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彩铅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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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9547
本文关键词: 原著向;单CP ;
孙哲平向张佳乐表白了心迹,就在2月14日情人节那天、为两人储蓄过最多回忆的城市,用句是最为粗浅直白激烈汹涌的“我爱你”。
三个字力大无穷,轻易扳起张佳乐的人生铁轨切换去了另一个方向。接下来的一个月,几乎是他二度退役后最忙碌的二十来天。
孙哲平买的是当天午夜的机票,虽然还想再多腻一会,还是不得不恋恋不舍地送他离开,张佳乐一路陪他到安检口,与多年以前一样习惯地目送着熟悉的背影夹在长队里渐行渐远,忽然又离队跑出来一把将他抱进怀中。
“在一起吧。”他听到孙哲平压低声音在自己的耳畔说着,清晰,笃定,毋庸置疑的祈使句,没留出任何推辞余地。
于是他蹭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像只已经被驯服的小动物:“好啊,在一起。”
直到刚确定了关系的男友彻底消失在安检处内,他才回头离开,不一会儿手机响了,短信来自孙哲平的号码,登机前的最后一条。
因为那条简短的信息,张佳乐五天后便搬出了父母那边,辗转来到B市某栋豪庭楼下。
那条让他差点心力衰竭的短信只有九个字。
【我有套新房,一起住吧。】
与七年前的潦倒退役不同,孙哲平的第二次退役相当体面风光。
义斩的五位人民币战士出手阔绰又讲排场,而孙哲平对义斩也算恩重义深、缘分不薄,用楼冠宁的原话说就是“要没大神帮忙,义斩没准得回去打挑战赛了”,虽有场面话的夸张成分,但孙哲平凭经验做的场下指导与有针对性的战略部署,价值远大于提供的个人战斗力。他教了楼冠宁许多东西,为义斩的未来奠定根基,比起队友,更像位指点迷津的良师。
于是楼少结草衔环慷慨解囊,大笔一挥拨了套CBD区的新房给他作送别礼。他没推辞,顺势邀请张佳乐同住。
张佳乐一到,便立刻以孙哲平暂住的二手房为据点,装修拾掇起新家来。
两人是第二赛季入圈的大神级明星选手,薪酬蔚为可观。孙哲平伤退期间复健开销很大,为人又狂放不羁乐善好施。与张佳乐在毛坯房里公示财产时,才得知对方的个人资产居然有自己的十倍之多。
张佳乐比他多打了三年半,在两支强队中都是一线核心。第五赛季后,百花为留住仅存的大神在合同上下足血本,后来效力的霸图又是动辄开出全联盟最高年薪的阔绰豪门。这些年他一直忙着游戏,把账户交给了父母打理,现在则能底气十足地抽出各种卡拍着孙哲平的脸调笑“小爷能养你一辈子”,然后被打算包养的对象压没漆过的白灰墙上亲得喘不过气。
金钱就是力量。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有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一拍即合,孙哲平出房子,装修与电器则由张佳乐负责,敲定完便奔去图书馆研究起了家居杂志。
孙哲平对家居装潢没什么讲究,于是全权交给张佳乐定夺。
张佳乐在审美上主意很多,时尚嗅觉也算敏锐,没委托装修公司一手包办,大到房间的格局分配、地板类型墙体颜色,小到窗帘花纹顶灯款式墙贴挂画,一样一样精挑细选,统统由着自己的性子安排规划着。
充分宣泄了控制欲后,张佳乐忽然有了种一家之主的扬眉吐气感。偶尔在两种选择间举棋不定,询问孙哲平意见时,恋人总是豪情万丈地扬手道:“你喜欢,我随意。”或者,“大不了都买下来,换着用。”跟在他身后刷卡提货,如在竞技场上挥剑斩人般干脆利落。
虽然花的钱是张佳乐的,但他看着这样的孙哲平就是高兴,有多少都花得起。
那段时间,张佳乐忙得充实,一度放空的心被再次填满了似的充满激情。搬到全新的陌生城市,与信赖的人携手并肩从零做起,一点一滴编织未来,忽然错愕着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第二赛季。
为了方便能睡在新家加快装修进度,两人最先收拾好了主卧与浴室,不假思索地订了King Size的双人大床与大浴缸,一整套配对的床上用品,牙刷杯也特意买了情侣款式。接下来要把书房改造成游戏室,还原两人在百花训练室时位置相邻的格局,交替忙碌的空当,还能一起打把荣耀放松心情。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得平淡温馨,孙哲平蹲在桌洞里装电脑时,张佳乐会递给他放凉的蜂蜜菊花茶。有时张佳乐累得趴在一堆购物单里睡死过去,孙哲平会负责抗他上床,扒掉外衣塞进被窝,坐在另一边打IPAD游戏。见对方像吃饱的猫似地背对着自己侧身睡得安逸,忍不住拧掉床头灯,把身边的人捞进怀里相拥而眠。
装修新家与刷本无异,张佳乐负责控场,孙哲平负责卖HP,挪个电器装个宜家家具,张佳乐负责在旁边盯着指挥,特喜欢看对方站在折叠梯上双手高举过头顶拧灯管时露出的一小段腰线,散发着居家好男人的性感魅力。
多数时候他也会上阵帮忙,孙哲平左手有伤,一些会沾水或容易伤到手指的活他会抢在前头。比如叼着钉子钉画框,竣工后能得到金属味的浅吻。擦拭还带着化学药品味的衣柜,在洗手间涮抹布时,孙哲平也会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连蹭带啃地突袭他的脖子。
每天都太过劳累充实,两人一沾床就倒头狂睡,交往了近一个月,时常在早安吻中开始新的一天,偶尔见路上没人也会十指相扣耳语几句没羞没骚的情话,可亲密的举动也仅止于此。
主卧,浴室,书房,客房,阳台,餐厅,最后是最重要的客厅。订好的家具电器逐一送到并布置好后,已经辗转到了3月14,冰消草长乳燕归巢,楼下花园里碧桃红叶李八重樱开得一片春光烂漫,白色情人节这天宜乔迁,百无禁忌。
虽然在屋里赖了小半个月,还是装模作样简单办了个乔迁仪式,在张佳乐的强烈要求下放了挂长长的鞭炮助兴,去旋转餐厅吃了顿好的,喝了几口香槟,就着灯火阑珊的都市夜景。
回到可以称之为家的居所,强烈的幸福感在心底融化成一汪暖流。亮白的花式吊灯洒下明辉,客厅里的一切都新崭崭地散发出优雅光泽。张佳乐走到电视旁的陈列柜前,喊了声“我要把它填满!”,脱兔似地冲进做仓库的空房间,抱着一个大纸箱走了出来。
他的行李早就被父母邮来了好几大箱,生活用品与比孙哲平多出三倍的私服都已分门别类地塞进了柜子,漫画、娱乐小说与蓝光碟纷纷整齐地躺进书架,唯有这个箱子一直未拆。孙哲平不爱刺探他人隐私,此时也被勾起了好奇,蹲在一旁看他飞快地剪开胶带,解除封印。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手办盒子——他再熟悉不过的,荣耀的手办盒子。
张佳乐的认真神情中带着一丝爱惜的柔和笑意,把那些保存完好的手办一具接一具小心翼翼地摆上架子。有些已是逾时久远的极品货色,千金难求,比如……放在最前面的那对,第三赛季的初版繁花血景,落花狼藉肩扛重剑睥睨而笑,百花缭乱提枪顾盼蓄势待发,按照官方的排列方式,两人分别望向前方的左路与右路,好似在并肩迎接劈面而来的千军万马。
但摆弄过实体的人都知道,只要给他们换下位置,就像是在……既挑衅又满目信赖地凝望着彼此。
孙哲平的落花狼藉周边只生产到了第四赛季,他收集了每一个版本。而各种型号各种姿态的百花缭乱愣是摆满了整整一层,再往下是霸图四天王的最后一款经典纪念版,韩文清退役那晚,多少人站在霸图俱乐部门口哭肿了眼睛,而他和林敬言也只是陪着新任队长张新杰多走了一年,未泯的老骥伏枥之志,终究不敌时光的暗涌残酷。
全部按造型摆好之后,顶层依旧空着。没等他想好怎么解决脚重头轻的问题,孙哲平大步流星走出卧室,二话不说把一样银亮亮的物件塞进了陈列柜的顶层正中。
等张佳乐看清是什么东西的刹那,呼吸先凝滞住了。
荣耀联盟每年给冠亚军战队颁布奖杯之余,还会为出战成员们发上一份小奖杯,刻着战队与队员的名字,可以带回去做永久的纪念品。
那东西在他面前晃了九年,熟悉到一眼就能认出——荣耀联盟第三赛季的亚军银杯,个人所属的复刻版,“百花战队孙哲平”几个方方正正的凹字在陈列柜水银灯的照射下如此显眼。
那是它的主人所拥有的,一生只此一座的荣耀银冠。
亚军的名分,留下无法弥合的遗憾伤痕。
正因为每位亚军队成员都会有份,相同的奖杯,他能再拿出五个刻着张佳乐的,三座百花两座霸图,把这层填满都绰绰有余。
孙哲平顺势伸手:“你的呢。”
“早扔了。”
“骗鬼。”
见对方的表情渐渐纠结,难解的忧郁浮上眉心,他叹了口气。张佳乐的心病与自己的手伤都像噩梦般的老友似的,会陪他们走尽下半辈子。要是不再触及不再使用就能当它已经痊愈,倒也能活得轻松洒脱,但逃避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你打算把包袱背到死吗?”
他扬起下巴,一榔头敲在张佳乐心口最痛的位置。
张佳乐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有过漫长的时间缓冲,倒不会突然为此发火崩溃,沉默片刻后淡淡反问过来:“这样的结果,你就甘心?”
“不甘心,但我接受。”
孙哲平把手搭在陈列柜上,凑近他。
“这玩意儿是和你一起打下来的,我很爱惜。”
作为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他的亚军银杯倒是保管得干净完好。张佳乐没来由地觉得一阵鼻酸,默默垂下眼帘,盯住贴在玻璃上的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悄无声息地抽了下鼻子。
复出霸图的时候,他遭到了铺天盖地饱含恶意的辱骂与非议。人人都说他想抱冠军队大腿想疯了,三次亚军让他受了不小刺激。他没反驳,对记者与新队友的说辞也仅是语焉不详的“为了冠军”,其实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第七赛季的他曾心灰意冷地怨恨过命运,却不是自己的命运,而是孙哲平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不亚于任何人的热情、强大与努力,自信到蛮不讲理,在赛场上激烈地燃烧爆炸光芒四溢,却比任何人都更早燃尽了登顶的可能。
他为此有多遗憾就有多愤怒,每个人都说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可他偏想一个人赢上一次,一个人也要捧起冠军奖杯——全当是对不公命运的激烈报复。
可他还是失败了,一次次被命运的长矛挑翻在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层层卸去他的斗志、锋芒与勇气,远比当年一叶之秋用却邪挑在百花缭乱身上的那记痛彻心扉。
于是他把自己的手叠在了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上,轻轻摩挲着纱布的粗糙纹路,三个字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对不起。”
“干嘛道歉?”
孙哲平不解地问,其实连张佳乐自己都有些莫名。
为什么会突然道歉呢?没头没脑的。但他就是堵得慌,琐碎的委屈与过期的愤懑沉渣泛起,简直想狠狠锤几下胸口,让钝痛在非理性地大发牢骚之前停息。
但他终究没能忍住。
“我知道你当年不告而别是不想变成我的思想包袱,可我当队长时好几次捉襟见肘都希望能有人罩着。你想让我一个人去争取只属于我的荣耀,可我就是把持不住心灰意冷地当了逃兵。你告诉我要把心中的杂念射杀干净,可我还是斩不断对百花的内疚和繁花血景的过去。要是我能那么没心没肺我就成叶修了,没准我就三连冠了,可我做不到。”
他的手指渐渐收拢,用力握住那只留着旧创的手,握到伤口隐隐作痛的程度,语气也因为极力压制着走调的哭腔而越发急促。
“我说过你可以把你的梦想给我,我替你实现,可到最后连个冠军奖杯都没法还你。我就是这么没用,我就是……他妈的这么张佳乐啊!”
他把自己的名字当成一个形容词喊了出来——联盟最苦逼大神、万年老二,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就能登顶的幸运E,无数赞颂他五亚奇迹的打油诗压得当事人喘不过气也只能陪着大家自嘲苦笑。仿佛那就是他无法逃离的命运,已经为他的一生盖章定性。
孙哲平注视着这样的他,冷静得仿佛早就预见到了这种展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别自欺欺人了,乐乐。”
“我又哪自欺欺人了?!”
“你想拿冠军是为了我吗。把你自己的骨气和决心放哪儿去了?”
难道那些就不重要?就活该被排在过去的幽灵与无法兑现的承诺之下了?
张佳乐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睛瞪住他,嘴唇抿成薄薄的细缝。孙哲平只消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情绪爆发的先兆。
其实他觉得孙哲平的话还挺一针见血的,“为了你”这种借口其实并非他的本意,又冠冕堂皇得像是在为背叛百花的行为开脱,可他依然会为这种撇清关系似的台词气得脑浆沸腾。早就知道孙哲平是个有担当的纯爷们,思维方式简单粗暴,可还是超想掀开他头盖骨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搞个编辑器分析一下他的内心属性,琢磨一下自己的存在到底占据了他多少内存,又比自己这边缺了多少百分比。
“你知道个屁啊!!好!孙哲平!就算我折腾出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我自作自受,可你知道我一场场打进决赛又一场场被杀出来时想的都是些什么吗?!”
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耗了多大的决心才把这羞耻的事实说出口,字正腔圆,掏心挖肺。
“我想的是你。”
第五赛季,惜败微草,落寞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握手时失魂落魄一言不发,只知道最后一次与孙哲平在同支队伍里拿到冠军的机会,已经从指间溜走了。
第七赛季,再次不敌王杰希,右手扯掉鼠标左拳狠狠砸上键盘,像失明的困兽一样低啸,三次亚军,这么狼狈的成绩,再抓不到奇迹,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孙哲平了。
第九赛季,孤注一掷投奔霸图,夺冠之梦被轮回挫败,双手悬在键盘上暂停了思考。果然做不到像孙哲平那样干脆利落地斩断过去啊——是盘旋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清晰念头。
你是最绝望时必会降临的诅咒。挥之不去的残像,难以摒弃的念头。
你的名字,你的身形,你的唇角和你的手指。你的伤,你的遗憾。
以及你残破却不屈如风中劲草的荣耀之心。
我的过去早已重重叠叠写满了你的名字,你又让我用什么表情什么心态去舍弃?!
张佳乐觉得胸口疼得快裂开了,想哭却流不出眼泪,肩膀起伏着呆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动恢复,嘴唇却被另一柔软的嘴唇狠狠压住。孙哲平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用力压在陈列柜上,舌头撬开牙齿长驱直入。
激烈到近乎撕咬的亲吻结束,又把他紧紧按向自己的胸口。
“你他妈才知道个屁呢,当我没在想着你似的。”
暴躁的心跳声穿过胸膛抵达耳中,伴随着如闪电般划破迷惘的强硬剖白。
“我又不用你帮我拿什么冠军,那破玩意我想要会自己去拿。
“我只想要张佳乐成天精精神神的,缺点心眼也没关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发火就发火,打荣耀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开心,而不是别的。”
你比我做得好,比我走得远,比我坚忍比我努力比我背的包袱重却笑得更艰辛。光是这样还换不回一份最简单的幸福?
他们给予你有条件的欣赏,喜欢百花缭乱背后的张佳乐,百花的张佳乐,有着夺冠信心与实力的神采飞扬的张佳乐。我却从不在意那些。
我在你拥有那一切之前就认识你,了解你并喜欢着你。不需要理由也不必附加任何条件。
时间只会让最初的感觉历久弥新。
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是曾近在咫尺、却又在自己无法触及的明亮高处被时光缓慢瓦解掉的东西。是被时光瓦解也想重新修复如初的东西。
他想要眉宇间毫无忧郁阴霾的张佳乐,会为每场胜利神采奕奕地展颜欢笑,会为每场失败地毫不避讳地跳脚怒骂的张佳乐。
孙哲平极力克制住想用立刻干翻他来证明自我的灭顶欲望,颤抖地去咬他的耳朵。
“我想要你。”
四个字振聋发聩,甚至超越了最初掷地有声的那句告白。张佳乐觉得滚烫的血液瞬间全部涌回心脏,浑身一阵脱力,忍不住抬手抓紧了他背部的衣料。
“……那给你好了。”
笑的哭的发着火的,喜欢打荣耀的,被命运辜负的又辜负过更多人的,苦逼的缺心眼的拿不到冠军像跳不过龙门一直打挺的脱水鲤鱼似地一遍遍卷土重来的张佳乐。我的所想我的所思,我被磨钝了棱角的灵魂与积淀至深的感情与不再年轻的肉体。一切我所仅有的一切。
“你想要,我全给你。”
只要你肯问,我就可以点头默许。
从今以后彼此拥有,不再分离。
还不比拿那个狗屁冠军容易。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孙哲平的低语中带着粗粝的喘息,推着他猛然向前一步,捧住他的脸再度咬上了他的嘴唇。两人踉跄着撞上陈列柜,贪婪吞咽着彼此的津液,舌头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张佳乐闭上眼睛,积极迎合着在自己口腔里疯狂侵掠的吻,使它更加难舍难分,舌头划破渗出血味,空气从肺中抽离,快感却沿着血管在体内流窜,简直像要把彼此溺死在澎湃滔天的情绪里。
孙哲平左手摸进他的衣服,手指的冰冷与绷带的粗糙触感沿着脊背向上滑去,右手已急不可耐地解开了他的皮带。下身同时来了感觉,硬挺的部位隔着裤子贴在一起,触感的变化如此鲜明,已经没有回避欲望的余地了。
“我要干你。”孙哲平在他耳畔吹着热气,直白宣布,用的是“要”而不是“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祈使句。
张佳乐被毋庸推辞的口吻激得浑身颤抖,艰难做出了一丝挣扎。
“别在这儿,到沙发上去。”
他扒掉孙哲平的呢子大衣,而对方拉下了他的裤链,一边接吻一边往沙发上挪,衣服丢得满地狼藉。米白色的皮质沙发尚未开封,还裹着透明的塑料薄膜,来不及揭开孙哲平便急切地把他地按在上面扒掉了裤子。
赤裸的胸膛贴在冰冷顺滑的塑料膜上,他轻轻呜咽了一声,但覆在背后的怀抱却如炭火般炙热。急雨般的吻狂乱地落在耳后、颈椎、肩胛骨与腰侧,齿印与吻痕印上他的白皙皮肤,如落红般四散盛开。两只手分别揉弄着胯下与胸前的凸起,张佳乐咬破了下嘴唇,听见对方用沙哑毛躁的声音在耳畔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伴随着手指的撸动揉捏愈发急促,于是双手渐渐攥成拳型,被快感撩拨得难以遏制地呻吟出声。
张佳乐皮肤很薄,一旦面红耳赤就很容易暴露,此刻四肢百骸都充斥着浓浓的欲情,全身泛起薄薄的粉红。煽情的叫声销魂蚀骨,轻易烧断了孙哲平最后的理性,喉口冒出一丝低喘,左手探向身后茶几摸索了片刻,抓到一管护手霜,代替润滑挤上了自己的手指。
“我靠!”
还没做足心里准备,中指已经顶进了体内,张佳乐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绷紧身体骂了一句。
“我是说在沙发上,不是趴沙发上……”
跪在冷硬的桃木地板上,膝盖一直打抖,被对方握着后颈压制在沙发上的姿势并不好受。
“成。”孙哲平从善如流,继续拿中指和食指在他的后穴里抽插扩张,另只手则揽着他的腰把他往沙发上拖,换成交叠在沙发上的背后位姿势,赤裸的身体与充血的乳头在光滑平整的塑料膜上激烈摩擦,被撑开撕扯的痛楚中夹杂着丝丝愉悦的电流。
孙哲平用嘴唇慰藉地啄着他泛红的耳垂,张佳乐把脸埋进沙发扶手的曲线里,低声哼唧着讲不出话,脑内白光乱窜,却又莫名地分心做起了计算题。
孙哲平消失了足足三年,后来在网游中偶遇,重回联盟,续上了断开的联系。分居两地各奔前程又是三载寒暑,只能在常规赛对上时匆匆一见,却碍于敌对的身份,没法有更多深入交集。
两千零几百个孤独的日子里,多少夜晚只能回忆着他的模样用自慰来消解欲望。而此刻紧贴的体温与被侵入掠夺的感触竟如此强烈真实,疼痛令他明白,这不是另一个怅惘春梦,现在的他们正赤裸裸地坦诚相对着,并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七年没操弄过这具曾经熟悉的身体了,可情绪记忆却依然保留在脑内的深邃海底。手指被吞咽着夹紧的刹那,年少的轻狂时光骤然复苏,像千年古莲重新旋开赤红花瓣,孙哲平落在他背后的亲吻与噬咬、以及手指在乳头上的碾压都渐渐带上了激情四溢的攻击性,在体内肆虐着扩充内壁的手指增加到三根,肠壁渐渐变得松软,开始分泌粘腻的体液,敏感点被频繁戳刺着,咕啾咕啾的翻搅声混合着愈发甜腻的叫声万分羞耻。
张佳乐敏锐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饥饿感在体内无限膨胀,吃力地咬紧牙关发出最后的抗议。
“嗯,嗯,啊——不要背后位……”
“干完再说。”
孙哲平抽出手指,把早已涨得坚挺的性器抵上了他的穴口。
他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想把他操得体内和脑中只剩自己。
张佳乐吃力地扭过脸,目光蒙着一层水雾,在喘息的间隙哑着嗓子朝他喊:
“我想看你,让我看着你!”
还没回神,脊背已摔在沙发的塑料膜上,嘴唇再次被牙齿咬住,口腔内壁承受着舌尖霸道的研磨,孙哲平握着他的膝盖后侧高高折起他的大腿,面对着面激烈闯进了他的身体。
性器挺进狭窄甬道时似乎又涨大了一些,痛得张佳乐忍不住“啊”地惨叫出来,皱紧眉头侧过脸去深深呼吸。
孙哲平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只能正视着自己的滚烫视线,瞳中燃烧着燎原的火,喉结在掌心来回滑动,他们近在咫尺地四目相对,然后心照不宣地重新吻在一起。
胸膛贴着胸膛,呼吸纠缠着呼吸,下体严丝合缝地紧密相连,两个人仿佛已经被融化混合又重铸般合而为一。
压在上面的孙哲平像发情期的猫科动物般咬上张佳乐的脖子,失控地反复大力抽插起来,犹如落花狼藉在赛场上的惯常风格,每一击都长驱直入到最深的隐秘之处,每次撞击的节奏都撑到极限,激昂的痛楚与快感几乎令他眩晕,耳鸣如万千白鸟一同振翅。
津液、汗水、前列腺液与眼泪,腺体纷纷打开闸门。满目皆是绚烂光华,灵魂都快被抽出躯壳,脑中竟开始播放走马灯。他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手指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淤青划痕,觉得自己快要被弄死在这儿了,又觉得被他弄死似乎也不错。
孙哲平说张佳乐我爱你,他涨红了脸吐不出一个有效词汇,专心闻他大衣上的气味。
孙哲平说在一起吧,他正儿八经地点头说好啊在一起,却从没直接表白过心意。
身体的一次次亲密交合,像掘井般一铲铲敲下心坎,触到他深深掩埋住的柔软水脉,借着压力差冲破地表,喷涌出炽热洁白的泉水。
他在呻吟与急喘的间隙艰难启齿,吐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告白。
“我爱你。”他说,一遍遍在激烈的掠夺中颤抖着重复,像个迟来的答案,又像要把五年来的空缺告白尽数补完。
“我爱你。”
是第五赛季,拎着亚军奖杯神色狼狈,被队友好心提醒才想起要象征性举起时的沉重心情。是越过人海捕捉到你无光的瞳孔与敛去笑意的倦怠面容时,藏在难看笑脸下的难过神情。
“我爱你……”
是第六赛季,易主的落花狼藉初次失误时条件反射吼出的“孙哲平你靠点谱!”。是把脸埋进队长制服手淫时嗅到的泪水与精液的咸涩腥臊。
“我爱你。”他捧住他的脸,再次望向他的眼睛。
那是第七赛季,脚下不稳般的骤然崩溃,落在账号卡上的离别之吻,是灰暗的QQ头像,以及电话无人接听的空洞忙音,那号码至今保存在手机通讯簿里舍不得删。
是拖着箱子黯然离去时,电视机里转轴播放的繁花血景,百花式打法华丽炫目到刺痛眼睛,主持人声情并茂:“伯牙绝弦,属于双花的时代早已落幕。”
那是第八赛季的寂静沉沦,空荡荡的独居房间中无处不在的幻影,每天开着QQ,看着群中记录翻涌却从不讲话,只盼某人的消息能突然出现或永不出现。好斩断最后一丝念想而习惯寂寞重新上路,好坚信此生可以独自盛开独木成林,哪怕再也不需要你。
他吃力地扭动腰肢,迎合着愈发没有规律可循的抽插,不停呢喃着“我爱你”,足足六次,仿佛那是世界末日文明毁灭后人类仅存的最后语句。
它是第九赛季,列屏群山的一场遭遇与腥风血雨,是浅花迷人朝再睡一夏开枪时,隐藏在“再见”字面之下的词。是第十赛季隐藏在言简意赅的“我愿意”之下的本意,擂台场选图所传达的讯息。是霸图对战义斩前抖给队友的巨细无遗的资料,战前两手交握时延迟的时长,隔着赛场交汇的炽热目光,拼命抑制着翻涌的欲望而未去索取的一个拥抱,然后向战败的队友送出的诚心实意的安慰。
即将抵达高潮的瞬间,孙哲平嗓音嘶哑地轻喘着告诉他:“我听见了。”
回应的亲吻落在他不停告白的唇上,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律动与痉挛,几乎同时急喘着射出白浊的液体。
孙哲平气喘吁吁地看着身下的人,被汗浸湿的潮红脸色,涣散迷离的潮湿目光,以及遍布着吻痕指痕与二人精液痕迹的赤裸身体。他捞起张佳乐的风衣盖在他身上,用来抵御春寒未消时的微凉空气。
然后匍匐在恋人的耳边重新念了一遍那句告白。
“我他妈除了你从没爱过别的谁。以后也是。”
无所事事的初春夜晚还很漫长,忙碌的琐事与厚积薄发的感情都已成了过去式,彻底放空的二人泡在大浴缸里互相做了会儿清理工作,水温适宜蒸汽氤氲,心情如狠狠揉皱又摊平的白纸一般,忽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两个奔三的成年人泡在温热的洗澡水里,罕有地像十七岁初次线下见面时一样,聊了许多有关未来的事。
比如能一起投资在附近开个电游厅,尝尝当老板的滋味,专买喜欢的纯爷们街机,把游戏币塞满口袋,兴致来时想打多久就打多久。两个老板亲自守擂,谁能赢得过给谁免费。
比如可以把厨房利用起来,闲暇时学学做菜,再养条大型犬,每天傍晚牵出去散步。还能一起出门旅游,路过H市拐趟兴欣网吧,去竞技场二对一打爆叶修打到心满意足为止。
张佳乐用指尖摩挲着孙哲平手上的手术疤痕,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挂在门后的风衣口袋里其实揣着两张账号卡,从楼下报亭买来打算送他作乔迁礼物的,其余设定都是空白,只是事先起好了两个名字。
狂剑士月夕花朝,以及弹药专家花好月圆。
我所能联想到的有关双花的最为宁和美好的意象,全部寄寓于此。
不必斩断往昔的沉重累赘,把它们变为望向未来的美好愿景。
期待着刷卡登陆今年的荣耀新区,让繁花血景再次开进神之领域的那天。
张佳乐将孙哲平的左手拉到面前,在淡淡的疤痕上印下一吻,绽开了如初见时般明亮纯粹的耀目笑颜。
你在这里,我也还在这里。花好月圆人长久。 必须有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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