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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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平起了个早，发现了不合理。

桌上多出来一张张佳乐的照片，孙哲平记得昨天还没有。照片里张佳乐是比着耶的姿势。孙哲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又干嘛要把它摆到桌上。张佳乐最近又在青岛，就算是他半夜偷偷回来放的，今早也没看见他人。

他把照片推到一旁，打开电脑，收到了楼冠宁的消息：“前辈，出来吃早饭吗？”

“可以，在哪？”孙哲平回复，又想起那张照片，“张佳乐在你那儿吗？”

难道是张佳乐费尽心思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楼冠宁：前辈...

楼冠宁：出来吃饭吧，刚好散散心。

没头没尾的。

孙哲平皱着眉头，给张佳乐打电话，他总不能对家里莫名其妙放了张照片视而不见：万一是黑粉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无感情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嘟嘟嘟...

怪事，一桩接一桩。

临走前孙哲平不放心地把门反锁，又给夹了根头发。

饭馆就约在家附近，今天居然不是惯常的义斩五人组，是钟少和楼冠宁，两个人正在点菜。钟少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见孙哲平进来，居然坐正了一些。

他坐下来打了声招呼，楼冠宁连忙递上菜单：“吃什么？吃牛蹄筋吗？吃肚子吗？吃鸡翅吗？这家店的牛肉串好吃，来两把？还有小饼卷肉串...”

谁家早饭吃烧烤啊！

楼冠宁报菜名一样的殷勤，又是反常的一点。

孙哲平推开了菜单：“随便吧，我都行。”

点完菜，饭桌上诡异地陷入安静。

本来不率先吹水的孙哲平也不得不破冰：“最近比赛怎么样？”

“哦哦挺好的。”楼冠宁忙不迭表示，“上一轮打了霸图，正复盘呢。”

钟少用筷子戳了楼冠宁一下。

这两人指定憋着什么，孙哲平决定快刀斩乱麻：“你到底要说什么。”

楼冠宁的表情小心翼翼起来：“孙哥，你要不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他顺手指着钟少：“他找了王大夫，可牛了，是这行里的专家，你要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也正常……换我碰上这事……”

孙哲平更迷惑了：“碰上什么？”

“碰上，额...”楼冠宁低声说，“张佳乐前辈已经走了，节哀顺变...”

“活得好好的，哪死了？他最近在青岛给霸图训练营挑新人，下月就过来了。”孙哲平一脸的茫然，今天这怪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啊！他甚至怀疑张佳乐是不是串通了义斩一起来玩他。也不太可能啊，张佳乐又不认识钟少。

这话一出来，楼冠宁的表情都有点惊恐了。

他默默地调出手机的新闻，带着于心不忍的表情递给孙哲平：“你看吧孙哥。”

新闻写的是：“讣告：知名电竞选手张佳乐于3月16日因病逝世，享年29岁。”

孙哲平的表情更加诡异，他昨天才跟张佳乐通过电话，就算张佳乐昨晚就死了，上面的日期也该在6月。

于是他越发确认这是个恶作剧：“搞什么呢？是张佳乐让你来玩我的？还搞了全套，真有你们的。”

钟少表情变了，上上下下看他，一脸嫌弃又同情的样子。

楼冠宁说：“是真的，孙哥...要不你去...问问别人。”

最后几句话说得有点痛苦。

孙哲平懒得废话，当场发qq消息给韩文清：“张佳乐在你那儿不？”

他没加韩文清好友，还是在群里敲上私聊的。

韩文清：“？”

老韩在那边半天没动静，终于回复了一句：“节哀。”

硬邦邦的。

老韩不可能开无聊的玩笑，孙哲平总算开始相信事情不对头。他拉出讣告看了一遍：“怎么回事？”

“就是...因病啊，张佳乐前辈住院那会，前辈你不是还陪床吗？”楼冠宁小心翼翼提示，该不会孙哲平是伤心过度，失忆了吧？

孙哲平站起来：“今天先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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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他就把网上信息浏览了一遍，不同的信息源都显示：知名电竞选手张佳乐，因病去世，还是狗血的癌症。

要不是熟人都在，孙哲平会觉得自己穿越进了一部狗血文里头。

他又拉开张佳乐的联系方式，qq，电话，微信，万年不用的邮箱都翻出来去了条消息。

结果比较出他意料，电话那头依然是空号，qq微信都没动静。

不可能，孙哲平清楚记得前一天张佳乐跟他开视频，结果在报道里，张佳乐已经死了几个月。

事情已经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孙哲平在家里转悠，张佳乐落在家里的东西还在，常备的牙刷牙缸还好端端摆在台面上。

对了，多出来一张照片。

孙哲平把照片从相框里拿下来，掉下来一张字条：“哈哈，逗你玩的。”

孙哲平呼一口气，心说果然是在开玩笑，但纸条翻过来又是一句话：“我有艾滋。”

“哈哈，逗你玩的”是对着这句话说的。

孙哲平有点忍不了了。

他买了票，直奔霸图所在的青岛。

路上他又问了一遍韩文清：“张佳乐在不在？”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去问，八成给韩文清要逼得想办法搜刮安慰的词汇，他不为难老实人，又解释了一下，“我真不是有病，也不是伤心过度出妄想症了，就是....昨天我还跟张佳乐打视频。”

....感觉更像有病了，孙哲平又硬着头皮写：“我就是确认一下。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我到平行世界了。”

韩文清那边停滞了好一段时间。

韩文清回了三字：“知道了。”

孙哲平收手了，算了吧，越描越黑了。

到青岛的时候还是中午，孙哲平去解决了午饭。估摸着明天就是常规赛的比赛日，霸图估计忙得不可开交。

韩文清已经退役改当教练，倒是还有时间。孙哲平约他见面，韩文清找了个茶楼。

到了包厢里头，又坐着两个人，另一个人不是张新杰，是叶修。孙哲平头疼起来，觉得今天这个世界太不正常了。

叶修叼了根烟没点，看会孙哲平，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我精神正常。”孙哲平强调。

韩文清用胳膊肘拐了叶修一下，意思是你来说。

他这人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总感觉说太直接孙哲平受不了——都疯出幻觉了。

叶修作为兴欣随队教练，恰好也在青岛。这事韩文清跟他一说，叶修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干脆也来了。

在这件事上，韩文清更信赖叶修一些。他点茶时瞟一眼叶修表情，放下菜单就出去结账。

叶修问：“能抽烟吗？”

孙哲平说可以，又嘲笑一句：“你还怕老韩？”

今天的叶修却没怎么回击。反而是很平静地说：“我有个好朋友，他id叫秋木苏，现在还挂在首杀记录榜上，老韩也知道，可惜十八岁车祸走了。”

这事孙哲平没听过，但id好像有印象。那得追溯到久远的网游时代了，他依稀从世界公告上看到过这个id。

“比起你，水平怎么样？”

“那很强啊。”叶修笑了，“他跟我组队，你们的冠军都没戏。”

孙哲平倒是挺不屑这种说法的，但他也觉得惋惜：“嗯，可惜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的朋友我很遗憾，但我想说，张佳乐真没死。”孙哲平跟他认真说，“我感觉世界跟出bug了一样，但我昨天还在跟张佳乐通电话，他很健康，没得病。”

叶修把刚点起来的烟夹在手里，也没去吸：“哦，你就这么相信就行了。”

后来叶修就再没提张佳乐死了没这个话题，反而是叙旧一样，讲了讲他的战术分析，最近国外选手也流动了进来，外援还不少，有很多新的技战术。老韩也坐了进来，三个联盟的老选手，一起心平气和地讨论起未来荣耀的发展。氛围让孙哲平有点想起早期荣耀，什么战术和技巧，同好之间都会讨论。

孙哲平喝了几口茶，先告辞了，他还打算晚上之前回北京。韩文清说走之前可以去海边溜达一下，叶修说吹吹风心情能好点。

孙哲平没有再解释，世界都出bug了，解释不来。

但他还是接受了关心，吹吹风。无他，很少往海边去过。

太阳开始落山，孙哲平还没买票。他一个人走在桥上，思考着现状。

远处的海平线，一轮庞大而红的太阳正缓慢地沉入水平面，海滩上的人影被拉得老长。有不少情侣成双结对地手牵着手。

孙哲平靠在栏杆上看远处的海平面，看久了觉得有点孤寂，海上实在是太空了，连一只海鸥或者渔船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他一直活在这个世界里…那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在风中打了个寒战。

回程的路上他翻看着新闻，边边角角关于张佳乐的追悼。一些出事前的新闻稿都被他翻到了，说张佳乐被确诊，然后努力抗癌。照片也有一些，张佳乐看上去挺瘦的，头发也没了，白白净净地对着比耶。

还有一些他说的话：“肯定死不了嘛，还得找大孙搓一顿。”

“不用追踪报道我吧？小问题小问题。”

张佳乐的微博停留在了4月份，张佳乐发了张图片，是黄昏之际的光影，很漂亮，他还在病床上努力比耶，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这造型。孙哲平看着这照片，从投在病床上的影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轮廓。照片是他拍的，但他没有印象。

他一瞬间想关掉所有的电子设备，不能这样啊，他明明什么也不记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孙哲平疲惫地躺在床上，思绪凌乱。他依然坚信张佳乐没死，但又不可避免地去想，要是一直都在这个世界里...

那他就再也见不着张佳乐了。

第二天他被弄醒了。

他睁眼先往书桌上看，那张照片不见了。

张佳乐正站在自己面前，旁边拎着个行李箱，看样子是刚从飞机上下来，风尘仆仆的：“我去，你昨晚几点睡的？打你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嘎了。”

孙哲平看着他，缓慢喘了一口气出来。

“没啥，体验了个bug。”

张佳乐疑惑：“啥bug体验到深夜？你给荣耀公司卖身了？”

孙哲平摇摇头，起身抱住了张佳乐。

阳光照在他光裸的背上，特别烫。

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正好。

张佳乐说：“你是不是在欢迎我？”

孙哲平说：“是啊，欢迎回来。”

张佳乐说：“你就是转移话题，你昨晚肯定熬夜了。”

孙哲平说：“是这样。”

张佳乐说：“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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