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孙哲平生贺2/2
•校园paro，对的又是这个无脑傻白甜发糖系列，体育生平×竞赛生乐
•双向暗恋！
•本章2w字，妹有任何文笔，（而且确实是写不完了所以）20号更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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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本篇的学校大部分以我们学校为原型，为了良好的阅读体验，先把文章中多次提到的天井图片放一下，方便大家代（？）
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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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聒噪的闹钟响起时，孙哲平被迫从梦中醒来，他皱皱眉，略带烦躁地摁了闹钟，揉着眼睛摸到床头旁的手机看时间，看完瞬间清醒。
“我草。”忘了周六上课这事儿了。
R大附中，全国排名前十，致力于培养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给学生最大的自由度，学生自律自觉……
Funny mud pee.并不自律也并不自觉的附中学子孙哲平掀开被子准备去上并不自由的周六校本课。
美其名曰校本课，其实也就是找个借口周六补课。所谓“多元化”的校本课，其实非高考课程一共就那么几科，名额还少得可怜，抢不抢得上全看网速。孙哲平很不幸地作为没抢上非高考课程的那一波人，不过这对他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无论选哪科他都是趴桌上睡觉——毕竟人家不靠成绩吃饭。
体育生在R大附中本来就少，实验班的体育生更是只有他一个。偏偏他在一众体育生里更是一骑绝尘，各种比赛金牌银牌拿到手软，是还没毕业就上了学校招生手册，高考必然能拿985二本线录取政策的那种变态级人物。
此时变态级人物孙哲平洗漱完，正三下五除二套上校服迈开长腿发挥体育生优势往外跑。住的出租房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他三分钟就跑到校门口，结果还是迟到了。
事实上孙哲平并不太在意迟到这种事，让他旷一天课他都敢。但就算是他也有恐惧的东西……比如他们班主任的夺命紧箍咒。
他前段时间就因为旷校本课而亲自感受了一回长达三十分钟的魔咒，从此他决定改过自新再也不逃课。
因为实在被念叨得脑瓜子疼。
他风风火地冲进教学楼，翻着手机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报了什么课，好不容易找到教室打了卡，敲开门之后却发现睡觉最佳地点——教室靠墙最后一排的位置座位上已经有人了。
“老师好。”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书包搭在肩上，倚着门框报道。
正在讲课的老师看了他一眼，放下粉笔拿起名册问：“叫什么？”
“孙哲平。”
“行了。”老师在他名字后打了个勾，递给他两张卷子，指了指教室后面最后一个空位，“坐那吧。”
他应了一声，拎着卷子懒洋洋地往最后一排走。旁边位置上的人正埋着头倒腾藏在书桌堂里的手机，从孙哲平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黑色的小辫安静地绕在那人白皙的后颈上。
他不知怎么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
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旁边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孙哲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跳了一下，视线全被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抓住。他坐到座位上，低声问：“这儿没人吧？”
对方轻轻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挟着一缕教室的LED灯管映下来的薄光，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
孙哲平点了点头，拉开书包链伸手进去掏了掏，掏出一支笔和一个面包，把笔扔到桌上，撕开面包的塑料纸包装咬了起来。
闻到食物香气的人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视线停留在他手里的面包上，满脸写着“卧槽好香”，又轻轻眨了下眼睛，转过去继续趴在桌子上玩他的手机。
孙哲平压着嗓子短促地笑了一声，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手里的面包，把塑料包装塞进书包侧兜，手又伸进去掏出一袋扔到旁边人的桌子上，对方被吓了一跳，惊诧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游戏按了暂停，抬起手摘下戴在左耳的蓝牙耳机，指着桌上的面包问：“给我的？”
他的反应实在好笑，孙哲平忍着笑意把面包往他桌面上推了推：“喏，看你好像挺想吃的。”
对方愣了一下，睫毛扑扇几下之后弯起了好看的眉眼，把手机塞回桌肚拿起面包：“谢啦！早上没吃饭哈哈。”
他啃面包的样子很像拼命往嘴里塞食物的花栗鼠，腮帮子鼓起来，看起来也是个上课吃东西的老手，完全不会发出声音。
孙哲平百无聊赖地看了眼他桌上放着的卷子，“张佳乐”三个字龙飞凤舞地被写在卷子左上角，满篇的数学题已经做完，字迹倒是工整得多。他看了一眼表发现才上课不到二十分钟。
然后他又把视线收回到自己桌上的卷子上扫了一遍题，给张佳乐同学贴上了一个标签：学神。
张佳乐吃完面包拧开矿泉水，心满意足灌了口水，又偏过头和他说了声谢谢，弯起的眉眼让孙哲平对他瞬间好感度up，并且更觉得眼熟了。
他又拿起刚暂停的游戏继续打了起来，孙哲平瞄了一眼，音游啊，手速还挺快。他也掏出手机扒拉了几下，感觉没什么意思，勾起中性笔居然无意识地做起了卷子。
旁边的人打完一局便关掉了手机，从包里拿出一叠卷子，垂下头认真地做起了题。他的侧脸很好看，细碎的刘海软软地垂下来搭在额前，眼睫低垂，瞳孔是半透明的琥珀色，浅浅的光映得他眼眸闪烁着温柔的晶莹。
孙哲平从来不知道男生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看过就再也忘不掉。他突然猜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眼熟了——这种颜值是校草级别的人物，还梳着个小辫子，眼熟也不奇怪。
张佳乐感受到孙哲平的视线，转过头与他视线相撞，轻声问：“怎么了吗？”
孙哲平有些心虚地移开视钱，落在张佳乐正写的卷子上没话找话：“我好像没做过你手里这张卷子。”
“啊，这个。”张佳乐把卷子翻到第一页给他看，只见明晃晃的六个大字“高中数学竞赛”呈现在他眼前，“这套是竞赛题，不是年级统一发的卷。”
草，数竞大佬。怪不得做题那么快。
“话说你是换的课吗？之前怎么从没看见过你。”他把手里的笔放在桌面上，往椅背上一靠，椅子前腿离地前后晃悠。
“哦，第一次来，之前旷课来着，被班主任找谈话了。”孙哲平淡淡道。
“……草，兄弟牛逼。”张佳乐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孙哲平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指间的笔转了一圈挨上拇指指腹：“要不是班主任太bb，我估计校本课结束我都不能来。”
“太惨了，我们化学老师也特能bb，上次期中我化学最后一道选择涂错卡了，被他逮出去磨唧了十分钟……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化学老师？”孙哲平发现了华点，“你二班的？”
“咦，你怎么知道……不是吧，你八班的？老宋是你们班班主任？”张佳乐终于停下了晃椅子行为。
师出同门的二位开始一起吐槽孙哲平班主任，这一吐槽直接就把一个小时的校本课给唠了过去。等老师在前面喊“最后一排同学把卷子收上来”的时候，孙哲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卷子才写到第二题。
张佳乐把自己早就写好卷子放到他桌上：“我先收前面的。”然后起身去收前面同学的卷，孙哲平接过卷子，咽下刚想说的那句“那我不交了”，换成了一句“谢谢”。
卷子上基本都是三角函数小题，不是选择就是填空，孙哲平几下抄完，便把笔塞回书包，利落地拉上拉链把书包甩到肩上站起身。
张佳乐收完前面人的卷子回来，拿起他的卷子看了一眼提醒道：“诶，你还没写名。”
闻言孙哲平回头，双手插在校服衣兜里，低声说：“你帮我写一下吧。我叫孙哲平。”
“哦好。”他写完之后举起来给他看，“是这么写的么？”
“嗯，谢谢。走了。”孙哲平冲他打了个响指。
张佳乐抓起卷子向讲台前走，弯起唇角笑了笑：“拜。”
孙哲平踏出班门，抬起眼便看见冬日早晨明亮温柔的阳光透过棚顶大片的玻璃投射下来，光柱贯穿整个天井，透明天棚上的积雪也被晕出一片朦胧的光影。金属栏杆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低头笑了笑，想起刚刚那人抿起的唇角，弯弯的眉眼，笑起来时颊旁浅浅的凹陷……
哇哦，还有酒窝。孙哲平挑了挑眉，捏着校园卡，食指轻轻敲了敲卡面。
2.
本来还有点期待下节校本课的孙哲平却被告知上节就已经是最后一节，剩下的两周周六都不上课。于是对偶遇的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生莫名其妙的在意也就暂时中止了。
附中的传统是每次大型考试的最后一周都是复习周，只上高考科目，一天六节，剩下时间自习。
这一周体育的训练也相对减少，孙哲平难得有了可以在学校复习的时间……虽然自习课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做题做着做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哎哎，老孙。”同桌叶修戳了戳他，孙哲平睁开眼不耐烦地给了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叶修叼了根辣条在嘴里——他这同桌成绩又好游戏技术又牛逼，就是有个抽烟的坏习惯，吃个辣条都跟叼着烟似的——含糊不清地说：“上周你管我借的数学必刷题答案还没还我。还有，12号考完试13号那天放假，网吧荣耀开黑来不来？”
孙哲平从书桌堂里乱糟糟的一摞书中找出一本皱巴巴的答案扔他桌上，淡淡道：“没菜鸡就去。”
这叶修是以裸分状元的身份考进来的，孙哲平却是靠体育特长生的降分政策进来的，其实中考分还没过最低的录取分数钱。老师把他俩安排成同桌本意是想让叶修带带孙哲平的成绩，没想到这俩倒成了狐朋狗友，隔三差五就半夜三更在荣耀大陆上不见不散。
“呵呵，哪有菜鸡敢跟我开黑。”叶修用非常欠打的语气说。虽然确实是实话。
孙哲平瞥了他一眼，把帽衫的兜帽拉起来罩在头上：“那就去。我要睡觉，没事别烦我。”
“下节老班的课。”叶修淡定地说。
孙哲平趴下的动作顿了顿。
“他今天晚课要检查学案。”
孙哲平坐起身。
“据我所知你一页都没写。”
“啧。”孙哲平拉下帽子皱了皱眉，笔尖敲了敲叶修桌面，“快借我。”
期末考试难度不算大，孙哲平考得心情舒畅，第二天早上晨跑甚至多跑了一公里。
掐着时间到了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校门口，第一个撞入孙哲平眼帘却不是叶修，而是那个梳着小辫子的高挑身影。张佳乐穿着一件短款棉外套，领口能看见里面的一件咖啡色的高领羊毛衫。大冬天也不知道他穿没穿厚棉裤，总之一双笔直的腿在蓝黑色牛仔裤的衬托下显得又细又长。
他似乎把头发又梳高了些，衬得眉眼间染上些生动的飞扬。不过这人正对叶修竖着中指，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老叶你要不要脸！”
叶修看到孙哲平过来，抬起手冲他挥了一下。张佳乐也跟着转头，漆黑的小辫糊了叶修一脸。看到这一幕孙哲平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难得地看见叶修露出一脸蛋疼的表情，迅速地往旁边站着的长发美女身旁凑了凑，那美女掩着嘴看着他们笑。
苏沐橙。这姑娘和叶修素来交好，他对于叶修带着美女去网吧打荣耀这事不置可否，他也不是没在荣耀里见识过这妹子举起意大利炮配合叶修轰人的暴力场面。
张佳乐见到孙哲平，轻轻“啊”了一声，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半有意地甩了叶修一脸头发的事，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轻声说：“是你。”
“嗯。”孙哲平顺势站到他身边，低声说，“还记得我呢？”
“当然了，感谢你那天的面包救我于水水之中！”张佳乐蜷起手指攥了攥书包带，孙哲平动不动就用低音炮轰人，他半边耳朵都有些酥麻，不自禁地喉咙一紧。
叶修看这俩人上来就很熟稔地聊起了天，完全把他晾在了一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估计着这俩也不用他介绍着认识了，索性看了看人到没到齐，一行人直接出发准备去网吧了。
孙哲平和张佳乐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张佳乐用余光偷瞄旁边的人，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突然福至心灵，问道：“你是体育生么？”
“嗯？是啊。怎么看出来的？”孙哲平愣了愣。
张佳乐眯着眼笑了笑：“果然是你！之前运动会，感觉你好像包揽了所有A组的男子田径项目，可能也是我们班体育太菜，一个第一都没捞到。我们班一共就九个女生，全被你迷得都顾不上给自己班加油了！我们班运动员实惨，幸好每个人报的项目总数有限制，不然我们班绝对垫底了。呃……虽然跟垫底也差不多。”
“噗……这样啊。幸好学校运动会把实验班和普班分开排名，不然实验班都惨了。”
“是呗。”张佳乐做了个遗憾的表情，“给我们班也整一个体育生就好了。”
孙哲平勾着唇角笑了笑。张佳乐无论说什么的时候表情都很生动，他的眉眼生得漂亮，笑起来眉梢眼角沾着少年气，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飞扬。和那些呆板麻木的书呆子不同，他是鲜活张扬的，琥珀色的眼珠琉璃似的闪着光。
“后面那俩别唠了，一会儿走过头了！”叶修在前面喊。
他们这一帮人特意没一个学生打扮，网吧前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要身份证。领了机号各自上机，刷账号卡登陆荣耀。
“刷个十人团本？”叶修给各人发了个组队邀请，在团队频道里发了个消息。众人一致同意，于是一队人一起前往列屏群山75级十人副本印山贼寨。
张佳乐看了一眼孙哲平的角色，狂剑士落花狼藉。他操纵着自己的弹药专家百花缭乱随大家一起进了副本，心里生出一丝因为相似的ID而莫名的欣喜。
叶修的荣耀技术绝对没话说，由他担任指挥毫无疑义。大家都是高玩，进本之后叶修简单说了几句，他的一叶之秋和苏沐橙的沐雨橙风便默契地一同冲上前去开怪。
沐雨橙风用枪炮师的远程攻击直接把哨塔上的两个印山贼轰了下来。怪开了之后大家就冲上去直接打，揍小怪当然是毫无压力，很快就打到了一号BOSS。
这货是个战斗法师，一杆战矛有两米多长。张佳乐操纵着百花缭乱丢着各种手雷，自动手枪一刻不停地射击，特效光影纷乱得让人眼花，甚至挡了几个人的视角。
这是张佳乐自创的打法，他把这打法叫作“百花式打法”，每个手雷都不是随便丢的，都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在PVP里有着很强的遮蔽对手视线的效果。
这效果在PVE里其实聊胜于无，不过张佳乐借着他的独创打法打出了一个小爆发。结果这时有人进了他的百花光影，不但没被影响视线，还配合他的攻势打出了一波伤害，BOSS的血条竟快速地下滑了一截。
张佳乐操作着角色转动视角，看见是孙哲平的落花狼藉。他心中震惊，转过头看向他旁边的孙哲平，对方冲他勾了勾唇角。
荣耀是第一视角游戏，其实从他们自己的视角来看远没有其他人看到那么惊艳。众人一边接着攻击，一边发出了“我靠”的惊叹声音。
刚才的场面实在华丽。弹药专家打出的光影效果纷乱繁盛，各种特效子弹和手雷炸开的同时狂剑士带着血气的大招扬起一大片血色，穿梭在炮火的光影间，血与花一同织成一片华美盛景。
叶修一边和苏沐橙打着配合一边对这边说：“你俩刚才那个配合可以多练练，真练成了估计不会比我跟沐橙差太多。”
“我靠老叶你稍微要点脸！用你说！”张佳乐气得先怼了回去一句。然后他迅速给落花狼藉去了一个好友申请，随后便听见孙哲平对他低声说。
“嘿，你的技术看起来不错，要不要和我一起来个组合？”
一帮考完试终于可以痛快玩游戏的网瘾少年一口气玩到了下午，才想起来还有吃饭这回事。
一个伙人找了个餐馆，其实吃饭是次要的，高中生吃饭的最大乐趣就是边吃边聊天。
可能因为找到了个心灵相通的默契搭档，而且还是之前那个让他有些在意的漂亮少年，孙哲平心情也十分愉悦，话也稍微多了一些，主要是在跟他旁边同样很激动的张佳乐聊得相当投机。
高中生的话题一共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地说也不嫌烦，什么傻逼事都能笑成一团，充满青春的活力和蓬勃的朝气，比阳光还亮眼。有学生的地方就有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到哪都有人为之侧目。
孙哲平和张佳乐交换了QQ号码，孙哲平的QQ非常简单粗暴，就是他的名字配上默认头像，显然不太用社交软件的样子。张佳乐的QQ名是他的荣耀ID百花缭乱，头像是一棵小绿植，拍照者的技术一般，却依然能透过屏幕感受到绿色的小植物迎着阳光生机勃勃地努力生长。
“这是你养的么？”孙哲平点开张佳乐的头像大图递给他看，张佳乐凑过来，一股好闻的清香扑进他的鼻腔。他不着痕迹地滚动了一下喉头，就听见张佳乐说：“嗯，是啊。我养了好多花，我特别喜欢着它们从一粒种子或者一棵幼苗逐渐长大，感觉生命很神奇。”
张佳乐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动人的弧度。孙哲平觉得他应当是个心里很柔软的少年，很喜欢花，喜欢它们旺盛的生命力，喜欢一切生动鲜活的事物。
而也自己也是个生动鲜活的人。
孙哲平无法否认张佳乐对他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即使他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也不明白这样的感情意味着什么。
但这个他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少年，毫无疑问地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一个不同于任何人的特殊位置。
后来他才恍然，其实在那时候——甚至更早——他就已经动了心。说一见钟情都不为过。
他微微偏头，气息不经意地洒在对方耳廓，低声说：“你什么时候过生日？送你点东西。”
张佳乐没来由地红了耳根，眨了眨眼，轻声说：“好。”
3.
漫长的寒假一转眼就过去了，再开学天气就已经回暖。十几岁的少年总是熟络得快，一个假期光靠QQ聊天和荣耀组队就好得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似的，甚至在QQ上聊出了火花和巨轮。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刚上完一节化学课，孙哲平困得昏昏欲睡，把兜帽拉到头上趴桌上准备把下节语文也睡过去。
结果就听化学课代表方锐在前面喊：“谁帮我去把老班电脑搬到二班去啊！谢了我内急！”于是便一溜烟跑去厕所放水了。
他们班在二楼东侧，二班在一楼西侧，向来没人愿意去送，全班安静如鸡。孙哲平本来也不准备搭理他，听到“二班”时突然福至心灵，直起身在书桌堂里翻出个小袋，站起来径直走到讲台前，搬了电脑就出了门，留下一屋了同学风中凌乱一脸懵逼。
孙哲平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走到二班门口他就听到男生凄惨的叫声，探头一看第一个进入视线却是正在狂抄作业的张佳乐。孙哲平失笑，没想到看起来绝对会认真完成作业的张佳乐也会抄答案，他这张脸是真有欺骗性。
教室后面一帮男生正在玩惨无人道的“男人的游戏”阿鲁巴，看来惨叫正是出自这里。他皱了皱眉，默默为那位惨叫的兄弟点了根蜡。
孙哲平端着电脑走进教室，在张佳乐桌上弯起食指轻敲了一下，把手里的小袋放在他桌上。
争分夺秒抄答案的张佳乐被吓了一跳，一句“我靠”刚出口便看见孙哲平正在把老宋的笔记本连上投影。孙哲平指了指他桌上的小袋，又指了指门外，冲他对口型：“出去说。”
他们靠在天井栏杆旁，张佳乐拎着袋问：“送我的么？”
孙哲平点了点头，示意他打开看看。他掂了掂沉甸甸的小袋，打开后便看见一个不及手掌大的小盆栽，刚冒头的一点绿色点缀在棕黑的泥土里。
“迟到的生日礼物。”孙哲平轻声说。张佳乐把盆栽拿出来，看见白色的陶制花盆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笑脸，不禁笑了出来，侧头问他：“你自己画的？”
孙哲平知道自己画技实在有限，挠了挠头有点心虚地承认：“嗯。”
张佳乐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拿起手里的迷你盆栽仔细端详了一圈，伸出食指轻轻拨了一下幼嫩的芽，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
这人怎么对自己笑得多好看一点没有自觉的。孙哲平搓了搓他脑袋生硬地转移话题：“乐神刚才抄作业呢？没想到啊。”
“靠！我的头发！”张佳乐后退半步，有点不自然地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回道，“我为什么不能抄作业！我没想到英语练习册还要检查，英语我可一笔都没动……吐了。”
“确实，我也没想到全科作业都要检查，毕竟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放假。”孙哲平淡定道。
“对啊！说好的附中作业检查得不严呢，简直虚假安利！等等，大孙你怎么这么淡定，你作业都写了？”张佳乐疑惑。
“哦。我敢不交。”孙哲平依然淡定。
“……”张佳乐沉默了，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不愧什么不愧，几点了你俩还在这唠？赶紧回班！”令人闻风丧胆的声音响起，两人僵硬地回头，看见他们亲爱的化学老师正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他身走到二班门口喊：“化学作业赶紧交啊！不交可就罚……哎呦我去。”
屋里的惨叫突然变成一阵狂笑。孙哲平和张佳乐看着他一脸“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要长针眼了”的表情，互相对视一眼，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来。
自从有了前科后，孙哲平三天两头地抢化学课代表活干。学校排课表的不知什么毛病，一周三节的化学课有两节都是他们班和二班连着的，但这正好方便了孙哲平。
他一到二班化学课下课就百米冲刺跑到三楼东侧，上课铃打完才抱着老班的电脑珊珊来迟。二班同学一半都跟他混了个脸熟，看到他站在门口就打声招呼：“又来找张佳乐了？”
其实如果下节是他们班化学课，电脑应该是由二班化学课代表王杰希送上楼，结果孙哲平这一抢着干活，倒是让他省事。
一周两周过去还没什么，直到快月考了，他们班主任在某节课下课逮住了正在二班门口跟张佳乐唠嗑的孙哲平。
“哎，你俩过来。”老班招了招手，自己靠在天井栏杆上，露出了（其实挺和蔼但还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他俩有点紧张地站成一排，张佳乐莫名觉得这站位有点像早恋被抓的小情侣。
“你俩最近走得挺近啊，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是吧孙哲平，我还纳闷我啥时候多了这么个课代表。你说你抢方锐活干啥呢，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跑一千米都不及格，你这，应该让也多锻炼锻炼，你呢，心思还得多用在学习上。”老班开启了唐僧模式。
他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他他妈到底要说啥”的迷惑眼神。
“害，知道你俩关系好，一天天往一块儿凑，一下课就呆一起去，跟那男女朋友似的。”
“？？？”孙哲平懵逼了。
张佳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连忙摆手澄清：“我我我我们没有！”
老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慌啥，好像你俩真有什么似的。孙哲平你上次期末考多少名来着？七百八十多吧？张佳乐呢？我记得好像是十多名。你看，你俩关系这么好，将来去一个学校多好？虽然孙哲平是体育生，但我估计你体育拿个清北的降分政策没啥问题吧？就是这个成绩，张佳乐啊，你有时间的话给他补补学习呗，好朋友不就得一起努力吗？”
草，原来是这个目的。张佳乐松了气，又觉得他松的这口气莫名其妙，忙点了点头。
给孙哲平补习这事对他这等学霸来说自然是毫无压力。孙哲平的脸却一下子黑了，让他学习还不如让他在30度的高温天气下在面负重跑二十公里。
然而他看见张佳乐痛快地答应了，也没法说什么，只好也点头应付。
“很好。”老班笑眯眯地拍了拍孙哲平的肩膀，“下周就月考了，时间不咋够，月考之后一个月就是期中考，让我看到你的进步。一百名没问题吧？”
张佳乐只想敢紧把这尊大佛送走，完全不知道提一百名对于一个学渣来说有多么如同噩梦，痛快答应道：“没问题。”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孙哲平：“没问题吧？”
孙哲平在心里“操”了一声，咬牙应道：“没问题。”
没问题你奶奶个腿。
大佛终于点了点头满意地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张佳乐看看孙哲平彻底黑了的脸色，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孙哲平曲起食指在他脑门上请他吃了一记爆栗，咬牙切齿道：“你还笑？”
“靠！”张佳乐迅速捂住额头，“又打我头！打傻了谁给你补习！”说罢，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掐对方脖子的动作，手腕却被孙哲抓住了。
孙哲平的体温比他高些，贴着他手腕的掌心微烫，还有些无法言说的酥麻和痒。张佳乐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收紧又松开，一抹红悄然爬上他耳根。
“哎，你脸红什么？”孙哲平笑着，抓着他手腕又把他拉近了些。这笑容落在张佳乐眼里却有了调戏的意味。他扭动手腕挣扎两下，眼神躲闪着说：“热的！”挣脱了之后他抓着领口扇了扇，转头就想走，“我先回去了。”
结果孙哲平拽着他衣服后领又把他扯了回来，在他耳后开启了低音炮模式：“喂，张佳乐，你不是要给我补课么？什么时候开班啊张老师。”
这一次张佳乐干脆半边身子都酥了，头都没敢回，直接扔下一句“中午再说”便连忙往班里走。
孙哲平跟着他进了二班，张佳乐进了屋就坐回了自己座位，胡乱抓了本练习册勾起支笔就写了起来。孙哲平搬着电脑敲了一下张佳乐的桌面，低声问：“那中午一起吃饭？”
张佳乐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点点头。
“那中午见？”
“好。”
看着孙哲平走出班门，张佳乐才松开了握笔的手指，看向练习册上两道刚刚全都做错了的题，连忙勾掉了答案，心想我他妈这写的什么弱智东西。
刚才围现了约饭全程的张伟和莫楚辰——这两位是张佳乐的饭友，也分别是他的前桌和后桌——纷纷凑上前来非常戏精地说：“袜，乐哥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五五五，被抛弃惹，好难过！”“乌乌，乐哥喜新厌旧！”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滚蛋！那你俩中午跟我俩一起？”
“那倒不必，请乐哥和平哥单独享受二人世界！”两人还真就嘻嘻哈哈地滚蛋了，张佳乐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感觉手腕被握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热。他轻轻抓住自己的手腕，思绪混乱。
老宋刚才胡说的那句活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说我俩关系好罢了。诚然，孙哲平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否则他也不会不假思索地抛弃旧饭友张伟他俩答应孙哲平的约饭。
不过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只不过是关系更好罢了。张佳乐怔怔地想着，视线落在桌角的那个迷你盆栽上，已有拇指长的翠绿小苗正茁壮生长着，小白瓷花盆上歪歪扭扭的笑脸勾着唇角在冲他笑。
孙哲平把电脑放在自己班讲台上，坐回座位拿了根笔无聊地转了起来。早春的风还冷，从窗口凛冽地住屋子里灌。
他想着张佳乐刚刚红了一片的耳根琢磨着，很热么？
手里的中性笔从几根手指上翻转了一圈又回到食指和中指之间，想到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学习好像也没那么生不如死。
他放下笔，攥了攥刚刚抓住张佳乐手腕的那只手，回味了一下他完全能扣住的那白皙腕子的光滑手感，想着。
他手腕可真细啊。
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孙哲平便第一个冲出了班级，仗着人高腿长飞速跑到了食堂。食堂在地下，孙哲平这个班在二楼东侧的倒是比张佳乐这一楼两侧的到的还早。
精力充沛的高中生们抢起饭来那叫一个如狼似虎，人群“呼啦”一下冲进食堂，孙哲平只好倚在门口稍稍避让了一下，他都怀疑张佳乐来能不能找到他。
其实来食堂吃饭的学生不算多，附中是半开放式管理，午休期间学生可以随意出校门，不少学生都选择出去吃，不过即便如此，由于他们这校区的食堂比较小，占座才是这帮狂奔的少年真正的目的。
张佳乐来的稍微有点晚，气冲冲地跟孙哲平吐槽了一通他们班老师的憨批操作：“我草，我们老师太不是人了！他一打铃就把广播按钮关掉，这常规操作也就算了，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居然说：‘刚打铃就下课不太好吧。’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然后非得多讲一道题才放我们走。气死了！”
孙哲平也是被这操作无耻到了，沉默半晌表达了一下对张佳乐的同情。
食堂里人挤人，他俩并排坐着，肩挨着肩，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身体相接触的位置传递过来。张佳乐是真有些热了，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腿上，露出了里面穿的一件黑色圆领衫。
孙哲平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脖颈，无意间看见他分明的漂亮锁骨，忽然就噤了声，低下头佯装成专心品尝饭菜的样子。
既然已经答应了老师要进步一百名，就没有食言的道理。孙哲平被张佳乐拽到了楼上的图书馆，手里还拿着开学以来各科大练习的卷子。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张佳乐把他的卷子一一翻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思路。孙哲平明显是上课基本不听课，作业也基本不写的类型，各科的分数勉强能踩住及格线，其中语文和英语尤其差，数学和化学稍好一些。
化学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因为他们班主任是化学老师所以才好，这个定律在每个班都能体现出来，班主任教哪课哪课全班都学得好——恐怕是迫于班主任的淫威。
语文和英语显然是因为从来不学从来不背，否则怎么也能在及格线以上，不至于打这点分。
“大孙，你数学好像还不错？你很喜欢这科么？”张佳乐抓着他的卷子，抬手把挡在眼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看向他。
张佳乐撩头发的样子他没怎么见过，有点看直了眼，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情绪：“还好吧。比其他科有意思。”
“英雄所见略同！”张佳乐冲孙哲平比了个大拇指。他翻了翻那沓卷子，挑出了几张，指着题目对他说，“我看了一下，你理综三科还是不错的，都在及格线以上。但语文和英语这两科很重要，嗯……虽然我也不大愿意学。但高考750分，语数外三大主科可是要占450分的，三科里直接瘸腿两科可很致命。”
“懒得背，看见那一大面字就头疼。”孙哲平皱了皱眉。
“唉，猜到了。但是根据你的情况来看，大部分失分都是在基础上。尤其英语，背单词真的很重要。不过看你这么抗拒的份上，今天来补数学？剩下几科再说。”张佳乐非常善解人意地抽出了数学卷子。
“那辛苦张老师了。”孙哲平在他耳后低声说。
“去你的，少贫！”张佳乐给了他一胳膊肘，却很尽心尽力地给他补起了课，“上次大练习卷你肯定没听吧？讲这个？”
“好。”
“那先看这个题。已知b=acosC+csinA，题目让求角A的大小。那看到abc次数相同且都是一次，可以想到正弦定理，也就是把式子写成……”
图书馆里不让大声喧哗，张佳乐的声音很轻，怕他听不见又坐得离他很近，气流几乎是贴着孙哲平耳畔擦过去，湿热的气息打在他耳垂上，孙哲平有些心猿意马，张佳乐讲题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勾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细，连在草纸上做题都格外好看。
平心而论，张佳乐真的很有讲课的天分，他很照顾孙哲平，从来不用数竞学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高端公式，完全按照孙哲平能接受的程度来讲。但孙哲平实在是没法集中注意力，张佳乐混着气音的少年音贴着他耳朵钻进来，连念干巴巴的数学公式听在他耳朵里都十分温柔。
孙哲平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心想老班我对不住你，这成绩可能要不进反退了。
“……所以这题答案是角A=π/4，选C。听懂了么？”张佳乐放下笔，把步骤简洁的推导过程推到他面前。
“……哦。听懂了。”孙哲平才回神，其实他除了一句正弦定理什么也没听进去。
于是张佳乐把写着过程的草纸翻到背面，把手里的笔递给他，露出核善的微笑：“那你来推一遍。”
“……操。”
最后这场补习一直到快打上课铃才结束。张佳乐收拾完东西站起来，欲言又止半晌开了口：“大孙，你放学都往哪边走啊？”
“往北走。怎么了？你往哪边？”
“啊，我也往北。”他咬了咬嘴唇，“你今天有训练吗？没有的话放学一起走吧。”张佳乐抬眼看着他。
“今天没有。”孙哲平冲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放学我在你们班们口等你？”
“好，不见不散！”张佳乐弯着眉眼冲他笑，抱着书本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细细的马尾被他甩得飘起来。
孙哲平对着那截飞扬的长发愣了愣，转过头垂下视线，弯起了唇角。
4.
自从张佳乐开始给孙哲平补习，孙哲平对学习就没那么抗拒了，最差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也开始提升。月考成绩下来，他一口气提了八十多名，打擦边球进了前七百，被班主任连夸带鼓励磨唧了一节课间。
不过这没影响孙哲平的心情，无论是谁考了个好成绩心情肯定都会很不错。他给张佳乐用QQ把成绩单拍了过去，约他中午吃饭。
[孙哲平：【图片】] [孙哲平：乐，今天中午别去食堂了，出去吃，我请你。想吃什么？]张佳乐的回复到的很快。
[百花缭乱：！进步了这么多！太厉害啦] [百花缭乱：嘿嘿，不用你请，我也考得超好！进前十了！中午我想吃学校旁边新开的那家石锅拌饭【玫瑰花】] [百花缭乱：【擦口水.gif】]孙哲平看见他的熊猫头表情包差点没笑出声，旁边的叶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收起表情，默默地回了个“OK”。
月考和期中考之间隔了一个多月，其间还有一个艺术节。某天吃饭的时候张佳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哎大昏里萌班有……唔！”
孙哲平夹起一块土豆塞他嘴里：“咽下去再说。”
张佳乐捏着脖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嘴里的饭都咽下去，翻了个白眼，手掌按在胸前顺气：“哎呦沃日噎死爷了……”
“刚才要说什么？”孙哲平从容地用刚刚喂他土豆的筷子拨了一口饭送进嘴里，抬起眼看他。张佳乐盯着他的动作，心里轻轻跳了一下，咬住筷子尖，含糊地说：“……忘了。”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上唇，视线飘忽着移开。
害，都是男生嘛。
直到他俩上楼上到一楼正厅，张佳乐看到墙上贴的海报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他拽了拽孙哲平，指了指艺术节的海报：“大孙你们班有人要报艺术节么？”
孙哲平回忆了一下：“好像有。黄少天和方锐要报相声。”
“？？？草。不愧是他俩。”这俩人张佳乐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黄少天和他都学数竞，方锐和他同桌林敬言是好友，这俩人中午总一起吃饭，一来二去他和方锐也熟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你想报节目？”
“我报什么啊，我也不会什么才艺，真要报不如跟黄少天和方锐上去说相声。话说大孙你有什么才艺么？”张佳乐好奇地问。
“嗯……弹吉他算吗？”孙哲平回答道。
“哇塞大孙你还会弹吉他！”张佳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搓了搓手兴奋地说：“我想听你弹！”
孙哲平挑了挑眉：“行。我去借把吉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不一会儿就背着一把吉他下了楼。孙哲平拽起张佳乐的手腕：“走，去五楼。”
被抓住的手腕又泛起了微妙的痒。张佳乐的眼睫颤了颤，垂下眸子咬了咬下唇。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音乐教室，在教室中间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孙哲平在张佳乐对面坐下，把吉他从包里取出来，爬了遍格子熟练地调着弦。然后他抬头问张佳乐：“想听什么？”
“啊？还可以点歌么？”张佳乐莫名有点紧张，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想不出任何歌名。他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弹你擅长的吧。”
“好。”孙哲平垂下眼睛，轻快舒缓的和弦从他指尖流淌出来。一段前奏过去，他轻轻开口，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撩人心弦。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张佳乐觉得他每一次拨弦都敲在他心口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觉得耳朵有些痒。
“Shall I stay，would it be a sin.
If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Like a river flows，surely to the sea，darling so it goes.
Some things are meant to be.”
孙哲平抬起眼看他，视线相撞时张佳乐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几乎下意识地就想仓促地移开视线。但他又没有移开，而是眨了眨眼睛又望向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
“Take my hand，take my whole life too.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他几乎听不见孙哲平在唱什么了，耳畔全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不能自控地屏住了呼吸，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孙哲平的嗓音很低，很有磁性，让张佳乐感觉他的胸腔都在轰鸣。他的英文发音不算标准，张佳乐却听得很清楚，也清晰地明白每一个词的意思。
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认真看向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专注又深情，浑身散发着爆棚的荷尔蒙，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弹奏出扣人心弦的旋律，低低的歌声像在诉说情话。
风顺着窗口溜进来，轻暖的春风掀开教室温柔的蓝色纱帘，仲春不算热烈的阳光穿过窗户透明的玻璃漫进室内，他的身影逆着光，眉眼也被氤氲得模糊而温柔。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越来越急促。张佳乐蜷紧了搭在手臂上的手指，莫名觉得自己要完。
“For I can't help fallng in love with you.”
最后一个音结束的时候孙哲平看着他，尾音低得张佳乐的心跟着琴弦一起震颤。他陷进那双浓墨似的眼眸，痴痴地失了声。
直到孙哲平站起身将吉他放进吉他包，张佳乐才回过神来，心跳都是乱的，怔怔地说：“大孙你唱歌真好听……要是报名艺术节的话肯定能拿第一。”
孙哲平笑笑，把吉他背在肩上，搬起椅子放回到原位，问他：“很好听么？”
张佳乐红着脸点了点头，跟着他站起来，把椅子归位。
“那我就不报了。“孙哲平突然向他走过来，低头看着他，“突然不想再唱给别人听了。”
心跳在一瞬间彻底变得杂乱无章，张佳乐收紧手指，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墙。热意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他想他肯定整张脸都红透了，捏了捏校服外套的下摆。
突然间黑暗袭来，一只大手带着热度蒙上了他的眼睛。孙哲平凑近，黑暗中张佳乐能感受到他靠近时的呼吸，他捏着衣服的手指紧了紧。
孙哲平抬起手关掉了他身后顶灯的开关，然后在他耳旁低低地说：“乐，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被他盖住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回应他的是对方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掌心，还有撩过掌侧湿热炙烫的紊乱鼻息。
回到教室，张佳乐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深呼吸试图平复心头的悸动。可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活了十六年，从没有体会这这样奇妙的感觉。尤其这种感觉居然还是对着他最好的朋友。
一定是抱着吉他的孙哲平太有魅力了吧。那一刻的他就像青春电影里的男主角，弹着吉他对喜欢的女孩儿唱一首情歌，背后是透过玻璃明亮干净的蓝天白云。
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都一定会被蛊惑。
不过……他有喜欢的人么？张佳乐想着，心里忽然泛上些酸涩来。他被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吓了一跳，自暴自弃地抱住脑袋想，草，这关我什么事。
他没法想，也想不明白孙哲平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孙哲平的手掌有些发烫，遮住他眼睛时他眼角都泛着热意。
“妈的。”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冲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已红透的耳根骂了句没出息。
强迫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张佳乐写了几道题之后没忍住瞄了一眼桌角，惊讶地发现孙哲平送他的迷你盆栽居然打了花骨朵，小小的白色骨朵藏在绿叶间，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他愣了愣，旋即弯着眼睛笑起来。
艺术节之后就是科技节，科技节闭幕后期中考的脚步便近了。跟老班承诺过的期中考进步一百名绝对要达成，这几天孙哲平也不敢懈怠，每天都跟着张佳乐跑楼上图书馆学习。
自从艺术节之后，他们的相处就莫名添了种暖昧的氛围，但似乎又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张佳乐拿着期中考试的范围跟他分析：“这回英语加作文了，前面必须加速，否则可能答不完卷。我先说阅读。答阅读一定不能读全篇，太浪费时间，我估计你也没耐心读完。但是读多少是有技巧的，比如……”
他翻着一沓卷子，从里面抽出一张：“比如广告类。就像这个，如果广告类出在A篇，那一般都很简单，基本没什么陷阱，看的时候只需要把选项带进去找就行了。看题的时候一定要像我教你的那样划关键词，别懒，然后带着关键词到指定段落里去找，信息一般就在关键词附近……”
孙哲平稍微靠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张佳乐却突然噤了声，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抓着卷子边缘的手指收了收，接着事无巨细地讲起来，从阅读到完型七选五改错语法填空，每个模块都使尽浑身解数给孙哲平讲透。
“……最后就是作文，这次是说要考申请信，信还是很好写的，注意分三段，第一段写出要申请什么，第二段写申请的原因和个人优势，第三段写希望能得到这份职位之类的。学校发的学案上有首尾段的常用句式，背那个再往里套就行。至于中间段，要写得有层次，一般分三点，中间要写连接词，什么Meanwhile，What's more这些。最好句式不要重复，但前提是要保证写的句子语法要正确，要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一口气讲完，张佳乐有点渴，直接抓起旁边的水瓶拧开“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喝完才想起这是孙哲平的水，脸一下子红了，有点尴尬地“啊”了一声。
“没事。”孙哲平笑着接过水瓶。张佳乐低着头抿了抿嘴唇。
“乐乐。”孙哲平突然叫他，张佳乐抬起眼，听见对方在他耳旁轻声说，“谢谢。”
他愣了愣，弯着唇笑起来，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张扬又撩人。他轻声说：“其实老宋说的挺对的。大孙，我很想和你去一所大学。”
学生时代的目标都很清晰明了且简单纯粹，最大的愿望就是升入理想学府，如果能和同学朋友去往同一所大学，那就是锦上添花的幸运之事。张佳乐也希望他能和最在意的人一起前往想到达的未来，因为他真的还想和他一起走很久。
他不满足于只和他一起走这短暂的三年，那在人生漫长的数十年里几乎是只一瞬，像萍水相逢。
孙哲平怔住，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忽然抽出一本练习册，翻开写了起来，对张佳乐低声说：“好。我会努力。”
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期中考说来就来。孙哲平按着张佳乐教他做题方法做英语，发现果真有效，做题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不说，选答案也不像以前那样瞎蒙了。答完卷他扣上笔盖，觉得成绩应该会不错。
他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成绩一般只是因为不怎么学而已。他的成绩在体育生里真的已经很出类拔萃了，要知道附中每年高考六百分以上的大概能有六七百人。但孙哲平也清楚他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就算他从小努力学习，也决达不到张佳乐那样的高度。
但这已经绰绰有余了。毕竟他真正的天赋点点在了体育上，并且他在他擅长的领域做得并不比任何人差。
考完最后一科生物，孙哲平掐着时间上楼上的第一考场找张佳乐。对方又在跟叶修拌嘴，孙哲平失笑，这俩人明明都是一个数竞班的，怎么一见面就要互怼呢。
不过叶修那张嘴确实……说的话又欠打又让人无法反驳。孙哲平毫不犹豫地偏心了张佳乐。
张佳乐看见他直接抛弃了叶修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大孙！考得怎么样？提一百名有没有问题？”
孙哲平笑笑：“下次考试就能跟你一个楼层了。”
“哇！这么有自信，看来考得真的很好。”张佳乐看着他笑。附中的大型考试分考场都是按照上一次大考排名分的，理科前六百四十在四楼，剩下的在三楼，文科在二楼。既然孙哲平说能和他一个楼层，那么一定是不止能进步一百名了。
张佳乐拽了拽孙哲平的袖子，示意他陪他去趟班里：“我回班把我的花带回去，周末放假该没人给它浇水了。”
“好。”
孙哲平陪张佳乐回班取了花，张佳乐惊喜地发现他的小盆栽居然已经开花了，小小的白花在绿叶里舒展盛开，五片水滴型的洁白花瓣中央簇拥着细细的淡黄花蕊。
“大孙！快看，花开了！！”他激动地摇晃着孙哲平的肩膀，把小白花给他看。孙哲平这才反应过来张佳乐桌角一直放着的盆栽居然是自已送给他的那个，心里软了一片。
他看着张佳乐小心翼翼地把盆栽放进小塑料袋里提在手上，转过头说：“走吧。”
出了教学楼，孙哲平突然发现天有点阴，沉沉的黑云压下来，像在头顶上一般近。他有点不太好的预感，问张佳乐：“你带伞了么？”
张佳乐摇摇头，抬起头看向满天的乌云：“卧槽，这是要下大暴雨啊。”
孙哲平皱皱眉：“恐怕是。快点走吧。”
他住的出租房离学校近，张佳乐每天却要坐公交车回家。赶上孙哲平没训练而且张佳乐没竞赛课的时候两人总一起走，孙哲平送张佳乐去公交站点，陪他等到车来了再自己回家。
雨实在是来得急。他们刚走到公交车站没多久，毫无预兆的大暴雨便兜头浇下，车站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老式公交站牌，两人手忙脚乱地找了个屋檐避雨。
“我靠，这大雨……”张佳乐心有余悸地拉开校服外套拉链，把装着盆栽的塑料袋藏到怀里，生怕他心爱的小花被浇到。结果他非常幸运E地被一辆飞奔而来的车溅了一身水，气得跳着冲车屁股比中指，孙哲平笑得差点没从台阶上掉下来。
他笑着用自己干净的校服袖子擦干了张佳乐脸上的水，张佳乐闻到他衣服上的味道，那双漂亮眼睛轻轻地眨了眨，脸颊又泛起了红。
张佳乐皮肤实在白，又薄，一脸红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孙哲平好笑地问他：“你脸红什么？”
他转过视线不肯看孙哲平，支吾着不愿承认：“我，我没有！”
孙哲平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张佳乐又羞又恼，抬脚用力地踩了一下孙哲平的脚，却被对方敏捷地避开。
雨丝毫没有停的迹象，他们站了半个小时，竟没有一辆公交车过来。孙哲平看了眼天，又低头了眼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感觉越下越大。去我家躲会儿雨吧？”
“啊？”张佳乐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方便么？”
孙哲平看出他在想什么，替他拢了拢外套，低声说：“方便。我自己一个人住，我租的房子离这儿很近，几步就到，冲回去？你衣服都湿透了。”
张佳乐侧过头看孙哲平，他漆黑的眸子正垂着望着他，唇角勾起，是一抹恣意张扬的笑容。
他之前在学校表白墙上看到有女生表白孙哲平，说他痞帅，之前他还没觉得，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孙哲平扬起一侧唇角，偏过头冲他笑的模样，是真的能让人的心跳漏了拍。
张佳乐点了点头：“好。”
孙哲平看了看厚重的雨幕，脱下了校服外套，把张佳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少年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将外套罩在他们头上，校服围出了一个昏暗暖味的小空间，孙哲平低下头，右手拉上张佳乐的手腕，贴在他耳旁低声说：“我说三二一，咱们就冲出去。”
张佳乐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三。”
湿透的长袖校服贴在手臂上，隔着布料传来那人身上熨烫的温度。
“二。”
他的呼吸就贴在耳边，太近了，近到他被他的气息彻底包围，校服上他的味道，他炙热的吐息，攻城掠地般侵略他的心脏。
“一。”
手腕上源源不断地传来他掌心的热度，握在他腕上的手指，会不会感受到血管那过于紊乱而急促的搏动？
孙哲平拉着他的手腕带他在雨中狂奔。张佳乐突然觉得这也像是青春电影中的一幕，他们头顶披着同一件校服，在初夏闷热湿润的暴雨中奔跑。周围全都是那人身上好闻的，令人心旌神摇的味道。
他听不见暴雨倾盆的声音，听不见运动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听不见怀里的塑料袋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暖昧在昏暗的狭小空间中疯长。
他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呼吸着他呼出的二氧化碳，一隅狭小天地里的温度高得不可思议。头顶的校服顷刻间已经被雨水浸湿，他耳旁的碎发沾了水，凌乱地贴在泛红的脸侧。
紧靠在他身侧的手臂明明被冰凉的布料贴着，却像挨着炽烈的火焰般烫得让他有些晕眩，被牵住的手腕传来的麻和痒扰乱了他的气息，他像整个人陷在云里，凌乱的心跳甚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到底在骗自己什么呢。张佳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这场自欺欺人的战争中举了白旗宣告投降。
花开了啊。
他喜欢上他了。
在初夏的雨里，在青草和泥土的香气里，在放学路上，在飞奔带起的风中，在他喜欢的人身上的味道里。在他十六岁的年纪。
张佳乐撩起被雨打湿的眼睫，在一片昏暗中视线汇集在孙哲平侧脸上，长睫像振翅的蝴蝶般颤了颤。雨水顺着孙哲平的鼻梁滑落下来，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晕在一缕温柔的暖光里。
他蜷了蜷手指，情难自禁地乱了呼吸。
5.
在暴雨中飞奔到孙哲平家楼下，张佳乐躲在门洞里，背靠着墙，弯下身子手掌按在胸口大口喘气。孙哲平拉着他手腕的手还没松开，拽了拽他：“还没歇过来？”
张佳乐既想挣脱，又贪恋皮肤挨蹭的温存，任他牵了半响才抽回手，直起身来看向孙哲平，断断续续地说：“草，你以为谁体力都和你一样好？”
孙哲平笑笑，抬手扯下他的书包：“那用不用我背你上楼？五楼，没电梯。”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无力地冲他比了个中指。
张佳乐进了门，第一时间便把他的宝贝小花找了个地方放下。孙哲平提醒他把湿了的外套脱掉，他才想起来湿透的衣服还紧贴在身上。
他脱了外面的长袖校服，却发现里面的白色短袖也已经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有些狼狈地扯了扯领口，把贴在脸侧的头发向耳后拨了拨。
孙哲平把灯打开，一回头就看见张佳乐正抬手理着头发，没干的碎发凌乱地黏在他脸旁，一滴不知哪来的水从他脖颈上滑落下来，从敞开的领口滚进去，划过锁骨洇进他看不见的地方。衣服因为浸了水贴在他身上，孙哲平才发现张佳乐的腰居然这么细，胯骨上方的腰线凹出明显的弧度。
张佳乐察觉他在看他，抬起漂亮的桃花眼，轻轻眨了眨，很快又敛下眼睫。
孙哲平仓促地收回视线，不自觉地又想起他的窄腰，偏过头轻咳了一声。
草，这也太他妈……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去厨房烧了壶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了一盒茶叶出来，抓了一把泡上，端去客厅给张佳乐。结果这家伙居然已经靠在沙发上掏出练习册做起了题……孙哲平哭笑不得地抽走了他的竞赛题册，把热茶递到他手里。
手指挨蹭的时候张佳乐极细微地蜷了蜷手指，接过热茶说了声“谢谢”，低下头小口啜饮，红着耳尖感受到热流漫进胃里。
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张佳乐把视线集中在手里的杯子上，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棕褐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着，沉沉浮浮。他轻晃了一下手腕，茶色水面漾起一圈浅浅的波纹。
孙哲平坐到他身边，手背突然贴上张佳乐的手臂，热度袭来时张佳乐差点没吓得把手里的茶洒出去。孙哲平皱了皱眉：“怎么还这么凉？”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十点之前降雨概率都是百分之百，把手机屏幕给张佳乐看了一眼，挑挑眉道：“你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没等对方回应，孙哲平直接说：“今晚住我这吧，跟你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啊？”张佳乐有点懵，“可是我没带换洗衣物啊……”
孙哲平径直走到衣柜前，翻了一件T恤一件短裤扔给他：“衣服穿我的吧。毛巾什么的浴室里都有新的。快去洗个热水澡，一直穿着湿衣服该着凉了。”
“啊、哦……好，好吧。谢谢。”张佳乐迷迷糊糊地接过，心里暖乎乎地柔软了一片，垂下眼睛，抓紧了手里的衣服。
真是的……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他洗完澡出来，浑身散发着热气，擦着头发推开门走出来。孙哲平看了他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他刚洗完热水澡，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孙哲平的衣服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大了，灰色的T恤领口开得大，露出了他一大片雪白的锁骨，水珠顺着肩颈的线条接连不断地落进引人遐想的地方。
孙哲平把煮好的两碗面端上桌来，绿油油的菜心和新鲜的胡萝卜片点缀在细细的龙须面上，还切了几片香肠藏进浓汤里，面上卧着椭圆的荷包蛋。张佳乐看见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吃了一惊，把毛巾搭在肩上走过来，见了鬼一样问道：“大孙你还会做饭？”
“自己一个人住，也不能天天去外面吃，总得自己会做一点。”
“你这哪里是会做一点！”张佳乐拿起筷子挑了一缕面送进嘴里，“靠，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吗？”
孙哲平笑笑：“你也可以当我什么都会。”
那你也会喜欢我吗？他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又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酸得牙直颤，差点把整张脸都埋进面碗里，心想，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真是奇怪死了。
吃完晚饭，张佳乐自告奋勇要刷碗，孙哲平拗不过他，只好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防止他把碗打了。结果却没想到张佳乐洗碗技术还真挺熟练，完全不是他想象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张佳乐看他有些惊讶的样子，笑了笑，猜到他在想什么，低头轻声说：“干嘛那么看着我？其实我也会做点饭。我爸妈从我小时候就常年在外面出差，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所以这些生活技能我还是掌握得不错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养了那么多花么？我是觉得，有这么多漂亮的花陪着我，也不会觉得多孤单了。”
孙哲平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像张佳乐这样积极鲜活的人一定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却没想到原来他的童年也充满了寂寞和孤独，那他是怎么成为这样的人的呢？怪不得某些时候总觉得，他看起来生动随和的性格下也隐藏着坚韧和疯狂。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水池旁拿毛巾擦干了张佳乐的手，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今晚别学了，陪我打两把荣耀？”
“嗯。”
开学以后忙着学习，上荣耀的频率明显降低。他俩靠着一个台式机和一台笔记本玩了个够本，直到困得眼皮打架了才倒在床上睡觉。
孙哲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张佳乐躺在喜欢的人的床上，居然突然失了眠。
他悄悄地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孙哲平夜色中有些模糊的轮廓，心底止不住地牵动，又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控制呼吸和心跳的奇妙感觉。自己身上用的是和孙哲平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牙膏也是相同的味道，他穿着孙哲平的衣服，和他盖着一床被子，这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刺激过头了。
他不敢再看，用力按着胸口，试图将心脏的悸动按压平息，却完全无效，孙哲平的气息将他的鼻腔填满，他昏昏沉沉地半合上眼，颤着眼睫，将脸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呼吸。
这真是太……
他眼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眼皮轻合，在这让他无所适从的气息里渐渐沉入梦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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