”孙哲平替张佳乐洗干净,拿大毛巾把他包裹起来,“这次是我先认出你来,不会再有了,我保证……嗷!”

张佳乐有些无辜地抬头看着孙哲平:“饿……”

孙哲平脖子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牙印,再深一点估计就出血了,孙哲平满腔的歉意顿时被这一咬都气得烟消云散了。

张佳乐被孙哲平扔上了大床,明显不知道又怎么的张佳乐被孙哲平摁住咬了好几口后塞进了被窝。

“不准到处乱跑,乖乖在这等着,”被反咬了好几口阿修罗王现在很生气,“再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分拆下腹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个威胁太致命了点,心智不全的孔雀立马配合的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表示我真的睡着了,我很乖我不会不听话。

孙哲平心情好了一点,吐了一口浊气,赤着上身继续回了厨房。

在床上捂了自己一会的张佳乐自己把被子掀开了,在唾弃了自己一会没出息以后,张佳乐百无聊赖的拖出了那本喻文州送他们的书。

“孔雀血肉……”

张佳乐支着下巴表情悠闲地来回翻看着这本书,孙哲平炖上蛇羹后回卧室正好看见张佳乐趴在床上悠闲的样子。

“恢复过来了?”

张佳乐抬头看着孙哲平,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得出来啊?”

“你傻的时候挺好认的,”孙哲平走过去坐在张佳乐的身边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张佳乐明显还停留在他上半句上面:“什么叫做我傻的时候挺好认?”

“因为你以前没傻过么……”

“你什么意思!”张佳乐扑上去掐住孙哲平的脖子,“我现在很傻?”

孙哲平假意咳了两下:“不是……我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

“你这么依赖我的样子我挺受用的。”

张佳乐明显愣了一下,指着孙哲平鼻子的指尖都抖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什么爱好啊……”

“爱好啊……爱你好你这口呗。”

孙哲平说这句话的时候坦坦荡荡理所当然,说的仿佛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语气都是波澜不惊不起风云。他用一种平直的眼光看着张佳乐耳朵绯红脸颊滚烫,最后……

“混蛋……”张佳乐把自己埋了起来,“这样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孙哲平并不打算放过他,抓住铺盖的一角防止孔雀彻底把自己窝成鸵鸟。

“哪里都过分,”张佳乐抓住孙哲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哪有干了事才补充说明的?你自己摸,还说不过分。”

孙哲平能感知到手心下的滚烫,他凑上去吻了下通红的侧脸:“那以后我先说?”

张佳乐歪着头想了一会,抬手扣住孙哲平的腰:“我觉得你怎么来都是我吃亏,所以……”

“所以什么?”

张佳乐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到“我要先吃东西,我饿了。”

就算是命魂已经回归,张佳乐整个的精气神也就比刚刚化形那段时期好那么一丁点,蛇羹没喝几口整个人就昏昏然眼皮子就开始不停的打架。

“剩下的那几个在哪你感应得到么?”孙哲平强行给他塞完一整碗后搂着人钻进了被窝。

张佳乐一骨碌滚进来孙哲平的怀里,伸手去磨蹭着孙哲平下巴:“总归有几个在大雪山吧……”

孙哲平突然愤愤地翻过身去把人压在了身下:“总归是什么意思?有几个?”

张佳乐委委屈屈地瘪嘴:“你吼我……”

孙哲平简直要怀疑这只孔雀是不是装傻装上瘾了,伸手捏住肩胛骨一带找准地方揉了几把:“说正事正常点。”

瘪着嘴的张佳乐立马翻脸不认人,发现被人压住转不过身来,就用上了老武器。

牙。

孙哲平简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啃的,啃一次是好奇啃两次是好玩三次四次是情趣,但是把自己当饭啃……

就算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也不能这样纵容下去。

孙哲平抓过拿自己当磨牙棒的张佳乐,面对面鼻尖对着鼻尖呢喃道:“我不管你现在是跟我装傻还是真傻啊,我明天就带你去大雪山。”

大雪山啊……

张佳乐现在看上去明显没有明白大雪山会有什么,他伸手勾住孙哲平的脖子有样学样地跟着他念叨着:“大雪山……大雪山……”

“是啊,大雪山,”孙哲平捏了把张佳乐的小脸,“你出生的地方啊……有梧桐的那座,你在那里长大,然后在那里嚣张,然后……”

如来约战孔雀于昆仑山,在大雪山剖开孔雀的脊背上了灵山。

孙哲平的手指顺着脊椎那条凹陷一路抚摸下去:“疼不疼?”

被剖开脊背种植菩提树圈养灵山,被封号孔雀大名佛母又如何,归根结底佛祖不敢杀了孔雀更不敢放了孔雀。

怎么不疼……

张佳乐突然冲着孙哲平露出一个笑容,和当年灵山一见时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大孙你怕不怕?”

“怕什么?”孙哲平任由张佳乐顺着他的鼻梁一路摸下去,“我就怕过一件事。”

“跟当年的回答一模一样,”张佳乐手指划过他眼睛底下那一带的肌肤,“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当年你是摘下了面具。”

“而现在我却要你带上面具啊,阿修罗王。”

细密的纹路在孙哲平的上半张脸上交织缠绕,他的声音悠长而又怀念:“六界八荒也只有孔雀可以让阿修罗王摘下面具,也只有一个张佳乐可以让孙哲平带上那个面具。”

“你可以考虑换一个嘛,”张佳乐一使力翻身趴在了孙哲平的身上,“但是最好想清楚,因为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孙哲平笑了笑,拉下张佳乐的头亲了一口微翘的嘴角。阿修罗族是出了名的霸道好战,比阿修罗中的战神阿修罗王还要霸道的就是这只孔雀。

当然,在好战方面,两个人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灵山有雷音,雷音有八菩萨四金刚,五百罗汉三千揭谛,还有一个如来。

一路从灵山山脚杀上雷音要过三十三诸天,每一诸天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白玉丹壁。那一天阿修罗王脚下的开遍了血红的优钵罗花,从沁透了天界天人鲜血的丹壁上面蓬勃绽放。

“比之谛听如何?”

站在八宝琉璃菩提树前面,阿修罗王扛着重剑问孔雀。

孔雀身上快要缔结菩提珠的菩提树被一把红莲火烧成了虚无,趴伏在地上的孔雀真身合翅长啸五色华光流转之间,一个人形渐渐走了出来。

“如果跟谛听比,不是……后卿没被地藏王降服之前比,就算你完成了最后一个他想做的,你还差两个啊,”眉目如画说的就是眼前这样从画里面走出来的模样,佛性都压不住妖气在眉目之间肆意流转,“上天欲吞五百仙,下地欲食五百鬼,就差那最后的五百佛而已了。”

“我比之不过后卿?”

“你拿我跟旱魃那个小丫头比?”

“我还真没见过旱魃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我会跟旱魃比脸?她比得过我吗?”

整整一个阿修罗界的大军在雷音殿山门外等着最后的战鼓擂响,然后……

孔雀和阿修罗王先打起来了……

如来能知前五百年的事和后五百年的事,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阿修罗王和孔雀会在他家门口打一架,所以就算是大军杀上们来他也在他的雷音殿上岿然不动。

“你怎么从一开始就这么让人操心啊……”孙哲平搂着张佳乐望着天花板,“说一句炸一句,打一架过后还有一架,你怎么就这么……”

“唔……呼……呼……”

孙哲平黑着脸往旁边看了一眼,张佳乐已经趴在他的胳膊上睡熟了。

感情刚才自己那番忆苦思甜追忆往昔都是自我聊慰一下是吧?

张佳乐!

你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最后怎么样了?

房间里面有一本书突然哗啦啦地翻开,字符在流动排列,篆书人永远是胜利者的笔尖。

然而有些秘密,知情者之间都心照不宣。

佛祖怒斥过阿修罗均为有福无德之辈。

有福无德,一世享乐过后便会坠入恶三道。但是就算是堕入恶三道又如何?

佛有八部护法,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伽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伽。八部众当中唯有阿修罗所在的阿修罗道是恶道。

孔雀本不是灵山之物,来去自由俯瞰天地之时,被困在佛山当做器物。

如来一直认为得阿修罗王和孔雀见面的那一刻起,因果已经种下。

什么是因果啊,就算是如来修成了弥勒,他还是只能如此点化众生。

不可言传,只可意会,自去参透。

便是如来如愿。

“我带你一路走下去,找下去吧,不是说六合八荒吗?”孙哲平替张佳乐抽出被自己压着的长头发,“我就带你走遍这个六合,寻够八荒吧。”

“从南瀛那边开始怎么样?一直走到西荒,我们还可以去看看昆仑君,顺便数一数蚩尤当年一路叩拜上去滴了多少滴血,开了多少朵格桑花。”

“或者说你还想吃什么?那我们再带一本山海经吧,你慢慢选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孙哲平凑过去亲了张佳乐眼角一下,“什么因果也好,缘分也好,我都不想去信了,我只要留住你就好。”

孙哲平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大蛮荒时期刮过的长风,长风穿过比人还高蒿草,引发纷乱的白絮飘扬浮沉,而蒿草下面是幽深的河面。

“有福无德……”

“天生反骨……”

白色的飞絮越来越到越来越密,在一瞬间化作漫天的大雪。

那个时候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整个天幕就是崩塌裂开的一个大口子。

“大孙……”

孙哲平转过去的瞬间,只看到了比人还高的蒿草。

普天盖的伤痛从心底涌了出来,那种盘踞在心口上最嫩最柔软的一块生根发芽的执念被生生拔了出来的感觉。

被割舍,希望涌上来被淹没,有一把最钝的刀子,上面全是崩裂的口子。

然后在你的伤口上鲜血淋漓的切割着。

不知道为什么哀伤,那一刻涌上来了,遏住了咽喉,有一把利器捅进了伤口。

大哀不言,无言可说,无知可感,唯有剧痛。

孙哲平瞬间从床上做了起来,连带着迷迷糊糊的张佳乐也一骨碌爬起来半跪在床上搂住了孙哲平的脖子。

微黄的阳光还很黯淡,下一刻就可以看到刺目的金黄。

孙哲平按捺下跳的飞快的心跳,搂过张佳乐给他换起了衣服。

“大孙……”

“起来了,去大雪山。”

“我要……再睡会……”

“我背你去,你在我背上睡。”

“不要,”张佳乐嘟起了嘴巴,一点都不配合地倒在了床上,“你……累……”

孙哲平突然有一种张佳乐你也知道心疼我啦这个闺女果然……

不是!

这个家伙果然没白养。

“我不累行了吧,”孙哲平给张佳乐强行套上了裤子,“起来起来啊。”

张佳乐抬手抱住孙哲平的脖子:“不是……我累……”

孙哲平脸还没黑完之前张佳乐迷迷糊糊把自己给卖了一个彻底:“你……硌得……慌。”

孙哲平面无表情给张佳乐套上衣服把人往肩膀上一扛:“走了。”

孙哲平带着张佳乐去了大雪山,凤凰生于大雪山的梧桐木,孔雀和迦楼罗便是在那里长大。

“你感应得到你其他魂魄的藏身地吗?”孙哲平背着张佳乐一步一步爬上大雪山。

“唔……”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背上,百无聊奈地玩着孙哲平的头发,“大……雪山……”

“你不会是装傻装上瘾了以后真傻了吧?”孙哲平抬了一下张佳乐,“越活越幼稚了。”

“你嫌弃我……”

“嗯。”

“你居然嫌弃我!你还嗯!”

“不装啦?”

“……”

战斗力最近不足的张佳乐只能偃旗息鼓老老实实趴在孙哲平的背上,找到时机从别的地方把出气。

比如……

把孙哲平的头发。

“嘶……”孙哲平背着人不好撒手,他也知道张佳乐这就是打定主意知道自己不会撒手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张佳乐,你现在就仗着我会惯着你啊。”

“对啊,”张佳乐回答得可以算得上跋扈了,“我就仗着你惯着我了啊。”

孙哲平长叹一口气:“小人得志啊……”

“再说一遍!谁是小人!”

孙哲平的回答又中肯又切合事实:“破壳不到一个月,你还不小?”

“我是孔雀!!!”

“孔雀幼崽。”

“孙哲平!”

“嘶……你又拔我头发,你是不是很怀念灵山上面那群秃子啊?”

“我怀念您!”张佳乐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说这句话。

“嗯,我也是,这么多年了,”孙哲平抬头望了一眼似乎无法触及的大雪山,“我一直在找你。”

张佳乐瞬间就被一句话击溃了所有的防备。

就像是当年佛祖隔断天光,他被迫堕入无间。一身傲骨嚣张惯了的孔雀也只不过是背过去,然后泪流满面。

就算是分离都不能隔断的,就是彼此的思念。

“大孙……”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背上,把尖尖的下巴架在孙哲平的肩膀上,“你说,你怕过的那件事是不是跟我怕的是一件事?”

孙哲平顿了顿脚步,张佳乐继续用一种无比委屈的声音继续哼哼道:“肯定不是一件事,我觉得大孙你现在越发嫌弃我了!”

“张佳乐啊……”孙哲平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山上走去,“我觉得我回去要断了光纤费,你在电视上看的都是啥?”

“爱情家庭顾问,”张佳乐特别老实的就交代了,“有问题吗?”

“少看点,”孙哲平直接表露他对这类节目的嫌弃,“你本来就傻,看了后加个二,现在是又傻又二。”

“你才傻你才二!”

孙哲平没有接这个话茬:“我怕的事情肯定跟你不是一个……”

他的声音和他的脚步一样坚定,大雪山不能用任何法术飞上去,只能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他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印子,连风雪都无法掩埋。

“我俩怕的事情的主体和客体都不一样,怎么会是一件事情?”

“我怕的,是再也寻不见你,而你怕的,是再也……”

“谁说我会怕找不到你?!”

“所以说我们怕的不是一件……”

张佳乐打断孙哲平的话:“我从来不担心我找不到你,你肯定回来找我的!”

“我怕的是……”张佳乐贴着孙哲平的耳朵,声音迟疑而又忧郁,“你在怕着什么。”

孙哲平背着张佳乐愣在了原地,突然放声大笑。

是啊,他在担心什么,他在怕什么?

从来都没有好怕的。

诸天六合万世八荒都没有分开他们,孔雀在无光混沌的无间道一个人呆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怕过,因为他们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相遇相见。

然后在不分离。

自己在怕什么?怕等不到求不得?怕爱别离生老恨?

都是借口。

等不到就继续等到等到的那一天,求不得就去求遍三千万世界。怕爱别离就握紧那个人,至于生老恨……

轮回都熬过了,还看不透这个白骨红颜生老病死?

你是阿修罗王。

地位尊崇,有福无德。

那你害怕什么?都是恶三道的你还怕作孽作恶?

你的心魔就是我的心魔,突破的那一瞬间,孙哲平看这个天空都要透亮了几分。

“我不怕,”孙哲平继续朝着那株都可以看见枝桠的梧桐走过去,“都抓到你了,我为什么还要怕?”

更何况,你没有忘掉我,你还记得。

“就算是你又傻又二,”孙哲平站在那株梧桐树下,放下了张佳乐,“我要的,不过你而已。”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张佳乐。

属于他的,张佳乐。

张佳乐抬手揪住了孙哲平的领子:“谁又傻又二!孙哲平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不傻!你有本事把九华经背一遍啊!你有本事把五行华法给我演化一遍!”

不仅变二变傻了,还越发小气记仇了。孙哲平在心里面默默补充。

法术这一方面是孙哲平亘古以来的伤痛,就冲着一个水华天法能被他玩成红莲业火焚城的效果,孔雀当年还是抽搐着嘴角决定放弃对于孙哲平战法双修的决定。

那就……放任他往战力那条路子上奔到底吧,反正他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是很不错。

但是这个不能阻止孔雀对这一件事耿耿于怀了这么久,天雨曼陀罗华都开了三次了,他还能从记忆里面翻出这件事。

孙哲平在感叹,原来随着年龄长的不仅仅有阅历,还有脾气啊。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那株梧桐周围百鸟鸣动彩羽纷飞,无风自动的枝叶在飒飒作响。

“梧桐木是天下一等的鸣奏木材,”孙哲平看了张佳乐一眼,“据说也特别容易燃烧,因为油脂多。”

张佳乐看着孙哲平长长出了一口气按耐住自己的情绪:“我觉得再过一万年,你也不懂什么叫做风雅!”

“那玩意能吃吗?”

“木头脑袋!!!”

“那个才是木头脑袋。”孙哲平指了指那株叮叮咚咚欢快作响的梧桐

“孙哲平!!!你就不能有点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阿修罗应有的修养吗?”

“其实……”孙哲平端着下巴想了想,“阿修罗的修养里面根本没有做饭下厨打扫家务这些,学些有的没的拿来干什么?装逼么?”

“比你没得装的好。”张佳乐上下打量了一下孙哲平。

“你就是一只孔雀,”孙哲平觉得牙疼,“搞得跟贵族一样干什么啊?”

张佳乐把手贴在梧桐树干上,上下摩挲:“你不懂么?孔雀本来就是妖族里面的贵族。”

孙哲平表示我还是阿修罗一族的头呢!

“能感知到什么?”孙哲平觉得张佳乐进入大雪山这个区域整个人都精神了,不仅有力气跟他斗嘴了,刚刚还揪上自己领子了。

哦,现在都有劲爬树了,要知道之前在家里蹲着的时候,就走过卧室到厨房那一段路,剩下的就连洗澡都是自己抱着去的。

张佳乐选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枝桠坐了上去,朝着孙哲平伸出了自己的手:“拉着我的手上来!不然梧桐不会让你碰他的。”

孙哲平拉着张佳乐的手翻身上了树枝坐在了张佳乐的身边,张佳乐给他指点着他在记忆里面所熟悉的大雪山。

“那个时候黄少天还小,连化形都不会就整天叽叽喳喳的,”张佳乐指了指树顶,“时间一长真的是太烦人了。然后终于有一天我果断把他挤出巢去了,那个时候感觉整个大雪山都清净了。”

确实清净了啊……凤凰当年都没想到孔雀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干净利落地让自己的弟弟金翅大鹏闭嘴,虽然……但是不可否认确实挺有效的。

太有效了,有效到后来孔雀和金翅大鹏见面就掐,而且比较悲剧的就是金翅大鹏还不太掐得赢孔雀。每次都被孔雀欺负狠了的金翅大鹏终于在一天沉默了。

金翅大鹏沉默了,沉默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很有骨气的离家出走了,连包袱都没有带。

“我有些时候简直怀疑我两是不是凤凰亲生的!”张佳乐把玩着梧桐叶子,“你看过这样的亲弟弟吗?一大爱好是跟自己哥哥打架,另一个爱好就是盯着娜迦吃,吃了那么多年那么几辈子了他就不能换个口味吗?”

孙哲平腹诽,你还一大爱好跟我打架呢,看来真的是家风如此啊。

“话多成那样!也亏喻文州忍得下他!”张佳乐拿着叶子吹了几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唯一能忍受他话多的时候,估计也就是他唱歌。”

金翅大鹏是凤凰之子,声音清越悠扬如同破云的凤啸,一瞬间可以排开积云泻下阳光,余音渺渺落下的时候仿佛可以伸手去触摸,让万物薰薰然不知归路。

三日不识肉滋味。

张佳乐扑上去搂住孙哲平的脖子:“大孙我给唱歌好不好?”

孙哲平眼角简直抽了抽……

“我挺喜欢……”孙哲平斟酌了一下措辞,“你刚才吹的梧桐叶子挺好听的,继续吹吧。”

“吹叶子啊?”张佳乐看了一眼手上的梧桐叶子转手塞给了孙哲平,“你吹我唱吧。”

孙哲平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擅长言辞的人,但是他觉得,就算是喻文州那舌绽莲花的唇舌也估计难以描绘张佳乐的歌声。

孙哲平有些心怮地回想起当年为数不多的张佳乐几次唱歌的场景,但是都在自己的刻意模糊下,都只剩下一些影影绰绰的印象了。

只记得……

当年下了灵山就来了大雪山,重获自由重归故里的孔雀一个兴奋之下放歌一曲,阿修罗王终于有幸见识一下大雪山的雪崩和石头长什么样了……

当年阿修罗大军的将士们曾经委婉地提出过,是不是,让孔雀大人在开战前先来一首,杀敌效果挺好的……

凤凰鸣动九霄,金翅大鹏韵律天成……

怎么孔雀就是个唱歌从来没在过调子上的啊……

孙哲平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灰暗地想,说不定孔雀和迦楼罗还真的就不是凤凰亲生的……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怎么让张佳乐打消唱歌这个念头,大雪山积了千万年的雪,连带着山尖平白都能高出几十米。每次张佳乐一开口,就来一场雪崩实在是对不起大雪山的隽永灵秀。

在张佳乐开口唱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孙哲平干净利落地堵了他的嘴。

用嘴堵的。

“唔……”

梧桐清音有凤仪,长风送雪今归去。

“乐乐啊……”孙哲平吻完意犹未尽,伸手去捏张佳乐通红的耳珠,“我觉得你这张嘴发出别的声音比唱歌还好听。”

张佳乐自从回了大雪山以后不仅体力提升了,智力也恢复了不少,本来准备脱口而出的“那当然!”也被他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

发!出!别!的!声!音!

孙哲平!!

孙哲平仰面躺在雪地上,些微的碎雪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了下来。张佳乐翘着腿坐在梧桐树上洋洋得意,刚刚他一脚把孙哲平踹了下去。

大雪山山上飘了太多年的雪,孙哲平整个人陷进了松软的积雪里面,四面八方一股凉意涌了上来。他突然就回想起来了那个梦境,那个梦境里面有着似雪的白絮,但是更加漂泊无依。

一人高的蒿草和风吹絮是什么意思,孙哲平比谁都明白。那一刻他的心都凉透了,被剖开一个口子,血潺潺留了出来,寒气从骨子冒出来。

蒿上飘白絮,蒿下黄泉过。

张佳乐……

对不起。

“如果有人得罪过你怎么办?”

“有人敢得罪我?”

“我。”

“你简直……”

孔雀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凑上去摸了摸阿修罗王的那副面具:“合着你觉得你多带了一层面具就相当于多了一层脸皮是不是?”

“……”阿修罗王表情淹没在面具之下,但是可以肯定不怎么好看,“我要是得罪你了怎么办?”

“你么?”孔雀站在梧桐树下很是费力地想了很久,“得看你得罪我到什么程度啊。”

“有什么不同程度?”阿修罗王盯着孔雀的一举一动,他们从灵山下来就直接到了大雪山让孔雀回梧桐树养伤。

孔雀伤了近万年的剖脊之伤,终有一天可以痊愈。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得罪我后我准备怎么收拾你啊?”孔雀瞥了阿修罗王一眼,“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我说了以后就摘下面具给我看看!”

阿修罗王一愣,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我面具下的样子只能一者看。”

“一者?”

“或妖或人或魔或神……”

“我的想法不值得这一看?”

阿修罗王看着挑着眉尖看着自己的孔雀,心想这三十三天九重人世一万虚无,也只有一个这么骄傲这么无法无天的孔雀。

骄傲是他的骨髓,是他的魂,融进了四肢百骸,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张扬的。

“怎么就那么的……”

“什么?”

“没什么,”阿修罗王手指扣上自己的面具边缘,“你说,你一说完我就摘下来。”

“只是……”阿修罗王嘴角笑容再次深刻了几分,“你别后悔。”

“我从不后悔。”孔雀扬着下巴伸出手指去触碰梧桐树,“后悔是什么?”

梧桐树听证了一个誓言,他的叶脉里面融入了一个故事,刻在他的年轮上藏在他的树干里面。

“第一个程度啊,”张佳乐绕着梧桐转着,直径超过百米的巨树很快挡住了他的身影,“你刻意瞒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话,我就揍你一顿。”

“第二个程度,你不仅瞒着我还骗了我的同时伤了我,”孔雀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我就把你送到热恼去喂鲸骨鲨,看着你被鲸骨鲨撕成肉末然后在把灵魂压在不沉海下面。”

有一片梧桐叶子落下,阿修罗王伸手去接住。

“再往上,你伤我辱我波及我兄弟父母,我就亲手把你连同魂魄一起撕碎,然后送到永远不见天光的大不敬之地。”

“最后,”孔雀坐在阿修罗头上不远的地方的那根树枝上,眼波盈盈地看着他,“你伤了我的心了,我就……”

“就怎么样?”

“我怕你怕了啊,”孔雀手上把玩着梧桐叶子,“说出来把你吓着不好啊。”

“我只怕一件事。”

说罢阿修罗王仰头大笑,面具骤然消失。

“不过我要是伤了你的心,”阿修罗王朝着孔雀伸出自己的手,“你就亲手剜出我的心。”

“剜了这个干嘛?”孔雀舔了一口嘴角,“又不好吃。”

“你可以试试。”阿修罗王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孔雀大明,“滋味估计不错。”

孔雀侧头想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他轻轻往前倾,朝着阿修罗王扑了下去。

阿修罗王接住他,任由他伸手在自己脸上肆意比划着。

“满意你看到的这副皮肉么?”

“还成。”孔雀挺满意地拍了拍阿修罗王的脸,“以后出门给本尊我带上面具,别便宜了其他人。”

阿修罗王伸手捉住那只手往自己胸口带去:“这里要便宜其他人吗?”

“这里啊?”孔雀戳了戳,“滋味不太好……”

“为什么?”

“太老了。”孔雀笑盈盈地在那片区域画着圈,“而且啊,孽都做下了,这个我还怕他跑吗?”

“本来就是我的。”

孔雀没有等到可以亲手挖出那颗心的那天。佛祖不缺少八部护法,就算是迦楼罗为了孔雀撕碎了他座下的娜迦也不外乎一条龙王,热恼那片海上还有上万的五头娜迦,再找一条便是。就算是他把金翅大鹏王封为迦楼罗,任由他灵山闹得一团乱后扬长而去他也不在乎,毕竟孔雀还在灵山,金翅大鹏就翻不出风浪。

金翅大鹏就是金翅大鹏,但是自从佛祖封号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迦楼罗。

“哥哥,”已经成年的金翅大鹏第一次闯上灵山的时候,站在孔雀面前的化身都是伤痕累累,“再等等我。”

孔雀一翅膀把他扇下了灵山。

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佛祖赞其心性,欲降之为坐骑,却发现从那天开始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孔雀性烈,金翅大鹏性忠,双生的兄弟心有灵犀互感互知。

那一天孔雀突然心中大怮,长啸哀嚎咯血,从此嗓音带着沙哑。

世间有了第一颗如意琉璃心,北海多了一具黄金骨。

佛祖赶到的时候却一个都没看到,空荡荡的北海上面鲲族吞吐着海水,刺骨的海风席卷着冰锥而来。天幕阴沉沉地要坠下一般,积攒了千万年的寒风卷着阴冷的海潮腾起了几百米的大浪。

这里不欢迎他,北海动怒了。

如来第一次被迫回了灵山,从前他所到之处万物有感阳光破云鲜花铺路,这还是第一次被山灵海魂给他下了逐客令。

孔雀却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被妖族把琉璃心掳走也好过于被如来带回。

他开始在灵山等待,等着一个合适时机。直到那天天花乱坠佛颂法莲华,阿修罗王从丹壁走下来。

“作孽啊……”如来低低念着佛号。

可惜又要换一个八部护法了。

阿修罗族好斗好战,要挑起内讧极为容易。佛祖仅仅唤了乾达婆去了一趟阿修罗界,战火就被点燃了。

孔雀在大雪山梧桐上陷入长眠,阿修罗王不得不赶了回去。

等到孔雀醒来赶过去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看到最后一眼虚无的怒火吞灭了阿修罗王的红莲业火。

如来,如来,如来。

每念一个字都是沁着血的,骨肉被剥离,心血被碎裂,痛得无欲无求生无可恋的时候,偏偏催生出磅礴的生机。

为了活下去,为了再见面。

如来在三十三天顶端,微笑念叨着:“如来如愿。”

孔雀只来得及拔下了自己的一簇还带着血肉的翎羽在虚无火焰消失的那一瞬间扔了进去,然后就看着一切都烧成了虚无一般。

种下一个最飘渺的希望,渴求有一天能够给溺水之人一线生机。

如愿,如的从来都是如来的愿。

孔雀堕了无间。

三十三天在那一瞬间裂开了一个口子,日光都黯淡了,就像是天幕破碎后给日君泼上了一层三途河底的淤泥。天外天的众魔嘶嚎着抓住那个裂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出来。如来的笑容第一次崩裂碎成残片,星轨在交替,火山崩裂海水倒覆。

就算是堕了无间,魔气却丝毫沾染不了孔雀,他的翠羽依旧是最夺目的五彩神光,容貌依旧绝尘出众。长摆无风自动,明火熊熊燃烧,他的眼神睥睨,眉宇傲然。

“如来,”孔雀手上抓着不断哀鸣的乾达婆,冲着灵山雷音的方向笑得惨然,“伤我者,毁我者也只有阿修罗王有得选想怎么死。”

“她没有。”

如来闭了眼,四天王八大金刚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尽皆掩面。

阿弥托福,善哉善哉。

孔雀亲手把乾达婆连同她的骨血魂魄一同撕裂喂了域外天魔。

“真脏,”沾染了血渍的手刚刚伸出去就有魔族讨好地上前擦拭,“看来还是魔族懂人眼色。”

魔界无光无日无月,隔离与六界之外不沐天光,孔雀撕裂了天外天的结界义无反顾地堕了无间。

沾染了孔雀血肉的虚无之火焚不干净阿修罗王的灵识,他附在那片翎羽上被长风从去了五行八荒的人间界。

从此只有孔雀大明王,没有佛母孔雀。如来忌惮孔雀,孔雀也对其无奈何。如来只能起誓,只要孔雀不造杀孽,便放他逍遥天地。

“我何须他放我逍遥,我本是逍遥,”孔雀背手漠视灵山雷音阵阵,“就是我再造杀孽,如来他能奈我何?”

无可奈何。

杀孽不过是人或者人修成的佛陀的说法,何为杀孽?夺人性命者。

妖族一向把人当做吃食一类,就像是人食谷物猎捕野兽一般。

天理循环,顺应自然而已。

就算是休了一万年的刀兵,也终有一天不死不休。

“我所有的欢乐都封印在了大雪山,”张佳乐看着白茫茫一片天地间的绿莹莹的青桐婆娑心情都好了很多,“然后灵山全是转折点!如来那个不要脸的好像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一样。”

“他确实看不惯。”孙哲平躺在雪地里面应和着。

“他就看得惯自己过好日子?”

“估计是心理阴影,”孙哲平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如来,“他成佛之前不就是过得苦行僧的日子吗?”

“所以他要鼓励他的信徒苦修?”张佳乐翻了下来蹲在了孙哲平的身边,伸手戳了戳他,“这辈子为了下辈子而苦修,下辈子就可以过好日子了?要是修不够呢?下辈子也跟着苦修?谁来确定要修多少个这辈子才能有个下辈子?”

孙哲平捏住那根手指:“佛说一千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自己算呗。”

“太不划算了,”张佳乐有些愤愤地算着,“凭什么他说时候未到缘分不足就不行啊?他说了就可以啊!这是人制的表现!现在是法制社会了,要有规章制度的好不好!”

孙哲平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又看了什么频道?”

张佳乐回想了一下:“叫……法治在线来着……叫什么中央十二台?”

孙哲平抽了抽眼角:“你比较适合看中央十台的动物世界。”

“孙!哲!平!”

“开玩笑开玩笑,”孙哲平一把抓住张佳乐搂进了怀里,“你看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

只要你喜欢。

孔雀问阿修罗,汝何必破佛法涉万险,救吾归雪山?

阿修罗望大雪山,望诸天苍茫回曰:汝滞灵山万年,从未展颜,愿积血搏命换一笑心欢。

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

“谁说阿修罗不善言辞?”张佳乐伸手去捏孙哲平的腮帮子,“你哄起人来很有一套么。”

孙哲平伸手去抬张佳乐的下巴:“我只会哄你,只愿意哄你。”

梧桐有灵,抖了一树的雪下来,直接埋了这两个腻歪的家伙,眼不见为净。

“梧桐怎么了?”孙哲平不太感应得到树灵的情绪,挖出张佳乐后边替他抖去余雪边问他,“好好的突然发脾气了?”

张佳乐一边拿手去贴孙哲平暖和的地方一边冲着梧桐翻白眼:“老人家在这杵着有那么多年了还是单身一个,寂寞啊,看不到……哎呦……”

厚实的一串梧桐子全砸在了张佳乐的脑袋上,孙哲平握住张佳乐的手搓了搓:“那就别在这碍眼了,感应到这附近你的魂魄了么?”

“有一个在附近,”张佳乐扑倒孙哲平的背上,“你记不记得当年你送我回来的时候还是大冬天就百花怒放?当地人惊异之下在那里竖了座庙子,我们还去看过几次的。”

孙哲平被张佳乐突然塞到他衣服贴着脖子的那双手冻得一个激灵,陡然想了那座庙子的大概位置:“嘶,在那里啊?你的魂魄会寻找你的踪迹?”

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身上洋洋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魂?”

梧桐的年轮里面又藏进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里面有经久重逢和浓情惬意。

我不是枫树啊,给我再多的甜蜜我也挤不出来枫糖……

梧桐好忧伤的目送张佳乐和孙哲平的离去。

大雪山不像千万年前那么寂寥,逐渐有人类的踪迹出现在雪山的深处。

“我有一种渐入人世的感觉,”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肩头,“从洪荒初开到今世繁华。”

孙哲平背着他面不改色地继续漫步在小路上穿过零星的石木小屋子:“你心思也太细了一点啊。”

“哪有,”张佳乐伸手敲了一下孙哲平的脑袋,“明明是你没这份领悟!没悟性你懂不?!参悟不透吧?!”

“参悟透了会怎么样?”孙哲平背着张佳乐站在那座庙子之前,“参悟透了就可以六根清净吗?我六根不净欲念不绝啊。”

孙哲平搂过跳下来的张佳乐:“因为你啊。”

所以做不到六根清净五蕴皆空。

孙哲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座庙子早就荒废了,蜘蛛顺着灰蒙蒙的蛛网上下发动。杂草已经茂盛到可以吞没人的膝盖,晨风晃动了草尖上的露珠。

当年他们远远来看过一眼这座庙子,长长的石阶延伸到山脚却看不见石阶的本来面目,因为跪拜的群众铺满了整个过道。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年河西,”张佳乐顺手把一颗露水弹到了蛛网上,“那个曲子怎么唱的来着?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还有一句叫做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不知道里面供奉的东西怎么样了,”张佳乐小心翼翼地推来摇摇欲坠的门,“那是我的命根……子……啊……啊!”

“为什么!!!”张佳乐手指用力咔嚓捏穿破碎的门板。

孙哲平一脸惨不忍睹地装过头去:“我……没想到啊,原来……孔雀大明王还有……”

“闭嘴!!”张佳乐抬脚狠狠踩中孙哲平的脚,“一定是!!中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别挣扎了,”孙哲平努力摆出一张面瘫脸,忽视张佳乐暴躁得使劲在他脚面上碾来碾去,“要么你感应有问题,要么就是……”

“没有问题!”张佳乐抓狂地摇着孙哲平,“凭什么说我有问题!!我感应怎么会有问题!那是我的魂!还有你刚才说要么就是!要么就是什么!!”

孙哲平咳了一下,捏住张佳乐手腕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要么就是,我的孔雀大明啊,原来你还有唔……嘶”

张佳乐示威性地舔了一口自己嘴角:“继续说啊!”

孙哲平伸手抹了下嘴角,看着大拇指上明显的血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张佳乐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

那个触感就像是最软最鲜嫩的樱花花瓣落到了你的皮肤上,然后留下水润的触感和最心动的留恋。

“张佳乐,”孙哲平微微低头抵住张佳乐的额头,“你等着。”

张佳乐一挑眉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倒扛着带进了快要塌了的庙子。

张佳乐捏着孙哲平的衣服想努力翻过去,四周一阵轻微的波动,张佳乐挺着上半身愣住在了孙哲平的肩膀上。

“大孙大孙放我下来!”张佳乐猛地反应过来扯着孙哲平的头发微微用力,“混蛋!孙哲平你听到没有!放开放开!让我下来混蛋!啊!你!!居然!”

孙哲平扬手再给了张佳乐挺翘的小屁股一下:“你再闹。”

张佳乐一脸红紫交错变换傻在孙哲平的肩膀上,在被打了还是打的屁股,虽然没用力但是……

妈的孙哲平你打我!!

还打我屁股!!

孙哲平的脚下逐渐铺开了一层优钵罗花,他捏着张佳乐的屁股把人放在了地上:“这里都肉了啊,多吃点。”

张佳乐眼睛都气红了,扑上去揪住孙哲平的裤腰就要往下拉。

“这么热情啊?”孙哲平伸手去试探张佳乐脸上的温度,顺手再捏了一把,“所以说,乐乐你是触景生情吗?”
“!!”张佳乐连续给了孙哲平几拳头,“你才触景生情!不就是欢喜佛供奉吗?你以为我是你这个没开过洋荤没见过世面的啊!”
孙哲平捏住张佳乐骑在他身上露出了的那截细腰:“说得你好想开过洋荤一样。”
“我就开过!”张佳乐抬手狠狠给了孙哲平脑袋几下,“不懂就多去看几本书!”
“喔?”孙哲平微微一眯眼,探进张佳乐后腰的那只手微微一使劲摁住腰窝尾椎附近一个穴位,“开过啊?难怪呢。”
“啊啊啊!!” 一股强烈酸麻从被按下的地方骤然炸开,张佳乐顿时惊喘出声,猛烈弹起身子却又被孙哲平摁在怀里,不能再动分毫。
“什么……啊啊……松手……不要……孙哲平!”
残破的大殿莲台上供奉着一尊欢喜佛,金刚杵插入莲花,明王和明妃四肢交缠盘坐在莲花座上。就算是金漆剥落木料损坏,也依稀可以看出明妃身姿柔美盘扶在明王身上。
欢喜佛,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教义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空乐双运。
“孙哲……平”张佳乐扣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如坠欢喜天,亦登无妄界。你家佛祖不是教你色就是……唔……松手!”
孙哲平好整以待地揉压着那个穴位,看着张佳乐耸着肩抖个不停:“我翻了一下喻文州送的书,这里是阳关是吧?据说以灵力灌穴,可享极乐。”
张佳乐被欺负得手足酸软,他愤愤地一口咬在孙哲平的脖子上:“谁……要啊啊……你去看这……这些的?”
孙哲平没有理会这个磨牙,凑上去舔了一下通红的耳垂:“你感应到的那个魂魄是在这里的精魄吧?精魄啊,也难怪会是供奉欢喜佛哈哈哈……”
张佳乐觉得简直要丢死人了,就像是命魂在睛目,灵魄在眉间一样,魂魄离体漂浮于天地之间,总会找到一个可以寄托的地方。
在茫茫雪山当中流传着长古的英雄诗传,格萨尔将一碗血送入寄魂的海子,鲁赞便口渴难耐;砍到寄魂木,鲁赞萎靡不振;射杀寄魂野牛,魔国首领昏睡不醒;最后他斩杀鲁赞头上的小鱼,魔王终于一命呜呼。
“魂魄寄体是佛法里面最基本的吧?”孙哲平顺着张佳乐的尾椎往上抚弄,“观音有三千化身,尽都是寄魂于物,精魄栖息在生殖轮上,也难怪会寄附在欢喜佛供奉上。”
张佳乐抬手就去捂孙哲平的嘴巴:“闭嘴!魂魄不灭也让你说得这般唔……混蛋!别啊啊……”
孙哲平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专心地揉弄尾椎和肩胛一带,张佳乐恨得跟什么似的,张口想骂就是一连串细碎的呻吟,听到自己都觉得够了。
阳关是挨着命门这个大穴,张佳乐被揉搓地发梢汗湿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察觉到孙哲平有得寸进尺的企图,一狠心下张佳乐搂着孙哲平的腰就往他命门按去。
手软脚软的后果就是,张佳乐没有按住命门,他按住了孙哲平的肾俞穴。
孙哲平闷笑地声音通过胸腔地振动传了过来:“乐乐啊,你是怕我肾虚啊?”
张佳乐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下手狠命揉了几下:“对啊对啊!我怕你肾虚精弱行了吧唔……嗯……”
孙哲平搬过那张通红的脸让人摁倒自己盘起的腿上狠狠地亲了几口:“要不要试试?”
张佳乐被吻得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试什么?试试你有多肾虚?”
孙哲平似笑非笑地双腿盘坐指了指那尊欢喜佛:“那个姿势。”
什么姿势?自然是不动明王结跏趺坐姿,明妃环抱男颈双腿盘绕在明王身后。
“不喜欢这个?”孙哲平调笑着剥开张佳乐的衣服,“那我们可以选明王站着的那个唔……”
张佳乐被他撩拨得身上一团火滚来滚去,听到孙哲平荤素不忌地话简直想给他一巴掌。他气鼓鼓地扑上去先堵着孙哲平的嘴顺便咬了好几下充当报复,手顺着孙哲平的腰线一路往下捏住那团鼓胀起来的裤裆,凑上去吻着孙哲平的鼻尖,抬眼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问道:“知道参欢喜佛禅的奥义么?”
孙哲平顺势捏着张佳乐的腰往上抬,方便他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什么奥义?”
张佳乐替孙哲平拉下上身的衣物后,捧着孙哲平的头沿着下颚到耳朵一截不断啃噬着:“奥义啊?”
孙哲平觉得张佳乐眉眼晕染眼锋上挑看着自己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勾引,更别说一只手不老实地按压撑在自己的裤裆上,一只手还不停地在胸口画圈。
“张佳乐你简直……”孙哲平不自觉地喉结上下移动,“成精了啊……”
张佳乐置若罔闻地上下调整着位置,伸手搂住孙哲平的脖子凑到耳朵边上窃窃私语:“大孙你别忘了,参欢喜佛禅的奥义,可是不射啊!”
孙哲平的眸子沉沉暗暗,他捏着张佳乐的脖子往下:“不射是吧?乐乐啊,等会别哭啊。”
张佳乐手上使劲揉了一下孙哲平已经完全挺立的欲望:“谁会哭啊?!”
张佳乐觉得热,就像是心火燎原,把四肢百骸都烧成了一团绯色。
他咬着牙咽下一连串的呻吟,眼睛里面藏着一汪随时要溢出来的水。
怎么就犯傻答应了要来试这个姿势?张佳乐努力把自己的思路从烧成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理出一丝清明。孙哲平明显发现了这个小小的走神,握住那截滑腻的细腰就往上狠狠一顶。
“大孙……唔……呜呜……”
“混蛋……松开……松开……你……”
欢喜佛的姿势相当考验柔韧度的问题,张佳乐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被抽了骨头架在火上烤的蛇,身上的水份被榨干了,沿着四肢百骸上下窜动的是一团火。
微长的头发被汗水浸透,发尾上面悬着一颗水珠,随着张佳乐一个仰头就甩了出去。
“啊啊啊……轻点……”
张佳乐扣着孙哲平肩膀的手指头粉白莹润,关节却是一片殷红,所有的喘息都被他逼回了喉咙。鼻音和带着近乎抽泣的呻吟带着水汽喷洒在孙哲平裸露的皮肤上。
“不行了?”孙哲平微微抬起张佳乐的臀腰就往下使劲一摁,看着已经红皮酥软的小孔雀就像是触电一般抽动挣扎,然后脱力一般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抽气。
“松开……难受……呜呜……”
孙哲平伸手去捏那根被他拿衣料束缚起来的欲望:“说好的啊,不射。”
张佳乐下身被束缚住后,仍然有大片的粘液从小口溢出把衣料沾染得一塌糊涂。孙哲平不怎么温柔地隔着衣料揉搓了一下越发硬胀的欲望,调笑着咬着张佳乐拗起来的细长脖子:“法身侍佛,空空色色,亲证般若,皆大欢喜……”
张佳乐听着孙哲平还有闲心给自己念几句佛号,简直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不容易了,被折腾得手软脚酸,每一次挣扎就像是欲拒还迎一般。
张佳乐被孙哲平用这个姿势已经征伐了半天了,从开始强撑着趺坐在孙哲平的腿上,任由其手指在身后出入按压扩松,到膝盖微颤扶着孙哲平的肩膀上下起伏吞吐,到现在被他强行掐着腰身被迫接纳那根硬挺火热的玩意。
新生的身体足够青涩足够柔顺,由着孙哲平摆出一个可心而又容易下口的姿势。几次多番顶弄和恶意撞击下张佳乐早就丢盔卸甲,硬撑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是吃不消了,张佳乐终于开口求了饶。
本来以为求饶孙哲平就会放过他了,不料孙哲平扣着张佳乐的下巴舔舐啃咬那张嫣红的嘴唇,勾着软舌品位那般细腻滋味后,趁着张佳乐还在晕乎当中,直接捡起身边零散的衣袖就束缚住了下一刻就要喷发的欲念上。
“孙哲平……你……呜呜……松开……啊啊”
欲念被束缚住的滋味并不好受,张佳乐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脱,被孙哲平握住臀肉狠狠地摁了下去。
“啊啊啊!”
张佳乐不知道孙哲平佛法参悟透了没有,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去见佛祖的一定是自己。
“我……不来了……呜呜呜……不来了……混蛋啊……”
“可惜啊……”孙哲平往上一挺腰,吻去张佳乐眼角欲落不落的泪珠,“我还没开胃呢。”
张佳乐有些崩溃地一口咬上孙哲平的肩膀:“你……别忘了……早百八年前……啊啊……这个就……被踢出……别……别啊啊……”
孙哲平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两人的结合处:“嘶……绞那么紧做什么……”
“别碰……呜呜……”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张佳乐的眼角蹦出来,快感和酸麻胀痛一并从尾椎烧了上来,张佳乐就觉得周围空气都是粘稠浓密的,就像是跌进了乳白色的欲海,四肢都被缠绕上了,挣都挣不开。
“孙哲平……呜呜……”
“大孙……”
孙哲平叹了一口气,替张佳乐揩去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珠子:“你这是犯规啊,怎么哭成这样了?不是说好的不准哭吗?”
“别……欺负……欺负我……嗯……唔”
“我哪有,”孙哲平拒不认错,捏着张佳乐通红的耳珠又往上顶弄了几下,“你同意用这个姿势了的。”
张佳乐细长的手指划过孙哲平的背部,整个人一阵痉挛,连下面穴口都交的极紧。
孙哲平安抚着张佳乐的后背等他缓过来:“要是不喜欢这个姿势……”
张佳乐扑上去讨好一般亲吻着他的下颚:“大孙……大孙……”
心莫名其妙就软了一半。
张佳乐浑身绷紧地弓起了整个腰身,带着一点嶙峋的骨架高高耸起拉出一条漂亮的曲线,手上不自觉地在孙哲平的背部拉过。早就开始时隐时现的翠羽像是打开一个开关一样,在张佳乐腹部一阵近乎痉挛一般的抽动下轰然喷薄而出。
有三米见宽的斑斓长翼“哗啦”一声展开,七彩琉璃色泽的长长尾羽拖到了地上。孙哲平伸手去抚弄张佳乐微微发颤的耳语:“好点没有……”
张佳乐整个人软成一滩水,把头埋在孙哲平的肩膀上大口喘息着,他就像是跌入了另一个世界,万物在他耳边轰鸣,他却听不见丝毫。
“什么……”极乐之下张佳乐的眼神有些恍惚,孙哲平凑上去替他舔去嘴角残留的银丝,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点没?顺过气了?”
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下的张佳乐下意识点点头,顺着孙哲平舌尖撤离的路线颇为热情地缠上去邀吻。
“既然好点了,”孙哲平朝着张佳乐微微一下,“我们继续。”
“唔……不……”张佳乐细微的挣扎声和抗议的声音全部泯灭在了啧啧的水声和暧昧的喘息当中,孙哲平扶着他的腰任由他没有丝毫作用的反抗着。
然后,微微一笑,把整个人按压了下去。
“啊啊啊……”
“孙……大孙……”
零散的断羽从上方飘散下来,破败的庙宇都衬得意外地有些富丽堂皇。最轻质的绒羽触碰着金木石刻,破败腐朽的气味和磅礴蔓延开的优钵罗花的幽香交织在一起。时光都被拖留下来,再也分不清楚前后和留去匆匆。
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
这座庙子有一千年的时光,从烟火鼎盛信者如云,到凄凉崩塌杂草丛生。
孙哲平替张佳乐舔去嘴角来不及咽下去的银丝:“一千年前,五方交战,吐蕃萨满回纥巫师,大理有师从云鹤……”
张佳乐顺从地张口去舔孙哲平嘴边的牙印:“我自愿的。”
孙哲平却是目疮痍:“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张佳乐伸手去摸孙哲平的脸:“我故意的!就是不告诉你,我要你欠我的。”
孙哲平眯了眯眼睛,无可奈何。
“你觉得,”张佳乐搂着孙哲平的脖子自己试探性地上下动了动,“我欠着你的,我会好过吗?你凭什么觉得,阿修罗王身死灵殒后,孔雀就会好过?就算是如来放他自由,有个混蛋早把他的心拐走了。”
孙哲平扶着张佳乐的腰,免得他脱力:“我是混蛋没错啊。”
“所以……”张佳乐凑上去吻孙哲平的眼睛,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强调着“你要负责!”

张佳乐咬着下唇,带着几分不满和哀求看了孙哲平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赤红的情欲:“轻……轻点……”
孙哲平抬头咬住张佳乐的喉结,声音喑哑又模糊:“我尽量。”
张佳乐有些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扯孙哲平的头发:“混蛋啊……我特么……呜呜……”
“留点力气啊,”孙哲平下身还硬着,有的是力气折腾张佳乐,“等下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怎么办?”
“混蛋……”
“要不,”孙哲平托住张佳乐臀腰让他可以稍微轻松一点,“我们换个姿势?”
张佳乐被这个姿势顶弄得眼冒金星,腰腿酸软得不像是自己身上一部分一样,结合处被磨砺久了,疼痛和酸麻快感混合在一起,每一次顶弄进出就是一次折磨一般。
就像是混着蜜糖的鞭子,逃不开又不想沉醉在里面。
“至少……”张佳乐攀附在孙哲平身上,有些语不成调地呜咽着,“换个……啊啊……别这个……姿势啊……”
“什么姿势?”孙哲平舒展开自己的腿,捏了捏张佳乐绷得死紧的大腿,“放松点啊,你喜欢站着那个还是一只脚被架在肩膀上唔……”
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张佳乐近乎急切的却又不带丝毫要领地啃咬着他的嘴唇。整个人也不安分的磨蹭着,手指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
“乐乐?”孙哲平捏住下巴抬起张佳乐那张脸,“怎么了?”
“大孙……”张佳乐伸手去搂他的脖子,舌尖不自觉地舔了下孙哲平搁在嘴边的大拇指,“大孙……难受……唔……”
孙哲平本能的觉得张佳乐情况有点不对:“乐乐?”
那张本来还是都带着不服输的,被自己刻意惯出来的趾高气昂和故作的逞强,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脸上全是被情欲蒸出来的艳色,和意外混进的不知所措和近乎无辜的懵懂。
“大孙……唔……”张佳乐趴在他的身上,近乎慌乱地咬着他的脖颈一带,“难受啊啊……”
孙哲平叹了一口气,他对上明显处于灵智不足状态的张佳乐心都先软了一半,哪里还舍得继续欺负。
“哪里难受?”孙哲平搂过张佳乐的腰,替他揉弄着一片滑腻的腰腹一带,“要不要换个姿势?”
张佳乐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口小口地抽泣着,软糯的手搭在孙哲平放在他腰间的手上近乎打滑一下使不上劲。
“怎么了?”孙哲平亲昵地吻了一下张佳乐通红的鼻尖,“要干嘛?”
手上无比顺从着张佳乐手上的拨弄,被张佳乐握住指尖往身后带去。
“难受……”张佳乐喘息的声音里面带着不知所措和压抑不住的喘息,“这里……难受啊啊……”
孙哲平忍不住低喘了一下,手上的触感太过于美妙,他仔细揉弄着结合处的嫩肉,安抚性地吻着开始不断挣扎的张佳乐:“这样好点没有?嗯,别怕啊……嘶……夹那么紧做什么?放松……别哭啊……”
张佳乐撑着孙哲平的肩膀想要逃离,结果腰间被孙哲平一捏,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别……啊啊啊……”
孙哲平被这一坐绞得也头皮发麻,刚刚想着对着这样的张佳乐要不要放他一马的决定,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乐乐,”孙哲平抽出埋在张佳乐体内的欲望,把人压在了地上用一种近乎诱哄的语气贴着张佳乐的耳朵劝诱着“想不想舒服点?”
“舒服……?”张佳乐大腿不自觉地磨蹭着孙哲平探下来的手腕,眼睛里面蒙着一层水,有些痴迷地凑上去舔吻着孙哲平的嘴角,“舒啊……服……”
孙哲平手指探进软滑湿润的甬道,在里面按压探寻着,张佳乐被这种不上不下的骚扰折腾得有些不知所措,被托起的腰肢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啊啊……大孙……啊啊……”
张佳乐完全是孙哲平任意摆弄,对于现在的他近乎陌生而且根本没有尝试过的快感太过于激烈,将他整个人都要淹没一般。
“大孙……”
“呜呜……大孙……”
张佳乐抱着大孙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眼神近乎献祭一般,虔诚的,痴迷的。
他只想要一个人。
“帮我……啊啊……大孙……”
孙哲平遮住那双眼睛,把他剩余的呻吟和尖叫吞进了喉咙。
然后再次抵住那处销魂的入口,攻城略地。
大颗大颗的泪珠再次张佳乐的眼睛里面滚了出来,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近乎失神一般任由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他的手却死死扣住孙哲平不撒手,两人四条长腿也纠缠在一起,麦色和新生的雪白格外的相称。
“大孙……孙……孙哲……平”
孙哲平在张佳乐下巴一截留下一连串绯红的印子:“怎么叫上瘾了还?”
张佳乐有些失神的去追逐孙哲平的唇舌,整个人简直乖巧得不成样子。细细的喘息和带着泣音的呻吟勾的孙哲平心痒难耐,他觉得心里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都被这个样子的张佳乐引了出来。
“来,”孙哲平坏心眼地指引张佳乐去抚慰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挺立的欲望,“握着这,力度轻一点,自己把握一下,看什么样子舒服。”
张佳乐听话的样子很好取悦了一下孙哲平,他安抚性地朝张佳乐最敏感的几个地方撞了过去,看着身下猛然拔高声音尖叫出声的张佳乐坏心眼的压低腰部:“这样舒不舒服?嗯?”
“唔……”张佳乐死命摇着头,被泪水和汗水沾染地一塌糊涂的小脸在孙哲平脸颊上蹭来蹭去,“不……不要……啊啊……”
“不要这样?”孙哲平调笑着改变着方向,朝着那块地方研磨打转,“这样呢?”
“不……啊啊!”
张佳乐脚尖猛地绷紧了,整个小腿拉成一条漂亮的曲线踢蹬出去,被孙哲平强行摁住扛到了肩膀上。
“要命啊……”孙哲平故作苦恼地顶弄着,“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你要什么?”
张佳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嘴边挂着一缕银丝。他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孙哲平,眼睛里面翻滚的类似于情欲依赖和渴求在层层剥去后,只剩下独一无二的——
孙哲平
“大孙……唔……”
“你要我?”
被欺负地有些神智不清的小孔雀伸手朝着正欺负自己上瘾的家伙投怀送抱,他搂着孙哲平的脖子近乎笨拙地从额头一路吻下去,磕磕盼盼地希望可以得到解脱一般。
“真拿你这样没办法,”孙哲平捏了几把还算有点肉的屁股,“回去多吃点,浑身上下都是骨头。”
“好……”张佳乐急切的需要可以从这种可以把自己烤熟一般的情欲中解救出来,“大孙……呜呜……啊……啊啊啊……”
开始大开大合进出的孙哲平一口咬住张佳乐的侧颈,牙齿和舌头在那条清晰的青色血管周围舔舐啃咬着:“忍着点,过会就完事……”
过会是多久呢?
张佳乐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他只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欺负了个够,孙哲平捏住他硬了许久的欲望堵住了将要喷发的小口。
“来,乐乐,”孙哲平朝着鲜红的耳垂吐息着,“来叫声好听的。”
“啊啊啊……”
“不叫的话……”
“大孙……大孙……唔……啊啊大孙……”
“只会叫这个么?”孙哲平有些不满地往上狠狠顶弄了一下,换来张佳乐完全崩溃的哭声。
“孙……哲平……呜呜……”
“那就叫后面那两个字,”孙哲平替张佳乐擦去脸上横七竖八的泪痕,“要不,你叫声夫君啊,相公啊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哲平,哲平……呜呜……大孙……啊啊啊……”
孙哲平摁住开始挣扎的张佳乐,任由他在自己背上抓挠出一条条印子。
张佳乐只觉得体内那个征伐已久的东西似乎又大了几分,被撑开的恐惧惹得他勉力支起上身下意识想要逃离,却被孙哲平扣着腰肢摁了回来。
一股热流鞭挞进了身体内部,早就疲惫不堪的张佳乐在咬着孙哲平肩膀漏出几声破碎不堪的呜咽过后,软了下去。
孙哲平看着昏睡过去的张佳乐,颇有些心疼地吻了吻他的眉间。
“算了,拿了东西回去再说。”孙哲平打横抱起张佳乐,拿自己的衣服把他裹好,朝着那尊欢喜佛供奉临空比划了一个手掌合拢捏碎东西的手势。
残破的佛像在瞬间崩塌成了灰烬,一颗乳白的珍珠般的东西飞到了他的手上。
“走吧,”孙哲平看了怀里的张佳乐一眼,“先回家再说。”

那座庙宇还会留在大雪山,从百花盛开的那年冬天到闻讯而来的信徒的手抚摸遍他每一寸角落,直到现在它泯灭在了大雪山比人高的草丛中。

然后崩塌化作尘埃,第二年的鲜花从从上面绽放开笑脸。

现世安好就好。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张佳乐醒来了跟自己翻脸怎么办。

孙哲平现在无比期待醒过来的是那只懵懂不知世的小孔雀,而不是被自己惯坏了的孔雀大明王,至少那只嫩生生的小孔雀不是一般的好骗。

而且小孔雀相当的可口,孙哲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怀念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不过看到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被子孙哲平就知道,醒过来的不是他觉得很好吃的小孔雀。

“乐乐?”孙哲平把手伸进了被窝,“出来,洗干净了再睡。”

里面是什么玩意?

孙哲平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孔雀。

“咕唧!”孔雀用一种很是鄙视的眼神斜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保持我生气了的姿势。

“张佳乐啊……”孙哲平伸手去整理孔雀乱糟糟的羽毛,“我记得你是公的,你摆出这个要抱蛋的姿势是想干什么啊?”

我生气了混蛋!!!

你才抱蛋!!!

“快变回来,”孙哲平捏着孔雀翅膀下面的身躯揉搓了几下,“里面还留着不少东西吧?不舒服的话就乖点。”

张佳乐悲愤欲绝地扑上去狠狠给了孙哲平几翅膀加几爪子。

“你老是欺负我……”

“哪有,”孙哲平抱起白嫩的张佳乐就往浴室走,“我怎么舍得。”

张佳乐立马把脖子上那截青青紫紫的印子指给孙哲平看。

孙哲平在那截青紫斑驳的印子上面又留了一个牙印:“你怎么不看看我肩膀和后背上那些挠痕和牙印?”

张佳乐恼羞成怒之下浇了孙哲平一身的水。

孙哲平伸手捏住张佳乐的下巴:“别闹,来把这个自己啃了。”

张佳乐一脸警惕地看着那颗白色的珠子:“我总觉得我要是把精魄收回来了,你又有借口可劲欺负我了。”

孙哲平把珠子送到张佳乐的嘴边,不怀好意地问道:“怎么欺负?”

张佳乐瞬间就把自己烧成了一只红皮孔雀。

“行了吧,”孙哲平继续加了把柴火,“你要是没有精魄指不定还没到一半呢,就体力不支了……”

最后几个字湮没在了哗啦的水声当中,张佳乐在羞愤之下终于成功地把孙哲平拉下了浴缸。

一身湿淋淋的孙哲平站在浴缸边上,拿着毛巾给自己擦着头发:“我觉得乐乐你这回该高兴了吧?你终于如愿以偿看着我,‘湿身’了。”

张佳乐拿起那颗珠子啃了一口,保持一脸不关我的事的表情转过脸去。

“你啊……”孙哲平伸手扯了一下张佳乐扎起来的兔子尾巴,“给我等着。”

张佳乐表示不是他要屈服于暴力恐吓和言语胁迫,但是事实上……

“孙哲平你这个……”被扛出浴室扔上床后,抱着被子的张佳乐努力挣脱出被孙哲平大手卡死的腰肢,“禽兽啊!!!”

“错了,”孙哲平古井无波一般看着张佳乐摆脱控制后,迅速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毛毛虫,然后慢里斯条地拉了拉被角,“明明你是禽,出来我看看你身上好些没有。”

“不出来。”

“张佳乐。”

张佳乐委委屈屈打开被角露出赤裸带着斑驳印子的白皙柔软的身子,伸手搂住孙哲平的脖子:“那你……不准再欺负我了……听到没有?”

“我哪又欺负你了?”

“轻点……疼……”张佳乐习惯性地拿孙哲平的脖子磨牙,“那个姿势腰被你折腾得都要断了,轻点……叫你轻点啊!!”

张佳乐的腰上有一大片的青紫斑驳,一个叠着一个都快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了。

“恢复的很慢啊……”孙哲平一边揉一边看着张佳乐腰上的淤青,“看来少了地魂和天冲你还是有些体力不支啊。”

张佳乐看着孙哲平背上和肩上即将消失殆尽的那些印子,又咬了一个牙印上去:“大孙你敢说你以前没有暗自可惜过我身上没法留下这些印子?”

“当然有,”孙哲平由着张佳乐在他身上胡闹,“如今算是如愿以偿。”

张佳乐一使劲就把孙哲平摁回来被窝:“如愿以偿后那就陪我再睡会!”

孙哲平看着一脸得意洋洋坐在自己身上,就差没在脸上写着看我猜的准吧你就是禽兽的张佳乐,扣手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睡吧睡吧,睡醒了想吃什么?”

“合着我在你眼里除了吃就是睡啊?!”

孙哲平挑了挑眉毛:“还有陪睡?”

“去你的!”张佳乐拖过被子给自己盖上,“明明还有陪吃。”

“哈哈哈哈!”孙哲平翻过身把张佳乐压在了身下就狠狠亲了一口,“行了行了现在换我陪睡,快睡快睡。”

张佳乐小扇子似得长睫毛上下开合了几次,眉目间一片得意和满足。在孙哲平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右眼后就安稳地阖上了眼睛。

孙哲平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睡意,他想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欢喜佛早在千百年前就被踢出了佛教的教宗,刚刚他们算是在做什么?

离经叛道。

以张佳乐的脸皮厚度他怎么就同意了在荒郊野岭,佛法座下干这种事情?

孙哲平总觉得张佳乐给他织了一个网,而且就坐在边上看着他心甘情愿往里面跳。而且啊,他确实就是心甘情愿地跳了。

“我觉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想干一件事,”孙哲平伸手刮了一下张佳乐的鼻子,“就像是我当年问你要不要杀上灵山的时候一样。”

当年的孔雀大明好嫌弃地把阿修罗王推下了本来是属于阿修罗王的大床。

“你磨牙啊!”孔雀揉着自己的脖子没好气地问躺在床下看着自己的阿修罗王,“一个劲的咬这!你到底做不做啊!”

“我就想看看,”坐回了床边的阿修罗王伸手去拉孔雀的手,“你身上留下我的印子是什么样子。”

“……”孔雀抬手甩开了那只抓向自己的手,“你怎么把这么下流无耻的话说得这么坦然?”

“我看东边那个教义里面不是有一句话么?”阿修罗王抓住孔雀的脚踝把他拉了回来,“所欲从心,我只是所欲从心而言罢了。”

“哪家的教义到了你这里都让你给糟蹋了,”孔雀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不是要说事吗?快说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你,”阿修罗王伸手去捏孔雀的下巴,“要不要跟我一起杀上灵山?”

“这算是什么呢?冲冠一怒为红颜?”孔雀表示自己似乎有些懊恼,“早知道要做这么多的孽啊我就……”

“就什么?”

“就该当时闹大点。”

阿修罗王大笑,笑声似乎可以传入三十三天外一般。

“我喜欢,”阿修罗王拉下孔雀就吻了上去,“这脾气简直合我口味。”

孔雀眼波流转唇舌嫣红:“就喜欢我脾气啊?”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复有四缘,令诸男子其心,常生女人爱欲,乐他于己行丈夫事,何等为四?一者、或嫌或戏谤毁于人。”孙哲平搂着张佳乐喃喃自语,“二者、乐作女人衣服庄饰。三者、于亲族女行淫秽事。四者、实无胜德妄受其礼。以此因缘令诸丈夫起于如是别异烦恼。”

那年佛颂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传遍了六界三十三诸天,恐怕就是黄泉最深处的厉鬼都无奈地掩上了耳朵。

“我觉得我们也算是能人了,”孔雀趴在阿修罗王身上看着他翻完那部经书,“瞧瞧灵山生怕我们不知道呢,还巴巴研究一下我们两个一个性别的怎么就看上眼了。”

“据说是因果报应,”阿修罗王把那段话指给孔雀看,“诽谤别人的,喜欢穿女装……你有这些习惯吗?”

“女装有我羽翼化身好看吗?”孔雀嫌弃地看了眼,“诽谤谁啊?我能不被诽谤都不错了。”

孔雀和阿修罗王相视而笑,两者皆是不知前世无关轮回之人,哪有那四个业障的由来?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的确是天谴弥勒啊……”孙哲平感叹了一句,“就算是有这四个因缘没了这四个因缘又该如何?”

我只管守好你就是了,最不怕的就是所谓的因果轮回报应所得。

真的不怕吗……

我怕啊……

张佳乐翻了一个身,把自己整个埋进了孙哲平的怀里。

“大孙……”

孙哲平搂过人闭了眼:“睡吧,我在。”

就算是睡不着,搂着这个人在怀里也好。

现世安好,不计前尘。

前尘就是一粒沙子,它搁在贝壳最软的内层里面,疼得贝壳日夜不休,然后被日月磨砺成了一颗圆润的珍珠。

砗磲流下的泪混着血肉成就了珍珠。

佛手上有七宝,砗磲和珍珠是血脉相连因果相生的一对。

就像是前生今世纠缠不清,一梦千年里面轮回了三生三世那般割舍不开。

一个因种下一个果,开出的花又是一个轮回的交织。

梦里面有轰鸣而过的战火和纷纷扬扬的大雪,天地间一片素色火焰却是斑斓的狰狞。地火明夷烧不出的凄凉,一场大风可以把红尘扫荡干净,唯一看到的就是弓箭折断的瞬间,有一个身影就像是蓬草一样飘然消散。

不是大雪山,不是大雪山……

蒿草过了人头,怎么会是大雪山?

他怎么就舍得,就舍得!

鲜血混着战火终于烧红了天际。

孙哲平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窗外傍晚红霞满天,张佳乐穿着他的衣服坐在窗沿上,两条长腿伸到窗外上下打晃。纤细的喇叭花从上面垂下来嫩条,一朵打着旋盘旋而上的喇叭花打着笑脸开在他的耳边。

“大孙!”张佳乐朝他挥了挥手上的书,“你比我睡得都久!”

孙哲平看着他一笑身边噼里啪啦就炸开了几朵牵牛花,烧红的长云在他身后拉出一片辉煌的痕迹,仿佛下一刻他就可展翅翱翔于九天之上。

“张佳乐啊……”孙哲平觉得有满嘴的苦涩说不出口,只能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把坐在窗台上的人抱下来。

免得化作清风跟着蓬草一去千万里,追都追不回来。

孙哲平走上去抱住张佳乐的腰:“裤子大了一圈啊,穿得不舒服也不知道说一声,下来我带你出去逛逛。”

“我穿你的啊,”张佳乐跳下来的时候踩着裤脚压着孙哲平一并摔回了床上,“妈呀!不仅大!还长!长那么多!”

孙哲平把人扶起来让他在床上坐好:“长了?我先给你卷卷,呆会带你出去逛逛再买就是了。”

张佳乐立马把脚伸给了孙哲平,这条裤子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他的不说,还硬是让他穿出了空荡荡的感觉。孙哲平比划了一下手上莹白的整只脚,觉得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满握了,特别是那个脚踝,隔着那层皮下面就是骨头了。

“哈哈哈哈哈大孙哈哈哈……”张佳乐笑得都要岔气了,“不准捏哈哈哈哈放手痒啊!”

孙哲平曲起手指用指尖在脚底和脚弓的地方来回划过,看着张佳乐抱着被子在床上扭得一团糟,那截细腰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蛇一般绷紧扭转着。

“混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孙哲平拉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张佳乐,“这还有个敏感点啊?”

张佳乐抬腿踹了孙哲平一脚:“混蛋!赶紧给我把裤腿挽起来!”

“遵命,”孙哲平搂住张佳乐的腰扶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我的孔雀大明。”

孙哲平自从找回了张佳乐,一直处于心情大好的状态,偶尔因为回忆的影响有些低落的情绪很快就给张佳乐给搬回来了。

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他家的孔雀好养活不挑食现在连穿啥都不挑剔了,再看看对面这只……

“张佳乐你抢我的吃的干嘛啊!干嘛啊!喂喂那碟子是我的!!喂喂你住口啊住口啊啊啊!!”

张佳乐叼着一个奶黄包瞟了黄少天一眼,一口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佳乐你个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喻文州笑眯眯地揉了一把黄少天的头发:“再点一盘就是了,有什么好抢的啊。”

孙哲平望着窗子外面,相当纵容张佳乐的抢食行为。

他带着张佳乐在外面服装店随便找了一家,捡了两件张佳乐合适的就给人套上,剩下的全打包了。

这整个过程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孙哲平在思考要不要带着张佳乐去哪家铺子去尝尝鲜,张佳乐眼尖就瞅到了黄少天喻文州两个人。

喻文州好脾气地给迫不及待表示要来蹭吃的张佳乐挥了挥手,张佳乐就携带孙哲平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了。

张佳乐很开心,张佳乐吃得很开心,但是黄少天一点都不开心。

“张佳乐你吃不饱的是吧大孙没把你喂饱还是饿久了!你至于吗至于吗?!抢我吃的你要不要脸要不要!你还我叉烧包奶黄包凤爪蒸排骨肠粉牛百叶春卷!!你居然全吃了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嗝……”张佳乐大模大样地躲到了孙哲平的身后,搂着孙哲平的脖子就迅速跳上去了,气焰瞬间嚣张了起来,“黄烦烦你咬我啊你咬我啊!你有本事咬我啊!你吃的了那么多吗?吃不了那么多你还不让别人吃!”

黄少天顿时就炸了,扑上去都准备开咬了被喻文州搂着腰扣在了怀里,任由他踢腿扭腰想要挣脱就是没放手。

“你管我吃不吃得了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你当我不敢咬你啊张佳乐!来啊过来啊!我咬给你看!啊啊啊我的奶黄包张佳乐你给我吐出来你凭什么吃啊那是文州买给我的!你要吃找你家大孙啊!他养不起你了还是喂不饱你了你要抢我的吃的!”黄少天努力挣脱喻文州的控制的同时还不忘努力控诉张佳乐。

张佳乐朝着黄少天一吐舌头:“我就吃了怎么样啊!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啊!你管那么多大孙养不养得起我!管好你家喻文州喂不喂得饱你吧吃货黄烦烦!”

“黄烦烦!!”黄少天瞬间都愣在喻文州怀里了,“他叫我黄烦烦!!!!!”

喻文州好心提示了一下:“还叫了两次。”

孙哲平觉得自己都可以看到黄少天法身炸开的那对金色羽翼了……

“我靠你才是黄烦烦你才养不起,二乐乐我给你说你别以为当着你家大孙的面不敢咬你!你吃了几个我就敢咬几口!你下来试试!你从孙哲平身上下来过来试试你看我敢不敢咬!我分分钟咬给你看!张佳乐你给我下来你有本事给我下来!”

孙哲平觉得一条街的人都望过来了啊,张佳乐还在不竭余力地火上浇油:“你有本事过来啊!过来啊黄烦烦!”

“我唔呜呜……”

喻文州扭过那张脸就吻了下去,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肩膀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黄少天本来雪白的耳朵尖瞬间红得可以滴血了。

“还饿么?”喻文州吻完还凑上去轻轻舔了一口黄少天的嘴角,“要不要换家店再试试?”

“哦……”黄少天迷迷糊糊地跟着喻文州就走了。

“好歹管一下,”擦肩而过的时候,喻文州笑眯眯地提醒了一下,“老是这样欺负他我会心疼的啊,还是当着我的面欺负啊。”

“下次注意,”孙哲平特别诚恳地看着喻文州,“毕竟,这也是乐乐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孙哲平背着张佳乐往回走,没多远就听到了明显反应过来的黄少天爆发性的一连串话和夹杂的几声轻笑。

“我觉得……”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背上有些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望了一眼,“黄烦烦他过的不错,喻文州挺宠他的。”

“羡慕?”孙哲平背着张佳乐往回走,“要不要我再宠你一点?”

“不要……”张佳乐满足地蹭了蹭孙哲平的后颈,“别把我宠坏了……”

“宠坏你又怎么样?”孙哲平边走边回过头去,“我最爱的就是你当年最张扬跋扈的样子。”

“被你惯坏的样子……”张佳乐凑上去吻住转过头来的孙哲平,“我觉得我可以毫无底线的被你惯下去。”

月亮从他们身后升起,霓虹灯定格成了一片最灿烂的背景色。

“所以说,终于抓到你了。”

平地起大风,周围人却没有丝毫的惊异,穿堂风和峡谷风在两边高楼林立的街道上实属寻常,就算是一时迷了眼睛也最多惊叹两句风有点大。

谁都没有没有发现少了两个人。

诸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有小部分信徒现今依旧虔诚的跪倒在了金身之下,其他的抱着可有可无或者猎奇甚至病急乱投医的态度而来。

有求必应,如来如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你我皆是挣扎在天地间的而已。

“我觉得现在这样我过的更加轻松一点,”孙哲平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张佳乐放到了沙发上,“乐乐?”

“唔?”

孙哲平表情有些许复杂地看了眼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张佳乐:“又来了……”

灵智缺失下的张佳乐尤其依赖孙哲平,刚刚被他从背上放下来就要伸手去搂孙哲平的腰。孙哲平只能坐在沙发上任由张佳乐欢天喜地地扑上来,在自己身上选一个可心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刚不是抢了黄少天那么多吃的么?”孙哲平纵容地看着张佳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后就开始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又饿了?”

“味道……”张佳乐扯着身上的衣服给孙哲平看,然后又凑到他的下巴下面拱来拱去,“你的,没有啊……”

孙哲平想了一会恍然大悟:“把衣服脱了,快。”

张佳乐老老实实跪坐在孙哲平的大腿上,就开始不怎么熟练的想把上衣脱下来,但是张佳乐明显不知道怎么在自己衣服上面找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可以解开的扣子。

孙哲平本来想帮张佳乐的,但是看着张佳乐状态百出的样子,他收回了手靠在沙发上看着张佳乐自己折腾。

“大孙……”张佳乐把体恤衫折腾得一团糟,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孙哲平。

“要我帮忙?”

张佳乐讨好地抬头去吻孙哲平的唇角:“要……帮忙……”

“有什么好处?”孙哲平兴趣盎然地伸手捏住张佳乐的下巴,极其恶劣地明晃晃哄骗着,“不给我点甜头尝尝吗?”

张佳乐有些不知所措,他试探性地伸手去摸孙哲平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从孙哲平的眉脚一路吻下去,每一下都要抬眼看他一眼,眼睛里面满是好奇和探寻。

以及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一般的献祭。

从眉脚到下巴,从唇间到鼻尖,再划过下颚吻住喉结。

明显张佳乐对于因为孙哲平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喉结很感兴趣,有些忘记自己本来目的一般张开嘴巴咬了咬。

然后悄悄抬眼看了孙哲平一眼,补救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他咬得有点红的那块皮肤。

孙哲平觉得什么都不会的张佳乐比什么都会的张佳乐杀伤力还要足,那只手还不自知地按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

“张佳乐……”孙哲平逮住觉察到手下有些不对准备开溜的张佳乐,“跑什么?”

大眼睛转过来转过去就是不肯直视他。

孙哲平捏了一把手上的细腰:“记住啊,这样脱的。”

孙哲平帮着张佳乐脱下了外衣,然后教张佳乐怎么解开皮带。

一个不当心,张佳乐就把他的皮带给解了。

在孙哲平反应过来之前,张佳乐已经打了一个结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移开了眼睛。

“张佳乐,”孙哲平看了眼被打了一个蝴蝶结的皮带,伸手就去捏张佳乐的脸,“过来,你干的好事。”

张佳乐睁着一双大眼睛嘴一垮,一层水雾就弥漫了上来。

要命啊……

孙哲平感叹了一句,回卧室拿了一件睡衣给剥干净的张佳乐套上:“自己玩,按着遥控器选个节目自己看,我去洗衣服。”

“我觉得我迟钝了不少啊,”孙哲平把新买来的衣服分好类扔进了洗衣机,“张佳乐你在穿衣方面还是这么挑啊……”

其实孔雀一点都不好养活……

孙哲平现在还能回想起,当年耳边丝绸撕裂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一场乐章。

八千供养,十万琉璃,金砌玉堆珍珠做雨才成就了一个极乐世界。

孔雀守着那抹魂灵随着他的翎羽飘到人间界,看他落在了南诏国。守着日月雨露滋养恢复三魂七魄应有的灵性,直到他找到一个依托可以重入轮回。

孔雀在无光的三十三天外的无间守得灵力枯竭,直到他确认阿修罗王转世出生他才闭上眼睛,焚起了周身的天火。

晚霞烧得如同染血一样,人间界盛开了第一朵天雨曼陀罗华。

从此南诏四季如春百花盛开,供奉的七彩孔雀托着长长的尾羽在林中穿梭。

“你不好好谢我吗?”

“……”穿着软铠的少年皱着眉头打理了一下手上的护腕,“你确定……你没吓死人?”

“没见识,你不是信佛吗?就准许有佛祖,就不能有得道的妖怪啊?”

“孔雀是佛母……不是妖怪。”

“那你不是更该报恩吗?”

少年看着眼前扬着下巴披着羽衣很是雌雄莫辩的少年有些头疼:“真没见过逼着让报恩的,你不是妖怪吗?妖法灵通那么厉害缠着我干嘛?”

“我饿了!”

这个理由太光明正大难以驳辩了,少年拾起身边的重剑:“你选人选得真好,我府上就是不缺厨子。”

“你们人间的吃食我不喜欢,我喜欢初雨的竹髓里面的无根水。”

“……我觉得我养不起你。”少年牵过自己的马,翻身坐了上去,“你太挑嘴了。”

“但是我是你的恩人啊!”

“你是妖怪,不是人。”

羽衣少年歪着头看着坐在战马上的小将军:“那你就不报恩啦?”

大理国首府羊苴咩城的当年三十七蛮部土司阿普世家的小将军上午出去了一趟,晚上回城的时候还顺便带回来几只孔雀。

“你非要跟着我回来干嘛?”

“你不是说你是阿普世家吗?门口怎么挂的是孙府啊?”少年好奇地瞧了瞧四周,“放心啦,别人看不见我的,”

“陛下整改三十七蛮部的时候赐下的姓啊,”小将军把一身羽衣的家伙塞进了自己的房间,“赐姓孙,那我们一族就改姓孙了啊。”

“那你叫什么?”羽衣少年好奇地抓住他的衣服。

“孙哲平啊,”孙哲平一边翻检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回答他捡回来的孔雀妖怪的问题,“快把你这衣服换了,试试这件,这是我以前的你穿应该合适。”

“不要,”孔雀化身的少年皱着眉头推开了这件衣服,“有股味道!”

“什么味道?”孙哲平没明白,“我不用香薰啊……”

“一股腐朽的味道。”少年勾着手指头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下衣饰,拍了拍手。

本来还是异域风情奢华繁复的羽衣,瞬间化作了丝绸一般的家常衣服。

“喂喂,呆子!”

孙哲平有些发愣地伸手捏了一把凑到眼前的上下打量自己的脸:“你……你真是妖怪?”

“你捏我干嘛?”孔雀有些不满地拍掉孙哲平的手,“我还是大妖孔雀呢!”

孙哲平打量了一下:“挺大的,跟我三年前的身形一样大。”

“混蛋!”孔雀立马扑了上去,“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是跟恩人讲话的态度吗!”

孙哲平抬手把轻飘飘的孔雀扔上了自己的床:“恩公,你能消停会吗?”

一点都不消停,孙哲平摇了摇头。

张佳乐是他遇上的最不消停的主,却是他心中永远都戒不掉的瘾。

时光把他抛了下来,然后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刻下满是属于他的印记。

“我说……”

“什么?”孙哲平给仰面斜躺在他床上垂下三千青丝的孔雀挽了挽头发,“要说什么?”

“给我取个名字呗?”

“……”孙哲平看着睁着大眼睛倒看着自己的孔雀妖怪,“跟着我姓?”

“哎呀,”孔雀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去摸孙哲平的下巴,“大恩不言谢你准备以身相许啊?”

“我……”孙哲平捏住伸向自己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决定了一件事,“我在张家堡那段捡到你的,你跟着地名姓吧。”

“我总觉得你虽然摆出一副笑脸,但是总不怎么高兴……”

“叫张佳乐好不啊?”

“好。”

孙哲平给洗衣机盖上盖子,回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张佳乐抱着抱枕东倒西歪笑得乐不可滋。

“在看什么?”孙哲平坐到他的身边,看着张佳乐一骨碌栽倒了自己的怀里。

“大孙!”

“嗯?干嘛?”

张佳乐伸手搂住孙哲平的腰就往他身上爬:“大孙!”

“叫着好玩么?”孙哲平任由张佳乐凑过来蹭着自己的脸颊,“还是想干什么坏事?”

“想干坏事,”张佳乐眨了眨眼睛,“不让我去佛寺的话,那我问你!大孙,你为什么要去那座遗迹去拿我的命魂?”

“我只是想试试,”孙哲平扣在张佳乐的腰上感触了一下手下温热的手感,“我想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运到可以寻见你有关的一丝一毫。”

可以让我在最漫长的等待中,除开记忆以外,可以触碰着,可以感知的,可以让我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念想。

那是你曾经触碰过的,你喜欢过的,你的足迹从上面蔓延下去,你的身影从那里经过。

哪怕是一捧尘埃也好,给我一个可以承载思念的依托。

“你教我的,”孙哲平把张佳乐压在了沙发上,“寄情于物,可望千年。”

等到你的时间太久了,每一天每一个时刻都是煎熬,我需要的是可以在漫长广阔的沙漠里面,哪怕是海市蜃楼一般的一汪绿洲。

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在思念中他才能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

千年以前,孙哲平第一次体会这种滋味的一切开端,就是来自于一间佛寺。

“那大孙,”张佳乐捏着孙哲平手上下看着,“我们要不要去趟佛寺逛逛?”

对于孙哲平来说,逛佛寺这种事情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去佛寺?”孙哲平伸手去摸张佳乐的额头,“没事去佛寺看什么?以前你不是在大理的崇圣寺看了个够的吗?”

“我想去试试手气,”张佳乐一骨碌从孙哲平身上坐了起来,“你怎么就想到那个时候去了趟遗迹,然后就遇上我了?你说巧不巧?”

“巧……太巧了,反正我想的是一个一个走过去,我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遇见你。”孙哲平伸手去摁了摁张佳乐的后颈,“但是,这个跟去佛寺有什么关系?我宁愿陪你去道观我都不想去寺庙,听那些和尚鬼扯啊?”

“黄少天刚刚吃饭的时候说的嘛,他两都去了一次了,我们也跟着去一次,就当是求姻缘嘛,或者说……”

张佳乐一脸似笑非笑:“你在害怕什么?”

孙哲平干净利落地把他摁了下来堵住那张嘴巴:“我最怕的就是因果。”

因果报应,循环往复。

“我现在觉得,”孙哲平让张佳乐靠在自己的怀里,“能这样抱着你,能听你说话我就很满足了。”

“是不是会觉得很奇怪?”孙哲平捏着张佳乐的手往自己心口按去,“我为什么会这样想,为什么会怕因果?”

张佳乐感受到手掌下面一下一下的心跳,凑上去吻了吻孙哲平的心口。

“因为这里面有个人,你怕他不在了。”

“所以,”张佳乐顺着心口一路摸到孙哲平的嘴唇,“我当年会觉得奇怪……”

奇怪为什么人心有那么多种。

奇怪为什么要言不由衷。

但是,最奇怪地莫过于……

情为何物。

张佳乐想起他还没有姓名、还是孔雀陪着金翅大鹏在大雪山的时候,当年还是小小一只胖乎乎的金翅大鹏趴在他的心口上问他:“哥哥你最近为什么很高兴?”

“高兴还要有理由吗?”他把怀里的金翅大鹏抛高又接住,“风云变幻世间沧桑都是喜怒哀乐的的根源。”

“你最近特别高兴,”差点被砸到孔雀脸上的金翅大鹏挣开搓捏着自己的一双手,“而且你在外面呆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次看到你出去是春风得意回来是春意盎然。哥哥你是不是要抛弃我跟别的什么玩意跑了?”

“……你想多了,”孔雀捞过想要逃开的金翅大鹏的尾巴,“我就是捡到一把重剑,给他换了个好地方让他可以修炼得快点,最近看他要开灵智了。”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取出那把剑,他就赶去参加封神大战。

等他回过头的时候,那把剑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的心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他第一次尝到什么是失落。

再然后啊……

再然后孔雀被如来抓去了灵山,守着一棵菩提树过了三千年。然后他遇上了一个阿修罗王,不识人间情欲不懂悲欢离合的孔雀在他身上把把千百种滋味尝了个遍。

看不破渡不了。

他舍弃了大雪山上的明媚快乐无忧无愁,他跟着那个家伙在六界颠沛流离。他的容貌从还带着稚气的精致到最后的风华正茂,一切的一切都是阿修罗王所赠与他的。

他自愿求得的结果。

风花雪月悲欢离合,情之滋味不言种种。

皆在心头。

孙哲平对上少年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他拿捏不稳这个少年真的是活了好几千年的老妖怪还是一个有些神神叨叨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会给他讲很多连异志上都找不到的故事。

他会当着他的面胡作非为。

“你干嘛要缠上我啊?”被纠缠狠了的孙哲平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是图什么啊?”

“少年,”张佳乐坐在博古柜上伸手去挑孙哲平的下巴,“我觉得你面善我们是不是前世有缘?”

“因果什么的最不可信,”孙哲平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下巴,“要是一切都是因果注定的,那怎么不见这全天下的人都去修一个善果换一个四海安平。”

“你居然不信佛?”张佳乐有些惊异地看着孙哲平。

“只是……”孙哲平有些迟疑地想了想,“不怎么愿意去相信那个。”

“野兽一般的直觉啊……”张佳乐感叹了一句,瞥见孙哲平的脸色立马装作什么都没有说过。

“我觉得你好像知道什么。”

“我岂止是知道什么,”张佳乐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我可是知道很多。”

窗外有绕堂而过的大风,屋檐檐角上面的风铃开始叮咚作响。

起风了啊。

“起风了。”孙哲平听到风声就准备起身。

“想起了什么?该收衣服了?”张佳乐伸手去戳孙哲平的心口,然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指尖上下打量,“风从虎云从龙啊,你还记得我当年怎么夸你的?”

“龙虎之姿,风云齐聚,”孙哲平在沙发茶几上面摸索了一下,抓住张佳乐的手,“张佳乐你躲什么?”

“靠!大孙你个混蛋!你想!”张佳乐被搂着腰束缚在了孙哲平的怀里,“靠靠靠!你想干什么来着!那是什么玩意!你给我!!!靠!!你剪我!你剪我爪子!啊呸!你剪我指甲!”

孙哲平抬腿压制住张佳乐的长腿:“刚刚吃饭的时候我跟喻文州交流了一下。”

“你们两给我记住!!”张佳乐上下打量了孙哲平送到嘴边的脖子,挣扎半天后还是没狠心扑上去咬一口,“你跟喻文州有什么好交流的?禽类饲养守则吗?”

孙哲平偏头亲了张佳乐脸颊一口:“真聪明,你跟黄少天一比,你的优点就是你很有自觉。”

“喻文州那个混蛋到底说了什么?!!”

“关于禽类指甲包养和沙发衣物保养的一些问题和维护方法。”

被剿灭了所有指甲的张佳乐一肚子委屈地看着孙哲平给他磨平指甲,脸鼓得像塞了一个包子。

“这是什么表情啊?”孙哲平顺手捏了一下,“你爪子长得太长了要修啊。”

“你才爪子!”

“好,我是爪子。”孙哲平从善如流地改正错误,伸手捏着张佳乐粉粉嫩嫩地指尖。

“太丑了!大孙!”张佳乐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指甲,“这跟狗啃过有什么区别?你没事剪我的指甲干什么?”

“很早就想试试,”孙哲平一下一下替张佳乐把指甲磨圆润,“画娥眉戴钗环我都没有机会,这个总可以试试吧?”

“这个不能作为我原谅你的原因!”张佳乐鼓着包子脸扭过身去。

“十指连心,”孙哲平在张佳乐的眉间落下一个吻,“你说这样可不可以近一步触摸到你的心?”

“早就给你了,”张佳乐的眼神里面带着痴迷,“你最怕的,却是你自己。”

无论是多久之前,无论是什么时候。

“孙哲平,”千年以前张佳乐伸手戳中孙哲平的左胸,“你怕你自己,你怕你应了那些批文,你怕你自己做不到你要求自己达到的那个形象,你怕。”

诸天神魔,你却单单怕了自己。

你怕着你自己。

你从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怕,或者说你知道为什么,但是怎么也说不出答案。

你信因果,因为他可以告诉你前生今世的牵连,你不信因果,因为你不愿意受这个束缚。

当所有的秘密如果用一种最直白、最清晰的方式告诉你,你却无论如何不肯相信。

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太疯狂,你心底渴求着去相信,但是你怕了。

“你说我是阿修罗转世?”孙哲平一脸你逗我啊的样子看着张佳乐。

“不是阿修罗转世!”张佳乐有些抓狂地给孙哲平解释着,“本尊和转世是两回事好吗?你是本尊不是转世你明白吗?还有你是真正的阿修罗王不是阿修罗!”

“不明白……”孙哲平实话实说,“其实在你之前算命的也说过这话,国师还说陛下是金龙转世呢,你看他现在不就一心窝在崇圣寺等着飞升入道吗?”

“……”

张佳乐气鼓鼓地瞅了孙哲平一眼,掀开他的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喂喂……”孙哲平戳了戳鼓起的一团,“这是我的床。”

“现在是我的了!”

“你讲些道理好不好?”孙哲平有些无奈地拽了拽被角。

张佳乐把被子稍微拉下了那么一点点:“我说的就是道理你明白吗?”

孙哲平觉得他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居然有蛮不讲理到这么胡搅蛮缠地步的家伙,但是偏偏从心底里他会不自觉的让着这个家伙。

“我觉得,”孙哲平的手不动声色得探进被子,“在绝对的武力嘶……我……”

绫罗绸缎锦绣罗绮在一瞬间全部翻飞了起来,他们击中床帐顶部,然后缓慢而又绮丽地落了下来。孙哲平觉得时间都被迫放缓了脚步,他可以看见那些红绡绿罗怎样折叠堆皱起来,然后飘渺地缓缓落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怎样就被仰面摔到了床上,他只记得在暧昧昏黄的烛光里,在大帐里面银托的琉璃灯的幽幽暖光下,他永生忘不了的画面。

张佳乐张开了他背上那对流光溢彩的羽翼。

出羽抽骨,展翼升腾。华贵的羽毛就像是在阳光下晒得蓬松的那一把握不住的花苞,在一点一点膨胀成长中逐步展现着无与伦比地瑰丽。

就像是太阳初升那一刻跃出天际的盛景一样独一无二,他带着卷席着人世间一切繁华红尘的气势,把一切都金碧辉煌人间繁盛反衬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地。

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张佳乐。

张佳乐坐在他的身上,本来还算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堆积在腰间,上半身裸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孙哲平觉得似乎有梵音带着渺渺的佛香在他的耳边吟唱。

就像是一朵花的盛开,出芽抽枝,叶卷打苞,最后就是繁花盛开。

孙哲平觉得自己在等待一朵花开的时间里面,撞上了一个世界的花海,然后他心甘情愿溺死在里面。

“原来……”孙哲平喃喃自语道,“真的是大妖啊……”

他一直逃避着一个现实,认为这个少年最多不过是山上高人养大的孩子,会几招法术,生养地比较不知人事不晓凡尘。就算是回想起那天张家堡的那场遇袭,也只是在兵荒马乱尘土飞扬之间,猛地一片潋滟地五色光扩散开去,穿着羽衣的少年在逐渐消散的尘烟之中赤脚将一个铁甲兵踹飞撞在了石块上。

“喂,”少年趾高气昂看着自己,“那个欠我一条命的,我是你恩公你知道吗?”

在大理城嚣张了十八年的孙哲平,第一次发现,原来世上还有更嚣张的人。

“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绝对武力了吧?”

张佳乐的声音拉回了孙哲平有些恍惚的视野。

“你真的是……”孙哲平有些迟疑地伸手想去触碰连着脊背的羽翼,“孔雀?”

“我允许你摸下,”张佳乐微微侧过身子给他看还在不断长出羽翼的背部,舒展开了的翅尖的羽毛在孙哲平的脸上扫过,“轻点啊!你要拽一把毛下来啊?!”

“你居然会掉毛?”孙哲平有些震惊地摸着触感细腻的羽毛。

“……”张佳乐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掐着孙哲平的腮帮子把人摁进了被褥里面。

“啊啊啊啊!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个混蛋!!!”

“靠!谁是混蛋!”孙哲平举着手不敢动,“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吗?”

“嘿嘿,”张佳乐不怀好意地捏了一把孙哲平的脸,“这么紧张干嘛?”

孙哲平在心底翻来覆去念了半天非礼勿视色即是空,而张佳乐则兴趣盎然地趴在他身上戳来戳去。

“你够了啊!”孙哲平伸手捏住那对不安分的爪子,“你在干嘛?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张佳乐坐在他的腰上近乎挑衅一般挑起眼角看着他:“我想干嘛?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想起来在你带我去的酒楼里面学了一句唱词。”

孙哲平觉得嗓子似乎有点干,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下去:“什么唱词?”

所以兵法讲什么来着……

不战而屈人之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算无遗策……

反正孙哲平倒是明白了一点,金无赤金人无完人,所以没有攻克不下的城池。

比如眼前这只孔雀大妖,看上去娇生惯养法力通天而且来历不凡,但是……

“你把天仙配的调子岔到雨霖铃了……”孙哲平有些痛苦地指出,“虽然大概猜得到你在唱什么。不过我这方面学艺不精,只能听出你大概岔了四到五个调子,那个秋风道的调子倒是听出来了,还有那个祝酒歌的……哎呀。”

“你闭嘴!”恼羞成怒的张佳乐一不做二不休选择拿被褥捂住孙哲平的脑袋。

“恼羞成怒!你这是谋杀……”

“闭嘴啊啊啊!”

“你知道要是有人在帐子外面看到你这样折腾,”孙哲平好半天终于从张佳乐手中逃出来,“会以为我在干嘛吗?”

“你在干嘛?”

孙哲平不怀好意得伸手捏了下张佳乐的下巴:“有一个词可以很恰当的形容一下我们现在干的事情。”

张佳乐抓住那只手有些警惕地看着孙哲平:“什么词?”

孙哲平有些感叹刚才细滑柔腻的触感,握住张佳乐白嫩柔软的指头。

“叫做……浪翻红帐。”

咳咳……

阿普世家的小将军孙哲平觉得,老话说的不错,果然美色如刀。

那把美色刀现在继续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摁进了枕头里面。

把张佳乐惹得恼羞成怒和气血上涌的后果就是孙哲平被摁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然后张佳乐卡着他的脖子给他念了一晚上的孔孟之道和色空之法。

孙哲平事后总结,张佳乐就是一把沾了胭脂的嫣红衬印着雪白,然后揉进了千娇百媚的颜色,用风月潜心雕刻出来的利刃。

素手拂过它的刀背红绸缠着刀柄,然后在你心底一字一念地刻上了一个印记。

孙哲平的心底有着这样一个印子,那个印子叫做张佳乐。

孙哲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着了魔,他的心底有了一个印子,有了一个身影。他开始日思夜想,他开始有了一点期盼有了一点念头。

他有着一个想许下愿望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许过什么愿望,直到遇到一只孔雀。

他开始对第二天睁开眼睛后的时光有所期待,他的目光开始追逐一道身影。

他开始盼望这样的日子可以再长一点。

这样的感觉在他看过张佳乐孔雀半妖真身过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日思夜想,有了一点点关于无措和渴求的记忆。

那具身躯那张面容那幅魂灵实在是,太过妖异太过令人记忆深刻了,那天晚上的画面可以在他脑海里面重复不停的播发,翻来覆去,开头连着结尾,羽翼张开直到合拢。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孙哲平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砰砰跳动的声音如此清晰。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留下过这么深刻的印记

父母离去战场厮杀官场碾压,这些都不能触动他分毫,他似乎是一个旁观者,看着朱楼并起琅嬛佩鸣,然后在恍惚间成了蛛丝绕梁一片残垣断壁。

连向着池塘扔下一块石头都有涟漪,他倒是活了二十年的波澜不惊。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故而孙哲平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怪的人,甚至有的时候,他在怀疑他是不是人。

他缺少着,作为人,喜怒哀乐悲欢愁苦爱恨情仇的各色情感。

他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战乱,父亲牺牲在战场上,母亲挺着要临盆的肚子也瞬间崩溃,大出血产下一个男婴以后就跟着他父亲去了。

阿普世家的爵位和大部分家产落在了这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他们的陛下有意要削弱世家的权利,用一种无比名正言顺的方式,给与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最大的抚恤。

也是最薄凉的观望。

“你说,”孙哲平给张佳乐剥着松子和核桃,“陛下当年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活的过成年?”

张佳乐抓着一大把的干果嚼啊嚼:“其实我倒是觉得他是打算让你尽量熬过成年的,你看你要是还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那世间众口会怎么说?”

“这倒也是,”孙哲平想了想,继续拎起他那把小锤子叮叮当当地给张佳乐敲核桃,“其实要削弱这些三十七蛮部的军权,最好下手的就是我。”

“比如说你是个纨绔,文不成武不就,”张佳乐接了下一句话,“或者说你因为家族碾压什么的瘸了或者残了,你们那个陛下最多雷霆大怒一下,顺便直接把你们旁支也一并铲除了,留你一个孤零零的残废……”

孙哲平把剥好的核桃松子堆在一个盘子里:“我还好好的,能别咒我吗?”

“你敢说,”张佳乐朝着孙哲平的耳朵吹气,顺手塞了一把松子到他的嘴里“你这么些年来遇到的各种‘意外’还少吗?”

“确实啊……”

各种意外,各种诱惑。

但是他居然还没有长歪,小小年纪就成了少将军,对外作战御敌对内防护均有建树。

大理国最珍贵的玉石摆件瓷器珍玩被他丢在库房里面生灰,最美的姑娘都不能让他的目光多停留一刻。

其心如石,其性如冰。

其人如火。

“从来都没有动心过?”张佳乐有些好奇。

孙哲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能我比较挑吧,口味比较高。”

“啧啧,”张佳乐上下打量完孙哲平抬手去摸他的下巴,“你到底是口味比较高,还是……不行啊?”

孙哲平沉默两秒,把茶杯放回桌子扛起张佳乐就往床上扔。

“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孙哲平站在床前一点一点朝张佳乐逼近,“关于我行不行的问题。”

张佳乐举手示意投降:“我相信你肯定行!你看不是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她们配不上你!”

孙哲平对于张佳乐的识时务表示了稍微那么一点的可惜。他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张佳乐没有这么有眼色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身体力行地让他感受一下自己行不行。

“你说你过的跟和尚一样,”张佳乐示意孙哲平把那盘子剥好的干果给他端过来,“过的清心寡欲无所无求的日子,你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哲平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

“我觉得,”良久孙哲平有些苦涩的开口,“我还是应该有所求的。”

“比如什么?”

“我想上战场,我想杀敌。”

单纯的,浴血而战。

“那你就去,”张佳乐伸手去摩挲孙哲平的脸颊,“你想要什么,你就去要,你要上战场,我就陪你去。”

“你不觉得害怕?”

“害怕什么?”张佳乐拍了拍孙哲平的脸,“你要是不喜杀戮有感有识我才担心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是来找人的?”孙哲平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按耐住心情装作如无其事地问道。

张佳乐点了点头:“我从山上下来就找到了。”

“……”孙哲平沉默了一下,觉得有些话不适合直接开口问。

他试探性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你化作人形之前在山上呆了多久?”

“两个时辰,”张佳乐朝着孙哲平得意洋洋地比了一个二。

“你两个时辰就……”

“对啊!我可是孔雀啊!你知道什么是孔雀吗?”

“隔壁二房那个太太的嵌八宝琉璃净水瓶里面插着的那个就是孔雀尾巴上的毛做的……”孙哲平在张佳乐你再说我保证宰了你的眼神中咽下后面的话。

“我说我是孔雀大明!孔雀大明你明白吗?”

“不……”孙哲平挣扎了一下老实回答到,“不太明白……”

“……”张佳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一般的孔雀!”

“你是成精的孔雀。”孙哲平诚恳地接到。

“……”

最后事情以孙哲平被张佳乐捂了一头的被子枕头完结。

“我在山上呆之前还在一个地方呆过。”

孙哲平掀开脑袋上一堆东西就听到了这一句,张佳乐抱着膝盖坐在他的身上,压住了那堆枕头被褥。

孙哲平看不到张佳乐的表情,他只能趴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着自己的各种想法。

“你是不是有事才下山的啊?”

“是啊!”张佳乐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你心尖上面划来划去,“我可是专门为了你才下山的啊。”

孙哲平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一直以为自己捡回来的不过是一只在山林里面呆了成千上百年的山野精灵。岁月用时光打磨他的羽翼,用流水洗涤他的颜色,最后把他呈现在这个红尘世间。

他毫无目的,丝毫不知这人士如何。他从未经历过那些足够把玉都浸黑的泥淖,他来自天外,在红尘里面遭遇一番后,终将离去。

他用一种最干净的、最凛冽的模样就出现在了世人面前,让人魂牵梦绕以后化作一缕回忆。以一种夺去百花的艳丽遮蔽了日月的光芒的模样鼓动着人心,给世人留一副下最不可亵渎的画卷。

然后成为青史异志上面浓墨重彩的一笔瑰丽璀璨。

记曰:大理国城东,有大妖出世,五彩羽为衣……

但是为何自己好不甘心,他是大妖,我是凡人。区区百年是他们弹指一挥间,他们见识了这个尘世还有下一个百年。但是下一个百年的你的身边会是谁?

你还记得当年在大理城东遇见的那个少年吗?你昂着头踹开碍事的人,然后对他说我是你的恩人。

百年之后,你还想当谁的恩人?

“我听说大妖会在凡尘来历劫……”

“你看白娘子还不是为了报恩才下了青城山……”

“对了还有来乱世的,你看封神榜上尤其是那只千年狐狸精,简直了……”

耳边有太多的声音,他自己的别人的,或真或假或虚或实。孙哲平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但是他控制不了了,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咆哮。

他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他想知道……

我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太多了……

你为什么选上我你为什么要下山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为什么……

你要干什么……

我要怎样……

我想要什么?

千百年以后,你会怎么?你是否还记得有一个少年?他会守着你离开,然后直到他变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最后进了棺材还不忘当年的一抹五彩色

“我听说……”孙哲平觉得自己都可以嗅到喉咙口的那股血腥味,“大妖出世,世人得其恩惠……”

“以身心抱之以助其永登九霄。”

孙哲平觉得心被揪住了,从上到下被严严实实地捆在了一根粗粝的麻绳上面,然后来回磨来磨去都可以听见血肉模糊的声音一般。

明明只是一个陈述句,明明他面色如玉笑语晏晏,但是为什么觉得下一刻他就要哭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担心我为什么要找上你是吧?”

孙哲平没法控制自己一般,点了头。

“孙哲平,”张佳乐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我都会还干净,然后到时候我看你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你欠我的我欠你的……

欠的是什么?

“我两……”孙哲平琢磨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们前生今世,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官司在里面……就比如说……”

“因果!因果!”张佳乐突然歇斯底里近乎发泄一般甩开身上的被褥,孙哲平觉得整个室内的温度轰然抬升了起来。

“你问我要因果!哪有什么因果!连你都信因果循环!你忘了因却来问我因果!凭什么凭什么!”

“哪有什么因果!只能是因果我才能来找你是不是!也只有因果我才找得到你是不是!你明明说你不信佛不信如来!那你为什么要信因果!”

“你都信因果啊!拼什么!为什么!只有有了因后面才能有个果?我非要顺着这条线我才可以来找你是不是?!”

孙哲平完全不知所措地看着张佳乐近乎奔溃地发泄着,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湮没了他,从外面波涛汹涌地涌进来,从心底无法遏制地蔓延开。

他觉得,要说心疼,他比正在歇斯底里的张佳乐还有心疼,但是他却茫茫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因何而生为何而发。

他只知道,若是张佳乐损了一丝一毫,他都会后悔万分心疼不已。

那种融入了血脉骨髓灵魂的感觉。

“别哭啊……”孙哲平伸手搂住张佳乐,明显的烧灼感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成一段焦炭。

“我不知道……我不怎么会安慰人,”孙哲平努力压下痛感,“我也不怎么会说话……我只是担心你认错了人,耽误了事……虽然……”

他扣住张佳乐的后颈看着那双带着崩溃和疯狂的眼睛:“虽然我在心底无时无刻都在窃喜你的到来,但是我更怕你突然有一天发现错了,然后从此……”

从此你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在我的生活里面无影无踪,徒留我一个人。

相思刻骨,流年成灾。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只是一个夏天,一个人生的一点上的一个相遇,”孙哲平拉过周身温度已经逐渐降下来的张佳乐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按上去,“这里有一个声音在一直告诉我……我舍不得……”

我喜欢你,却无得知何因何求,仅仅因为……

“你都不相信吧?”孙哲平搂着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张佳乐,声音低哑,“其实我也不相信,有一天会有一个长得比全大理国的姑娘还要漂亮的家伙来救了自己,甚至他还是一只孔雀大妖。”

“但是就算是孔雀大妖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梦,然后你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

我的眼睛里面只有你了,我的心里面多了一个人。

“我在你的心里面吗?”孙哲平捏着张佳乐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就算是有,到底是哪个我?前世的……还是……”

“只有一个你。”张佳乐抬起手扣住了孙哲平的后颈,他一点一点逼近眼前的人,在他的唇角烙下一个印记。

“不管前生今世茫茫天地,心中只有一个孙哲平,独一无二。”

举世无双。

“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张佳乐替孙哲平揉了揉指尖,刚刚的灼热感瞬间消失殆尽,“我给你讲一个关于因果的故事。”

“有一个人他有一个未婚妻,从小指腹为婚的那种。”

张佳乐的声音里面掺进了一丝禅意,青灯古佛渺渺香烟一般蒸腾出了一番如来如愿。

“但是最后和他的未婚妻成婚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那个人很爱他的未婚妻,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她居然嫁给了别人,他在佛前哭诉为什么,直到他哭晕在了蒲团上……”

在他的梦境中,佛告诉了他为什么,给他看了前世镜,在他的前世里面,他的未婚妻是沙滩上被海浪冲上来的一具溺死的尸体。他路过的时候,随手给他盖上看一件衣服免得尸体被曝晒。

那个人更加不明白了,他对佛祖说:“既然我对她前世有这样的恩惠,免得她曝尸在烈日之下,那为什么此生她却另嫁他人?”

佛祖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看。

在他给尸体罩上一件衣物离开后,又有一个人来到尸体旁,掩埋了了她。

“你看到了吧,那个替她寻坟立碑的人就是她今生的良人,你的恩惠种下的因得到的只是和她的一个订婚,而那个人给与她的恩惠结出的果,便是他们今世的夫妻之缘。”

那人从此大悟,不再执着于他的未婚妻。

“原来这个就是因果,”张佳乐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孙哲平,“一个因就可以点醒他的一切,因为前世注定的……”

“但是这辈子他对未婚妻的爱恋是什么?要还什么?如果是还因果的话不该是他的未婚妻爱上他吗?”

孙哲平无言以对,但这就是佛家的因果。

他想起寺庙住持和那些游方的和尚,最初觉得他颇为与佛有缘。

最后无不都是一脸叹息。

点不通说不服看不透。他就是一个冥顽不灵的石头。

佛号落在石头上都能开出一朵花,偏偏就是对他这块冥顽不灵的铁石心肠没有丝毫办法。

天生反骨,能入他眼的便是千好万好,金砌玉啄他都愿意堆在你的脚下给你造一个琉璃世界;若是不能入他的眼,便是千尊万贵也不过是一捧草灰。

他总觉得自己是一把沾染着血气的重剑,就像是梦里曾经闪现过的无数个片段一样,他杵在雪山之巅,周围是温热的湖水,天上的流星被湖水吸引砸了下来。

山下是万丈红尘,他记得有谁把他从尸骨苍黄中捞起来,他沉浸在万千血气中却仍然可以分辨出一丝不一样的血色,可以浸透他最冥顽不灵的一颗铁石心肠。

然后……天地变色,佛号声声。

他醒过来的时候他是阿普世家的小将军孙哲平,活在大理,活在尘世。

似乎足够的随心所欲,肆意风发,因为他那颗冷的跟铁一样的心似乎就没有能够装下什么。

但是现在似乎是有什么不同了,砰砰,砰……

它跳得越发的快了。

“佛点不透你神问不醒你,”张佳乐伸手搂住了孙哲平的脖子,“我来教你好不好?”

“教我什么?”

“爱恨情仇。”

张佳乐捧着他的脸,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嘴巴一张一合间似乎稍微一靠近,就可以触碰得到他的滋味一般。

“你不是说你不会爱恨情仇么,我教你怎么样?”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孙哲平听到自己几乎从心底涌出来的声音。

他说。

好。

“我的愿望是……”

十二 因果飘渺无所寻 吾与君乃万世情

愿望是你所渴求的。

对于大妖来说,他们最本能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名字。

不是所有的大妖都有属于他们的姓名,姓名对于他们来说是特别的印记。

他们所追求的,他们所渴望的。

或者他们所认可的,所给与他们的祝福与期待。

那是一个念想,刻在他们身上就无法摆脱。

“张佳乐。”

“哎,大孙。”

“乐乐。”

“哎哎~~大孙干嘛?”

“想你了。”

“你最近格外的……”张佳乐拿雪白的足尖去勾孙哲平的腿肚子,“格外的会说话。”

“喜欢吗?”

“特别喜欢,来给爷说说你还记得爷什么?让爷乐呵乐呵。”

孙哲平看了眼张佳乐正在看的乱七八糟的片子,有些无语地去拿遥控器关了电视准备拐人上床。

“说嘛,”张佳乐不依不饶地伸脚去踩孙哲平的大腿根,“你不是想我了吗?想我什么了?”

“遥记当年君心意,不知否,且从红鸾过锦帐,自替那多情公子叠玉床……”

孙哲平轻轻哼着当年张佳乐跑得十万八千里的小调,张佳乐有些羞恼地伸手去捂他的嘴巴:“怎么过来这么多年!你现在还记得这首?”

“因为你唱歌实在找不到调子,那段记忆太深刻了。”孙哲平把张佳乐丢回宽大的床上,眯着眼睛着眼睛陷在床铺里面的张佳乐弓着雪白的足尖,下一下上下摩擦着自己的大腿根,“跑调跑得天南地北,我想不记住你唱的什么都难。”

张佳乐搂住孙哲平的腰伸长脖颈去吻他的喉结,声音又柔又轻:“你现在倒是只记得我唱过什么了?”

“何止啊,”孙哲平的手撩起腰间的衣服,伸手去摸那截细腻柔软的腰肢,“我可是什么都记得,你想知道什么?随时欢迎来检查啊。”

“什么都想检查一下,”张佳乐拉着人一起跌回那张大床,他有些急迫又有些期待地去吻孙哲平的嘴唇,“尤其是想检查一下这里装了谁,藏得有多深。”

孙哲平拉下身上的衣服,被热气烧得发烫的皮肉贴合着张佳乐微凉白润的皮肤就像是寒暖流的交合一般,两人都发出情不自禁的一声喟叹。

“我身体力行给你看?”孙哲平搓揉着身下一点点染上粉红的腰肢,“藏得有多深我就进多深?”

张佳乐一脚踹上他的胸口:“混蛋!”

“嗯?我混蛋?”孙哲平手握住脚踝,顺着线条一路摸了下去,“真可惜这么多年了你才发现这个事实啊?”

张佳乐腰上一使劲,长腿勾着孙哲平的腰就贴了上去:“但是我就是喜欢!”

“我觉得……”孙哲平把自己埋进了一片粉腻绵软的肩窝,顺着那条绷紧了的经络舔舐着,“温柔乡埋英雄骨这句话真的没有说错。”

“嗯?”

“为了你一句话骨头都酥了,明天去跟黄少天告别吧?我就带你逛遍这个八荒六合人间界,刚好还了那个愿。”

张佳乐搂着孙哲平的脖子望着他的眼睛,而他的眼睛里面一片潋滟的水光肆意:“原来你还记得这个事啊?”

“怎么可能忘了,”孙哲平摁住张佳乐就去亲他的眼角,“我自己亲自许下的愿望也就只有那三个。”

第一世在相遇的时候,许下要搏你的欢颜。

第二世在相离的时候,许下要寻你的踪迹。

“第三个是什么?”张佳乐耐不住喘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去。他整个人被掐着细腰抬起来,长腿架在了孙哲平肩膀上,腰下垫着一个枕头。
一点一点接纳被侵入被撑开。
“啊……”
“幸好剪了你指甲,”孙哲平肩头耸动着,热汗在不断地晃动中落在了张佳乐的心口上,“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你挠成什么样……嘶……”
张佳乐鼻尖通红,他恶狠狠一口咬在孙哲平的脖子上,连啃带咬给他留了一大片青紫的牙印。
“真是……”
孙哲平伸手捏住张佳乐不断四处游移的手摁倒了他的头顶上:“放松点,你腰要是这样拧着我倒是不介意,但是……”
张佳乐咬着床单小口气小口气喘息着,细细地声音染着水色和情欲,简直能把心底最迫切最邪恶的欲念勾引出来。
“大孙……啊啊……”
“不爽吗?”
“……轻……轻点……”
“这样?”孙哲平捏着张佳乐的腰退出去后把人翻了过去,沿着脊椎到肩胛骨那一片雪白就一路舔舐啃吻上去,“这样么?”
“啊啊啊……”
孙哲平扣着张佳乐的下巴就顺着刚才的濡湿再次挺了进去,烧灼的快感顺着脊椎一路沸腾起来。
“呜呜……”
张佳乐攥着床单的手连直觉都没有了,刚才脑袋一片发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腰酸腿软地泄了一次,全靠着孙哲平手臂才能勉力跪在床上任由他征伐。
“其实……”孙哲平咬着张佳乐的耳垂平息了一下跳得飞快的心跳,“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吗?”
“轻点……呜呜……”
“我想过,就算是我欠你的,”孙哲平丝毫不卸力道地撞击着,“就算是我该得的,但是孔雀大明,或者说。”
“张佳乐你敢说你当年没有故意?”
“故意……什么……啊啊……”
拖长了的泣音带着濡湿的触感,就像是绕梁的绵延不绝的天音梵响,带着几分如怨如泣和勾魂摄魄。
孙哲平这番顶弄折腾存着心要拷问一点东西出来,他总在张佳乐最迫切的时候隐忍不发折腾许久,或者在他最难忍受的时候雪上加一把霜。
张佳乐觉得有一团火在心口烧,烧着他四肢百骸一片酸麻,下肢如同焦炭一般热的恨不能把自己埋身冰海。有万千快感和酸麻胀痛在啃噬着自己的骨头,整个人都酥了一般任由摆弄。
“你整个人都软了,”孙哲平朝着张佳乐的耳朵吹气,“倒是这嘴还是这么硬啊……”
张佳乐张口就想咬,被孙哲平拿大拇指扣住了牙关。
“没事,你舍得你就咬。”孙哲平低低地声音在耳边鼓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你舍得吗?”
自然是……
舍不得。
张佳乐闭上了眼睛,难受得大滴大滴的眼泪直掉。
“松开……唔送……”
“说了我就松开,”孙哲平微微加快手上的抚弄,“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觉得,”孙哲平低头咬了一口因为不满和高涨的情欲不断耸动的肩膀,引来张佳乐仰头几乎无声一般的呻吟,“报恩只有一种方式了?”
“明明就是……”张佳乐勉力撑起身子,“明明就是你欠我的……唔……啊啊别……”
“被你那么一弄,”孙哲平狠狠抵着一点撞击了好几下,手上死死堵住张佳乐那根滑腻的欲望前端的小口,“现在倒真的是我欠你的。”
“所以大恩不言谢……”
“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张佳乐被迫在限制释放中泄了孙哲平一手白浊,然后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软在被窝里里面,连抬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孙哲平放开张佳乐,看着他拿手臂遮着眼睛大口喘息着。
真的是……张佳乐在心底翻来覆去的悔恨着,看得出孙哲平这回是下真本事折腾他了,现在自己都两回了孙哲平还一柱擎天地翘着呢。
“慢点……”张佳乐讨好地舔着孙哲平的下巴,任由他把自己摆出一个利于下口的姿势,“你刚刚……弄疼我了……”
“知道疼?”孙哲平品味着张佳乐滋味一边继续攻城略地,“老实说吗?”
张佳乐被他这回折腾得真的有些苦不堪言,翻来覆去就像是炼狱一般,更可恨的是孙哲平封了他的妖力,张佳乐觉得自己就是大街上卖的那串串烧的鹌鹑……
“够了……唔……”
“我没够。”
“啊啊啊……混蛋……”
“乖,老实告诉我,我就不欺负你了……”

孙哲平把张佳乐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别说梅开三度了,一夜八荒十全十美都齐全了。

“没觉得,”孙哲平有些泄气把张佳乐洗干净后塞进被窝,搂着软绵嫩滑的身躯躺在床上,“你有这么嘴硬啊……真是够犟的。”

“唔大孙……”张佳乐抓住给他揉腰的孙哲平的手,“你轻点……成不?”

“这样?”孙哲平把人扣紧给他摁着腰窝,“舒服点没有?”

“你觉得……”张佳乐伸手去搂孙哲平的脖子,“我当年找你只能是报恩?”

孙哲平对着那双眼睛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最怕见到的,最想见到的,都是张佳乐,都是这双眼睛。

从第一眼在灵山相见的时候,到现在。

“你太疯了……”孙哲平捂着眼睛,“就因为这个念头,你也不用割肉换血……”

“谁有你疯?”张佳乐安稳地趴在孙哲平的胸口,“当年就因为孔雀的一句话打上了灵山……”

“我心甘情愿啊……”

“每次都是我先欠你的……”张佳乐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阖上了眼睛,“让你欠我一次不行吗?还是你觉得,你替我疼了替我受了,我就会心安理得的收下?凭什么你觉得我就不是心甘情愿而非得是报恩?不让你在漫无目的的等待中度过一段时间,你永远不知道……”

不知道当年孔雀在无间道等着有多无助多疯狂。

思念就是那一把杂草,烧都烧不干净。睁眼闭眼梦里梦外都是你,但是你却不在,他只能靠着那把记忆那份相思苦苦撑过不知道多久的岁月。

只能一个人,等下去,等到有一天无间道都有日月光辉的普照,孔雀得了大明的称号,然后人间百花盛开,有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他终于可以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焚上一把孔雀明火,把自己烧成一捧灰烬里面的天雨曼陀罗华。

“傻瓜……”孙哲平逮住张佳乐带着红肿的唇吻了下去,声音带着哽咽。

“跟你一样傻。”

“想知道第三个愿望吗?”孙哲平搂着张佳乐压低了声音,“我要是说出来了你肯定觉得,我才没你那么傻呢。”

“我比你想像中的傻多了,”张佳乐伸手抱住孙哲平的腰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我反应了很久才明白,你到底在怕着什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因果啊……”

说来说去逃不过一个因果。

“你到底有多怕因果?”

“很怕,”孙哲平伸手去摩挲张佳乐的侧脸,“我怕我连我们最后的可以把我们联系到一起的东西都失去了,但是我又深深的厌恶着这个东西。”

“因为你不甘心。”

“对啊,”孙哲平长舒一口气,“我不甘心,我喜欢的人,我要守护的人,仅仅是因为那些前生今世而不是因为我才来到我的身边,这点你让我如何甘心。”

但是千年之前的孙哲平并没有反映过来这点,他由着自己私心里面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活生生地把他的挚爱逼上了一条疯狂的路。

“孔雀那个家伙要是疯起来,估计连母上都拉不住他吧,”黄少天曾经掰着手指头给孙哲平算过 ,“要不是因为封神那一战的伤没养好,你觉得会让如来趁虚而入困锁了他那么多年吗?”

“当然不会,”孙哲平苦笑着思索着张佳乐的点点滴滴,“当时我只是想着,阿修罗王能为了孔雀舍弃界主的位置,张佳乐会为了孙哲平做到哪一步。”

黄少天当即丢开手上的东西,把孙哲平摁倒地上胖揍了一顿。

那点小心思果然没有办法见光,孙哲平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张佳乐过来几千几万年还是那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他所有应对的方法从来都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

孙哲平怕那段因果不够深,张佳乐就一刀一刀舍了自身的血肉让他们两个孽缘深重。

孙哲平恨有着那段因果,张佳乐就拿自己近乎魂飞魄散一般的自焚来点醒孙哲平他两无关因果。

孙哲平许下的愿望张佳乐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反正他已经为孙哲平献祭上了全部。

骨肉灵魂前生今世,孔雀和张佳乐。

都是你的。

然后,你才会反应过来,何必如此?

“你怕的我也怕,”

张佳乐他费尽心思找到孙哲平,看上去他似乎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家伙,也只有孙哲平知道这个家伙有些时候有多么的粗心大意。

反而是孙哲平在有些时候心思细到不可思议。

他们觉得他们之间足够心有灵犀到互通心意,但是忘了心意有那么多那么深,你猜到的是哪一个?

你不言他不语,眉目传情之间似乎明白了一切,那种迷蒙的带着烟雨纷纷耳朵爱意足够缱绻逶迤。

足够的风月无边,隐忍的一股暗香就在不自觉间充斥了他们所在的空间。

但是缺少那个誓言一般的那句话,心里面靠着的也只能是猜测。

他还是爱我的吧?他还是那个不变的人吧?

应该还是吧……

张佳乐觉得自己从未想过去算计什么,他只想拿到他想要的。他是大妖,他是凤凰之子,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还未置一词便自会送到他的手上。他追着阿修罗王的脚步从无间到了人间,他算是从茫然一片漆黑的无间里面看到了一束日光。

孙哲平想起了当年那场大雪,埋了一个四季如春的昆明,然后把他的思念冰封成铁。

“要是你还记得,”那个明艳到不可思议的张佳乐正一下一下划开自己的皮肤,“你就该知道你曾经说过的话。”

“伤了我的心,你要怎么做?”

我怎么舍得啊……

要是伤了你的心……

大捧大捧地鲜血夹杂着五色火焰的顺着肌肤一寸一寸吞没着他的容颜,他说如果你怕着这个因果,我就替你把这个因果加深到无可拆解。然后你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亲眼看着那片大地吸足了鲜血然后发出一声喟叹。

看着灵魂破碎三魂七魄散落逃逸而去。

那片血色足够狰狞,勃发的雪色杜鹃都没法掩饰你眼底的血色蔓延。万物颂迎春天的时候你心如荒草。

这个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明明是你而不是什么因果前缘今生来世,横竖一个周天上下一个千年直到红尘颠倒,孙哲平要的还是张佳乐。

但是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太晚了,他执着于那份相守的理由,亲手断掉了他们相守的时刻。

千万年前阿修罗王不会这样,他只会斩断所有阻挡的障碍然后挡在孔雀的前面替他承受所有的伤害。

“两个傻瓜,”黄少天揍了一会觉得没有反抗的孙哲平一点让他揍下去的动力都没有,“阿修罗想了一辈子怎么守好孔雀然后把自己玩死了,孔雀不是你家笼子里面的金丝雀。张佳乐也是,为了满足你那点没有安全感的小心思也把自己折腾进去了!你们俩就这样生生世世的作吧!总有作到一个坟的那天!”

一个坟就算了,孙哲平搂着已经睡熟的张佳乐翻了一个身,把人搂得死紧。

一张床就不错。

“大孙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张佳乐趴在阳台上啃着面包看着楼下的孙哲平。

孙哲平拿着扳手把自己从车轮底下推出来:“我把车检查完就行。”

汽车对于张佳乐来说是个新奇的东西,他只是从那堆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里面看到过,却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种类似的可以代步的东西。

所以当他赤着脚跑下楼,近乎亢奋地围着汽车转了几十圈后,孙哲平终于看不下去把他扛回了屋里。

“给我下厨给我买衣服给我剪指甲,”张佳乐趴在孙哲平的肩上让自己被扛到浴室, “你现在还要帮我洗脚吗?”

“不乐意吗?”孙哲平有些苦恼地把张佳乐搁到盥洗台上,“你就没习惯穿鞋吗?”

张佳乐眨着眼睛给孙哲平卖萌:“因为我傻嘛。”

孙哲平捏着那双白嫩的脚,故意使劲挠了几下脚心。

“混蛋哈哈哈哈哈哈!”张佳乐抬腿就想去踢孙哲平,“松手松手!!痒哈哈哈哈!”

孙哲平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着,他知道张佳乐就算是不穿鞋走碎了一地玻璃渣子的路都没有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会去担心。

因为记忆里面的血色太过惨烈。

张佳乐伸手去摸孙哲平的脸:“来,这种笑爷实在是没有胃口,给爷好生笑一个。”

“爷?”孙哲平眯了眯眼睛,手上微微使劲在脚心刮过。

“哈哈哈哈哈混蛋松手不要哈哈哈哈……”

孙哲平把笑成一团的张佳乐揉进了怀里抱回了床上。

“不穿鞋就不要到处跑,”孙哲平警告张佳乐,“你要是再不穿鞋就到处跑……”

张佳乐捧着孙哲平的脸堵上了他剩下的警告。

“美人计使得不错,”孙哲平一边收拾乱成一团的床铺,一边拍着张佳乐的背示意他起来,“快收拾一下,等下带你去见黄少天。”

张佳乐看着孙哲平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在一起:“大孙!你车上有咱们浴室里面那个一抬就出水的吗?”

孙哲平有些诧异地抬头:“你不是会聚水诀吗?掐一个诀不就完了?”

张佳乐一拍脑袋:“我在现在这个凡尘人间呆久了,都要忘了我是妖怪了。”

孙哲平有些无奈地给张佳乐套上鞋子:“没事,我记得就行,只要你别忘了我是谁。”

“不会忘,”张佳乐给孙哲平扣上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这个我比你都记得牢。”

“找完黄少天我们找谁?!”张佳乐上车后亢奋地摸着车上他可以摸到的任何东西,“大孙这玩意我可以开吗?”

孙哲平摸了半天衣兜摸出一根烟,想了想还是扔了出去:“不行,你没驾照。”

“什么是驾照?你有?给我看一个!”

孙哲平点火启动抬离合,表情严肃:“我也没有。”

“……”

张佳乐最后还是放弃了开车的打算,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时候要换挡,为什么转速高了不行。

“我们要去哪里?”张佳乐捧着好不容易搞懂的平板看着地图问孙哲平,“还有灵魄和地魂没找到是吧?”

“对,”孙哲平熟练地停在了书店门口,“跟他们两个禽兽告别完我们就出发,一边找这剩下的两个一边到处玩吧。”

黄少天这个禽类正趴在店铺里面的大书桌上,拿着一个象牙筒一样的东西摇来摇去。

“哟,”黄少天明显还记恨着上次被抢的那些吃的,看见张佳乐跨进自家店铺就开始了语言轰炸,“二乐乐你居然下得了床了啊,你没在床上把你家大孙伺候的精尽人亡,不是,鸟亡你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要是奇迹那你这种倒贴上去的就是一朵奇葩。”张佳乐毫不犹豫地驳了回去。

“我要是奇葩你是什么!”黄少天毫不示弱,“别忘了咱俩可是一个妈!我要是一朵奇葩那张佳乐你就是一朵大丽菊!还是七彩的!”

“咱两是一个妈没错,”张佳乐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不代表咱俩一个爸!”

“张佳乐二乐乐你什么意思!”

“黄少天黄烦烦我的意思就是咱俩可能种不一样!”

“咱俩种怎么可能一样!我比你有种多了!”

“你有种!你有种还被卖了倒数钱?”

孙哲平有些抽搐地看着两个越吵越不像话,这些话要是让凤凰听到非得气得破碎时空回到这两刚出壳的时候,然后一脚一个踹下梧桐树让他们两自生自灭去。

“咳咳,”喻文州轻咳了两声,扶着楼梯往下走,“你们两在聊什么?”

黄少天和张佳乐立马消音了。

“没什么文州,”黄少天一把搂过张佳乐的肩膀,示意我俩很相亲相爱“我就和乐乐随便聊聊,顺便祝他新婚快乐!然后夸他越长越好了!你看这发质这脸!很明显他家大孙把他养得很好嘛!这样我也可以放心地给母上交差了嘛。”

“对啊对啊!”张佳乐伸手掐了黄少天的腰间一下,“看到烦烦腰上都有肉了我也放心了嘛,说明把他交给文州你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是吧?”

黄少天笑得一脸灿烂,伸手就去捏张佳乐的脸:“是啊是啊你看乐乐你脸上手感这么好说明你家大孙手艺不错嘛!所以我也很放心你跟他出去啊,至少这样不会发生孔雀差点把自己饿死在梧桐树上的惨剧啊。”

喻文州笑着着看着两个互黑得正起劲的家伙:“那你两好生相处,我跟孙哲平上去聊聊。”

“好的好的,”黄少天努力在被捏开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文州你记得问问大孙怎么把他家乐乐喂得这么朱颜玉润倾国倾城人比花娇!我记得我麻麻很想要一个女孩,虽然始终没有成功!但是乐乐这样回去简直可以让母上喜极而泣了!”

“是啊!”张佳乐奋力想挣扎出被捏住软肉的腰,“烦烦你手感也越来越好了!如果可以看到你这样圆滚滚的样子麻麻他也会很欣慰的啊!”

喻文州敲了敲楼梯的扶手:“别把店里的东西弄乱就成了。”

等喻文州和孙哲平的身影消失在上面的时候,黄少天和张佳乐对视一眼,一同撒了手。

“靠张佳乐你下手太狠了!”黄少天揉着自己的脸,“你是羡慕本少的脸长得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甩你这张娘娘腔的脸几条街,你就要为此痛下杀手吗?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我简直看透你了!”

“滚滚滚一边去,”张佳乐揉着自己的腰,“乐爷我昨晚上没被大孙折腾死今天也被你给折腾死了!对你有什么兄弟情?你个烦死人的烦烦也就喻文州看得上你了!”

“啧啧,”黄少天不怀好意地凑上去掀张佳乐的衣服,“二乐乐你家大孙怎么折腾你了?哟,还没折腾死你啊,是被折腾地欲仙欲死吧?”

张佳乐毫不在意地伸手去勾黄少天的下巴:“我听说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像被做得都只能以法身出现了是吧?你说是谁呢黄烦烦?”

“是啊,”黄少天任由自己被勾着下巴,身子前倾凑上去挨着张佳乐的脸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某人还不得不装傻来逃避某些现实呢。”

张佳乐靠在书桌前面,反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拍了拍黄少天的脸:“黄少天你这张娃娃脸我看了几千年早就烦了,别给乐爷我抛媚眼,爷我不喜欢你这种的。”

“你这张女人脸本少也看腻了好不好?”黄少天直起身抓过那个象牙筒继续玩着,“你要不是我哥你以为我想看啊?”

“喃,”张佳乐搂着黄少天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拉,“别说你哥我不关心你啊,当年那事我不好插手,现在好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说我有什么用,”黄少天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手上的东西,“你当年是怎么想的我就怎样想的。”

“这不一样,”张佳乐揉了把黄少天的头发,“我是真心喜欢大孙。”

“说的我好像不是真心喜欢喻文州一样。”

“我又不仅仅是喜欢,”张佳乐实在看不过去黄少天的心不在焉,一把夺走了他手上的象牙筒,“我爱他。”

“我懂,”黄少天没有在意那个象牙筒,伸手去搂张佳乐的脖子,“乐自心生,福从己来。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准备跟你家大孙过二人生活去了?这么狠心又不要弟弟我了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张佳乐抱着黄少天也有些感叹,以前小小一只黄嫩嫩的弟弟已经这么大了,伸手掐了一下怀里面的细腰:“对啊,不要太羡慕哥哥了啊……”

“其实吧,我一直很想问,”黄少天趴在张佳乐的肩膀上绞着他的长头发,“他给你取名叫张佳乐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张佳乐的眼神有些恍惚,手一下一下地顺着黄少天的背“当年他在一个叫做张家堡的地方捡到我的,他说总觉得我面带郁色,他希望我……”

佳和安康,喜乐平顺。

“那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黄少天眼神有些放空,“我溜出来找你,结果又迟了一步……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弟弟,每次都那么没用?灵山那里是这样,在人间也是这样……”

“不会的,”张佳乐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脑,“你再不争气我都不嫌弃你,再没用我都养你。”

“谁要你养……”

“行行行,你有人养行了吧?”张佳乐摸着黄少天后颈上面的那个印记,“你当年偷跑出来……”

“我放了一把火,”黄少天搂着张佳乐的腰,在他肩上蹭着下巴,“我想孔雀明火烧起来了算什么,有人连凤凰血脉都敢惦记,我再送他一程直接在这天地之间消失的无踪无迹多好?”

“你当时……”张佳乐一把捏住黄少天的肩膀把人送到自己的面前,“你放的是什么火?”

“你的魂魄都要散了,”黄少天的表情莫名的跟张佳乐有着如出一辙的无辜,“你觉得我会来什么火?”

孔雀明火把一切都可以烧成虚无。

大鹏金火却是继承了凤凰涅槃之火的属性。

在烈火中复活重生。

代价就是大鹏活生生的把自己烧成琉璃心和黄金骨。

“你简直就是……”

“你的亲弟弟?不要太感动啊!”

“我感动得真想替咱妈打你一巴掌,”张佳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小时候我专门替你收拾烂摊子,长大了你倒是不闯祸了,净学些新的方法折腾自己!”

“叶修一个凡人我都能送他去地狱翻检生死薄,”黄少天一脸满不在乎,“你可是我亲哥啊,我有什么不敢去做的?”

金翅大鹏,至情至理肆意潇洒,他有着最仗义的脾气和凡尘间最干净的赤子心,连死去留下的都是一颗清澈透明的琉璃心。

就算是烈焰吞没了他的羽毛他的骨骼,将他的血肉烧成灰烬,疼痛刻入了魂魄,他都能露出一抹笑容

“疼不疼?”张佳乐捏着黄少天的身上的骨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故意的,”黄少天朝张佳乐露出一个笑脸,“我可舍不得你魂飞魄散啊,还有大鹏自焚哪有孔雀割肉救人来的疼?你问我疼不疼怎么不想想你当时自己疼不疼?。”

“不疼,”张佳乐有些老实地回答,“有一个地方更疼疼得我都没知觉了。”

黄少天伸手去摸张佳乐的额头:“我哪有你对自己下手狠?小时候明明你最怕疼了,连大雪山的风刀刮过你的脸你都受不了,结果呢?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看看哥哥过的怎么样……”

你却在割肉救人。

“你不是最恨如来吗?那你还学他割肉救鸽?”

“你不懂。”张佳乐装出一脸深沉的样子,“虽然我觉得我就是一时抽了,然后开始发疯。”

“当时我不懂,现在我好像懂了……”黄少天继续把自己挂在了张佳乐的身上,“你比我早一步尝了七情六欲爱恨情仇,你本来在有些方面就是一个疯子。”

“那作为疯子的弟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整个店铺的空间开始了一阵细微的波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你撑起结界干嘛?想跟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黄少天指了指那个象牙筒,“你不是在找你的灵魄吗?”

“来摇一卦,”黄少天把那个象牙筒递给张佳乐,“这件东西我收了好几年了,总算找了个时间偷偷给你了。”

“你干嘛要偷偷给我?”张佳乐一脸黄少天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黄少天神秘兮兮地趴在他的耳边低语:“你家大孙不是挺喜欢你呆萌二缺的样子吗?我简直怀疑阿修罗王是不是有念童癖或者有什么特殊爱好,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养闺女一样养你啊。”

张佳乐深呼吸了几下,抬手给了黄少天脑袋几个爆栗。

“过河拆桥!”

张佳乐一脸冷艳地看着黄少天捂着脑袋:“这玩意怎么用?要我整个给啃了?”

“让你摇啊!”黄少天指了指那个象牙筒,“你当年不是拔了一根你头上的毛下去吗?你也是的拔哪里毛不好你非要拔你的翎羽,你自己没有痛感啊?拔那的毛可比揭了龙的鳞还疼!那根毛后来不是飘到人间界了吗?你上次不是差点魂飞魄散吗?你的灵魄就附着在上面了。”

“有什么好摇的?”张佳乐拿起来晃了晃,“这个是……抽签的?”

“对啊,”黄少天可劲怂恿张佳乐,“快摇块摇我简直要迫不及待想看你的灵魄会变成什么签被你摇出来!这玩意可是供奉在一个香火特别旺的月老庙里面的!你以为我把这玩意弄出来很容易吗?”

“有什么你都弄不出来的?”张佳乐摇着那个象牙筒,“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据说这个签筒从来就没有摇出过相同的签文,”黄少天盯着出签口,“而且啊,每次摇出来都是一对签啊。”

张佳乐默默转过头去看着黄少天:“为什么是据说?你把这玩意搞到手这么久了你就没试过?”

黄少天诚恳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当然要交给张佳乐你先啊,我这么尊老爱幼的当然要把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给你啊。”

张佳乐再次深吸了几口气决定把灵魄搞到手后好生收拾黄少天一顿。

“你两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

黄少天本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出签口,受惊之下几个猛地回头跟张佳乐撞在了一块,张佳乐也被突然撞上来的黄少天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双竹签就抖了出来。

喻文州上半身支在扶手上,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做了一个扣门的手势。

黄少天送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朝着喻文州点了点头。

喻文州敲碎整块结界。

“乐乐你在干什么?你手上是什么?”孙哲平跟在喻文州的身后,“你两在抽签?”

“对啊,求姻缘嘛,”黄少天抢在张佳乐开口前先说了,“我专门跑到最灵的月老庙拿的签筒呢!我都藏了好几百年了就等着给二乐乐用!”

张佳乐捡起那对竹签看着孙哲平:“这么快你两谈事就谈完了?”

孙哲平点点头:“也没什么大事,你两要是说完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谁说我们说完了?”黄少天挑衅地挑了挑眉毛,一把抱住张佳乐,“我还有好些话没说!”

孙哲平嗤笑了一声:“黄少天你要是想说,说到银河枯竭都没问题。但是不代表所有的都想听你说那么久”

黄少天咬着嘴唇几次想开口反驳什么,最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笑得一脸志得气满地直接用行动贯彻了他的想法。

他拽过张佳乐直接吧唧一口亲到他的脸上,然后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孙哲平瞬间比锅底还黑的脸色。

“那我就不说了嘛?”黄少天拽着张佳乐一脸肆意风发,“我直接来实际点的行动不是更好更有纪念意义是吧张佳乐?!”

张佳乐有些嫌弃地拽过黄少天的衣服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侧过脸正准备干些什么就发现正看的津津有味的喻文州。本来想再掐一把黄少天腰上软肉的手直接直接转换成了一拽过黄少天,然后直接扣住他的后脑勺就口对口亲了下去。

喻文州愣住了孙哲平脸瞬间全黑了,连黄少天都傻了,一层红色迅速烧了上来,把他整个人烧成了一个红色的虾子。

“看见没有,”张佳乐摸着黄少天的下巴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几把,“这才叫亲人,黄少天你以后要亲人就给我有本事亲在嘴上。”

手还在黄少天微微颤抖的细腰上划来划去。

欺负人的感觉太爽了,张佳乐心里一阵狂喜。

喻文州脸色有些不太好地支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开口道:“孙哲平啊,你不是急着要带着张佳乐赶路吗?”

孙哲平没等话说完,已经上前扛起张佳乐,大步的往外走。

“这都是什么事啊……”喻文州有些苦恼地走下来拉住黄少天捂脸的手把他搂在怀里,“害羞了?明明刚刚才见你那么大无畏地当着孙哲平的面就扑上去啃了张佳乐脸一口啊?”

“谁……谁过啃了!我明明是亲了一口”

喻文州微微埋下头掰过黄少天的脸在他唇上来回舔舐了几口,扣住后脑就缠绵地吻了下去。

“喃,现在让我好生啃几口好不好?”

张佳乐被孙哲平扛起来扔回车上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铁定要被好生收拾一顿。

“大孙大孙!”张佳乐努力把自己团在后座角落上,伸手撑住要压下来的孙哲平的胸膛,“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孙哲平把人摁倒在座椅上,手心感触到那一片细嫩的皮肤简直有狠狠捏几把的冲动,“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你为什么要亲黄少天?还是你想跟喻文州聊一下他家黄少天的滋味怎么样?”

张佳乐不怕死地凑上去吻孙哲平挺直的鼻梁:“滋味相当棒喔,没看出来黄少天嘴唇挺薄的居然还很软,腰又细又韧还细嫩,我给你说那个手感唔呜呜……”

孙哲平勾脚关上了车门,伸手握住张佳乐的腰:“是吗?你摸的很仔细嘛。”

“松手……松手……孙哲平啊啊啊!”

张佳乐搂着孙哲平的脖子整个人弓了起来,他的长腿被孙哲平强行用腿压在了下面,腰被一只手抱住揉捏,而另一只手游走在他的肩胛骨上。

“不准……不准碰那……张佳乐有些难耐的扣住孙哲平的脖子,“不要……啊啊……大孙……在外面啊啊……不要碰我翅……啊啊啊!”

孙哲平撩开张佳乐的上衣在绷得又紧又细的腰上缓慢舔过,舌尖触碰到敏感的肌肤,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明显就看到张佳乐的小腹一阵哆嗦,连长腿都有些不安的自觉磨蹭了起来。

孙哲平抬膝压住那双长腿,另一只膝盖卡进了张佳乐的大腿内侧,顶住张佳乐的裆部的同时,还不断按压着那一小块地方。

“外面……别……呜呜……大孙啊……”

孙哲平埋头舔舐了那一段细腰,抬头看了眼张佳乐:“外面怎么了?我们现在在车里啊。”

“你!”张佳乐扭着腰想要逃脱,被脊背上那种带着麻痒快感逼得往孙哲平的身上栽去,“不就是!亲了黄少天一口吗?啊啊啊……大孙你再捏那块我咬你啊!”

“来咬,”孙哲平扣住张佳乐的下巴狠狠地在他唇上碾磨了一番,“我最近被你咬少了啊?”

等孙哲平收拾完张佳乐神清气爽地回到驾驶座上面的时候,张佳乐正捂着自己的脖子努力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

“大孙你太过分了!”张佳乐拽出一包零食一边拆包,一边奋力指控到,“你看看你把我脖子啃成什么样子了!你当我是鸭脖子吗?”

“鸭脖子哪有你好吃,”孙哲平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想了想把上衣口袋的一个东西递给了张佳乐,“喻文州给我的。”

张佳乐趴在孙哲平驾驶座靠椅上看着:“他给你什么了……哇……他简直……”

张佳乐把后半句,喻文州跟黄少天简直是心有灵犀咽了下去。

“他是怎么找到的?”张佳乐伸手去抓那朵琉璃色的宝石花,“这个是……我的地魂?”

“是啊,据说是在他以前寝宫找到的,很明显地魂是追随凤凰的血脉而去的。”

“原来我以前感应不到黄少天是因为他在喻文州的地盘上啊……”张佳乐把玩这那朵宝石花,“他两玩什么呢?”

孙哲平对于张佳乐没有抓到正确的重点有些无语:“啃了吧,早点把地魂找回来也是一件好事,这样我们也就只用找那一个灵魄了。”

“我最近看那个电视说,”张佳乐啃了一口宝石花,“送人宝石是我爱你的意思,啧啧大孙看不出来啊……”

孙哲平以为张佳乐会说你这就送我宝石是什么意思,没想到……

“喻文州送你这个是几个意思?我去查查这个石头的石语是什么。”

……

孙哲平连起步是踩油门还是离合器都给刺激忘了。

“张佳乐……”孙哲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给我坐到前排来。”

“我不,”张佳乐把自己努力团吧到后座角落,“前面不能躺着也不能这么方便的拿吃的!!”

“其实,”孙哲平挂上档位,“你最想说的是,不能让你光脚躺着吧?”

张佳乐悄悄地把腿放了下去。

对于张佳乐来说坐车是一种完全的新体验,他趴在车窗上看着飞驰而过的景色,这片大陆他很熟悉,他俯瞰过也曾一步一步地走过。但是不像太古时候他只是用展翅,便可以翱翔在天际望着江川流云匆匆而过。也不像是千年之前,只能靠着步子一点一点丈量这片大地,最后困顿在方寸大的归属当中。

完全不一样,走走停停快慢自选。

最重要的是……

“你就是懒!”孙哲平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张佳乐的小心思,“不想走路也不想飞,真难为这样养了你这么久也没发现你长重。”

“友尽了!”张佳乐抬腿就踹向了驾驶座。

“友尽了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开始爱情了吗?”

“混蛋!”张佳乐补上了第二脚,“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才开始爱情吗?!”

孙哲平放声大笑。

似乎是月亮剥开了乌云,旭日挣脱了地平线的牵连。他们也可以预见前路似乎是锦绣铺地百花簇拥。

解开了锁链和捆缚,死水一般不起波澜的时候涌入了一汪清泉。

“你最近笑的时间特别的多,”孙哲平把车停到旷野上,挤上了后座,“心情好了很多?”

张佳乐伸手就去搂孙哲平的脖子:“因为你彻底自由了啊!”

“是啊,”孙哲平皮笑肉不笑地扣住张佳乐的肩膀,“对了,喻文州今天跟我说了一个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让我好生看一下那本书的最后几页……”

张佳乐脑袋里面“轰”的一声满脑子只有飘来飘去的四个字了……

东窗事发。

“大孙你说什么?”张佳乐把自己整个都贴在了车门上,“那本书很好看吗?讲什么的?”

孙哲平从后座翻出一本书,慢里斯条地翻到最后几页:“你看,我拿回来的时候大概翻了一下,还都是完好的,现在你看……”

最后几页被齐刷刷地撕去了。

“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张佳乐努力把自己眼睛睁得再大一点,“你看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我哪有精力去帮你看着书啊。”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孙哲平把那本书扔到了一边去,“反正喻文州那里的书都是书灵,就是费点纸墨的事,书灵没灭书就多的事。”

张佳乐脑海里面翻来覆去地卧槽喻文州你这个混蛋害死我!要你这么管闲事干嘛!你居然把这件事都通出来了别怪我下次心狠手辣欺负死你家黄烦烦了!

在书店吃饱喝足一脸惬意的喻老板搂着在他怀里团成一团黄少天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喻文州给怀里的黄少天拉了拉被子,遮住青紫一片的脖子。

嗯,算算时间孙哲平应该把张佳乐载到荒郊野岭逼供去了吧?谁让你那天抢完我家黄少天的吃的还要欺负人?

尤其是今天上午还亲了一口黄少天,喻文州把对于点破张佳乐的秘密的稍许的那么一丁点愧疚去了个干净,觉得这次尤其不能忍。

“你来给我读读这几页讲的是什么好不好?”

“大孙……”

张佳乐把手腕背在身后,不停的扒着车门的把手,他在思考要是自己现在可以拉下车门跌出车外,然后瞬间变回孔雀展翼可以逃多远。

孙哲平伸手去捉张佳乐的手:“哟,爪子扣在车门把手上做什么?”

“没有啊大孙觉不觉得现在有点热吗还不怎么透气来着大孙你要不要透透气我给你开门好不好……大孙你干嘛?等等喂喂!!!”

孙哲平眼疾手快地解开张佳乐的皮带然后慢里斯条地把他的手捆了起来:“好啊,你要是觉得热的话,现在你开门吧。”

混蛋QAQ!!

“你和黄少天还真是一对亲兄弟啊,”孙哲平锁好车门,把前排的座椅全部推了上去,“转移话题的时候语速一个比一个快。”

张佳乐满脸你嫌弃我的表情。

“不过,”孙哲平捏了捏张佳乐的下巴,“唯一你比他招人疼的是你没他话多。”

张佳乐脸色好了一点点:“你要怎么好生疼我?”

孙哲平靠坐在后座上勉强伸长了自己的腿,他把手被困在身后的张佳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我倒是听说了一个说法,想跟孔雀大明王说道说道。”

张佳乐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败露了我完了啊……

张佳乐拿不准孙哲平知道了多少,但是他知道一点,孔雀大明王都叫出来了,孙哲平这回是真的火了。

“大孙……”张佳乐还试图挽救一下自己,“你想和我怎么说道啊?这样?”

张佳乐忐忑地翻身压在孙哲平的身上,他有些慌乱地啃着孙哲平的嘴角,膝盖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孙哲平下身。

“你想说道什么?”张佳乐咬着孙哲平的耳朵,有些暗恨手被捆了不太方便,“这个还是……这个?”

张佳乐沿着孙哲平的侧颈吻了下去,他竭尽全力想把孙哲平拖下一个粉红色的陷阱,那种充满着刺激和辛辣,甘美和疼痛。

孙哲平由着张佳乐那牙齿跟扣子撕扯了半天好歹弄开,带着稍微一点湿意触感的唇舌沿着分明的肌肉线一路舔舐下去,感觉美妙的就像是躺在桃花林里面,落了一身的桃花花瓣。

张佳乐背着手跪坐在孙哲平的腿间的汽车座椅上,整个人有些不稳。他一路舔舐到腹部,再往下的时候,明显有些迟疑。

他抬起一双水汽迷蒙眼角绯红的眼睛抬头看了孙哲平一眼,咬了咬牙埋下头咬住裤子的拉链。

就算是孙哲平把前面的座椅都推到了最前面,后座还是狭小的很。张佳乐整个身体就像是折叠起来一样,腰肢塌陷地厉害。

他没法解开皮带,只能勉力先咬开了纽扣,然后拿舌头勾出拉链那块小小的金属片,用细白的牙咬住后一点一点拉下去。

张佳乐不好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子,粉红色从眼角一路烧下去,整个人就是一盘只等上桌的佳肴一般。髋部上面还是大了点的裤子露出一小片白色的布料和一对时隐时现的腰窝。

孙哲平下半身已经被他弄得一团糟,张佳乐对着带着水渍的那团隔着一层的硬物闭了下眼睛,就伸出舌头舔舐了上去。

“唔……嗯啊啊……”

孙哲平一把扣着张佳乐的腰把人捞了起来,张佳乐被这个突如其来地吻折腾得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在唇齿相交之间铺天盖地的涌进来一股血味。

“唔?”

张佳乐有些不解地舔了舔孙哲平的嘴角:“你把舌头磕破了?”

“疼不疼?”

张佳乐凑上去吻孙哲平的眉角:“你把自己咬傻了?问我疼不疼?”

张佳乐舔着孙哲平唇缝,声音就是那又轻又柔的柳絮在你心尖上缠绵悱恻:“我心疼好不好?”

“心疼吗?”孙哲平一点一点松开张佳乐手上的皮带,“那你说,我当时看到那一刀一刀的割在你身上,我这里疼不疼?”

疼!疼得剔骨刮肉撕心裂肺,恐惧和疼痛是一对双生,他在你心尖的地方用长着毒刺的枝桠撑开一个鲜血淋漓的口子,然后把自己勒得透不过气。

对于溺水者无望的稻草,濒死者可触碰的地狱。

“都过去了,”张佳乐替孙哲平捂着心口,“我们把过去那些忘了好不好?”

“我忘不了,特别是在知道有些事情的时候……”

“你任性起来的时候。”孙哲平微微使劲掐着张佳乐的腰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对自己尤其的狠,这一点连黄少天都比不过你。”

本来还是绯红的眼角现在是一抹极其妖艳的赤红,粉润柔亮的色泽从他皮肤上面褪了下来,留下触目惊心的瓷白。

像是冷到了极致疯到了极致,然后出乎意料的冷静。

大江起风波,云压风声静。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张佳乐揪着孙哲平的衣领坐到了他的腰上,“你疼?你也知道疼?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年疼不疼?”

“所以你要让我也试试?”

“对啊,”张佳乐板着指头算给他看,“第一你看那年你一个驻营的将士都中毒了,多好的计谋你看。把痢疾病人的东西埋在井边的土里面,埋深点谁都发现不了。”

然后一军的将士折损在这里,主帅就算是逃出生天勉强在痢疾面前捡回一条命,也逃不过最后一旨秋后问斩。

孔雀劝不了他的小将军跟着他一走了之浪迹天涯,他只能跟着他的阿修罗王忙前忙后希望可以帮着处理一些事情。

但是孙哲平不全是阿修罗王,他没有灵山初见时那种刻入灵魂的怮动,也没有在六界打磨得冷硬的铁石心肠。

孔雀是那颗铁石心肠上面开的唯一那么一朵花。

但是孙哲平不是,他在红尘人间浪迹了才不到二十年,他还在贪慕着人间万千割舍不掉的东西。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他的将士,已经,他捡到的孔雀张佳乐。

他只会让着张佳乐,却不会像阿修罗王那样没有底线地宠着他。

阿修罗王把孔雀捧到心尖子上,就算是孔雀一把烧了那个三十三天,或者放了炼狱小鬼,他也只会拍手叫好。

孙哲平不是,他会嫌弃,会斥责张佳乐。

就算是自己也不好受,就算是只能偷偷摸摸背着人去哄回他的小孔雀,就算是他也会逼着张佳乐去休息。

但是张佳乐永远都不会是他心中的第一位第一漫满足无底线容忍的。

这是如来布的局,那些将士无不都是因为当年灵山大战和阿修罗内讧里面身死的阿修罗,就算是孔雀在五行之外洪荒之初的大妖不受因果,但是阿修罗王只是六道成型时的一个佛部护法。

因果由来把他捆得结结实实,逃不出生天一般,只能跟着那根木偶线走。

“算是自作孽吗?”张佳乐求不到答案。

张佳乐费尽心思教了孙哲平爱恨情仇,他亲自把他送进凡尘,然后亲自给他了七情六欲,他似乎是现在才发现一个问题。

阿修罗王是孙哲平,孙哲平不全是阿修罗王。

“我不是他!”孙哲平近乎咆哮一般冲着张佳乐发怒,“我是孙哲平,建安五年生人,有父有母有迹可查有踪可循!我不是你心心念念了几千几万几亿年的阿修罗王!”

我是孙哲平,你是我的张佳乐。我给你取名题姓就是为了给你烙下一个印记,在茫茫万年以后,只有在这人间界有人叫你的名字你都会想起那个孙哲平。

你自然不全是他,阿修罗王怎么舍得啊怎么会,他只管怎么顺着孔雀。

他说孙哲平变了,孙哲平说本来自己就不是阿修罗王;他说以前阿修罗王会怎么怎么样,孙哲平奉还他一句红颜祸水;他说要让孙哲平跟他走他定是可以护他平安,孙哲平却要死守这一军将士

“你要是有法子……就救救他们可好?你不是大妖吗?飞沙走石呼气成风!你要是能救他们,我便是……”

“你便是什么?”张佳乐抬头看着孙哲平,心里一片古井无波。

“我便是舍了这一切,为你奴仆。”

张佳乐仰头大笑,笑到最后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孙哲平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没有办法挽回了。

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再也收不回来的,他只能忐忑的等着一个回复。

“那你陪我看一个四季。”

春色妩媚夏日严寒秋风高爽,但是他忘不了那个冬日。

蒿草从地底冒出来直到有一人高,白茫茫那一片白絮车成了了一道素白的灵幡。风刀把他撕裂成千块万块然后染白了整个世间。

蒿草凄凄,归人何期;黄泉见饮,九幽思冥。

有一种想法从他心底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他会后悔他会后悔。

“孔雀血肉,可解百毒。”

孙哲平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但是他随后直接知道了那个惨烈的现实。

如来只是想算计干净阿修罗王和孔雀之间的情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孔雀会用这样的方式,一边成全了一个大功德,一边逼得孙哲平在近乎崩溃的痛苦中修回了阿修罗王本尊的记忆,还顺手帮着黄少天逃了出来。

张佳乐能感应到黄少天蛇毒焚心在北海上下翻滚三天而亡,自然黄少天也可以感应到长兄要把自己烧得魂飞魄散。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黄少天为保住张佳乐魂体不灭送他涅槃重生,也把自己烧了,好歹给了他一次新生的机会。

就算是喻文州事后抱着烧得只剩琉璃心的黄金骨恨不得把所有相关的人事物都挫骨扬灰,也不得不赞了一下张佳乐这番计谋的老辣狠准。一石三鸟还坑的如来无话可说,就算是孙哲平事后知道张佳乐是故意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伤是伤在张佳乐身上,这件事还是孙哲平自己求来的。他能怪什么?张佳乐脾气太傲性子太倔还是如来算计太深?

只用一滴血就可以解决的疫病,张佳乐放干了自己一身的血。

那道口子怎么都堵不上,鲜血带着异香潺潺流出,孙哲平看着那片白茫茫的大雪地在一瞬间消褪了干净连同蒿草和白絮一同让给了春暖花开。

百花盛开,明火苍炎。

孙哲平只觉得疼得如同剖开了他的脊血,有把尖刀顺着筋骨剥离,一下一下不让你安生一般刮来刮去。直到你什么的想不起,什么都忘掉了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时候,你才发现这疼痛还在如影随形。

他只能看着那个明艳绝伦的家伙在自己周身燃起大火。

就像是埋进了黄泉幽谷最深渊的地方,心死如灰不见一丝希望。

偏偏这个时候才想起。

“我若是伤了你的心,你就来剜了我的心。”

偏偏还是自己说的话,偏偏还是伤了他的心。

孔雀果真如此,这样的惩罚可比剜心还要疼上百倍,而且让他在漫长无止境的岁月里面,永远沉浸在这样的痛楚当中。

而且孙哲平将对此甘之如始。

“你要是还想见他,”匆匆赶到的应龙君捧着那颗琉璃心开了口,“就去寻那株天雨曼陀罗华,拿回家供着也好养着也罢,别让他再出来混乱是非……”

孙哲平在那片春暖花开之际心如死灰一般许了他生平第二个愿望,遍寻张佳乐那只孔雀的踪迹。

从此春来秋往时光荏苒,纵横一千年,上下九霄黄泉。

我只为一朵花开的时间。

直到……

“我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好吗?”

“咕?”

“你老跟着我干嘛?很好玩吗?”

“咕唧!”

“把你烤来吃了啊!”

“咕咕……”

“我真的不是你妈啊……”

“咕咕咕!!”

等一朵花开的时间,等了一千年。

这一千年孓然一身,他踏遍了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他看了一千年的潮起潮落盛世堂皇,然后数了一万多个春秋的月圆月缺战乱彷徨。

他的心被磨硬了又被浸软了,从寸草不生一片荒芜到逐渐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春风意。

就等着一个人的到来,给他带来春暖花开。

迟迟不闻春风归,我心一片冷似冰。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等到了破冰的声音。

“咕唧,啾啾……咕!”

孙哲平看着一只才破壳的孔雀长成他最思念人的模样,不过五天。

恍若隔世。

重获新生。

“终究,让我做了一千多年噩梦以后,还是让我等到了。”

“那你……”张佳乐努力想摆出一副自己占理的样子,“承不承认欠我……”

“胆子还肥了你!”孙哲平伸手把张佳乐摁在自己的腿上,“都是我惯的!”

张佳乐笑嘻嘻地爬在孙哲平的腿上,满以为孙哲平放过自己了,没想到……

“你扒我裤子干嘛有那么猴急吗你?啊……孙哲平你!混蛋啊啊!”

伴随着张佳乐的惊叫的是噼里啪啦巴掌落下挨着肉的声音,张佳乐活了这么多辈子好几万年头回被人摁倒膝盖上打屁股。

“孙!哲!平!”

啪!

张佳乐眼睛周围一圈都红透了,孙哲平前面几下用了不小的力气,等他出完气把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张佳乐翻过来搂进怀里的时候才发现……

“哭了?”

张佳乐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死活不肯露面,但是肩头的湿意和张佳乐微微耸动的双肩,让孙哲平不得不强行把人扭过来正对着自己。

“乐乐……?”

正在抽鼻子的孔雀抬头看了孙哲平一眼,满脸的委屈和伤心,大眼睛红了一圈不说,眼睛里面还有隐隐的血丝。

而他反抗孙哲平的方法就是把自己背过身去,然后因为长腿跟孙哲平的腿搅在一起而不得不跌坐在孙哲平的腿上。

“……”孙哲平有些无奈地伸手抱住明显是属于“犯傻”状态下的张佳乐,“我的傻瓜孔雀啊……”

“你才!你傻!”张佳乐转过头一口咬在孙哲平的侧颈上。

“还要盖章留个记号吗?”孙哲平纵容着张佳乐的举动,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看来我得加快把那个灵魄找到才好啊……”孙哲平叹了一口气,“不然我还真不好确定你是真的灵智有损还是想装傻逃避话题啊……”

张佳乐左顾右盼当做没听到。

“你不是好奇我发的第三个愿望吗?”孙哲平故意挑起张佳乐的兴头,“可惜你现在傻了啊……”

“你才傻!”

孙哲平一脸你都主动暴露了,还敢说自己不傻的表情。

“气都给你气傻了!”

孙哲平捏了一把张佳乐的脸:“好好好,我气的。”

“那你还不说写什么赔罪吗?”

“我爱你。”

“……”张佳乐满脸通红地把自己埋到了孙哲平颈窝一会,然后抬起头来扑上去捏住孙哲平的腮帮子,“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孙哲平沉思了一会:“比如?我有多爱你?”

孔雀大明王张佳乐觉得自己熟了。

就算是当年阿修罗王作风豪爽,奔放热烈,也最多不过是身体力行而已。这种直白的,一击即中的话其实他很少听闻。

除开孙哲平,从未有人这么直接的给他说过这一句话。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个人用长情的眼光看着自己,肯为自己着想,宠着自己惯着自己就已经满足了,但是他从未发现自己原来如此贪心。

贪恋着一句话,贪念了一个人。

“孙哲平……”张佳乐搂紧了他的脖子,“你太犯规了……”

“所以,这样赔罪够吗?”

“还是不够,”张佳乐抱着孙哲平的脖子蹭了蹭,“我要你告诉我你许过的第三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啊……

在他遇上那只刚刚破壳的小孔雀的时候就许下了。

要是找到张佳乐,愿可以生生世世陪在他身边。

“这算什么愿望啊……”张佳乐打了一个哈欠窝在孙哲平怀里,“感情不发愿,你就不陪啊?”

“当然不是,我只是听说,要是够诚心的话,愿望就可以实现。”

“现在实现没有?”

“当然实现了,现在我不就在做这事吗?”孙哲平低头吻了吻张佳乐的嘴角,然后在他额头烙下一个吻,“算了现在还是睡了吧,明天还要开车走一段路。对了,你倒是感应到你的灵魄没有啊?”

张佳乐满脸刚才的事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不想睡的话,”孙哲平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伸手捏住怀里张佳乐还微微肿着、泛红发热的臀部,“你是想跟我干些什么有利于睡眠的事吗?”

趴在他怀里的张佳乐立马闭目收敛了呼吸,还适宜的打起了小呼噜。

孙哲平搂紧了张佳乐,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因果轮回,他们之于彼此都是没法分离的两棵树,枝桠在互相纠缠,树根更是盘根错节无法解开。

还怕什么呢?不畏天不惧地不恐诸神西天不愁九幽鬼怪,他搂着这个人已经有了他想要的全世界。

“就是二了点……”孙哲平吻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挺满意地搂着张佳乐阖眼睡觉。

张佳乐默默地在心里面竖了中指,你才二!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辆车开始了一场出发。

沿着一条笔直的大道行驶下去。

孙哲平和张佳乐果断的忘掉了他们的争执,张佳乐觉得虽然被打了屁股很丢人,但是总比大孙还惦记着那事好。孙哲平觉得揍了张佳乐一顿算是出气了,反正张佳乐以后不会主动提这件事再送上门来被自己打屁股,那就当那段故事被封印在了时间里面了一样。

其实,喻文州还告诉他了一件事,太才能彻底割舍掉对于因果的畏惧和期盼。

他只用一心一意地完成自己的心愿就好,圆了自己的愿望,也顺了张佳乐的心思。

孙哲平的张佳乐,阿修罗王的孔雀大明。

分不清楚了,他们的前生今世全部搅合在了一块,首尾相连思思相缠。

前不断理还乱,总之不过一句。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终有一天他们赢过了时光和算计,他们得到了最想要的。

汽车载着他们两个飞驰在大道上,游山玩水更多于寻找灵魄。

“大概在那边吧!”张佳乐不负责任地指出一个地方,就不管不顾地要孙哲平朝那个方向开过去。

“你玩我啊?”孙哲平再次把张佳乐压在车后座上那皮带捆好了,然后开始了严肃的审问,“你老去佛寺道观干什么?”

“抽签啊!”张佳乐示意孙哲平看自己的口袋,“我就是好奇嘛!看看现在的准不准!”

“好奇?”

“好奇。”

孙哲平终于忍无可忍摁住张佳乐狠狠亲了好几口,手在脊背和肩胛一带用力搓揉了几下:“你去求签我就不说了!你看看你求的什么签!算姻缘的!你倒是要算跟谁的姻缘?我还没打算放你单过呢你就刚给我求姻缘?”

张佳乐一时失算以为大堆竹签可以掩埋掉那对特殊的竹签,但是他忘了……

孙哲平把张佳乐摁倒自己腿上,一根一根得翻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签文,一旦发现下下中下什么的,直接一把火烧了。

“你要相信这就是命啊……”张佳乐一时口快想要嘲讽一下烧着下下签的孙哲平,结果被借故又收拾了一顿。

“孙哲平你以权谋私!”张佳乐揉着自己要散了的腰控诉到。

“看上去你很有精神啊,”孙哲平事后捏着张佳乐的腰,轻描淡写地强调到,“是不是还想来一次?”

张佳乐才不要,汽车后座地方怎么算都是小,整个人蜷着累得很,骨头都要被孙哲平撞散架了。

孙哲平吃饱喝足搂着张佳乐继续看着签文,张佳乐自顾自地看着孙哲平惬意地不行的脸磨了一会牙,还是慢慢靠过去靠在了孙哲平的胸前。

“不磨牙了?”

张佳乐愤愤地瞅了孙哲平一眼,嘴巴噘得老高本来。

孙哲平埋头亲了一下:“想说什么?”

张佳乐伸手点了点其中两只签:“黄少天让我抽的是这两只。”

“就等着你老实招供了,”孙哲平抽出那两只,“我还在想你要是再不说实话的话,我看了多少支签就做多少次好了……”

张佳乐踹了孙哲平一脚:“色魔!”

孙哲平抬腿压住张佳乐的脚腕子:“要不要我做些对得起你这个封号的事?”

腰还酸着腿肚子还有点抖的张佳乐表示当然不要。

孙哲平心满意足地搂着安分下来的张佳乐,有滋有味地看起了那对签文。

“本是天为缘,何求因果望长安,只待今朝历数三生未了事。

何况终有愿,但看八荒终六合,终结并蒂犹记黄泉翠金羽。”

“没有吉凶?”孙哲平翻看着那对雕刻着繁复花纹竹签,上面有着凤首长羽的孔雀和狰狞兽首的一把重剑,“我瞧着上面说了不少事。”

张佳乐吞吞吐吐地开口:“第一,那是我的灵魄,第二大孙我现在要说,你还有上上辈子的话……”

“那第一,先把你灵魄收回来,至于第二,我不会把你在床上折腾死的,”孙哲平捏着张佳乐的脖子,“我得留着多折腾几次。”

“那我还是不说了,”张佳乐立马闭上了嘴巴。

“你不说的话,”孙哲平手顺着张佳乐的腰往下摸索着,“会爽的生不如死。”

“你这是严刑逼供!”

其实就是严刑逼供,张佳乐喘【】着气搂着孙哲平的脖子呜呜地叫着。

被张佳乐设计蹉跎了整整一千年的孙哲平有的是花样好生逼供,张佳乐只觉得每一次撞【】击都是虚的,点了火浇了油却不给他一个痛快。

“啊啊啊……”

“不说吗?”孙哲平一边攻城略地一边咬着张佳乐的脊背,“以前你老是不喜欢这个姿【】势,但是我觉得……”

张佳乐被顶【】狠了的时候连呜咽声都是碎的,大片大片的汗珠在他身上渗出来,被孙哲平沿着水渍一一舔舐去。

“还不交代吗?”孙哲平捏住张佳乐已经有些发紫的性【】器,堵住小【】口的同时指甲在茎【】身上刮来刮去,“你不准备说说一些黄泉路边忘川江上的故事吗?”

张佳乐眼前全是花的,背【】入的姿势让他连个泄恨磨牙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孙哲平花样百出的“审问”下,断断续续顺着孙哲平的心思讲着。

只求可以……

“混蛋啊啊啊……别呜呜……”

世间只有一只孔雀是凤凰之子,他的血肉骨骼都是洪荒还在的上古血脉的神迹年代。那个时候东皇太一还驾着日君在苍穹飞驰,还未褪去翠金羽的孔雀还在黄泉路上引导亡灵。

孔雀小时候跟金翅大鹏其实不太区别的出来,破壳的时候都是麻褐色带着稍许金色的羽毛。

凤凰其实怀疑过是不是孵错蛋了……

孔雀第一次换毛的时候换上了一层斑斓的翠金色羽毛,他开始不安分呆在一个地方,他开始到处游晃。

他守着黄泉的路口,带着大地上新出现的人的魂魄去往忘川河。

他听了好多故事,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他开始有些许的好奇。

黄帝请了应龙旱魃去了战场,孔雀坐在三生石上看着黄帝那血煞之气最重的红铁铸造了一把重剑,斩落了蚩尤的脑袋。

“有灵了啊……”他清清楚楚看着那把剑在吸足了蚩尤血后有了属于自己的灵智。

然而黄帝并没有留下这把利刃,血杀之气太重,他把他沉到了忘川的河底。

“暴殄天物,”孔雀看着黄帝离开,掉头就把那把重剑捞了出来。

但是,孔雀不得不承认果然煞气太重。

第一次被割破皮肤的孔雀看着鲜血滴在重剑上,然后慢慢地被吸收了。

这是我的了。孔雀心满意足的说。

他把重剑插在西边一座山顶有着吸引流星的湖泊的岸上,让日月天光风雨雷电来锻造他。

“然后你把那把剑忘在了山上,”孙哲平狠狠的一个顶弄,逼着张佳乐终于忍不住射了出来,“一忘就再也没有想起过。”

直到如来把那把快要化形的剑投入了阿修罗道。

“果然每次都是你先来招惹我啊……”孙哲平翻过软成一滩水的张佳乐,搂着他的腰再次徐【】徐【】进入。

“你要是……”张佳乐断断续续地发狠道,“多的是人巴不得……赶上来被我招惹呢!”

“是吗?”孙哲平拉下张佳乐捂着眼睛的手,凑上去亲了亲赤红的眼角,“我就是喜欢你招惹我怎么办?”

张佳乐闭了闭眼睛,伸手搂住孙哲平的脖子:“那我就生生世世纠缠你。”

其实张佳乐心里面悔得要死,早知道又要被占一次便宜,当时就不该交代灵魄的事,逼着自己现在连装傻的可能性都被抹杀掉了。

阿修罗王当年没有说错,吾见尔如相识已久,好生眼熟。

不知道是不是前生有缘今世相会。

从孔雀捡到一把剑的时候开始,一滴血留到了剑心然后缘分便不可拆解。

自然有缘,有缘发愿,自然今生厮守,就算是有一番蹉跎曲折。

但是……谁叫自己愿意呢?

就是看上了这个家伙,然后不管不顾,不离不弃。

他们要纠缠生生世世。

我招惹的,因为我喜欢,我爱。

他是我的。

再也没有直到,没有分开,没有别理的那一天。

他们是最美好的爱情故事,走过荆棘和时间,被风雨打磨得璀璨无比。

张佳乐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太阳,在孙哲平的怀里蹭了蹭。孙哲平也顺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可以趴得更舒服一点。

“大孙……”

“嗯?”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你想去哪都可以,反正是咱们两的事,你去哪我就去哪。”

————END

你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1妖族在人形时候也会保留着大部分原型的习惯

2翼族同窝的小崽相互小的时候就喜欢亲昵,比如相互梳理羽毛和剃掉喙上的残渣

3翼族是有换毛期。

4成年翼族大妖换毛期老是跟他们发情期相撞。

5换毛期后新生的毛皮会格外细嫩,以至于他们人形时候皮肤会相当敏感。

6这段时期的翼族需要看护。

7在换毛期或者发情期最好不要离巢。

8在这种时期中,他们的原型本能会很强烈。

“乐乐乐乐!好乐乐!好哥哥啊!张佳乐!二乐乐!”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张佳乐懒洋洋拎着孙哲平塞给他的电话,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黄烦烦你胆肥了啊!还敢叫我二乐乐!”

“二乐乐!二乐乐!!二乐乐!!!二乐乐!!!!”

“大孙这个机器怎么关掉?”

“别别别!!!亲哥!亲哥!亲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有事!!大事!!你听我说完!”

“说吧,好烦烦,有什么事?”

等孙哲平转过头的时候,他的脸瞬间黑了。

张佳乐不见了,沙发上只留着一个一闪一闪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

“我去陪烦烦啦!”

孙哲平瞧着凭空出现的面前的一排金灿灿的字,决定下次再接到黄少天的电话就直接挂断!管他是来找谁的!

“掉毛啊?”

“……”

“啧啧,真难得,你掉毛你家喻文州没陪着你?”

黄少天掀开裹着自己脑袋的被子就扑上去把张佳乐压在了大床上:“谁掉毛!你才掉毛!我是换毛换毛好不好!?说得你最近没有掉毛一样!”

“我那是换毛。”

“我也是换毛!”

张佳乐瞧着压在自己身上死命摇着自己肩膀的黄少天,有些手痒地去摸宽大的衣服之间露出的细腰。手指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黄少天就打得哆嗦整个软了下去。

“哎?哎哎哎?!!”

“乱摸什么!”黄少天指着张佳乐的手指尖都在抖,“你那是什么表情!别忘了你也是翼族!你就没个发情期和换毛期撞上的日子么!你就没你家大孙有事临时离开还撞上这两个鬼日子的那天吗?”

张佳乐诚恳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够背的,但是这么背的时候正巧都让好弟弟你赶上了。”

黄少天悲愤地要死,把自己团吧团吧裹在被子里面卷成了一个蛋卷。

“真软!”张佳乐满意地压住了那一团蛋卷,“烦烦你真适合当抱枕和靠枕。”

“你再压我!!小心我家文州回来揍你!!靠!谁让你摸我肚子的!混蛋手拿开!痒哈哈哈哈!救命!不准!我靠我的腰!张佳乐你放手!救命!非理啊!!!”

张佳乐喋喋笑着,伸手去捏黄少天的下巴:“叫吧叫吧,叫破嗓子也没人救你。”

黄少天郁闷地要死,准备扑上去跟张佳乐一决雌雄大战一场,结果他忘了自己现在作为一只被裹成团的蛋卷行动有多么不方便,直接一头撞在张佳乐的怀里跟着他一并跌下了床。

“谋杀亲哥啊你!”张佳乐捂着自己的屁股,愤怒地扒出被窝里面的黄少天,“揍你啊小混蛋,摔着没有?”

“没有,”黄少天笑嘻嘻地伸手搂住张佳乐的脖子,“好哥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在家多无聊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我知道这里所有好吃的!”

“你还在掉毛啊。”

“是换毛!换毛!”

“好,是换毛,”张佳乐伸手捏了一把黄少天的腰,“关键是你还在发情。”

小脸粉扑扑的黄少天腰一软栽进了张佳乐的怀里:“啊啊啊!我又不会上街就找个人就这样那样了!你担心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发情了!”

“还这样那样,”张佳乐捏了下黄少天现在细腻软滑的腮帮子,继续伸手去捏他腰,“你有那胆子么?”

“说的你有似的,”黄少天冷哼了一声,埋头张佳乐的脖颈处蹭了蹭,“哎哎,不对啊!张佳乐你躲什么躲!让我再蹭蹭!靠!你也在换毛!你也在……唔唔呜……”

“你生怕大孙不追杀你是吧?”张佳乐捂着黄少天的嘴,“感动吧?哥待你好吧?小没良心的!”

“你也赶上这么背的时候了!”黄少天挣扎出自己的嘴巴,“那我们更应该出去好生玩一圈然后庆祝一下了!”

虽然这上下两句话说得很没有逻辑,但是偏偏张佳乐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一样。在黄少天不停地各种花样百出的怂恿下,他决定开恩跟着黄少天出去逛逛。

他还没有逛过这一世的凡尘呢!!

“这是什么?”

“冰淇淋!要吃吗?要几个球?上次文州带我来过!这家好吃!每个球味道都不一样但是每个都好吃!!颜色还不一样!一个色一个味道!”

“好吃么?哪个色好吃?”

“都好吃!要不咱们每个色来一个吧?要是觉得哪个好吃就再点一个球!”

桌子上堆满了各色冰淇淋船,配合着水果和巧克力酱饼干棒可可粉以及果酱绝对让他俩食指大动。黄少天简直就是欢天喜地地凑到张佳乐的旁边坐下后塞给他一把勺子:“来吃来吃!文州被小卢求回了南溟我今天可自由了!来尝尝!可好吃了!”

“很热么?”张佳乐伸手去摸黄少天潮红一片的脸颊,“你温度又上去了?”

黄少天就着张佳乐的手蹭了蹭,然后把自己埋进了张佳乐的怀里:“还好还好啦!在外面没事的你放心啊!正好吃点这些凉的降降温不好吗?再说更热的又不是没遇到过,我可是烧了两唔……呜……”

“吃都堵不了你的嘴么?”

“唔唔……张佳乐你欺负我!”

“就欺负你了!”张佳乐捏着黄少天的腰把他摁倒沙发靠座上,又一勺冰淇淋塞进了黄少天的嘴里,“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啊?”

黄少天吚吚呜呜地被张佳乐掐着腰各种揉捏,换毛期的翼族太过于敏感了,黄少天本来就粉红一片的小脸现在已经通红了。又痒又麻的感觉从腰上扩散到全身,细密的汗珠子沁了出来几乎快把背上的衣服打湿透了。

“张!佳!乐!!”黄少天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伸手去挠张佳乐的下腋,“靠!你别以为就我一个是!让你挠我让你挠我让你挠我!哎哎!乐乐你坐稳啊!!”

店员好无奈地上来提示,你们的冰淇淋再不吃就要化了。

张佳乐嫌弃地看了黄少天一眼:“小混蛋,你等着我待会好生收拾你!敢挠我!”

“o( ̄ヘ ̄o#) 哼!”黄少天拽过一个冰淇淋船搁在自己的面前,“你等着!看谁收拾谁!本少要是今天不欺负死你!哼!!”

张佳乐塞了一勺冰淇淋在自己的嘴巴里瞟了啃得很欢的黄少天一眼:“黄烦烦你倒是看看谁欺负谁!我不把你欺负得欲生欲死我白大你这么多岁了!”

黄少天鼓着腮帮子一勺塞进了张佳乐的嘴里,特别理直气壮地重复张佳乐塞他一嘴冰淇淋时候的话:“吃都堵不了你的嘴啊!”

张佳乐舔了一下嘴边的冰淇淋:“你的这个味道好吃!我还要!”

黄少天立马把剩下的全塞到自己的嘴巴里了。

张佳乐无语地看着黄少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着自己,简直有伸手戳几下的冲动。他朝店员挥一挥手:“再来一盘他那个味道的!”

那家冰淇淋店的所有店员算是开眼了,就看着两个还蛮秀气斯文的少年打打闹闹之间消灭了全部冰淇淋。

黄少天一招手还要了几个蛋卷冰淇淋塞到张佳乐的手上:“来啃这个!这个就是要吃蛋卷!这个啃起来可好吃了!”

张佳乐一手一个蛋卷看着黄少天左右开弓折腾着他面前的冰淇淋船,抬起胳膊肘杵了他一下:“鼻子鼻子,看你!还有腮帮子还有嘴边!”

黄少天头也不抬继续奋战着:“你帮我!”

张佳乐瞧着手上两个蛋卷冰淇淋好为难,黄少天一边把自己的脸伸到张佳乐这边来,一边还不忘继续塞着吃的:“快啊!脸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啊!以前咱两一个窝的时候不经常这样吗?快点快点!”

张佳乐想想也是,以前老是他来打理吃南溟送过来海味吃的喙边毛羽乱成一团的黄少天。一下一下替他剃干净那一小撮毛后还要帮他把羽毛理顺。他凑上去舔了舔黄少天的唇角那团模糊成一片的冰淇淋,觉得滋味还不错,又凑上去把嘴角腮边和鼻尖的都舔舐干净了。

似乎背后有什么咔嚓咔擦的声音,张佳乐有些不解地抬起头,黄少天已经本能地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然后把自己下巴架在张佳乐的肩膀上拿脖颈摩擦着他的脖颈。

张佳乐觉得有点不对,黄少天已经开始本能地做出一些他们还不会化形的时候做的一些动作了,这说明……

张佳乐伸手去摸黄少天的额头,使劲掐了一把黄少天的嫩脸:“小混蛋!你怎么不说你现在不对劲啊!都烫成这样了你还敢在外面晃?”

“你不也是一样么……”黄少天有些委屈地瘪瘪嘴抱住张佳乐的腰,“跟着你又不会出事怕什么啊!”

“我带你回去!”张佳乐摸了摸黄少天嫣红的小脸,“你刚刚吃了什么,我怎么闻到有一股酒味?”

黄少天伸手去端那碗他啃了一半的冰淇淋船,把他捧到张佳乐的面!:“这个,好像是里面有酒心巧克力?还有酒味的冰淇淋!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张佳乐好奇地尝了几口,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捏了把黄少天的大腿:“转移什么话题啊!我带你回去!买单!”

听到买单两个字,店员特别好心的小跑过来报价:“一共是xxxx”

张佳乐立马伸手戳赖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黄少天:“掏钱!”

黄少天把自己下巴支在张佳乐的肩膀上,在自己伸手摸来摸去,先是掏出一颗圆圆的珠子看了看又塞了回去,然后他的手摸到了张佳乐那边被张佳乐捏着下巴吼了回去,最后他慢腾腾地从衣服里面拽出一根……

纯金的羽毛。

不,虽然店员觉得那就是一个黄色的羽毛,然后好心提示到:“我们只收现金。”

“这是纯金的!你那是什么眼神?!”黄少天突然愤怒地开口了,“我又不白吃白喝!这毛你以为是随便来的吗?多得是跪在南溟海边上求的呢!赏你一根是恩赐好吗?!”

“这位先生……现金或者是刷卡啊……”

“你还记得你家文州给的什么吗?”张佳乐戳了戳黄少天的脸,“可能现在金子不值钱了。”

“我记得还值钱啊……”黄少天一脸无辜地看着张佳乐,“是不是没给够啊?我再给一根?怎么现在东西价格涨了这么多啊,我记得上次在秦淮河边上一份狮子头再加几坛子老酒文州也就只隔了个珠子在桌子上就够了。”

“可能南溟的珠子比较值钱?”张佳乐伸手去摸黄少天的口袋,“刚刚看你摸了个珠子出来!快先给了!”

“不要!”黄少天奋力扒拉出张佳乐在他身上摸索的爪子,“”那是文州给我的!我才不给别人!张佳乐我知道你身上也有东西!你反正在换毛拔两根你自己的毛咱两凑凑不行吗?!

……

那个场景太兵荒马乱了,张佳乐觉得就算是自己在不知世事至少也知道买东西要给铜板银锭金瓜子的,黄少天你摸出自己的一根毛还当是万年之前蛮荒之初么?

但是没记错的话,金翅大鹏的羽毛脱落下来以后确实是纯金的啊。

但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要呢?难道黄金真的不值钱了?

最后他俩瞅着越来越多的人观望了过来,对望了一眼平地便突然来了一股大风。混乱之中张佳乐黄少天手拉手扔下两根黄金羽就溜没了影。

跑出去好远,黄少天拉着张佳乐的手靠在自家墙边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张佳乐搂着他的腰就捏住了他的耳朵:“怎么办!你居然连怎么给钱都不知道!我第一次吃霸王餐就是因为你这个小混蛋!”

黄少天捂着自己的耳朵有些委屈地去捏张佳乐的腰:“明明给了的!我还给了两根黄金羽!你别以为你可以装作不知道我的羽毛有多值钱!我可是能供养起一座金山琉璃的金翅大鹏你懂吗?!”

“是啊,”张佳乐摸了一把黄少天越发绵软高热的腰身,语气又轻快又调侃,“从小就知道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不说了被喻文州卖了你估计都会倒替他数钱的是吧?还数得乐呵呵的!”

“别捏了……”黄少天趴在张佳乐的肩膀上,“我想回家……”

“在你家门口呢。”

“我想回大雪山……”

张佳乐终于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了,他掰过黄少天的脸看了看,然后下了一个很中肯的评语:“黄烦烦你也知道害相思病啦?你家喻文州走了才多久?谁说的今天可自由了?”

被揭穿的黄少天跟着张佳乐一路从自家门口纠缠打闹到了二楼那张大床上,然后他俩在大床上滚做一团。黄少天压在张佳乐的身上准备扒了他的腰带把他手捆起来,不料张佳乐直接掐着他肩胛骨一带就把他的衣服解开捆在他胳膊上。半褪下衣服卡在胳膊肘上完全限制住了大部分的行动力,张佳乐一边试图打个死结上去一边坏笑着去摸黄少天的下巴:“你可劲挣扎吧!我看着衣服料子像是你家文州的!男朋友衬衫啊!黄烦烦你舍得你就可劲挣扎吧!”

黄少天再次被戳破小心思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他伸手抽出张佳乐的腰带就准备扒了张佳乐的裤子:“是啊是啊!你弟弟我过的可有情趣了!话说乐乐你过得也不赖嘛,裤子大了这么多你穿谁的啊?你家大孙的?哟……”

黄少天吹了一个口哨,故作轻佻地扒下张佳乐的裤子就去摸他的大腿:“乐乐你逗我啊!我说你外面的裤子穿孙哲平的我不管你了,里面的你俩也混着穿?看来还真没哥哥你过的有情趣啊!”

张佳乐奋力提着自己的裤腰不让黄少天动手动脚:“混蛋!我是走得急穿错了好吗!?本来我两的衣裤就差不多穿错了很正常好不好!”

“啧啧,就你两那个体型,”黄少天实在觉得身上的衣服不方便,几下拖下来扔一边光着上半身去扒张佳乐的手,“算了吧我瞅着这个内裤可不是你的尺寸啊!二乐乐你害羞什么啊!你扒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影响啊!我让你扒我的衣服!让你扒我衣服!”

“说着你家喻文州跟你一个体型似的!”张佳乐跟黄少天磕上了,长脚压住黄少天缠上来的一双白嫩的腿,腰上一个使劲就把黄少天摁倒了自己身下,“给我老实点!滚来滚去又是一身汗黄烦烦你倒是觉得很舒服是吧?快去给我洗澡!洗完澡我还要洗呢!”

黄少天本来都爬起来了,听完转过头去笑嘻嘻地搂着张佳乐的脖子又跟他滚进了那堆软和的被子里面:“好哥哥你晚上要留下来陪我过夜啊!”

“感不感动?”张佳乐搂着趴在他身上的黄少天使劲揉了几把他的脸,“今天晚上你就以身相许好好伺候爷吧!”

“爷!”黄少天埋在他的肩窝里面蹭了蹭,“咱俩现在就去鸳鸯浴多好?叫什么来着……颠鸾倒凤?”

“去你的!”张佳乐一脚把黄少天踹下床,“洗澡去!”

懒洋洋爬起来的黄少天走到衣柜里面扒拉了半天拽出两件衣服:“乐乐啊你等会穿我的还是你舍不得换继续穿你家大孙的内裤啊?”

“我就将就你的吧,”张佳乐在床头摸索了一会拎了一本书下来,虽然“咱俩尺寸不一样啊。”

“也是,我觉得我的比你大多了。”

在张佳乐反应过来之前黄少天已经利索地闪避躲进了浴室。张佳乐气哼哼地拎着衣服站在门口决定等黄少天出来好生揉捏他一顿。

等他们两个洗完又一并躺在那张大床上的时候,张佳乐套上黄少天的睡衣上衣,伸腿去踹正在给自己套上睡衣短裤黄少天的小腿:“你家就没第二件睡衣吗?”

“有,文州的,”黄少天穿好裤子去给张佳乐扣扣子,“哎呀乐乐你家大孙啥事都包办了么?你越活越小了啊!脸扣子都不会扣了?”

“说的烦烦你扣得很好一样,”张佳乐嫌弃看了眼扣错位的衣服扣子,也懒得去解开再扣了,伸手捞过黄少天的脚踝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过来我抱抱,我看你最近长肉没有?”

黄少天抱住张佳乐的腰顺手拉上了窗帘打开了小夜灯:“来吧来吧,今天可以随便摸。”

随便摸?

黄少天觉得自己要为自己一时嘴欠付出代价了,张佳乐和他都在换毛期和发情期相撞当中,体温升高不少的同时新生的皮肤毛羽太过于……敏感了……

“张佳乐……呜……”

“怎么你今天温度老下不去啊?”张佳乐趴在黄少天的身边去摸他的额头,瞧着他一身雪白的皮肤染上朱色后小模样又软又嫩又可口,“哎呀烦烦今天你这么秀色可餐我要是把持不住怎么办啊?”

其实张佳乐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好一点的就是他还没像黄少天一样烧得骨头都软了,陷在软厚的被子里面连动都懒的动了。但是黄少天一个劲地拉着他的手指头蹭来蹭去,他就顺便戳了黄少天脖颈几下。

然后黄少天一声呜咽就更软了。

“就你这个样子啊,”张佳乐戳着黄少天戳得不亦乐乎,“看来你身子骨倒是被喻文州睡服了啊,这么本能就软了腰。烦烦你这样子真招人疼啊,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黄少天愤怒地强撑起来拉过张佳乐就准备好生一展雄风,张佳乐瞅着他腰都是发颤的,伸手一捏顺势就压了上去:“就你这小样,哼!”

黄少天伸长腿就去勾张佳乐的小腿:“你才小样!对你有样那你来试试啊!”

张佳乐搂着那截细腰就往上摸过去,贴着肩胛骨那一截最敏感的区域可生折腾着。黄少天被这一下刺激得不是有点大,耳羽羽翅和长尾都轰然炸开了。

“混蛋……你欺负我……啊啊……松手别碰那里!张佳乐!二乐乐!啊啊啊!好乐乐!好哥哥!救命啊……别……”

“自己不穿上衣!”张佳乐得意洋洋地继续欺负着手下触感格外细腻光润嫩滑的肌肤,感叹他这么好的一个弟弟就便宜喻文州这么多年了。

黄少天被欺负狠了,伸手扣住张佳乐的细腰,一股灵力就灌进了手指按住的阳关穴。张佳乐一声急促的尖叫哽在了喉咙口,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栽倒在了黄少天的身旁。

黄少天急促喘了几口平复了呼吸就翻身压住张佳乐:“让你欺负我!反正咱俩都是翼族的!我有的你也有!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收拾你吗?哎我发现你比我软的还快啊!反应有这么大吗?乐乐你手心好烫啊!腿都并起来了!”

“靠!”张佳乐缓过来奋力地伸长腿绞住黄少天不断凑上来蹭着自己的那双长腿,“黄少天你还长胆了!连我豆腐都敢吃!这天底下也只有我吃别人豆腐的份好吗?”

“除了你家大孙,你还想吃哪家的豆腐?”黄少天不怀好意的勒住张佳乐的腰,“再说了,你是被你家孙哲平吃干净豆腐了吧?”

“谁说的!”张佳乐奋力反驳道,“明明是我上他!”

“切!”黄少天不屑地往张佳乐下身瞟了一眼,“就你那尺寸!”

张佳乐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红,伸手就去扒黄少天的睡裤:“我的尺寸?说的你好像见识过一样!说的你很有尺寸一样!”

“就算你有尺寸!”黄少天努力从张佳乐的手上拽出自己的裤腰,“你家大孙还不是压着你翻来覆去上上下下梅开三度一夜八荒十全十美!”

“我让你试试到底是谁被梅开三度一夜八荒十全十美!”

孙哲平黑着脸瞅着床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一个没穿上衣一个没穿裤子的家伙,他就赶在夜深之前来接人回家,就跟着刚刚到家的喻文州上了楼,没进屋就听到一串梅开三度什么的,然后打开门……

喻文州笑眯眯地掏出手机照了张:“隔壁还有一间干净的空床房。”

已经反映过来的黄少天一脸坏笑地瞅着门口伸手去摸张佳乐的大腿:“来啊,你来试试,一夜八荒个你家大孙给我看!”

孙哲平脸更黑了……

黄少天不竭余力地火上浇油:“好哥哥你不是准备好生让我躺着让你收拾么?我躺好了!”

孙哲平瞅着翻身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死活不出来的张佳乐,怒极反笑,几步上前扛起那团软糯的蛋卷就往隔壁房间走。

黄少天得意洋洋地拖过一床被子,继续雪上加霜:“好乐爷!你不是准备今晚上让我好生伺候吗?我都……我……我……”

“你都把衣服脱好了?”喻文州靠在门边相当温柔体贴地替他接上了没出口的半句话,“就等着他来让你服侍了?”

“文州……”

“我在呢。”

“……好文州…………”

“乖,”喻文州走过去,捏着被自己养得已经长出一层匀称软糯细肉的黄少天,“要好生跟我说一遍你们今天干了什么好事吗?我瞧着这张床乱的很啊。”

黄少天最近在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球。

恩,球状的、圆圆的、鼓鼓的金翅大鹏,和白天看到的一个频道的广告里面的落到地上还会弹一弹的圆球猎豹一模一样。

喻文州睡到一半被一只金翅大鹏撞进怀里,分量不轻的黄少天趴在喻文州心口上,看向睡意朦胧的应龙君一双大眼睛委屈地都要哭了

“这是怎么了?”喻文州哭笑不得地抱住毛茸茸一团的手感弹软的金翅大鹏,手顺他后脑到脊背翅膀一带划来划去不断顺着毛,“大半夜的有谁在后面撵着你跑么?”

“我长胖了!”顺着喻文州的睡衣开口就爬上去蹭着他下巴的黄少天翻来覆去地张开自己的翅膀,给喻文州展示自己长胖了的地方,“我刚刚摸了一下!全是肉!我连骨头都摸不到在哪里了!!怎么办文州!我会不会变成一个球!圆鼓鼓的那种!风一吹就滚远了!”

“然后就滚到我怀里了?”喻文州恶意摸了摸手下暖烘烘溜圆的小肚子,“怕长胖啊?跟着我吃几天清淡的不就好了么?”

“我还是胖死吧……”黄少天挣扎着要爬回自己那半边床,变回长手长脚的模样和喻文州挤在一块缩在同一张被子里面。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跨过被他压在身下的喻文州,就被他捏住脚踝拽回了自己的身下。

“怕长胖的话,咱们多做做运动啊,”喻文州捏了捏身下养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养得骨肉均匀手感绵软的黄少天,“从晨间运动到夜间运动?午休或者下午茶时间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啊……”

“让我安安静静做个胖子不行吗!不行吗!?我又不是没当过球状!你以为我会怕把自己吃成一个球吗?!文州你放手呜呜……混蛋……我咬你啊!你你你……”

黄少天小时候真的是一个球,苏沐橙可以作证。

凤凰不是个负责任的母上,但是他好歹给刚刚破壳的金翅大鹏留了一个负责任的好哥哥。孔雀看着小小一只金翅大鹏从一个不小的蛋里面钻出来的时候,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把弟弟照顾好!怎么会是这么小的一只?!

以至于后来孔雀把金翅大鹏养成了一个球,一个差点飞不起来的胖球。

小时候黄少天虽然话也不少,但是孔雀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把他养好,叫得次数多他也就以为是他饿了。

孔雀从来都不去想为什么他弟弟饿得这么快还这么久……

“吃都堵不上黄少天的嘴啊……”

在这样叫了就喂,叫久了使劲喂,反正他们妖族撑不死最多撑胖了的基础上,孔雀生生把一只金翅大鹏养成了……

“那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翅膀在哪了……”张佳乐扶着额头给喻文州比划黄少天小时候的样子,“就像上次大孙带我去看的那个叫啥来着……几维鸟?就像是那个脑袋一个球身子一个球凑在一块翅膀萎缩的大长腿的鸟,但是人家好歹有两条细愣愣的长腿啊!”

黄少天那个时候爪子摸上去都是肉嘟嘟的。

苏沐橙当年在两个哥哥的协助下看了一眼大梧桐树冠上的凤凰的巢,转过头来问自家哥哥:“这真的是鸟么?”

苏沐秋打量了一下无辜又懵懂,还试图叼几颗梧桐子送苏沐橙的金翅大鹏,吞下了那句尖酸刻薄又中肯“吃饱了撑成这样”的评语。

“他还是有翅膀的,”苏沐秋指了指黄少天朝着苏沐橙伸过来的一小块看得出来是翅膀尖的地方,“看那,去摸摸试试?”

小时候的样子简直就是黄少天内心深处的梦魇,自己不堪回首但是偏偏张佳乐就是喜欢他那个样子,虽然胖的真的不成样子了……

因为黄少天飞不起来啊……

“小胖子啊……给他狠下心来减了几个月的肥还是很胖啊,那小翅膀根本就飞不起来。”

落到地上还能弹两弹。

所以羽族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金翅大鹏以后可以顺溜的滚到银河之巅?

这简直是……

“这是羽族的耻辱啊!”

羽族稍微辈分大一点的长老终于也忍不住了:“殿下你不能这样惯着他啊!飞不起来的金翅大鹏!还是因为太胖才飞不起来!银河水都冲刷不干净这个刻在我们羽族的耻辱啊!”

黄少天终于还是被逼减肥了,孔雀这才发现,自家弟弟虽然吵了点,但是真心很乖啊……

凤凰的巢穴足够的巨大,孔雀巢穴底部扑上一层软绵绵的大梧桐新发的嫩枝嫩叶,然后领着黄少天在上面爬来爬去。一颗梧桐子就可以勾着黄少天满巢的爬,就像是蝙蝠一样,翅膀和脚并用连滚带爬连扑带扇的跟孔雀闹一下午。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那颗梧桐子被张佳乐一口吃了。

金翅大鹏一颗幼小的琉璃心,吧唧一声,裂了。

张佳乐还喜欢给黄少天翻身,看着软趴趴一团趴在巢里面的金翅大鹏他就手痒。把他翻成肚皮朝上的模样黄少天根本不习惯也不喜欢,挣扎着小胖腿小胖翅膀好不容易把自己翻回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张佳乐又把他翻成面朝上的样子了。

张佳乐从最开始一昧宠着自家弟弟为乐到现在职业欺负弟弟为爱好。

到最后金翅大鹏委屈得都要哭了,他觉得自家哥哥怎么这么坏啊!不给自己吃的,连吃腻了吃了千年万年的梧桐子都不给!还不让自己舒舒服服地趴在巢里面睡觉!还把自己踹出巢让自己飞!

一点都不像是以前那个温柔又漂亮哄着自己吃东西的孔雀。

已经瘦了不少的金翅大鹏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日子一久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

他要离家出走!

然后他在南溟撞上了一只应龙君,那只应龙叫喻文州。带他在南溟找吃的还给他做吃的,看上去又温柔又漂亮又好吃。

可惜不能带回大梧桐……

可惜好像他不能吃……

可惜他不是我的……

最可惜的是喻文州和张佳乐有一个同出一辙的爱好,把黄少天养胖,然后再欺负他。而且喻文州更恶劣更加以欺负黄少天为乐趣。

偏偏黄少天就是看不出来自己怎么又被占了便宜,但是黄少天偏偏还是喜欢他。

喜欢喻文州啊,我喜欢喻文州,真的好喜欢。

就算是被他欺负一辈子都好……

我爱他啊。

“哪里胖了?”喻文州一边把他压在身下进出碾压,一边去吻他的下巴,“下巴尖还是这么扎人啊……”

“唔……恩……文州……”

“恩,我在呢。”

“不许……唔讨厌……讨厌长胖了的……我……”

“长不胖的,”喻文州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脊背,“我努力不让你长胖。”

“就算是胖成了一个球啊,”喻文州朝着通红的耳朵尖吹气,“你都是我的。更何况我有办法养胖你,也有的是时间帮你减下去。”

年幼黄少天的烦恼,长大后黄少天的烦恼,长胖后黄少天的烦恼……

有喻文州在,这都只是最甜蜜的苦恼。

对于张佳乐来说,记忆里面最舒坦的日子还是要数他蹲在大雪山上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又可以自如的出入世间又可以在大雪山躲避风雨,还有只圆滚滚软趴趴的弟弟趴在大梧桐的大巢里面供他晚上当抱枕。

要说硬是要在这段美好岁月中翻检出什么不好的回忆……

估计也只有孔雀第一次换毛的时候……

翼族的众妖漫长没有尽头的一生会换无数次的毛,第一次换毛的时候都是在完全成年的那一年悄然而至,不会让当事人有任何察觉……

然后留下无数的麻烦。

当年黄少天还是只才破壳的崽子,整天除了吃喝睡就只能满巢翻来覆去滚来滚去卖萌撒娇。对于撒娇这种事情,就算金翅大鹏还小还是个球,但是他哥哥既然特别吃这套,那么黄少天上手就特别快而且卖萌卖得总让张佳乐心都化了,简直忍不住想去揉一揉捏一捏最后把这个小家伙塞被窝好生搓一顿。

黄少天习惯成自然,当他在巢里面待着无聊想自家哥哥亲亲抱抱摸摸的时候,黄少天就会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缠着张佳乐。如果张佳乐是法身孔雀趴在巢里面,他就在孔雀细软蓬松的大尾巴上面滚来滚去;要是是人形,他就会在细白的脚腕子上面叽叽喳喳地蹭了又蹭。

终于有一天,黄少天在张佳乐的尾巴上面滚出了事。孔雀尾羽收起来的时候又厚又软一大束,简直就是天然的滑梯加蓬蓬床。黄少天正捧着一束尾羽蹭得欢天喜地滚得浑身都舒服妥帖的时候,一个使劲……

抱着一束漂亮炫丽、明堂堂中央就像是簇拥着一把火的孔雀尾羽,金翅大鹏滴溜溜地直接从孔雀身上一路滚到了巢边,然后傻愣愣地磕在巢边再来回晃一晃。

“哥哥……哥哥……哥哥……”

“嗯?”孔雀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转过去看好像傻了一样的弟弟,“咋了?”

“哥哥……你掉毛了……”

“……”

孔雀觉得就向是天借两个胆子金翅大鹏也不敢把自己的尾巴毛拔了,虽然天上地下惦记他那一大把尾羽的家伙不少,但是!但是!!

黄少天当年为了证明真的是张佳乐自己掉毛而不是自己把的哥哥的毛拔了,丢下还压在他身下的那一根翠羽,又凑上去压着张佳乐的尾巴从上到下滚了一遍。

顺便又拖拽了孔雀漂亮华丽的几根尾羽下来。

黄少天觉得是张佳乐掉毛了,但是张佳乐不这样觉得啊

小家伙宠了几天就敢上房揭瓦了啊!屁股是随便摸的地方吗?你在我尾巴上面滚了又滚我忍你是我弟弟没管你了你还敢给我拽几根毛下来?!

黄少天被张佳乐拎着屁股上那一小簇还没长齐的尾巴好生揍了两下。

真的只有两下,第一巴掌还没下去黄少天一连串求饶的声音又软又糯,一双大眼睛里面锁着一汪水随时就会开闸哭给张佳乐看。第二巴掌刚刚轻飘飘落下张佳乐就心软了,搂过哭唧唧看着他的黄少天就狠劲揉了两下,然后哥两就凑一块当做刚才的事没发生了。

但是张佳乐第二天近乎惊恐的发现,他!真!的!脱!毛!了!!

啊呸!!

谁脱毛啊!!

这是正常的换毛现象好吗!?这代表自己长大了!长!大!了!明白吗?!

不同于金翅大鹏第一次脱毛期间的表现又兴奋又好奇,还专门变回原形给喻文州看他身上没毛的地方。张佳乐拒绝自己这个对于他来说是瑕疵的一面展示在任何事物的面前,一点点都不行!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妖都不行!

当然也包括黄少天和孙哲平。

黄少天除了拽下张佳乐尾羽那一天,他再也没有见过张佳乐在换毛期间变回自己法身的样子。至于孙哲平,作为阿修罗王和孔雀大明嬉戏打闹安顺和稳的那几年他没遇上过张佳乐换毛,后世作为阿普世家的小将军又忙着和命运抗争和自己心抗争和因果抗争,他能最后醒悟过来最终抱着美人回家就感激不尽了,哪有时间管张佳乐是不是在脱毛了……

再说张佳乐以前基本就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原型,半妖倒是有,但是毛羽丰满齐全华丽贵重仙人之姿,简直齐全的不能再齐全,完美的不能再完美。

不……还是有不完美的……

比如张佳乐还处于傻不愣登灵智缺失的小孔雀的时候,又乖巧又可爱,问一句答十句,简直就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主动给孙哲平透露了个底朝天。

然后仰头看着孙哲平一脸求表扬要抱抱。

那是张佳乐这辈子的黑历史,用长老的话说,那就是倾尽银河水都洗刷不干净的耻辱!

孙哲平到不这样觉得,张佳乐的黑历史他手上一抓一大把,换毛期而已,这个纯粹就是给他加了一个情趣时期。

比如他趁机故意把张佳乐的衣服全部收起来了,衣柜里除了他自己的衣裤什么都没有。

没有了毛的翼族相当于什么呢?

相当于没有衣服的人。

孙哲平挑了挑眉毛,看了下一地狼藉后伸手去摸把自己团在被窝里面不肯露面的张佳乐,语气肯定又直接:“你掉毛?”

“你才掉毛!!”

“我没有毛可掉啊。”孙哲平的手刚刚触碰到张佳乐,张佳乐就一个哆嗦软了下去。换毛期的皮肤敏感的很,张佳乐就算知道孙哲平有意想要欺负一下自己,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变回法身的样子。

孙哲平对着光溜溜白嫩嫩的张佳乐铁定硬的起来,但是他肯定对一只这缺一块毛那却一块毛的孔雀硬不起来!

张佳乐宁愿光溜溜地趴在床上被孙哲平不怀好意揉来揉去占尽便宜,也不愿意变回原形!

“这么乖啊?”孙哲平啃噬着张佳乐腰线,摁住不断颤抖挣扎扭动的细腰,“把翅膀放出来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着别的什么有的没的啊?”

“不……不要……”

“把翅膀放出来你也舒服些啊……”孙哲平腰间一个用力,逼着张佳乐呜咽着不知道怎么办好,修长姣好的指头揉着身下的床单一片酸麻,下腹一片湿漉漉的水痕。

“才不……才不要……呜呜……”

“为什么啊?”

“你……管我……啊啊……管我……孙!!……啊啊……”

“因为不好看?”

“……唔……”

孙哲平稍微缓了缓,翻过趴在床上的张佳乐,手伸下去分开不自觉绞紧的双腿:“再丑我都不嫌弃你,怕什么啊?”

“都说了,”张佳乐喘着气偏过头不理他,“要你管!呜呜……啊啊……轻点……疼……”

“都说了要我管了,”孙哲平再次撞了进去,咬着张佳乐拼命仰头喘息绷出的颈部曲线,声音含糊低沉又清晰性感,“我不管管怎么放心啊。”

张佳乐觉得自己浑身要烧起来了,新生的皮肤又细嫩又敏感,孙哲平手抚弄过的地方就像是被放了一把火,然后把自己从里到外从心到身全部焚干净然后献祭与他。

“不管你笨也好聪明也好,”孙哲平的声音在耳边安心极了,那种快乐到了极致的感觉让张佳乐憋不住眼角的泪水,“美也好丑也好,你都是我的张佳乐啊,乐乐。”

“我又不嫌弃你,”孙哲平吻着通红的耳朵尖,“你在我这有啥好担心的?”

张佳乐眨巴下一滴泪珠子,抬手去搂孙哲平的脖子:“你不懂……不准问……呜呜……”

孔雀大明王怎么允许自己脱毛时期的样子在世人面前展现出来?他可是完美的化身!

阿修罗王表示心累,哄了又哄骗了又骗就是不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不就是掉毛么?说了又不嫌弃他的啊!


西部荒野,百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