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帮你掏下耳朵。”

 

吃过午饭，孙哲平拍了两下大腿，张佳乐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想起来掏了？”张佳乐疑惑，认识孙哲平这么久了，你侬我侬的，也不至于对自己呵护备至到这份上。

 

孙哲平举起手里的一样小工具，像是采耳师用的那种，一截手柄带个小灯，装着小灯的一端是漏斗状，可以把光聚拢到耳道内。

 

“整理东西找到这个了，试试看。”孙哲平面色如常，无视了张佳乐的大嘘。

 

“那我给你掏啊。”张佳乐玩心大起，抢孙哲平手里的工具，被孙哲平躲过了。

 

“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能不能信任一下高手的微操？”他说。

 

孙哲平咳嗽一声，继续拍拍大腿：“来吧，躺下。”

 

张佳乐没再推辞，他坐到孙哲平旁边的沙发上，把脑袋搁在孙哲平的腿上，后脑勺朝着孙哲平的腰，挪挪身子，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

 

孙哲平的声音悬在头顶，他说：“开始掏了，别乱动啊。”

 

语气比起劝说和警告，更像是哄着喝药。

 

当我三岁小孩呢？张佳乐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孙哲平看不看得到。

 

他催促道：“好好好，我不动，要掏快掏。”

 

说起来这算是传说中的膝枕？张佳乐感受了一下脑袋底下的肌肉触感，孙哲平的身材算是宅男中比较紧致的，肌肉放松的时候还是软的，透过牛仔裤传递着人体的温度，还真有点舒服。

 

孙哲平的手捏在耳廓上，稍微扯了扯，想看清耳道内部的情况。

 

有点痒啊。张佳乐扭动了一下身体，把孙哲平刚要探进耳朵里的掏耳勺吓了回去：“哎，别动啊。”

 

“我的我的，不动了。”张佳乐立刻躺得板正。

 

耳朵被温度稍高的手指略微拉扯了一下，接着是带着凉意的一个物品挨在耳洞处——应该是那个小工具。

 

咕噜。张佳乐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这好像是个条件反射，小时候被亲妈按在膝盖上掏耳朵也这样，

 

“里面东西多吗？”

 

“多。”孙哲平笑了，颇有种能大显身手的跃跃欲试。

 

他挽起袖子，把不锈钢的掏耳勺架在手指中间，“我给你掏出来！”

 

张佳乐下意识屏住呼吸，掏耳勺已经探了进来，在耳壁上摩擦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坏了，还真是舒服。张佳乐把眼睛闭上了，黑暗里的触感更加明显。

 

他跟孙哲平去成都旅游的时候也体验过采耳，宽窄巷子里摆一排竹椅，人往上一坐，旁边的大叔大婶就拿着长长的鹅毛棒和音叉招呼了过来。

 

那会他觉得体验一般，鹅毛转得耳道内轰隆隆直响，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现在他不自觉地爽了起来，身上的异物被剥离出去，他脚趾都有点忍不住抓紧。还有点暖洋洋的困意——太阳是正照着，没错，还有孙哲平的体温渡过来。

 

“不疼吧？”孙哲平一边掏一边说，他这个角度能看着张佳乐侧脸，对方眉毛一有皱起来的态势，他就放松一下手上的劲。

 

张佳乐没回答，他正忙着感受被掏耳朵的幸福。

 

"掏右耳了。"孙哲平把掏出来的碎屑放到卫生纸上，拍拍张佳乐的肩膀。

 

张佳乐起来问：“掏出什么没？”

 

孙哲平指指战果，张佳乐不是油耳，掏出来的都是些白色的干燥碎片。

 

说起来有点恶心，但看看掏出来的东西确实很爽。张佳乐摸摸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心理原因吧，掏完只感觉耳清目明，凉风习习，仿佛大脑通风，他心满意足地躺下去，换了另外一只耳朵朝上。

 

这下他就正对着孙哲平的腹肌了，坐下来的肌肉在薄T下显露出轮廓来，张佳乐很想戳两下，但害怕此举间接伤害到自己的耳朵，于是就停留在饱眼福上。

 

孙哲平把掏耳勺上的碎屑清理了一下，先在耳廓上刮了一圈，往耳道里吹了一口气。

 

张佳乐陡然收紧了全身肌肉，嘶一声。

 

孙哲平不明所以：“疼？”

 

“没有没有。”张佳乐扭扭捏捏，手抠着孙哲平背后的沙发垫子，又把眼睛闭上了。

 

耳道里卡拉卡拉地响，他咬着嘴唇迷思，这种简单的活动为什么让人如此舒服，比起做爱也不遑多让，甚至想开口呻吟两句。他左耳紧紧挨着孙哲平的大腿，就好像一个喇叭接着对方的身体，在自己的脑子里广播孙哲平的心跳和呼吸。

 

他的眼睛已经半睁半闭起来，眼眸被睫毛覆盖，眼前漏进来一些光亮，晃动着孙哲平身上的具现化的气味，被橙味的肥皂和薰衣草味的洗衣粉洗过的衣物，又被阳光暴晒干了，揉搓进干燥而粗粝的温暖。

 

他的背后也有太阳在晒。

 

孙哲平把掏耳勺拿出来，刚掏出个大片的，费了不少劲，他有点爽，想喊张佳乐看看。

 

但是张佳乐已经睡着了，孙哲平有点遗憾，这种东西想分享只能趁热，不然过后跟张佳乐说来看我掏了个大的，就有点傻缺。

 

他轻轻揉搓了两把张佳乐的脑袋，给他头发揉得乱糟，然后把东西放在一边，自己往后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是被张佳乐传染了吧，孙哲平又打了个哈欠，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度，张佳乐在自己腿上的重量，困意一阵一阵地漫上来，恰如一只毛茸茸的懒熊抱着自己，他有点没法抗拒了，这么温和而温暖的困意，谁能对它说不？

 

孙哲平开始了午睡。

 

——end——