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纾叶

盛年不再得，高枝难重攀。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与君落花院，台上起双鬟。——王勃《落花落》

落花落

*时间轴两人退役后的第二年暮春，双花早就确定关系只是一直没公开设定

*对该选段解读与百度上解读不完全一致

*全文3.8K+，人物属于虫爹，ooc属于我

（零）

        盛年不再得，高枝难重攀。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与君落花院，台上起双鬟。

——王勃《落花落》

（一）

        “这哪儿啊？”张佳乐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景致。他一边说着，蹲下身去掬一捧溪水，迎着阳光朝对岸一扬，水珠便折射出熠熠的光芒。

        孙哲平站在张佳乐身前几米，转头看了一眼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尊敬的旅客您好，您现在在百花山落花很多但是并不狼藉风景区。”

        “你大爷的，”张佳乐想也没想张口就是一句，“去年夏休期，我刚退役，你就把我拉过来说这是百花山夏天这么美好何妨再睡一夏区；两个月之前你又把我拉来这，跟我说这是浅花才是最迷人区；一个月之前你跟我说这叫百花开得我眼花缭乱区：你忽悠十八岁愣小伙子呢？”

        孙哲平乐了：“那之前是哪个愣小伙子信了一次又一次？”

        还没等张佳乐回答，他朝张佳乐伸出手，示意他借力跨过面前的障碍物。“带你过来又不是带你打嘴仗的，不然就在家躺着了，看风景去。”

        他们逆着溪流的方向往山上爬，一路水声潺湲，一路密林苍翠。清溪白石，落英缤纷，满盈着暮春的飒然。

        落花多寡不定，张佳乐便专踩落花多处，落花嘎吱嘎吱地响，他也吱嘎吱嘎地笑。

        孙哲平回头看他，却不防撞上张佳乐盈满了秾丽笑意的一双眼，像是他们俩在昆明一所网吧门口“网恋奔现”时，张佳乐那点亮整个夏天的笑容。

        张佳乐朝他招手：“你来不来？踩花儿可好玩了。”

        于是孙哲平就鬼使神差般地同意了。他退至张佳乐身后一点，一面跟着张佳乐的足迹踩着落花，一面用言语提醒他前进的方向。

（二）

        一路走，一路笑闹，等他们抵达对侧山腰的小院时便已经是傍晚了。孙哲平看起来早有准备，招呼张佳乐进来，就往院子里搬起东西。

        “张佳乐。”孙哲平正组装零件，搭起来张桌子。桌布铺好之后，他四顾不见人，便朝房门喊了一嗓子。

        “哎，来了。”张佳乐果然在屋内，此刻噔噔噔从屋内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汽水，“咋了？”

        “干活。”孙哲平言简意赅地概括，然后又一指：“屋里准备了食材，你把他们处理一下放桌子上，冷冻柜里也有东西，拿出来缓着。”

        “啊？”

        “北京特色小吃，老式炭烧铜火锅。”

        “要烧炭的话，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啥的。”张佳乐看了一圈周围的高柯落花，自言自语着朝屋里走。

        说话间，孙哲平已经把炭箱拎了出来，开始架火烧炭，他回答张佳乐：“我们是在院子里生火，又不跑到林子里，不会火灾的。”

        放炭倒水热锅下菜涮肉，张佳乐很勤快。很勤快地下锅，很勤快地吃东西，很勤快地开瓶盖，忙得端的是一个不亦乐乎。可消停了没一会，他突然站起来，跑到屋里，翻出来两瓶啤酒。

        “喝？”张佳乐自己启了一瓶，问孙哲平。

        这哪有不喝的呀，孙哲平接过另一瓶打开，却没急着喝。他猜张佳乐有话要说。

（三）

        “大孙，我说真的，早上说的话我不是随口说说。”张佳乐坐回来，一筷子下去夹了羊肉片出来，在麻酱碟里卷了个卷，啊呜一口吃下去，声音却一点也没停。

        “你看这两年联盟的变化，我们这群人的变化，咱俩真不是十八岁那年的时候了，我知道你在义斩当然是能打的那个，我也未必从去年夏天起心甘情愿地走，但是我总想，我们在风光的时候风风光光的离开——从此里江湖没有你乐哥和你平哥，但是处处都是咱们俩的传说——总好过挣扎到狼狈不堪再走。”

        末了再补上一句：“我又不是叶修，都拿了仨冠军了，非得死皮赖脸地回来拿第四个。”

        这话倒让孙哲平意外。他和张佳乐熟识得早，他那种倔强的性子自己已经体会很多年了，大抵能猜到他退役退到连仅作为网游的“荣耀”都AFK了，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也有他自己的不甘与无奈。只不过张佳乐不说他也不必问，他相信张佳乐有分寸。

        但是既然男朋友已经向自己开口了，解释几句对他来说倒也十分有必要。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联盟现在的商业化趋势越来越明显了，我们俩未必适合这种趋势，与其违逆本心或者随波逐流，不如急流勇退，还能在荣耀的职业圈史上留个美名。”

        “但是张佳乐，你不开心。”

        张佳乐嘬了口酒，本想辩驳什么，话到嘴边到底心虚，只嗯了一声。

        孙哲平接着陈述：“所以我去年夏天拉着你干了很多事。只有在这里，你才有明快的笑容，所以我在返程的时候跟山主人联系了，租下他的院子。”

        “然后我买了块匾准备挂在院子门口，一开始想叫双花院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改成了落花院。”

        张佳乐听至此，在火锅里胡作非为的筷子一顿，他“嗯？”了一声，满是迷茫。

        孙哲平也没让他等，即刻从善如流地接过话来：“谁让院子都是我出钱呢，再说万一有咱俩的粉丝使尽七十二般神通打听到我们往这个小城镇来，再发现了，媒体又怎么想咱俩？”

        “震惊！百花战队两位老队长去夏双双放弃荣耀竟因TA？”

        张佳乐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孙哲平。孙哲平逆着落日的余晖，坦坦荡荡地坐着。一时间恍若心隙入水、温澜潮生。暮霭自他身后层层叠叠地涌过来，这种潮涌的气势冲淡了春之将尽昼之将尽的压抑和感伤，反而带来了“凝寒和气，阴沉霁色”的阳和启蛰之感——用一个词来概括，大概是，“杳霭流玉”。

        张佳乐整理了一下措辞，失笑：“咱俩的粉丝要都是猴哥老孙这级别的，那我大孙不得被他们便宜占尽？”

        话音未落，他起身与孙哲平碰了一杯： “照你这么一说，落花院也确实有道理。虽然他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又不像落花生还能吃。——哎，要我说，藏花如何？这一听，嗐，‘不如满树琼瑶蕊，笑对藏花洞里人’，感情这主儿金屋藏了朵花呀。”

        孙哲平朗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应承下来：“反正房子打算送你，就当聘礼了，叫啥你定，挺好。”

（四）

        话既说开了，倒省去那许多顾忌，张佳乐与孙哲平便推杯换盏天南海北地说着话。

        冻醪正苏，春酲却不像往常一样使曾是职业选手的他们安眠，却让他们越聊越清醒、越聊越动情。

        暮霭西沉入深海，明月初升仍徘徊。

        月落参横玉兔坠，乃至晨星寥落东方白。

        他们一直聊着笑着，期间不知用了多少个“曾经”、多少个“想当年”和多少个“哎你还记不记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仿佛要在一夜之间把近旬年的光景从头至尾排演一遍。

        鸠车竹马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绿鬓朱颜的沤珠槿艳也再难重现，可眼前有他，仿佛就能跨过世俗的尘鞅，拥抱心中至高无上的荣耀。

        天光乍破的那一瞬，孙哲平搂过张佳乐拥吻。他轻轻吸气，吮吸这张佳乐温软得仿佛盈满液体潇唇。而后他偏头错开一个角度，从上下唇瓣相接之处攻入，在张佳乐口腔内攻城掠地，掠得张佳乐晕晕乎乎。

        孙哲平离他已经接近负距离，带着酒味的浊息因着角度的关系洒向他的颈项，让他挣扎着想逃。他欲往远撤离，脑后孙哲平的手攀附上来，让他沉醉于由孙哲平给予的迷乱之中。

        一吻绵长。

        张佳乐直觉得他要溺亡于这场他心甘情愿的吻的时候，孙哲平的唇与他的分离。他听到孙哲平问，继续吗。

        当然继续，愣小伙子才不继续。

        张佳乐回答的方式，是探臂勾人，彻底扰乱孙哲平心中那一池春水。

        攀云梯，升九天

        再登霄汉。

（五）

        万祀以后，徂川之上，有一座绘彩楼台。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一出以他二人为主角、悲喜交织的《落花落》。

        作结的，自然是龙门子安王公同名那首《落花落》——

        盛年不再得，高枝难重攀。

        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

        与君落花院，台上起双鬟。

*来自纾叶的碎碎念

        首先感谢双花，感谢虫爹，感谢辛勤催更的staff们，让我能够与你相遇。

        当初选素材的时候一眼相中了王勃的这首《落花落》，原因是我会背全诗知道意思写起来应该不费力，然鹅我从定义“盛年”与“高枝”开始就一路不顺，大纲推翻n次，开头推翻n次，中间翻来覆去修改是常规操作，结尾又推翻n次，总算卡着ddl交出了这篇《落花落》。

        怎么说呢，这篇里我第一次挑战以一种近似于“日记”或者“流水账”的方式去记述笔下的角色，这也是出于展现原诗整体感叹时光流逝的考虑。但是无论是从双花两个人的性格考虑，还是从本文作为生贺的角度考虑，我在这篇文章里加入了很多冲淡灰蒙蒙的感伤的因素，甚至从另一个角度去解读“盛年……起双鬟”这个选段 ——毕竟，“诗无达诂”嘛。

        把文中用的解读放在下面↓

盛年不再得，高枝难重攀。

青春年华不能第二次得到，曾经的辉煌也再难以实现。

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

那么就试着再一次早上在落花里游玩，直到晚上醉眠落花之间。

与君落花院，台上起双鬟。

赠予你落花院以供居住，院内绘彩楼台上有双鬟起——那是我们供后人歌颂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